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斐:“……???”什么梗?
付思远显然也不太理解自己描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神情茫然之中又带上了几分困惑。廖斐见状,便不再多问,叫来道格拉斯和其他员工,帮着将付思远扶上了楼,搬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付思远的身体依旧在发烫,人也愈发昏沉。等到被廖斐放到床上时,他基本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整个人萎靡到几乎缩成一团。
廖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心脏不由紧缩起来。她有心想要冲回副本找那女孩问个清楚,一时却又不敢离付思远太远,只得先打“电话”进行场外求助。
她第一个联系的就是让夫人。后者对她所描述的技能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对付思远的情况,倒是推测得胸有成竹——
“他现在还是人型吗?还是变成了火焰?”她问廖斐。
廖斐撩开付思远身上的被子看了眼,又往他身上各处捏了捏,确定道:“是人型。”
“那问题就不大。”让夫人的声音从标记里传了出来,语气笃定,“你可以先等他醒来再看看情况。如果他身上有哪里变成了火焰,你再来联系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麻烦夫人了。”廖斐认真道了谢,收起标记,转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付思远,轻轻呼出口气。
让夫人的话就像一粒定心丸,让她一下子冷静下来。她坐在床边,盯着沉睡的付思远看了一会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发觉是没方才烫得那么厉害了,内心更是松了口气。
她替付思远掖了掖被角,起身舒展了下肢体,打算在这儿先陪他到醒。有风从身后吹过来,廖斐转头,看到半开着的窗户,心中忽然一动,快步走了过去,探头向下望去。
只见那窗口下方的土地上,一大片的玫瑰花株正迎风摇曳,其中不少花株上,已经长出了红色的花蕾。
道格拉斯这家伙,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嘛……廖斐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惊异——
从她将这事委托给道格拉斯,到她现在重返中间,这中间相隔的时间不过短短数天。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有了这么一大片……道格拉斯这是直接把林子里的花都铲回来了吗?
廖斐一边思索着,一边进一步地探长脖子向下看去。就在此时,下方的某个花蕾却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般,轻轻摇晃了一下,有些害羞地将花骨朵往叶片下面藏了藏……
等等。
……害羞?还藏了藏?
廖斐的嘴角僵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她内心忽然冒出些不太好的预感——她上一次产生类似的预感,是在发现自己又抽到和刘越一组的时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那花骨朵又从叶片下面钻了出来,朝着廖斐,仿佛微笑一般地,缓缓舒展开了花瓣——
花瓣内,红色层层叠叠地铺开,看上去倒是意外得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它的声音。
“啊,爱情!你是生命永恒的赞歌!你是跨越生死的虹桥,你是连接日月的星轨,你是牵起昼夜的梦的飘带。啊,爱情!你如腐烂的百合一般肮脏又圣洁,你如涌动的血液一般腥臭又甘甜,你如死去的天鹅一般完美又残缺。你是矛盾,你是混沌,你是高尚与纯洁,你是最原始的欲望的化身——啊,爱情!倾听我的赞歌!我的花瓣为你而舒展,若它们凋零,我不会哭泣,因为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仿佛男高音一般的声音戛然而止,盛放的玫瑰轻轻点了下花朵,又张开两片叶子,整个花茎向下一倾,像是对着廖斐行了个谢幕礼。
廖斐:“……”
这,他*的,是什么鬼?!
她只是想要一片漂漂亮亮的红玫瑰而已,这个扯着男高音对着她诗朗诵的是什么鬼东西??
