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警察到处都是了,原本挤满了车辆的街道空空如也,她听着警察的指示,撞飞了一片又一片的障碍物。
如果当时爸爸和哥哥也有警察帮忙……
手背青筋虬起,岳谅笑了。
想什么呢,这哪能一样。
现在是设定好的不存在绝对死亡的游戏世界,而把她变成孤儿的,是猝不及防无法抗力的突发事件。
在这里,是有幸运值的。
车速慢慢减下来,岳谅在精疲力竭之前,被弹出的安全气囊紧紧裹住。
天翻地覆的眩晕感与呕吐感中,裂缝深处的一小部分记忆也跟着涌了上来。
“女士!我们很理解你们的悲痛,但是这个孩子也是受害者!”
“车的故障是突发的,她的家人已经做到了及时报警以及打开双闪鸣笛!所以你们别……别再打她了!”
那好像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警官,眼睛很大,眼里闪着泪花。
她张开双臂保护了自己。
其实岳谅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出现的,她对这些哭叫着的人们有同情,但没有愧疚。这是一场意外,和她的亲人忽然死亡一样,是个令人悲痛的意外。
仅此而已。
但她那心里负担极重的爸爸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他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就像那女人离开他一样。
觉得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岳谅是无畏的,她出现只为了执行父亲的遗言,她的悲痛只针对父兄。
那些咒骂和推搡击打,她都是俯视着的。
她没有感觉。
“叮——”
“编号0000为您服务,恭喜玩家成功突破第九场景,即将载入第十场景,请各位玩家注意。”
管不了危险还是不危险的新场景,岳谅的意识往黑暗深处,又陷了几分。
最后的撞击对身体还是有伤害的,胸口闷痛,脑子也嗡嗡的。
她很疼,也太累了。
一只脚踢了踢她的身体,岳谅毫无知觉,脸色惨白,呼吸悠长。
从开始到现在只睡了一个小时的沈当归:“……”
这个游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遇见这个烫手山芋。
因为他幸运值低?
“当当当当~欢迎参加最最最最亲密的伙伴体验游戏~我是主持人当当~~”
激烈躁动的音乐声响起,原本的大雾往四周散去,露出一个体育馆大小的区域,看台上的人群挥舞着小旗帜,所谓的主持人当当捏着话筒,站在对面的一个方形站台上。
“本次参赛选手共六人,按照衣服颜色分为三组进行游戏,每个小环节垫底的一组需要接受惩罚哦~”
沈当归转头,小胖子、曾以丹等其他成员都在,茫然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主持人。
六名参赛选手,就是他们了。
“好了,游戏即将开始,各位准备好了吗?!”话筒递出,主持人凑到最高的沈当归面前,咧开一嘴大白牙。
沈当归冷笑,一指躺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知的某人,“阁下觉得这是准备好的样子吗?”
主持人看看他的衣服,蓝色的。
再看看躺着那位的衣服,蓝色的。
“嗯~”主持人笑了,舌灿莲花,“哎呀,看来这是成为最最最最亲密伙伴第一道考验呢,加油呦!”
穿着红色队服的小胖子终于看见了不省人事的岳谅,嚎叫着飞奔过来:“岳谅姐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褶子脸也很恐慌:“她怎么了?”
主持人哈哈大笑:“你们不要紧张,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再说你们恐怕没有时间担心别人了哦,游戏马上开始……要不,先来看一下本小节的惩罚吧?”
主持人眨眨眼,挥手让工作人员抬道具上来。
他手腕一抖,就掀开了红色的布盖。
红艳艳的液体盛在容量二百毫升的玻璃杯中,微微发黏的质感剔透喜人。
“垫底的一组,要把这个喝掉哦。”
曾以丹不可自控地吞下口水:“这是……什么?”
主持人把话筒凑回自己嘴边,压低声音:“辣椒油哦~”
除了岳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胖子呆滞地问:“不公平,岳谅姐姐都没……”
褶子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恨铁不成钢。
有人垫底才不用喝那种东西啊!
“好的,看起来大家都准备好了呢。”主持人高举手臂,“那么就开始我们第一环节的比拼——奔跑吧钢珠!”
