沈摇星接过水囊点头。
孟辛夷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含着意味不明的深色,似赞叹道:“不愧是明月公子,易容术高超的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
“是哦,也不知他是用何材质易的容,能这般自然。”
孟辛夷回眸看向她,笑道:“我之前还道,你与明月公子可谓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竟能走到一起,实属叫人惊讶。”
沈摇星差些被自己口水呛到,瞪大眼睛,连忙摆手否认,“何时我与他在一起了!?你可莫要瞎说!”
如今都已经够呛了,若真在一起了岂不是要折寿?
女人莞尔,倒是没再打趣她。
深夜,几人歇息的位置分配了出来,睡树的睡树,躺地的躺地,留下马车给四人中唯一的男性,马车内还被白煞精心铺垫了番,生怕男人睡不惯似的。
若不是了解她为人,沈摇星都要以为她爱上江明月了。
对她这主子都没这般细心过。
临近秋收的夜风有点凉,“呼呼”吹过树梢,卷起落叶飘过浓雾昏霧的月下,沙沙作响。
在朦胧月色下,只见树间数抹黑影快速略过,包围了几人歇息的地方,看着熟睡的几人,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瞬间如荧光一般的白色粉末在几人上空挥洒而下。
黑影再等了好片刻,才轻手轻脚地跃下高树靠过去。
熟睡的人像是睡死了过去,对此丝毫未察觉。
黑影在几人身边游走而过,在领头人的暗示下,一身材高挑的身影来到砖红衣裳少女身前,弯下腰正想伸手进她衣裳内找些什么,哪知还未碰着便被寒光削去了手腕。
血溅了地上少女一身。
江明月眉头一皱,脸庞愈发冰寒刺骨,眸中红光涌动。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高挑的女人抓着残肢痛得满地打滚。
其余人显然没想到马车内竟还有人,拔刀满目戒备。清冷的月色洒在男子姣好的面容上,让他那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愈发不真实,俊美似天上仙。
高昂的痛呼也将陷入昏睡的沈摇星吵醒,她单手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坐起身,只觉浑身无力,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隐隐作呕。
睁开朦胧睡眼,入眼的是仍在惨叫的黑衣人。
沈摇星有些懵,待扭头瞧见那一排的黑衣人时当下明了,莫不是趁夜来打劫的?
她想站起身,却发现这般小动作对她而言都显得异常困难,正心塞呢,腰间突然横来一只手,直接便托得她整个人站起了身。
沈摇星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你别管我......先把她们打跑再说......”
江明月优美的下巴微低,垂眸定定看了少女片刻,随即倾下身在她耳边轻语,“别说话,继续睡罢。”
“睡不着......”沈摇星像条咸鱼一样挂在他身上。
男子微微扬唇,也不在意她衣裳上的鲜血,宽大的袖口抬起,将少女半个身子紧紧护在怀里。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成功激怒了在场一众清醒的人,领头人见少女无还手之力,当即抬手打了个手势,快速挪步围住了二人。
江明月手持飘雪,眼眸从少女脸上移开,脸色淡漠地扫了眼将他们层层包围的黑衣人,面色不见一丝慌乱。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偏瘦的女人,露出的眉眼皱纹颇深,眼角耷拉而下形成了三角眼,散发而出的毒光紧盯着男子手中的剑打量,脸色陡然一变。
被男子袖口遮住视线的沈摇星本以为又有好顿架打,谁知耳边却是女人咬牙切齿的“撤”声,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不一会儿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她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可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随即感觉到身子被拦腰抱起,沈摇星有些窘迫,“你把我放地上就可以了。”
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法,感觉太奇怪了!
江明月不理会,直接将人抱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放到软塌上。
沈摇星有那么一丝欣慰与感动,暗暗感叹了声好人呐,头一歪便要继续睡。
腰间的紧箍感陡然一松,她蓦然睁大眼睛。
马车内几乎没甚光线,男子微促的呼吸声叫她全身僵硬,牙齿都有些打颤。
“你、你做什么?”
