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心中一暖,没曾想他是安慰自己的,算是没白费他中午陪他那段时间,他还是挺喜欢他这个小伙伴的,鼓励他,“你也要努力答,以后我们还要一起上课。”
“好!我们一起努力!”吴瀚露出小白牙。
陈秀才是准点过来的,他先考核的孙庭几个,都是按照板上的内容来的,结合他所讲的,考察记忆背诵理解能力,也考察课堂专注能力,陈秀才无意间提起的知识点。
只是,他们似乎回答得有些乱。赵言一遍听他们回答,一边在心里给出自己的答案。
捋顺之后,他渐渐不紧张了,因为他发现那些问题都是他会的,虽说每个人的问题不一样,但问题难度等级是相似的,从简单到难。
不过七日时间,学不了启蒙课本中的所有内容,能跟着先生学精学透彻的,那都是靠个人本事。
轮到小伙伴时,陈秀才与提问前面几个一样程序,先是抓了他一通背诵,问他,“关于我讲过的‘孝’的内容,你还记得多少?”
赵言才放松下来,当下心又一提,嗯?思考着轮到他后下一个会什么问题。
“记,记得一点,”吴瀚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点头。
“嗯,你背背看。”陈秀才语气还算温和。
吴瀚磕磕绊绊了两个字,尔后通顺地背下。不多,陈秀才当时只教了几句。
但赵言还是再一次加深了对小伙伴的认识。
“坐下吧,”陈秀才没说什么,关于‘孝’‘道德’‘学’等一类的思想,他都是着重讲述过的。
七日虽学不了太多,但总归能把他传递过的主要内容掌握下来。
“是,先生。”吴瀚乖巧坐下,绷紧的肩膀随之一松。偷偷看向朋友,示意他加把劲。
“赵言,”尔后,他终于听到陈秀才自己名字。
“先生,”赵言站起,目光看向他。忽然有种上课被老师点到回到问题的感觉。
陈秀才遵从前面的流程,先是抽背,尔后也问了一道与他们差不多的问题,关于‘勤奋’之问。赵言站在那都能察觉到小伙伴灼热鼓励他的目光。
赵言略微思索,“口而诵,心而惟,朝于斯……”
“好,”陈秀才点头,表情微缓。
赵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坏的预感有时是很准的。
“还记不记得第一日,我问你:为什么缘由学习。”
赵言点头,答,“学生记得,”
“那么,学以致用,能不能借以这七日学过的知识,谈论一下该怎么学?”
赵言:不能也得能啊,他不知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的注意,对他的期盼如此之大,忽然加了题型。他现在都能察觉到身后几道灼热而同情的视线。
“先生,可否让学生思索片刻。”赵言询问,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
考场在下笔前还能思考,陈秀才自然应允,“嗯,可以想好再说。”
赵言从第一日所学的知识开始回忆,想到有关题目的,先揪出来放在一边,紧接着又回忆后面六日的,一个个知识点捡出来,在心里将他们排个位置,从前到后,前者为最契合题意的,后者只要转个弯能与题目搭个边。能捡到分的他都不放过。而排在第一的,便是他方才问的‘勤奋’之问。
“先生,我可以回答了。”捋顺之后,赵言示意。
“嗯,你说。”
“一曰勤学……”
顶着几道目光,他徐徐道来,说到最后,口都渴了。
之后,陈秀才没再为难他。他欣赏他小小年纪的分析能力。
赵言坐下后,心里有底谁会留下,不是其它人不聪明,只是被陈秀才挑中的,更符合他挑选的条件。
考核不过是一个时辰,陈秀才宣布了结果,是他和吴瀚留下了。他们有五日的假期,五日后再过来。
结果并不意外。
赵言以为宋文礼他们会哭,结果没有,他们还欢天喜地地表示回去可以跟长辈安排的先生学习了。
宋文礼甚至还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赵言,好好学,说不定考试时我们还能碰上”
赵言:???为什么他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时间还早,赵言转头看了眼,吴瀚也不知去哪了。让他颇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他一回头,只见吴瀚高高兴兴道,“石头,管家伯伯来接我了,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吴瀚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能和朋友继续呆在一起,能不开心吗?