工作人员抬上三个玻璃盆,盆底是密密麻麻的钢珠,十厘米宽一米长的凳子一条接一条从玻璃盆前延展到十米外的另一个玻璃盆前。
“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人配合用筷子从水中夹出钢珠,并用乒乓球拍运送钢珠到达对面玻璃盆,在运送过程中落地的钢珠需投入玻璃盆中重新夹出,重新运送。”
“率先运送完钢珠的两组不接受惩罚。”
小胖子探了探岳谅的鼻息,慢腾腾地在褶子脸的催促下归位了。
“你夹还是运?算了。”褶子脸看看他的体型又看看那只可以容纳一只脚掌的输送路线,“你夹吧,我来运。”
“哦。”小胖子听话地接过不锈钢的筷子。
“我平衡性不太好,你来送?”脾气急躁的男人看了曾以丹一眼。
曾以丹咬住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她做不好的。
她不行。
沈当归接过面目模糊的工作人员一起递来的筷子和乒乓球板,面无表情地朝玻璃缸走去。
这一次。
记账。
第36章 恐惧治疗计划(10)
“呦吼~开始了开始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红方的小胖子很厉害啊,手很稳, 夹钢珠的动作也很快!”
“两个人的配合也是很好,出发了!红方的另一名选手率先出发了!”
主持人聒噪地在他们周围叽叽呱呱播报, 看台上的群众时不时发出哦哦啊啊的背景音, 声音嘈杂, 令人心浮气躁。
暴躁男终于夹出了二十颗钢珠,不锈钢筷子比木质筷子难用很多,他比陈达达慢了将近十秒钟, 才让托着球拍的曾以丹出发, 不忘叮嘱。
“小心点,要是掉了就要重新夹了。”
曾以丹抿着唇上了凳子,暴躁男不放心地回头盯着她。
一步, 两步……
球拍上的钢珠晃动起来。
暴躁男紧张:“喂喂,你小——”
曾以丹被他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身体动作幅度无法控制地大起来, 小钢珠前仆后继地滚下球拍,落在地上找都不好找了。
“不都说了要小心吗?”
曾以丹握着球拍低着头:“对、对不起……”
暴躁男看她已经红了眼眶, 又觉得这只是个小姑娘,于是摆摆手:“算了算了, 你快捡起来,我们抓紧时间。”
曾以丹呐呐点头, 蹲下来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漫出眼眶。
“哦哦哦, 出乎意料,太出人意料了!”
咋咋呼呼的主持人又叫起来了,小胖子难耐地抬头去看, 发现红色的橡皮板面上已经差不多放满了小钢珠。
而筷子的主人还在继续,仿佛要把拍子上的每一处空隙都填满。
这样,要是一不小心掉了的话,前功尽弃不说,也找不回来了吧……
当归哥哥在想什么呀!
小胖子着急了。
虽然从小是个五讲四美的好少年,但喝辣椒油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去吧,岳谅姐姐和当归哥哥那一组也不能喝,最好就是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喝了。
他是这么祈祷的!
球拍保持着绝对的水平,直到筷子放下,沈当归的手依旧很稳,也没有犹豫地抬腿上了凳子。
钢珠在他的球拍上仿佛有了粘性,怎么都不会掉。
“天呐天呐天呐!”
主持人不遗余力地制造噪音,沈当归迈着精确丈量过的步伐,将球拍上的钢珠倒入玻璃缸里。
叮叮咚咚,滴溜溜地在玻璃上碰撞打转。
已经运送第二趟却还没送人家一趟一半多的褶子脸慌了。
“快快,那玩意儿毒嗓子啊!”
小胖子放下心,回过头盯着自己的钢珠,气沉丹田。
肉呼呼的手捏紧筷子,逮着一颗上来一颗,都把时刻关注剩余一方的褶子脸看笑了。
好,非常好,第一名应该是轮不到自己了,不过没关系,第二名也不用受惩罚,依照现在看来,怎么着他们也能比在运送过程中失败两次的黄队快。
“你怎么又摔了啊!”暴躁男真的暴躁了,劈手夺过球拍,“不行就提出来啊,又不是非要你运送!”
他越看这个长得清清秀秀又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越不爽,“换人!快点儿的!”
“对不起对不起……”
“哎呦你可快点儿吧!”
