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够了吗?】
系统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
“嗯。”
迟洛应了一声,然后便坐在了床尾,“行了,开始传输剧情吧。”
此刻她所处的是一个古代世界,她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配角。
从女主到女配到彻头彻尾的配角,迟洛感觉自己的身份越来越卑微了。
她所处的这个朝代叫谢朝,主要围绕的剧情线是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彼此间的明争暗斗。
谢朝立太子,不立长也不立嫡,只立贤。
这个世界的男主名叫谢晋,是谢朝三皇子,文武双全成熟稳重,生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自然是所有人眼里太子之位最有力的不二人选。
大皇子平庸,四皇子胆小懦弱,九皇子热爱书画无心政事,其它弟弟尚且年幼,所以谢晋最大的竞争者便是七皇子——谢时慕。
无论迟洛的身份怎么变化,时慕的身份永远万年不变的当着反派。
这个世界的时慕是七皇子,也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他的生母是陛下早逝的宠妃,简单点来说也就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在最好的年纪死去的人才会被永远记住并且怀念,所以皇帝便将对宠妃的那份爱一起给了时慕。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份独有的宠爱,所以将时慕养出了个乖戾的性子来,平时笑眯眯的说话也讨喜,但是背地里手段却是残忍至极。
在皇位面前,二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兄弟情便更加岌岌可危。
而皇后的父亲是当今丞相,可谓是权势滔天,时慕如果想和谢晋抢下太子之位,那么就需要与丞相权势相当的人愿意庇护他。
而原主在剧情里,就充当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她是当朝第一大太监,内务府的总管,同时也是东厂督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可真聪明,一猜一个准】
【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一个身份啊!】
迟洛咬牙骂道:“闭嘴啊。”
她现在这具身体便也是女扮男装进的宫。
迟家本是前朝重臣,原主的父辈却因为私通外敌的罪名落得满门抄斩诛灭三族。
而原主是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孩子,那一年她不到七岁。
在官兵抄家之前,父亲几经周折将她送出府宅。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而那个地方,自然就是皇宫。
从那时起,原主便以太监的身份在宫中生活,也没有人再知道她是罪臣之女。
女子之身为宦官,倘若被发现了也是死罪一条。
但是好在母亲曾经进宫的时候搭救了一名要被责罚棒打的宫女,而那宫女一直感恩在心,如今也成了在宫人之中小有威望的嬷嬷,伺候在太后身边。
嬷嬷姓李,一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却在偷听到皇上来和太后谈论迟家时,千方百计的送出了这个消息。
所以在迟家被抄之前,迟母也就将年幼的原主交托给了李嬷嬷照顾。
而原主自小便聪颖,目睹了家破人亡后也变得心思狠辣,在这样弱肉强食等级森严的宫中,她居然适应的很好,就连一直照顾她的李嬷嬷因病去世,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从最低级的打扫太监到如今的东厂督主,被陛下允许了破格进入早朝的权利,原主走的是一条践踏了无数人生命的白骨血路。
虽然不算权势滔天,但是朝中重臣也对她有所顾虑,没有人敢轻易羞辱。
即便如此,原主也并没有满足。
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她选择了势单力薄但是却备受宠爱的七皇子时慕。
最有希望的自然是三皇子和七皇子,但是比起母族强势的三皇子,七皇子才是更好的选择。
等时慕登上皇位,她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彻底宦官当道掌握朝政了。
原主的手段狠厉,一切也都按照她所想的发展。
辅佐时慕,用尽各种手段让时慕在朝中树立威望,同时也对谢晋下了手。
边疆发动战乱,误导丞相这只是一场小的暴动,让丞相主动安排谢晋去边疆平乱。
丞相想的是谢晋平定战乱便有了军功,回来后在朝中可以得到更多大臣们支持,借此登上太子之位。
然而原主却动了手脚,让谢晋死在了回程的路上。
时慕自然也就如愿坐上太子之位。