“石头,”吴瀚已经跑到他身边。
赵言盯着他的笑脸,好奇着随口问他,“瀚哥儿,你管家伯伯怎么来这么早?”
“啊?可能是先生派人去通知了吧,”
赵言心想,是家中长辈派人提前问过陈秀才还更有可能。
想到在码头扛麻袋的姐夫,赵言站起来,“我同你一起出去,”
“好啊,”吴瀚答应得爽快。
吴家派来的是上回那个管家,最近两日似乎又胖了不少。
见着小少爷的朋友,管家先是笑了笑,半会功夫,吴瀚又与熟人吹嘘他的伙伴了。
“石头连这么难的题都能答出来,管家伯伯,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管家掩去眸中的惊讶,笑着点头,“是,”
他看向赵言,以为他要同小少爷一同回吴家,伸手过去想牵他一齐出去。
赵言开口,“管家伯伯,你待会带着瀚哥儿,是不是要经过码头?”
他隐约听小伙伴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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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管家点头,“是,正好经过码头,”
赵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能不能麻烦管家伯伯顺道带我过去呀?”
管家愣了下,低头看向自家小少爷。
吴瀚眼巴巴看着赵言,忽然感觉没那么开心了,“石头,你不与我一起回家吗?”
“不行哦,瀚哥儿,我们约的不是明日吗?而且你们都被人接回去了,我也要去找我姐夫啊。”
“那好吧,”吴瀚不纠结了,心想也是。
码头在城里的另一边,脚程稍远,需要半个时辰功夫,平日里管家是抱着吴瀚走的。
他们一出巷子,管家便想去抱他,吴瀚别别扭扭地拒绝了,“我想同石头一起走,”
管家无奈,表示可以两个一起抱。
赵言抿唇一笑,拒绝了。吴瀚就更不想抱了,拉着他的手,一张小嘴巴扒拉没听,“石头,那家的包子好吃,还有……”
走到热闹的地方,管家走到中间牵紧了两人的手,带他们去摊前买了两个野梨子。一人一个,赵言拿着梨道了声谢。城里卖的,比他和阿姐在乡下摘的要大。
一吃到野梨子,吴瀚又扒拉扒拉有话说了。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的一半,他才气喘吁吁慢下去,手里的梨已经啃了一半。
风迎面吹来,赵言都能闻到一股咸腥味。
见他这么累,赵言提议,“瀚哥儿,你让管家伯伯抱着走吧?”
吴瀚红着脸,是倒腾小腿倒腾累的,“那你呢,”
“我不累啊,我平日里吃得多,所以还走得动,”赵言找个理由糊弄他。
他不愿让管家抱,一是不好意思,毕竟是陌生人,不能与人添麻烦;二是,咳,他怕管家这富态的身体抱两个人抱不动。
管家一直注意着他,“小少爷,我先抱你走一段可好?”
若是累着了,回去不好交代。
“那,那好吧,”吴瀚悄悄瞥了好朋友一眼,原本他就身体弱,走了几步身体和小腿都受不了。
管家抹了把汗,直接将他抱起,又看向旁边的赵言,“要不要我来抱?”
赵言摇头,笑道,“没事,我走得动的。”
吴瀚趴在管家肩膀上,很快消去那一点点的羞囧,脑袋趴过来继续与他扒拉扒拉。
时间慢慢过去,他们到了码头。
“石头,你姐夫在哪啊?”吴瀚比他还急,一个劲朝着码头的人群里望。
码头停着船,正好有人在来来回回地搬运,赵言眯着眼睛仔细认了一会,目光锁定一人。
“我看见了,”
他转头与管家道谢,“你带瀚哥儿回去吧,我找到我姐夫了。”
“好,那赵小少爷注意安全。”管家热心提醒。赵言还是第一回 听见这个称呼,怪怪的,他点头,“好,”
“石头明天见,”
“明天见,”赵言朝他招手。
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他这才转头去寻人,刚才那个身影已经不在远处。
很快,赵言看见泊船左侧一个壮硕高大的身影,蹲下身侧对着他,由一个瘦高的男人将麻袋侧搬放在他肩膀上,他右手抵着地面。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起身时,赵言似乎能仔细辨认出他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青筋,麻袋下方,露出他那被打湿的背部。
赵言小短腿动了一下,竟然没能迈开,他眼睁睁一眨不眨地看着憨姐夫被压弯了腰,两手抓着麻袋一角,经过某个似乎是雇主的人,还憨憨笑了一声。
赵言眨了眨眼,他怎么感觉眼睛有些酸呢。
“谁家的小孩啊?来,让一让让一让了啊!”
