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八个小时地图上会随机出现一个休息点, 休息点绝对安全不允许发生任何抢夺等危险行为, 入口存在时间为十分钟,开放的十分钟内持有者可以进入当中获得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本轮游戏生存期限为七十二小时。”
“以上。”
“游戏开始,祝各位游戏愉快~”
细微的流水声拂过耳畔, 似有若无的臭味撩过鼻端,拱形半圆弧状的隧道顶部嵌着光晕明显的小灯,目光所及还算明亮,只远处的转角有些昏暗。
岳谅站在一束光源的正下方,三五米远处与她差不多高的男人扶了一下墙壁,睁开眼睛。
隔着一张闪着红光的卡片,两人视线相对。
男人喉结滚动,眼中的迷茫被惊吓驱散,又被欣喜填满。
面前的卡片色泽与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显而易见,这便是这一轮死亡游戏的过关之门——通关卡。
扶着墙壁的右手慢慢收回,垂在身侧的左手握成拳头,一脚迈出的同时男人开口:“前辈,很高兴一入场就遇到你,我一直想对你说……”
岳谅微抬眼皮,男人一个猛虎扑食掠走卡片,双腿狂奔反向逃走!
“再见了!!!”
岳谅:“……”
她瞄向就出现在视野右上方的所谓公开的地图,曲线交缠恍若迷宫,中央稍偏左的曲线上有着一个绿点。刚刚亮起的红点从绿点处分离出去,以极为缓慢地速度拉开距离。
径向五千米容纳了近两百名玩家的地图,不算大也不算小。
毫无疑问,这个绿色的光点就是自己的位置,红点就是刚才抢了就跑的那个男人。
下水道弯弯绕绕在一定意义上将面积扩大了不少,再加上路径复杂,这一轮要和沈当归顺利汇合基本不可能。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汇合,那么通关卡还是不拿的好。
因为一旦拿下,就意味着要在未来的七十二小时一直保持持有状态,否则初次持卡毫无意义。而事实上,持卡超过二十四小时都没什么意义。
她本就不打算在一开始持卡消耗精力。
地图上红点三三两两亮起,男人逃走后的这一段隧道寂静无人,岳谅毫不犹豫使用了两张利器实物卡,用匕首熟练地将裙摆裁出几段长条,长钉盘进长发里,隐身卡和那张尚不知道怎么用的喇叭卡一左一右分别系在手腕内侧,其余带进来的卡片仍旧塞在口袋里。
稍作准备后,她吐出一口气,握紧匕首大步朝前。
出于规则,刚进入游戏的第一个十分钟很是重要,要抓紧时间。
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回音很重,深长的下水道四处跫音,游戏的节奏与之对应,混乱,仓促。
“谁?!”
一道女声高喝,声音有力,底气十足。
岳谅的脸从转角处冒出来,朝她挥了一下手。
女人的目光从她手中雪亮的匕首上一扫而过,再回到她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岳谅……”
“幸会。”
岳谅转动自己的手环,深觉运气不错。面前的女人并非完全陌生,正是卢林团队中唯二女性之一,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嘴唇刀子似的薄,在那双水汽氤氲的杏眼遮掩下丝毫不显锋利,只觉好看。
至于她叫什么名字,岳谅就没听说了。
女人的性格和她的发型一样利索,薄薄的嘴唇一碰就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张可语,虽然之前没怎么说过话,但我们之间应该是相对可信的对吗?”
“是的。”岳谅点头,“这是第一个十分钟,你我身上都没有红光,这表明你和我都还不是持有者,此刻能够形成的联合是相对真诚的。”
张可语看着岳谅,似在考量。
她不说话,岳谅便继续分析:“你我同为女性,体能力量相差仿佛,比起直接和男性临时组队,我们先有联合更为稳妥。”
她的意思是还要找人组队,且更倾向于男性。
张可语皱眉:“我可以信任你,可没法信任其他陌生人。这一轮卡片定死了,活下来的人绝不可能超过七十四个,认识的人都未必可信,更不要说临时组队……”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更应该组队。”岳谅看了一眼地图,红点数量三十有余,还在一个个往外蹦,“时间有限,边走边说。”
张可语将信将疑,冷不防想起团队里的“天上月”后援会,咬牙应下,“好!”
