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宝捂着自己瑟瑟发抖的钱包，好在因为这些灵石首饰普遍体积不大，性价比不高，就算是买不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至于另一旁大型的玉雕摆件，宋灵宝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扫过去，不然心会痒，泪会流。
万乾看着柜子里这些令他眼花缭乱的精美玉器，问宋灵宝：“小大师你说这里的哪个玉器会最适合我啊？”
听着万乾的问题，宋灵宝回忆起先前的卦象，虽说按照指示已经找到了这里，但宋灵宝总感觉还差点什么，便凭直觉回答万乾：“我们再等一下看看。”
宋灵宝的话音刚落，远处柜台后的内部员工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从里面一下子走出了好几个人。
被动静吸引了注意，宋灵宝三人不约而同地越过两个大展示柜的阻碍，前倾身体探头去看。
只见那边有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墨镜，体型一看就是大老板的胖男人，在三个壮汉的簇拥下，正跟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说些什么。
万屾看着那个面露无奈之色的中年男人眯了眯眼，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身边的两个人听：“怪不得我看这家店的店名有些耳熟，原来是我们杭市的玉石大亨——付家名下的产业啊。”
万乾愣了愣，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哥，试探地发出了一句‘so’的疑惑。
万屾不假思索地对着万乾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食指轻点柜台跟他介绍道：“那个瘦高温和的男人，就是付家现在的当家人付耀阳。”
万乾‘哦’了一声，随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对这个人大致的印象。
付耀阳，是杭市有名的企业家之一，他祖上是做玉石生意起家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三代。
他在前些年接手了自家的祖业后虽然没有让付家往前更进一步，但好歹也把家里的生意经营地中规中矩，是少有的打破了‘富不过三代’魔咒的家族产业接班人，经常被老一辈的人提溜出来训斥自家只会花钱不挣钱的下一代。
万乾后知后觉地看着万屾：“那老哥你和他是有交情吗？有交情的话你上去打个招呼呗，顺便问他能不能给我们一些优惠！”
“只是见面的时候聊过几句，谈不上什么交情。”万屾语气淡薄，不过在他突然和宋灵宝对上视线，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交情这种渊源套着套着不就有了？”
万乾还被困在小大师和他老哥那个心照不宣的神秘眼神中，下一秒他就见万屾理了理衣领，脸上浮现出的商业假笑看得他牙酸。
第69章 千层套路
万乾看着万屾身姿挺拔, 气场一下子变得像个西部牛仔一样，正甩着他百发百中的套绳, 不怀好意地朝着目标猎物走去——一般他哥在露出了这个状态后, 就肯定是要去大宰特宰地套路一场了。
根据他脚步的方向，万乾同情地看了眼还一无所觉的珠宝店老板，在心里不太真挚地为他祈祷了几句。
远处的付耀阳并不知道在三分钟后, 会有个套路惊喜地降临在他身边, 此时他还正在给面前的胖老板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说终于把他哄得不计前嫌。
等到胖老板带着几个壮汉秘书转身离开后, 付耀阳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神情有些疲惫, 他冷下脸正想对跟在身后的店长说些什么的时候, 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道耳熟的男声。
他循着声音扭头看去, 在见到来人是上个星期刚在慈善酒会上见过的万屾后, 立马扬起笑容迎着上前打招呼：“是万总啊，你好你好！”
态度和笑容十分地真诚热切——毕竟万屾是杭市近几年风头正旺的新贵之一，据说他当年刚从牛津大学毕业, 就单枪匹马地去了华尔街里闯荡学习了五年, 在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后回国自主创业。
依靠着实战磨练出来的毒辣眼光, 和高度灵敏的投资嗅觉, 万乾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就在杭市的商业圈里大放异彩, 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令人惊叹后生可畏。
一个月前他的公司还因为资本动荡而情况危险, 却没想到他在出手应对那些麻烦的同时，还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将公司转型成功了，打了个极其漂亮的翻身仗, 不仅没有元气大伤, 反而还进一步地扩大了自家公司的发展空间，着实是未来可期。