有搬下船的,就有搬上船的,赵言一回头才知自己挡路了,他急忙让开。
还别说,他声音蛮大的。张高搬完一趟正好瞧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石头?”他抽出肩膀上攀着的长巾抹了把汗,语气惊讶。同时腰肩上的酸痛传来,他吸了口气才缓过来。
赵言见他看过来,踮起脚尖无声招招左手,示意是他。
这下,张高也不顾得什么搬货不搬货的了,他赶紧大步走过来。停在小舅子面前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来了?先生下课了?怎么找到这来的?”一连几个问题,张高看见小舅子忽然出现在这,差些没吓着。
“先生下课了,我是与朋友一块过来的,”赵言眨眼,眼前的人满头大汗。
“你朋友呢?”张高下意识去找人。拿起长巾一角再次抹汗。
“他回去了啊,姐夫,我在这等你好了,你忙你的。”听见那边雇主在叫人,赵言不添麻烦。
张高也听见了,不过却是指了个别的地方让他待着,“你去那边台阶处站着,要是有事喊姐夫,不许乱跑知道没?”
他指的台阶是他侧边的三层小台阶,也不知当初人是怎么设计的,突兀地立在那。
“好,”赵言跑过去,几下站稳,跺跺脚表示他在那不动。
张高这才回去,与雇主打了声招呼继续搬货物。
赵言一开始站着,扫了眼四周,无人打扰,他也不会挡路,便蹲下来,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忙碌,时不时还能收到姐夫看过来的视线。
一船过去,又有一船上来,赵言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都疼了。看姐夫的反应,货物有重有轻,重的还是大部分的,不然也不会请人来扛。他也猜不到是什么。
一只手黏腻腻的,他后知后觉,管家送他的梨还没吃。
张高休息期间,掏出饼咬了几口,差点没噎住,与他一齐搬运的几个兄弟一并坐在地上,累成这样,顾不得太多。
赵言就是这会跑过去的。“姐夫,”
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听见个小娃细细的声音,正好船夫停船时的吆喝声响起,也没听个清晰,有几个大汗淋漓的汉子们一抬头。
只见白嫩可爱的男娃朝他们跑来,脸上带着的笑容纯真而灿烂,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都变好。
张高咽了咽口水,喉咙里那股堵塞劲才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他附近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刚搬完东西,出了一身汗,熏得慌。
他用长巾擦干手上的汗,走过去牵着他去另一处人少的地方,“饿了?”
说着,他就要掏出怀里还剩的半个饼给他吃。
赵言抬头看见姐夫嘴角的碎屑,也没提醒他,摇摇头,“姐夫,我不饿,这个,给你吃。”
他将梨子递过去。能被挑食的吴瀚称之为好吃的,一定不会难吃,赵言抱着它的时候都闻到了梨香清甜。
“梨?哪来的,我不吃,你自个吃吧。”张高笑呵呵地拒绝,想去摸他的小脑袋,又想着自己手脏放弃了。
“我都吃过啦,”赵言面不改色撒谎,一把塞到他手里,“你快些吃,都快被我捂坏了。”
小野梨表面淡黄色,捂久了有棕色的一道道小痕迹。
见他眼巴巴看着自己,张高扛不住,“行行行,我吃。”
小舅子有吃的想着他,他心里甜得跟蜜似的。
“那我先回那里站着了?”赵言不打扰休息。
“诶,”张高话都没说完,眼睁睁看着小舅子跑回去,乖乖站在石阶处。
张高回去的时候手里捧了个梨,他低头咬了一口,梨汁甜到舌尖处,又止渴,忍不住又咬了两口。
他在一边咔嚓咔嚓的,一旁休息的几个老哥看过来。
“呦,张老弟,这是哪来的梨?听着声真脆。甜吗?”
张高笑了笑,回答他后一个问题,“甜,汁也多。”
他刚才手里还没这玩意儿,一回来就有了,不用猜都知道是刚才那个小男孩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