两人往红点稀疏处走,岳谅向前张可语顾后,速度不慢。
张可语听她说道:“越是看起来不能合作的规则,越早展开合作就越有利,也就是说只要你们原本的团队可以汇合,你继续听卢林的话,基本上就出线了。”
这话越听张可语越糊涂,“先不说和卢少汇合后会怎么样,你刚才说的话前后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和陌生人组队又有什么利?”
岳谅侧脸瞄了她一眼,这人的脸上疑惑真诚,是真的没听懂。
她重新组织语言,把句子说长:“当前地图视野狭窄,没有联络工具就得做好在外游离的准备,因此和其他人组队是为了更安全地和可以信任的人汇合。在可以确认临时队友都不是持有者,且大家的关系都相对陌生的情况下,竞争氛围不会高,即使相互戒备也代表着牵制与平衡。只要大家都还没有卡片,就可以做到暂时性一致对外。而你和我彼此又有一定程度的好感基础,在与其他陌生人组队的情况下我们的内部联合只会更紧密,在和各自队友汇合之前可以实现合作共赢。”
张可语明白了,临时的合作期不以拿到卡片为目的,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省气力,保障安全。
这一轮游戏和之前任何一轮都不一样,通关采用的是最直接字面上的抢夺方式,它的节奏不可能像追光者的开局那样温和。卡片只有七十四张,无论如何到最后都是要抢,都会打起来,那么什么时候打不一样呢?还不如在刚开始大家都还分散的时候,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她的运气真的很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人品过硬的岳谅。
“在和卢少汇合之前,有拿到卡片的机会我们也……不要吗?”
“当然,即使要拿高分,也没必要自己出题给自己做,最后持有二十四小时足够了。”岳谅说完又瞄了她一眼,“不要着急,这一轮你们的优势很大。”
卢林的团队成员忠诚度极高,遇上这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规则,最是所向披靡。
张可语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卢少……”
嗒。
不重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张可语嘴角抿直,一脸凝重地停下脚步,如同和岳谅见面前那一声高喝:“谁?!”
流水声从旁经过。
没有人出现。
张可语看了岳谅一眼,后者握紧匕首,声线平稳:“缩头乌龟?”
激将法什么时候都好用,话音刚落,半分钟前她们拐过的弯后边绕出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打头的人看清岳谅的脸愣了一下,笑道:“原来是岳谅,好气魄。”
岳谅仔细打量来人,发现他们的脸都相当陌生,该是普通玩家。
后头的男人将这一整条道看穿,才将目光落在两个瘦弱的女人身上,“你们也没有通关卡,那么一起?我保证在找到通关卡时只要你们两个不轻举妄动,绝不为难你们……哦,岳谅你是初级引领者,我们也应该为难不上你。”
打头的男人附和问:“怎么样,合作吗?”
张可语对藏头露尾的人没有好感,下意识就要拒绝,可又担心即便是委婉的拒绝也会带来不好的后果,遂去看岳谅,“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
张可语:“……”或许刚才应该由她来拒绝!
男人挑起眉头:“为什么?”
岳谅伸出两根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做了个抬脸的姿势,再分别指向他们,面无表情:“你们的脸告诉我,你们的确不会在通关卡出现的时候对我们下手,你们根本等不到通关卡出现就要对我们下手了,为了其他卡片。”
其余三人同时变了脸色,张可语反应极快,不知道在哪里摸了一下,手上也多了一把园艺剪,右腿后移半步,左腿微微发力。
后头的男人神色难看,勉强笑道:“喂,我们只是单纯地想要壮大一下队伍,你没必要用这种恶意来揣测我们吧?”
岳谅寸步不让:“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恶意,那就掉头回去。”
“不是,凭什么是我们回——”
“如果你们有恶意。”岳谅打断他的话,举起手中的匕首,“那就来吧,请相信我也相信引领者的手段,再不济也能和你们同归于尽。”
张可语冷道:“打错算盘了二位!”
临时抢夺卡片计划被一个照面拆穿,后头的男人表情管理失控,狰狞泄露:“本来还打算拿了你们的卡片就算了,别给脸不要脸,引领者又怎么样,不过是多玩了几轮游戏,初开荒资源丰富惯的你们!”