面对这样有脑子有手段的人，付耀阳不想与他为敌，所以态度很是友善。
万屾笑着跟付耀阳握手，两人站在原地寒暄了一会儿，从上次的酒会谈到了股票，从股票谈到了投资，又从投资谈到了市场。
付耀阳简单地跟万屾聊了几分钟，从刚开始的纯属客套到最后已经是如同知己般的开怀大笑。
对于万屾的投资眼光，付耀阳耳听为实后更是感慨不已，不禁真心实意地夸了他一句：“万总的眼光还是这么独到，看问题的角度实在是太绝了！”
万屾谦逊地摆了摆手，两人商业互吹了几句，付耀阳突然拍了下脑袋瓜，这才想起来问上一句万屾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我弟弟今天出门是打算买上几块玉石做护身灵玉的。”万屾回答道：“不过会碰巧走进付总你的店还是小大师给我们带的路。”
“小大师？”听到这么个特别的称呼，付耀阳有些惊讶。
万屾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弟弟万乾前些时候因为血光之灾，差点遭遇车祸致使两腿有伤，幸好在那之前得到小大师的一句提醒而躲过了一劫的事情。
对于那场在一个月前发生的连环豪车相撞新闻付耀阳还有点印象，听了这话便不禁感叹道；“一眼就能看出血光之灾，那这大师很厉害啊！”
万屾点头赞同：“小大师的护身符和算卦都挺灵的。不瞒你说，我之前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时，本来还想在小大师那里求个招财符，不过小大师说那会对我今后的财运有所影响，就提醒我可以趁此机会让公司转型逆流而上——多亏是有了她的建议，我才能把这难题给破了啊！”
付耀阳看着万屾脸上毫不掩饰的敬佩之情，讶然地挑了挑眉毛，他怎么也没想到让万屾铤而走险把公司转型的契机，居然是来源于一个大师轻飘飘的一句话！
付耀阳他自己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在作风上多少带着点传统和讲究，比如自他爷爷那一辈起就有每开一家店，都要在开业前请人来看看风水摆摆招财阵的习惯。
有点偏信玄学不算奇怪。
但万屾和他不同，这人自小是在国外读书长大的，压根就没什么信仰，现在做的也是资本金融的生意。
像他这种教育背景的人，往往对那些搞封建迷信的玄术大师嗤之以鼻，颇为不屑，会有这样诚恳信赖的态度实在是不可多见。
刚才又听万屾提了句招财符，自然而然的，付耀阳就想起了他这间珠宝店里还正摆着个招财阵呢。
也因此，他马上就升腾起了一个念头，想着高奢区这边的珠宝店在以往的这个季度里，营业额都会大幅度地上涨，但今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客流量会异常地下降这么多——
付耀阳暗暗思索该不会是因为这里的风水出了什么异常，所以店里一直挺稳定的生意才会隐约地透出股入敷不出的迹象吧……
虽然付耀阳没有他家长辈那般迷信，可对此始终也是怀有一番敬畏心理的。
不过要想联系之前那个摆下招财阵的风水大师过来看看情况，怕是要先预约且等上几天。
付耀阳回想万乾刚才说的话，听见他口中那位颇有些灵验的大师如今也在这里后，马上决定要逐近弃远地先请小大师帮忙看看，他这间珠宝店最近生意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万屾在听到付耀阳委婉地提出可否在小大师面前帮他引荐一下时，愉悦地弯了弯唇，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于是十秒钟后，等付耀阳面对上跟他家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宋灵宝时，立马无语凝噎——
这、这小大师看起来也太萌萌哒了点吧！他从小到大也是见过不少玄术大师的，他们中最年轻的也得是三十岁起步，才敢出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呢！
付耀阳默默地瞄了眼万屾，暗自腹诽：万总指着这么点年纪的小姑娘说她是玄术大师，该不会是在驴他寻开心吧……
察觉到身旁这道莫名其妙带着点哀怨的视线，万屾轻咳了一声，压低嗓音提醒道：“付总，不能以貌取人啊！”
虽然他当初第一眼见到宋灵宝时，脑子里想象的仙风道骨白胡子老爷爷也无情地幻灭了，但他可是很快地就调整好了心态呢！
付耀阳闻言神情一肃，是了是了，生意场上最忌讳的便是以貌取人！
他深呼吸了一下，抹了把脸想要振作一下精神，但面对上宋灵宝这张可可爱爱的漂亮脸蛋，以及只够给他当闺女的年龄——
付耀阳表情复杂，这小大师实在是太过年轻了，整得他心里实在没底，还是觉得万总在驴他的可能性更大该怎么破？
不过这也是他先拉着人万屾说要引荐一下的，就算心里再怎么觉得不靠谱，万总的面子他也是不能不给的。
于是在整理好心情后，付耀阳笑着主动地跟宋灵宝握手寒暄了几句。
看着宋灵宝一脸乖巧，嗓音软甜地跟他问好，付耀阳努力克制住自己下意识就想挂起来的长辈式和蔼笑容，表情有些僵硬地问道：“不知现在能否请这位小大师帮忙看一下我这间店里的风水，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宋灵宝能感觉出付耀阳的勉强和不信赖，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对方质疑就质疑吧，她只要拿出实力让他眼见为实地改观就好了。