两年后,陛下病危去世。
作为三皇子谢晋的母族,时慕上位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铲除。
原主坐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成为了中丞相。
朝中人人都要称她一句九千岁。
一切都按照原主计划里那般如愿以偿的发展,除了时慕出了变数。
时慕远没有原主想的那么依赖她,在铲除了谢晋母族后,便又将这些年收集的有关迟洛通敌叛国的证据拿出,治了她一个死罪。
原主和曾经父辈们,死于同样的罪名——通敌叛国。
时慕以为自己这下是彻底高枕无忧了,可是他的皇位坐了还不到一年,就意外的发现谢晋其实没有死。
也是,男主角哪里是这么容易死的。
谢晋当年被原主所害跌落山崖却尚留了一口气在,又恰巧被那边疆的小公主所救,调养了一段日子才恢复过来。
他迎娶了公主也获得了族人的一致信任,最后带着边疆军队攻进了皇城。
原剧情硬要说的话,女主角便是后来谢晋取得那个公主,但是整个剧情还是以权谋为主,感情线很少。
大结局自然是谢晋夺回了皇位,让时慕受尽极刑而死。
而谢晋这人的报复心也极强,后来还顺便把原主从坟里挖出来鞭了个尸。
想到这里迟洛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晋和谢时慕,就是两个不同程度的变态。
总而言之,结局就是时慕弄死了她,谢晋又弄死了时慕,反正两个人都不得好死。
而这个世界,她的任务也有点不一样。
要让时慕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去死。
迟洛眉头微皱。
时慕在这个世界的人设,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更何况,是为了她这个“宦官”。
迟洛沉思了一会问道:“你们的任务难度为什么突然加大了这么多?”
【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任务完成,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啦!】
系统的声音响起,格外的轻快。
迟洛一愣。
【反之,如果失败,你将永远停留在这样的异世界,永无止境的做任务】
【直到,你灵魂消散的那一天作为终止】
迟洛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显然,这次不会再以往那么轻松。
她站在塌前,选了一把合心意的短刀别在了腰间。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蒙蒙亮了。
迟洛现在所在的这个剧情点很是微妙。
三皇子谢晋和七皇子谢时慕如今已经陷入了一种僵局之中,俩人明争暗斗却偏偏又始终伤不了彼此根基。
眼见皇上的身体一日日的愈发差了,太子之位却一直还是空悬。
这一切将在一个月后发生彻底的反转,原主将诱导丞相派谢晋出征边疆。
因为皇上身体的缘故,如今的早朝早已从一日一次变成了三日一次。
迟洛此刻也没有半分困意,便倚靠在自己床头,开始思考着如今的处境。
孤独一掷。
要么回到现实世界,要么等待一个彻底死亡的结局。
她再没有第三个选择的机会。
说的残忍一点,她和时慕之间,必须死一个。
迟洛从来都不是一个圣母,可此刻却她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在犹豫。
她好像有一点……舍不得。
天还是亮了。
小太监来报。
“督主大人,七皇子殿下邀您移步毓庆宫一叙,说是有事与您相商。”
第41章 我和反派飙演技【二】
去毓庆宫的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们看见迟洛时,一个个都面露惊恐,小心翼翼的向他问好,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迟洛也就深刻的意识到了,现在这个身份在这宫中众人眼里的印象有多糟糕又多令人恐惧。
在这步步维艰的皇宫之中,为了维持人设,迟洛也就板起了一张脸。
毓庆宫外,跪了数十个太监。
在这初秋微凉的天气里,各个头上都顶着一碗凉水,看起来可怜的要命。
见迟洛来了,毓庆宫站在的掌事太监陈公公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行了半礼又着急道:“督主大人,您可算来了啊。”
迟洛却没有直接进正殿,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旁边那跪成一排的小太监们。
陈公公自然是个聪慧的人,立刻便明白了迟洛想问什么。
于是他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不还是因为昨日早朝三皇子殿下解决了北城饥荒一事被陛下赞赏了吗?七殿下他回来发了好大的火呢。”
“这还得您去劝解一番才能有点用啊,督主大人您也知道,咱们七殿下一向只能听得进您的话。”
陈公公脸上露着带着几分殷勤的笑容。
只有里面那位祖宗脾气消了,他们这些手下的人才能少受几分罪。
只听得进去她的话?