岳谅抬手,朝他们勾了一下手指,“可以,来。”
居然还挑衅!岳谅是不是疯了!本来就弱势再受伤就更凉凉了喂!张可语心中慌得一批,面上大无畏跟着加注:“一开局就沾血,或许也可以节省点麻烦?过来试试!”
“行啊老子就让你们……”
就要冲上来的男人被他冷静的同伴拽了回去,“疯了吗这是岳谅!走,别浪费时间了,换一个好对付的……游戏才开始,不至于你死我活!”
四周重新恢复安静,张可语松了一口气,哆嗦着在园艺剪的手柄上抹了抹手心的汗,“这才开始几分钟,未免也太刺激了。”
“只要是开口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岳谅独自行走惯了,这些都是普通场面,不以为意继续朝前,“走吧,我们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哦。”张可语不放心地望了一眼两个男人消失的转角,转头跟上岳谅,问:“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想要我们身上的卡片的?”
岳谅脚步顿了顿。
“沈当归作奸犯科时就是这么一张脸。”
张可语:“……”
沉重的锁链拖过地面,除编号手环外还套着两个黑色钢圈的手腕刚举至头顶,就在主人皱起的眉头下挥出,不顺畅的拳路以及不听使唤的力道令他难以自持地低笑出声。
一行三人老早就看到背对着他们站着的人,本想先打个招呼再决定对不对付,冷不防听见这一声笑,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
有人眼尖看见这人两脚间蜿蜒估摸一米长的锁链,顶着诡异的压力不懂就问:“这又是什么装备?”
眼更尖认出了背影是谁的小伙伴不自觉后退一步,唾液腺疯狂分泌津液,嘴唇抖动。
沈当归转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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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好久不码字没什么手感,本来想跟大家说几句骚话来着,不过就在我高高兴兴准备逃回码字世界的前两天,去年才动了手术的母上复查结果不好,又要开始奔波……老百姓看病还是难啊,希望医学快快进步,无论什么病吃个药都能好OLZ
近期还是无法正常更新,不过会争取一周二更这样子,这单元剧情是已经捋顺了,就是需要时间静心码字。
最后,这文有些单元写的真的惨不忍睹,这三个月我从头扫了一遍弃文一百次,你们都是真的勇士,笔芯~
第175章 持有者(2)
浑然未觉合作伙伴正在遭遇危机的岳谅对最“忠实”的这位朋友充满了信心, 时刻准备着与他来一场狭路相逢,然后佛挡杀佛。
就在上一秒她们经历了第三轮难缠的周旋,而到现在游戏才开始十四分钟。
人非圣贤, 疲惫之间岳谅坦然地开始想念沈当归的好处,果然有真正本领的人, 就是像这样令人欲罢不能。
张可语冷汗连连, 从前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自打进了卢林的队伍精神就没有这么高度紧绷过……看了一眼似乎还游刃有余的岳谅,她不禁发自内心忌惮起来。
她了解眼前这个人都是通过别人,比如卢少口中的有意思极了, 再比如其他引领者口中的不好招惹, 又比如普通玩家口中的不可思议,对真正的岳谅本人却知之甚少。
出于对卢林的钦佩与崇拜,张可语打从心底更觉得岳谅有些独, 也过于傲。
明明跟着卢少会省力无数倍,她为什么屡屡拒绝, 而要和比她还要独的沈当归做堆呢?
“沈当归难道比卢少要好吗?”
对上岳谅有些诧异的眼神, 张可语惊觉自己已经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讪笑了下, 索性又问了一遍:“没有人不知道沈当归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唯利是图的一个人, 你就不担心他在你没有价值的时候,用直接推你入火坑的方式榨干你最后的价值吗?”
“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岳谅被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 反问:“那为什么你们都要把沈当归放在对立面?”
诚然沈当归不是个好人,但也绝非坏人,为什么袁警官不喜欢他, 美丽对他无感,就连这么一个和沈当归似乎没有过交集的人都这么讨厌他?
“他伤害过你,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吗?”
张可语张张嘴,一时间没找到对应的答案,不答又觉得不甘心,只道:“游戏对立的时候,没少吃他的亏,总之这个人……”
哦。
袁警官不喜欢沈当归是因为袁警官本身正气过剩,美丽对他无感是因为担心自己,而张可语讨厌沈当归的原因,在她的吞吞吐吐中,岳谅也明白了。
“有威胁性,让人畏惧和忌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