宋灵宝看着付耀阳微微一笑：“你这家店基础的坐势朝向都很不错，财风藏之有道，大门还正对着不远处的喷泉天鹅湖，又摆下了招财阵引活气聚客。这风、水两者都给占全了，是该遇水则发地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付耀阳听着这话暗暗点头，八年前买下这间珠宝店准备装修的时候，那位由他老爸从香港特意请来的风水大师大致上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当时因为大师用太不标准的普通话，混着粤语说那些晦涩难懂的词汇而听得头疼，但‘遇水则发’这句很关键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爸才会花了大价钱，让那位大师在店里用七尊水晶锦鲤像摆了个招财聚宝阵。
付耀阳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宋灵宝的时候，眼里的质疑顿时散去了不少。
能在他还没有提起招财阵的时候自己看出来，还用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说出了和先前那位大师差不相离的见解，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靠谱了。
“那照小大师这么说，我店里的风水和招财阵并无异常对吗？”付耀阳神情认真地请教道。
宋灵宝听了直摇头：“还是有异样的，你店里的北斗七星招财阵已经把原本的风水给带跑偏了，现在是多了几分散财之象。”
“啊？”一个单音节精准地表达出了付耀阳的疑惑不解，原来这风水还能被带跑偏的吗？
还有那散财之象是怎么回事？付耀阳反应过来后继续问道：“小大师你刚才不是说招财阵摆在这里，有风有水地是会生意兴隆吗？”
宋灵宝详细地跟他解释了一番：“你这间店铺原本的风水就很不错，如果是摆上其它的招财阵会锦上添花，更增财运。但现在摆着的北斗七星招财阵格局太大，放在店里就有种庙小容不下大佛的意味，反而会和原本的风水相冲，并不合称相宜。”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北斗七星招财阵求财强烈，锐气太过，大型点的商场或者公司摆着可以消受，但要是小型的店铺摆了，前几年还好，但很快地就会因为急于求财而坏了和气，反生煞气，容易影响客人感官不好，不愿踏足。”
宋灵宝说着还看了眼站在付耀阳身后的店长：“就连店员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也会心情躁郁多有倦怠。久而久之，当烦躁的客人遇上不耐烦的店员便会容易发生口角，就跟炮仗遇上了火花一样，往往会闹得不欢而散。这好好的生意谈不成，自然就是散财之象了。”
付耀阳听完宋灵宝这一番解说后，没忍住立时诧异地‘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实际上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家店，就是因为昨天店长在接待一位会员老顾客时，两人突然间争吵了起来，居然还到了动手打架的地步。
这间店的店长是他的远房表弟，又老实又勤劳，不像别的亲戚那样总想着耍滑头薅羊毛，把店里的钱都扒拉进他们自己的口袋里，所以付耀阳对他有些亲厚。
而那位会员老顾客就是他刚才好言好语哄开心了的胖老板。
那胖老板先前跟付耀阳做过一次生意，两人间有些交情，他更是经常来店里定制消费的财神爷。
这两个人起了争执，颇有点手心手背的意思，也只有付耀阳出马，才够面让他们俩人坐下来好好说话和解和解。
原本付耀阳还有些纳闷，虽说争吵和动手都是胖老板先开的头，但胖老板看起来凶蛮彪悍，实际上却是挺尊重别人的一个人。
而表弟店长脾气也是个好的，以前遇上更奇葩的顾客刁难，也没见他发过火，都能用良好的服务把场子给圆回来——怎么这次两人就一言不合地打起来了呢？
付耀阳还就此问题问了一下表弟店长，表弟店长在回忆起惹恼他的爆发点时，眼神带着股迷茫，像是想不起来什么充分的理由，就又羞愧又尴尬地回了他四个字——‘心情不好’。
付耀阳：……行吧。
但现在听了宋灵宝的话，不管是不是巧合，昨天客人和店员之间还真就发生了一场纷争，胖老板的那单百万生意也像是到嘴的鸭子差点就要飞了。
付耀阳咽了口口水，有些犹豫要不要相信宋灵宝，请她为这间店改个合适点的招财阵。
毕竟珠宝店现在的北斗七星招财阵，当年是他爸花了一百来万才请来那个风水大师给布下的，可不能说拆就拆，得慎重考虑一下。
对面的付耀阳还在纠结，宋灵宝突然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钻石专柜眯了眯眼睛。
然后好意地提醒了付耀阳一句：“付先生，那边的客人快要跟服务员发生冲突了，我觉得你快点找人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会比较好。”
付耀阳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背对着他的男客人表情如何，但那位服务员小伙子是一脸‘老子要忍不住爆发了’的表情，红红的脖子上青筋在微微跳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