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程湛的爸爸妈妈并没有去世。
贺南星踩着月光往前走，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让他的内心产生那么大怨念。
她不自觉地想起，程湛帮她买药的那个夜晚，还她连衣裙并耍无赖让她叫他湛湛，祝他生日快乐的那个夜晚。
还有今晚。
她被何东磊不小心撞到，跌入他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那一刻，全身上下就像触电一般，麻麻的，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蓦然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原主是因为跟他谈恋爱，并且背叛了他，才会被弄死的。所以，只要她不谈恋爱，应该就不会有事吧。
或许真的可以帮帮他。
只要他能回归正途，思想不那么偏执，自然不可能再做出那种极端的事情来。
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贺南星回头一看，居然是展笑，但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三个男生跟着。
就是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看见的那三个。其中一个搂着她的腰，说话的时候嘴都快凑到她脸上去了。
这不是在占便宜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贺南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咬咬唇，又走回到了小区门口。
浓烈的酒气被风吹过来，她下意识地皱眉。
“展笑，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三个男生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贺南星身上。
皎洁的月色下，少女精致的面容泛着一丝清冷，眼睛里却有细碎的光在闪烁。
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开在天山上的雪莲。
太特么好看了！
林景涛立马笑着问：“美女，你谁啊？认识展笑？”
两人穿的都是盛陵的校服。
可是盛陵的校花，却并非眼前这位，而是林佳悦。
卧槽，那学校的人都是瞎子吧。
不可否认，林佳悦的确长得很漂亮，可是这位依然甩她两条街都不止。
怎么就没当上校花呢？
展笑掀起眼皮，瞟了贺南星一眼。
“她啊~”她醉醺醺地笑着，然后推开林景涛，跌跌撞撞地走到贺南星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跟你们介绍一下，我表姐贺南星，父母都死了，目前住在我家里。”
“很漂亮是吧，你们喜欢吗？”
三个人都没说话。
可是流露出来的眼神骗不了人，很明显都已经被贺南星勾走魂了。
展笑心头一阵恼火。
果然是个男的，都会被贺南星吸引吗？
前一秒还在女神女神地叫着她，后一秒眼睛就长在人家身上，挪不开目光了。
混蛋！都是混蛋！
“喜欢也没用！”
她斜睨着贺南星，冷哼一声，“人家清高的很，能看得上你们吗？”
难闻的酒气，一阵阵地闯进贺南星的鼻腔。
她并没有把展笑的话当回事，也懒得跟三个不认识的不良少年进行任何交流，把展笑的胳膊从肩膀上拿下来，扶着她就准备回家。
见状，林景涛一步上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美女。”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说：“那啥，给个联系方式呗，周末一起出去玩儿啊。”
“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贺南星撒了个小慌。
然而这个小慌却并没有成功，因为她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下林景涛可来劲了。
“手机不是在书包里装着吗？就给个联系方式呗，我们跟展笑关系很好，不是什么坏人。”
“就是啊。”另外两个男生也走过来说：“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没必要对我们这么冷淡吧。”
“涛哥可是够低声下气了。”
一个女生哪里缠得过三个男生。
贺南星没办法了，只能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想看看是不是许文娟打的，让她下来接一下自己。
一看，确实是许文娟打的。
可是贺南星还没来得及接通，手机就被林景涛给抢了过去。他二话不说，直接挂断许文娟的来电，然后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响铃，挂断，存号码。
林景涛一番骚操作，顺利得到贺南星的联系方式后，把手机塞回到她的手里，就跑着离开了。
“美女，明天晚上请你吃饭。”他挥了挥手，慢慢在夜色中消失。
展笑气得一把将贺南星推开，恶狠狠地用眼神剐了她一眼，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当天晚上，贺南星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林景涛的短信，言语间各种轻浮。
她这才发现，跟那几个人比起来，程湛他们算什么小混混啊，人家有素质多了，毕竟没干过这么令人讨厌的事情。
贺南星把短信删掉，接着将林景涛的号码拉黑，关灯睡觉。
次日早上。
展笑跟展开平又展开了一场大战，这回展开平没跟她客气，扬起手就甩了她两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震得贺南星心头一颤。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连南星十分之一都不如！”
展开平气得一张脸通红，“不是喜欢混吗？有种你就从这个家里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贺南星，贺南星，又是贺南星！
展笑把碗盘砸了个稀巴烂，拿上书包就出去了。
关门前只甩下一句，“我就算是死在外面，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吧！”
许文娟气得直哭。
贺南星什么也做不了，安慰两句后就去了学校。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小雪，抬头看看阴气沉沉的天空，概率还挺大的。
她有些期待。
走进学校大门，踩着一地的落叶往教学楼走去，在拐弯处，贺南星隐隐听见了江离的声音。
她探头看看，果然是江离站在一棵树下，正在跟谁打电话。
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好。
其实如果不带第一次见面时，自动生成的滤镜去看得话，江离好像也就那样吧。
虽然是年级第一，但是总分并不是特别高。一样会打架，一样会犯错，一样会发火。
还有那次，分明不是他做的题，为什么不解释呢？
少女的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贺南星怔了一瞬，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了去。
第037章
程湛在老宅住了一晚。
早上保姆陈嫂特意早早起床, 煮了他爱吃的茶叶蛋。
陈嫂和司机陈叔是夫妻，已经跟着老爷子将近二十年了。
在老爷子心里，他们早就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不是外人。而两人也一直把程湛当成自家孩子看待, 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老爷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程湛还没下楼。