若此刻有一盏灯,定能发现江明月已是满脸红晕,耳尖更是红似染血,他下意识撇开视线,手指心虚的微颤,“你衣裳脏了,我替你更换。”
说罢便不再理会少女的推拒,解下了外衣丢到一边。
银色的月光从窗口处照入,少女凹凸有致的身躯在月光下尤为动人。
江明月眸中一片痴迷,低垂眼眸,以仰慕的姿态,倾身轻轻舔抵她的下颚。
动弹不得的沈摇星:......救命啊!
一脸憋屈的被人舔了一波,待男子意犹未尽的离去时,她才勉强松口气。
下一刻便感觉男子的手落在里衣上,顿时脸都绿了,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力气,吼道:“敢碰我你试试!”
江明月的手颤了颤,终是无法承受少女的怒视缩回了手。
他轻咬了唇,俯身在少女耳边,呢喃软语间带着丝恳求之意,“待我们回了京,便成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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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突如其来的“求婚”叫沈摇星一愣。
黑溜的眼珠子瞥了眼他,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与方才他的所作所为,脸一撇,颇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不要。”
下一刻脸就被掰了回来,强迫与那双幽黑如渊的眼眸对视。
“为何不愿?”他问。
沈摇星的嘴被掐得微微嘟起,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就这样她能答应才怪。
“放开我......”她拧眉无力挣扎,掐在两颊边的手指却愈发用力。
江明月死死盯着少女眉眼,似乎她不道出个理由决不罢休。
“告诉我,为何不愿?”悦耳的嗓音愈发暗哑,眼中波动的病态情意叫人忍不住打寒颤。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委屈的再次轻喃:“明明心里该是有我的......”
卧槽!我心里什么时候有你了!?这话可不能瞎说!
良久,沈摇星憋出了一句,“我没有!”
虽不知少女这句是否从心,可还是叫江明月心抽痛了一下,也不与之争辩,垂眸轻轻将侧脸枕在她肩处,长臂紧箍她的腰身,缓缓闭上眼。
不承认也罢,他有的是法子叫她娶他。
哪怕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便好。
江明月心下与自己这般说,扭曲的情感在心中盘旋,恨不能将少女纤细的身子藏进身体里,与之融为一体。
次日,沈摇星终于感觉恢复了些力气,不过也只是一些,丹田内空空如也,竟是半点内力都使不出。
这种状况的不止她一人,白煞她们两人也是如此。
昨晚那被砍下的残肢还在原地,刚睡醒乍一看还真有些瘆人。
“小姐,这、这是怎么了?”白煞脸色微白,说完一句话才发觉自己虚得慌。
其实沈摇星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挠了挠脸道:“昨晚貌似我们被趁夜打劫了。”
白煞模样后怕,揉了揉有些发软的手肘,突然想到什么,看向马车急道:“那殷公子没甚事罢?可有被歹人占去了便宜?”
“......他没事。”
瞧着尽职尽责的白煞,沈摇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不是应该担心她自己才是吗?
沈摇星自是不知白煞的想法,在她看来,保护殷公子是大人下的命令,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大人定不会放过她。
且她也不想叫大人失望。
待松了口气,白煞又问:“小姐您也没事儿罢?”
“......没事......”
这种顺便一问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小姐,不知为何属下周身都乏力的紧。”
沈摇星正想与她说,那边靠在树干旁的孟辛夷优先出了声,“是软骨散,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二十四个时辰之内用不得内力。”
还要两日这般软趴模样?
“那路上遇到山匪岂不是很危险!”
看着操心操肺的白煞,沈摇星叹了口气,“也就两日而已,过了就没事了。”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再说,这不还有江明月么。
沈摇星望向那边坐树下的女子,发现她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禁担忧地走过去问道:“你没事罢,可是身子有其它不舒服?”