廖斐紧盯着下方,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大了嘴。
那朵玫瑰却像是误会了什么,花杆一挺,又一次抬起了花朵。
“啊,爱情!你是生命永恒的赞歌——”
“……”廖斐二话不说,迅速收回了脑袋,并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户。
玫瑰花:“……”
“……你是跨越生死的虹桥!你是连接日月的星轨——”
窗户外,玫瑰的诗朗诵声还在锲而不舍地传来,廖斐抬手揉了揉额角,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道、格、拉、斯——”
她顺手把头发一扎,一脸杀气地冲出了门。
而就在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刹那,躺在床上的付思远,眼睫开始了轻颤。
*
五分钟后。
庄园的一角。
“这事儿也不能说是我的错吧。”面对廖斐的熊熊杀气,道格拉斯显得很委屈,“我当时问你了啊,是不是要‘爱情的赞歌’。你点头了的。”
廖斐:“……”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道格拉斯与自己的对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合着那什么“爱情的赞歌”,原来是玫瑰的品种吗?!
“不然呢?”道格拉斯理所当然地看着她,“‘爱情的赞歌’、‘爱情的尸骨’、‘爱情的真相’,这副本里的玫瑰花一共就这三个品种。你总不至于是要后面两个吧。”
“……那两个又是啥?”廖斐默了一下,问道。
“‘爱情的尸骨’,是会吃人的。”跟在道格拉斯后面的巨型仓鼠软乎乎地回道,说话时两边的颊囊还一鼓一鼓的,“它们也吃别的怪物。尤其喜欢成双结对地吃……‘爱情的真相’,嗯……”
它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辞:“它们的花开得很丑,也很臭。”
廖斐:“……”这可真是残酷的真相啊。
“所以说嘛,相比起来赞歌还是最好的了。既不吃人,也不难看。也就是吵了点……就当娱乐节目了嘛。”道格拉斯振振有词道。
廖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伸手扶额。
“辛苦你们一下,还是把那些铲掉吧。”廖斐思索片刻,再次叹了口气,“这也太吵了……”
“其实加层隔音墙也差不多。”道格拉斯还在试图劝说,被廖斐乜了一眼。
“我说,铲掉——”廖斐不容置疑地说道,回头看了眼付思远的房间窗户,眼神微微软了下来,“至于合适的玫瑰花品种,后面我会自己去外面找找看的。”
不管怎样,付思远的小玫瑰,这是一定要给他安排上的。
讨论完了玫瑰的问题,廖斐又顺□□代了一些其它的事情,跟着便匆匆返回了付思远的房间。还没进门,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临走前是有替付思远轻轻合上房门的。然而现在,那房门却是半掩着的。
廖斐心里咯噔一下,推开房门一看,付思远的床果然已经空了。
窗户还是关着的,也就是说他是推门走了出去……廖斐飞快地做出判断,一边呼唤着付思远的名字,一边沿着走廊寻找起来。她挨个推开面前的房门,在推到属于自己的那间时,耳朵里忽然钻进了一丝细微的抽泣声。
“……”廖斐眉毛微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她的床铺上,被子如小山般高耸着,表面还在小幅度地起伏。
廖斐不敢相信地皱了皱眉毛,走上前去,轻轻地将被子扒拉开——被子的下面,露出了付思远的脸。
付思远,裹着廖斐的被子,坐在了她的床上——最诡异的是,他的双眼通红,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
“……”廖斐用力咬了咬腮肉,愣是把涌上舌尖的“你哭了”给咽了回去,转而关切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付思远低声答道,轻轻抽了抽鼻子。他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哭过了,眼睛还湿漉漉的。
“我醒来,找不到你……你为什么不在我旁边守着我?”他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地说道,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廖斐的胳膊。
廖斐被他那一声撒娇震得整个石化,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只是有事要和道格拉斯去说一下,就稍微离开了一会儿……那个,真的只是一会儿……”
“你把我丢下,去见别的男人!”付思远泫然欲泣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廖斐:“……”
这东西是谁?他把付思远怎么了?
廖斐面无表情地在内心吐槽,下一瞬,却愕然睁大了双眼——她想起那个吐花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寄生着一朵花。
付思远现在这样……该不会也是被什么东西给寄生了吧?!