曾以丹脑子一片空白地去夹钢珠了,筷子一滑再滑,她早已积蓄过多的眼眶撑不住了,眼泪泄洪似的往外涌。
等小胖子那边的钢珠也见了底,暴躁男看着自家还有大半的钢珠,放下了拍子。
“算了算了算了,就是垫底没跑儿了!”
曾以丹抽泣一声。
不行的,就是不行的。
“好啦,胜负已分,请黄队出列接受惩罚吧~”当当转着圈圈出现,顺便把那杯艳丽的辣椒油送到他们面前。
曾以丹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虽然内心一点辣油都不想沾,也还是颤颤巍巍伸出手。
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不单是害怕摆在眼前的惩罚,还害怕下一环节的惩罚,下下环节的惩罚。
更害怕,队友嫌弃崩溃的目光。
她也不想的,可就是不擅长啊……
“哎你别磨蹭了,快喝!”暴躁男不耐烦了。
曾以丹反射性地抖了下,闭上了眼睛,流下哗哗的泪水。
暴躁男:“……我的意思是,你先喝半杯,我先喝怕你嫌弃我的口水,这不就一个杯子么。”
这哭的,他也没欺负人啊。
辣油的滋味相当酸爽,曾以丹只觉得自己的喉痛被开水一遍又一遍的烫,还有些呛,想咳嗽又不敢,只能继续用眼泪洗礼自己。
暴躁男气血上涌,把空杯子还给主持人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死过一回了。
天知道,他从来不吃辣。
工作人员送来的酸奶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嘴到胃仍是火辣辣的,不断灼烧。
“当当当当~精彩绝伦意外万分的第一环节已经结束,现在又要开启新的征程啦,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不用等待,直接揭晓本次惩罚!”
“当当当当!走进高蛋白~”
黑色托盘里放着一个口径十公分左右的小碟子,碟子中间蠕动着一群蛆虫。
“难看是有点难看,但是真的很有营养哦!那么,新环节的游戏规则,请各位主意听好~”
在一片呕吐声里,沈当归相当平静地看着那盘虫子,又平静地打量了一下岳谅的嘴巴。
数量不多,一口塞下问题不大。
非常可以,没有威胁。
“本环节为你画我猜,每组分别拥有十个成语,三分钟时间内猜对个数越多,排名越靠前,猜对个数最少的接受惩罚。”
太好了。
曾以丹狠狠松了一口气,蓝队的岳谅昏迷不醒,他们的数量一定为零,这一轮就算过了……
陈达达眼泪汪汪地看向沈当归,呜呜呜呜——
“啊对了。”主持人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补充,“由于蓝队可行动成员只有一位,无法构成参与游戏的条件,所以本环节轮空~”
“什么?!”暴躁男惊怒交加。
陈达达欢呼:“太好了!”
被褶子脸一巴掌打歪了脑袋。
沈当归相当可惜地看了一眼盘子,原本还打算喂她吃了虫子之后就不收费的,太遗憾了。
0005到底是0005。
曾以丹整个儿掉进冰窟窿里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她的场景。
逃不过的。
游戏很快开始,三分钟倒计时,有条不紊。
沈当归悠闲地坐在一边,在陈达达和曾以丹比划的时候颇得兴致的跟着猜。
小胖子肢体语言很丰富,再加上灵活的表情,不算难猜,至于曾经的队友,则完全不行。
她似乎只会伸手做刨的动作,表情也木木的,擦边的小动作暗示也不会。
要凉。
暴躁男眼看着小胖子那边已经猜出三个,真的是要疯了!他扯着嘶哑的嗓音喊:
“你别着急好吗?放开一点,我们已经过了好几个词了你不应该都是一个动作啊!”
“想办法用谐音物品代替我也可以联想啊。”
“哎呦我去!”
曾以丹嘴唇发白,努力地挥起了胳膊。
她也不愿意这样的。
可她就是做不到。
重压之下曾以丹更慌乱了,甚至开始同手同脚。
当初接力赛的时候这位女士也是这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除了听话不存在任何业务能力。沈当归猜测,她畏惧的应该是……合作?
不至于是上次和自己组队的时候产生的阴影吧。
那他可真是罪大恶极。
呵呵。
小胖子那边已经猜对五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