这说的倒是好听。
倘若不是原主对时慕有利可图,他怎么会给一个宦官好脸色?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迟洛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事我来解决。”
进了殿内,却不见时慕身影。
迟洛微皱眉头看向陈公公,“七殿下在何处?”
陈公公倒是更慌了几分,擦了擦自己额头那快流下来的冷汗,喃喃道:“七殿下早就起了啊,这怎么……这怎么……”
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迟洛垂下眸子,冷笑出声。
陈公公有些急了,面上又故作镇定的给迟洛倒了杯茶水,“您先坐一会,我这就派人……”
“不用了。”
迟洛直接向里走去,“别给他找什么理由了,不过是派人请了我来,自己却又还在榻上没起。”
“罢了,那我就亲自请他起来。”
陈公公想上前阻止,最后却又没那个胆子。
一边是乖戾无常的七皇子殿下,一边又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督主大人,他夹在中间倒是难做人。
罢了罢了,他还是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好了。
宫中,本来也就只有做一个瞎子聋子才能够活得久些。
*
琉璃的珍稀摆件搭在红木桌上,墙上也挂着一看便价值不菲的文人墨宝,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都透露着精致气息,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又高调异常。
迟洛第一眼没看见人,但却依稀可辨认出在榻前纱帐里有男人身影。
而榻前,又是跪了一地宫女。
她们各捧着不同的东西,是来伺候时慕起床洗漱的。
迟洛走进,便看见未关严的纱帐里躺着个少年,又是那张熟悉的脸。
封建制度害死人。
好好的一孩子在这里怎么这么爱罚人下跪呢。
迟洛两步便走上了前,端过了一个宫女手中的金盆,平静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宫女们这才像如罪释放一样纷纷离开。
时慕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就像是不知道迟洛的到来一般。
迟洛缓缓侧过身看向他。
时慕合着眼枕着手睡着,但显然他并没睡着,因为他还翘着个二郎腿。
迟洛道:“我们有事可以坐起来商量。”
时慕没有回答。
“我给过你机会了。”
迟洛说着,便面无表情的把手中金盆里的水直接泼在了时慕的脸上。
一声带着怒意的低骂声响起。
时慕直接从床上坐起,一只手擦着脸上滴下的水,白色的里衣被水泼的湿了一大半,直接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正想骂些什么,但是对上迟洛那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时,却又愣了一下。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我在正殿等你。”
迟洛说着,便直接向外走去,根本没多看时慕一眼。
时慕一时有些气恼,却又觉得这衣服湿漉漉黏在身上难受,只能勉强拿起旁边挂着的衣服换上。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时慕便就下来了,面露些不悦的走近。
迟洛微微点头,“坐下吧。”
时慕依旧不说话,但还算是听话。
而迟洛也早已想明白了现在所处的情况。
于是迟洛抬头,“是因为我阻止你去解决北城饥荒的事情而不满吗?”
时慕的手握着腰间玉佩不断摩挲,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也能解决这件事情,如今在陛下眼里被记上一功的,以及被北城人民敬仰的,都该是你吗?”
迟洛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质问。
“难道不是吗?”
迟洛轻蔑的扯了扯唇角,“谢晋通过放粮仓加以权换银的方式结合,才给了那些逃荒的人一口饭吃一个安身之地。”
“可你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想要封锁北城阻止难民进城,你觉得是一劳永逸,但事实上呢?”
“那些逃荒的人们无法进入北城的话,他们就会前往别的城池,到时候所有的城市都要封锁吗?这显然是不可行的。”
时慕冷声道:“安排足够的弓箭手,在那些难民逃荒的路上把他们全部解决不就行了,那他们就不会去下一座城池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迟洛握起茶杯的时候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这是什么样的三观才能说出的话,实在是过于狠心了。
迟洛强忍着疼痛,伸出大拇指轻轻抚干净手上的茶渍,表面上努力做出一副平静自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