廖斐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她慌忙伸手去拿口袋里的标记和马里奥之笛,打算先联系下让夫人问问对策,再传送回副本,找那女孩逼问下情况——谁知她手才刚刚抬起来,一股大力便扑上了她的身躯,彻底锁住了她的行动。
付思远低声啜泣着,两手紧紧地环着廖斐的腰,脑袋侧靠在她身上——在廖斐的记忆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那么贴近彼此。
甚至这还是付思远第一个主动的拥抱……那个容易害羞的家伙,平时做什么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又有些拘谨。
廖斐被这个拥抱一时砸懵了头,直到听见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再度开口——
“再陪陪我吧。”付思远轻声说着,“我现在好难受,只有你的信息素才能让我舒服……就当我任性一次,拜托你,再陪陪我吧……”
他的话语间还夹杂着鼻音,平稳又温和的嗓音却又与平时的付思远无异。
廖斐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抬起的右手缓缓落下,终是轻轻按在了付思远的背上。
感受到她的回应,付思远默不作声地又将人抱紧了些。廖斐顺着他的背脊温柔抚摸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不对——
“信息素……又是个什么鬼啊??”
第141章
“所以……ABO, 又是个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廖斐一手拿着标记,一手安抚地摸着付思远的后颈, 一脸懵逼道:“是说血型吗?”
“不不不,这其实是……就是一种设定而已。把人分成六种性别……”
标记的另一边, 遥远的孤岛副本里, 缩成一团的女孩正磕磕绊绊地解释着。她的大腿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还正不住往外渗着血。
“A是alpha, B是beta, O是omega……”
“那不是就三种吗?”廖斐越发懵了,“哪里来的六种?”
女孩望了一眼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凶恶鬼怪,欲哭无泪, 只瑟瑟发抖地解释道:“再算上男女就是六种……”
廖斐:“……????”
别以为我数学不好!这明明就是五种!
“是相乘、相乘!”女孩忙不迭地进一步解释道,“在ABO的设定里,六种性别是这么分的,就男A、女A、男B、女B……”
“行行行我大概明白了。”廖斐低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腿上的付思远, 压低声音道, “你就直接跟我说,付思远……我是说我男朋友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这我说不清啊……”女孩压抑着哭腔道,话未说完, 就被旁边一个缺了半边脑壳的厉鬼狠狠瞪了一眼, 吓得一个激灵, 连忙补充道,“我需要你……需要你再描述一下他的状态!你说了我大概就有数了!”
“不是说了吗?就看着软哒哒、黏糊糊的, 还动不动就哭……”廖斐一边说着, 一边垂眸观察着付思远的情况。后者正枕着她的大腿睡得安稳, 眼角带着明显的红痕。
感觉大腿被压得有些不适,廖斐微微抬起下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腿往后抽了抽,谁知才刚动一下,就听付思远轻轻“嘤”了一声,顿时不再动弹。
要不要这么娇气啊……廖斐在内心无奈道,下一瞬,就感到腿上的重量轻了些许。她低头一看,付思远依旧固执地枕着她的大腿,眼睫却在轻轻地颤着,分明一副装睡的模样。她试着将大腿往上抬了抬,只觉得对方脑袋的重量轻了不少。
……这家伙别是把自己的脑袋都变中空了吧?
廖斐望了装睡的付思远一眼,哭笑不得地抽了抽嘴角,也不拆穿对方,只再次将标记凑近嘴边,语气自若道:“所以呢?你现在搞清楚状况了吗?”
“嗯……”标记里传来女孩呜咽犹疑的声音,过了会儿,才听她道,“对不起,但现在这样,我实在是有些怕……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拜托你……”
廖斐:“……”
“我可以让他们适当站远一些。”廖斐默了一下,说道。
跟着她又平静地补充道:“不过为了避免你做傻事,我决定先把一些事说清楚。我这人呢,不是很有耐性,也不是很有善心。你觉得害怕,我可以体谅你,但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的话,这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算了的。”
她看了眼付思远,抬手捂在了唇边:“看到你身边那些NPC了吗?他们可都是能在副本中流动的——他们能在这次的副本中找到你,那下个副本,自然也可以。还有下下个,下下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