陈嫂把豆浆打好端过来，见他脸色不大好，动动嘴皮，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她知道老爷子在烦恼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祖孙俩就着住处的问题，费了好半天的口舌。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程湛搬回老宅住，一来有人照顾饮食起居，二来大家也不用天天操心他的生活。
但是被程湛一口给回绝了。
现在的年轻人, 自由比命重要。
所以即便她心里也觉得, 程湛还是回来住比较好, 可嘴上却始终什么话都没说。
陈嫂把豆浆倒进杯子里, 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程董。”
“嗯。”老爷子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听老陈说，昨天晚上你们见到那个女孩儿了，人怎么样呀？”
提到贺南星, 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看上去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 还十分懂礼貌。他正准备跟陈嫂好好夸赞几句，楼梯上突然传来动静，是程湛下来了。
他上身穿着件浅灰色的风衣，看着还像个人，可是一瞅腿上的破洞裤，老爷子就恨不得让陈嫂找块布, 帮他给缝起来。
大冷天的，也不怕被冻出关节炎。
程湛走过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没看到陈叔，随口问了一句。
陈嫂说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他便拉开椅子，在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
“湛湛。”陈嫂笑眯眯地拿了两个茶叶蛋，放在他的盘子里说：“今天陈嫂特意早起，煮了你爱吃的茶叶蛋，多吃两个。”
“好。”
程湛很给面子，一口气把两个蛋都给吃进了肚子里，察觉到老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以为他又想做思想工作叫他搬回来住，就没抬头给他眼神。
老爷子见他如此不上道，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只能干咳两声吸引注意力。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程湛端起豆浆喝一口，“不过，如果还是想让我搬回来的话，就算了。”
“你这个臭小子，我有提这件事吗？”
“那您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老爷子顿了顿，缓缓开口，“那个叫贺南星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听到这句话，程湛顿时食欲全无。
他就知道老爷子昨天晚上的突然出现，以及一系列反常表现，其实根本就是冲着贺南星去的。
以他老人家的行事风格来看，在这段时间里，估计早就把贺南星的家庭情况，给翻了个底朝天。
*
老爷子确实这么做了。
他是在程湛和江离打架事件过后，知道贺南星这个人的，听说自己孙子好像喜欢人家小姑娘，立马就派人展开了一番调查。
没想到竟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儿。
但是成绩却非常不错，而且还拿下了这次作文大赛的一等奖。
老爷子见孙子脸色骤变，忙又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说：“真喜欢人家就认真去追嘛。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个乖乖女，成绩好，又有教养，肯定喜欢同样优秀的人不是？你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能追得上人家才怪。”
陈嫂抿着嘴笑笑，进厨房切水果去了。
程湛不服气地怼了句，“我怎么就追不上了？”
心里没底，可气势上不能输。
其实通过贺南星对江离的态度，他也隐约发现了，她好像确实比较喜欢所谓的优秀学生。
就是智商低了点儿，太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蒙骗。
“追，你拿什么追？”
老爷子哼笑一声，继续刺激他，“是你的零分成绩，还是头上这几撮红毛？她总该不会喜欢你腿上那破破烂烂的裤子吧？”
言语间满满的嫌弃。
程湛耳朵都快被念叨的起茧子了，一口干掉剩下的豆浆，拿上书包走出大门才想起，他的摩托车还在学校门口，没骑回来。
目光落在那辆停在院子里，好长时间都没开过的法拉利超跑，迟疑数秒，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贺南星中午跟乐星雨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程湛今天开了法拉利过来上学。
红色的超跑就停在那几辆摩托车旁边，不少人在围观拍照，同时暗暗在心里恨自己当初投错了胎。
同样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些人连一双稍微好点的鞋子都买不起，可有些人，都能自己开着豪车来学校了。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啊。
乐星雨才不会放在眼里。
她拉着贺南星一边往小吃街走，一边吐槽道：“程湛也太高调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几个臭钱。拿到驾照了嘛，就敢开这车。”
一般来说，必须年满十八周岁，才能拿到驾照。
程湛估计还没到吧。
不过就他家那条件，说不定通过其他途径，或者想什么办法弄到了呢？说不好。
贺南星笑笑，“别人的事，我们就别管了吧。”
她回头看一眼，发现江离今天也出来吃饭了。
他正站在学校门口。
一身黑色的校服风衣穿在身上，气质出众。充满暖意的阳光打在脸上，眼睛里的凉意，却久久没有散去。
嫉妒，发了狂的嫉妒。
江离盯着马路对面那辆抢眼的车子，两只手不自觉地慢慢紧握成拳。
他程湛究竟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么多别人望尘莫及的东西。
呵。
走着瞧吧。
总有一天他有的一切，他也会有的。
包括林佳悦的心。
*
下午第一节 课的时候，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
顷刻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连贺南星都没忍住，两只眼睛一直在往外面瞟。
穿书前，她生活在南方城市，从来没下过雪。所以要想看雪的话，只能去北方城市。
可是她妈妈忙，长这么大，只在初三那年，带她去看过一次。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中缓缓飘落，掉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大地万物，银装素裹。
那种震撼之美，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终于挨到了下课。
女生们呼啦一下全跑去了走廊拍照，贺南星不想跟她们挤，起身走到后面的窗边。
把窗子打开一个小缝，伸手出去，却一片小雪花也没接住。
身边忽然多了道人影。
她扭头，程湛弯了弯唇，“喜欢雪啊？”
“嗯。”
每年都会下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女生们好像每次看到，都会表现出一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在他看来多少有些矫情。
但是此刻，得到贺南星肯定的回答，他知道自己要双标了。
“确实还……挺好看的。”
程湛静静凝视着窗外两秒，然后转过身，背靠着墙面问：“我们是不是还有件事情，没有说清楚？”
贺南星怔怔地看着他。
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会儿，想不起来。没有吧，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