孟辛夷敛去眼中的阴郁之色,轻摇了摇头,抬首复杂地看了少女一眼,起身越过她往马车走去。
“我们还是快些启程罢。”
马车内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靠在刻意布置的软塌上,一袭月色长袍在身下铺开,如墨的长发随窗口吹进的清风微微晃动。
哪怕只是闭眼靠在那处,也难掩周身贵雅。
若不是知晓他是谁,沈摇星真要以为他就是京城内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待都上了马车,男子才掀眸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侧脸继续闭眼假寐,似乎不想对着她。
沈摇星有点尴尬,发现这人自昨晚过后就像是想通了一般,变回了以往那冷漠矜贵的江明月,再不像昨日那般黏着她。
想通了也好,把心神放在她身上实属浪费时间而已,一点都不值得。
沈摇星给了他一个可塑之才的眼神。
相比昨日,今日马车内异常安静,没了男子的念念情话,那边的孟辛夷也是沉默不言,安静得叫她有些不习惯。
睡又睡不着,无奈撇嘴,只能坐到车门旁与正在充当马夫的白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路开始变得愈发崎岖难行,因是靠山的山路,坑坑洼洼的马走得有些吃力。
就在快走到一半时,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帮身形魁梧的女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白煞那张乌鸦嘴就跟开过光一样,说遇山匪还真撞山匪窝里了!
白煞忙拉停马车,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挡住探出脑袋的少女,皱眉扬声道:“各位女侠,小妹路经此地往就近城镇有要事,烦忧各位能否借条路过过?”
轻车熟路的模样叫沈摇星惊讶了一下,什么时候她还会这种江湖客套话了?
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众女人中最魁梧的那个打着赤膊,手里拿着一个有头那么粗的狼牙棒,一脸凶恶的煞气,要不是知晓这世界男女颠倒,沈摇星都认不出来这是个女的。
只见她抬起狼牙棒指向她们,恶声恶气,“姑奶奶管你有什么要事,敢打这条路走就得将钱财都留下!”
白煞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要钱。
而她身后的沈摇星却不这么想,出来外头穷惯了,要钱好比要她的半条命,当下便扭头冲里头已经睁眼的男子打眼色。
江明月眉目冷冽,淡淡扫过她只当没看见。
外头那些人可没打算给他们那么多时间,要他们全部下车,竟是连那匹马都不愿放过。
就在白煞心焦之时,无意间瞥见人群里似乎有个人有些眼熟,她连忙唤来身后的少女,给她指道:“小姐,您看那人,不是上次那镇上装神弄鬼的钱二吗?”
嗯?
沈摇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人群里那身材干瘦的人在一众魁梧的女人里显得有些突兀,还真是上次那装僵尸的人。
那边,钱二似乎也认出了她们,走到为首的女人身边耳语几句。
朱虹打量马车上的两人,粗沉的嗓音有些许怀疑,“你当真认识她们?”
“认识认识!”钱二连连点头,讨好道:“小的哪敢骗大当家您啊,那几人就前段日子才见着,对小的也有一点点恩情。”
打劫不成,朱虹脸上有一丝郁气,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看在你的份上马车就不要她们的,可这过路费免不得!”
“小的懂!您且在这等等,我过去与她们说说。”
得了女人允许,钱二这才敢过去。
“两位恩人,你们怎会往这条路走?可撞板上了!”
沈摇星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懵。
“谁是你恩人?”白煞道。
“你们啊,上次可多亏了两位恩人,若不然我钱二怕是要被那些镇民打死!”钱二似乎有些激动,“经过上次,我决定洗心革面,再不干那等混账事儿!”
沈摇星挑眉,瞄了眼她身后凶神恶煞的众人,“这就是你说的洗心革面?”
什么时候山匪还属好行业了?
刚说出来的话就被打了脸,钱二挠头嘿嘿憨笑了两声,“这不没钱饿肚子嘛,我与那大当家也算老相识,她就叫我在寨里待几日,所以嘿嘿......”
所以刚才说的话也就说说而已,沈摇星心下吐槽。
白煞可理不得她是不是要重新做人,更关心当下问题,“那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钱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那晚两人身手都了得的很,怎如今却这般乖顺?
“大当家说,马车可以不要你们的,可过路费还是多少要给点。”
说完冲她们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大当家是看在我面子上才让了步,我可是尽了力了。”
能用银两解决自是最好,白煞点头道了声谢,从怀兜里掏出了个钱袋给她。
钱二拿到银两立马屁颠颠跑了回去。
她们待的地方本就地势较高,周围只有依稀几株树木,风大得吹起地上的沙尘,掀开了车帘一角。
马车内若隐若现的绝色玉颜叫朱虹睁大了眼,“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