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总想非礼我——南卡
时间:2020-09-27 09:16:10

  姜宁瘪瘪嘴,余光瞄见一小碟红艳艳的辣椒油。
  想到正在洗澡的某人,和因为洗澡而秃了的自己,她拍拍纸人让她降得更低,端起一小碟辣椒油就跑。
  反正她本来就不打算瞒着顾云舒,趁现在这个机会,把辣椒油泼到他头上,再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她姜宁回来了!
  这个开场不错,她哼着小曲儿,扭扭熊屁股,“驾”了一声。
  纸人立即停下来,双手双脚贴地,如同一匹老马,慢悠悠地行走。
  姜宁:……
  一盏茶的脚程硬是让纸人走成两炷香的时间,到最后她不耐烦,从纸人身上跳下去,率先溜进顾云舒的宫殿。她只看过他睡觉的地方,洗漱的偏殿还未进去过。此刻她靠在偏殿的门上,眯着眼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安静,一点水声都没有。
  睡着了?
  她捧着碟子蹑手蹑脚地钻进去,入目是大片大片黑色的帷帐。
  虽然她不用呼吸,但是一进来,那种粘稠到极致、雾气几乎化为实质沉在地上的滞涩感,还是让她心头一惊。
  偏殿很大,在无风自起的黑色帷幔中,隐隐约约有一方冰池。
  池子里的水在冒寒气。
  一截白瓷般的手臂搭在池子边。
  姜宁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凶杀现场,直到风吹起帷幔,把靠在池子边的那个人完全露出来,她才恍惚地低下头。
  到这儿她才犹豫,真的要在顾云舒洗澡的时候宣布她回来吗?
  会不会有点不道德?万一他受惊过度,直接从池子里跳出来怎么办?
  那个……他穿衣服了吗?
  应该没吧?只有小说里的男女主撞到洗澡时才穿衣服,为读者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顾云舒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小说男主角……而且,最最主要的,魔域还没发明短袖呢,所以白白的手臂就代表了白白的身体。
  要不,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毕竟他以前就是个很沉默、很害羞的人。
  然而刚刚自己被钢丝球刮毛、呆毛被割断、被各方面搓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歪着脑袋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探手探脑地朝他走过去。
  顾云舒在闭目养神,但是一直到小熊故意发出动静,他都没有睁眼。
  漆黑长发在水中散开,苍白的容颜似乎被冰封,隔着一层冰霜与冷寂。
  姜宁酝酿半天,正准备喊他时——“扑通”一下,他居然直接晕倒在池子里!
  整个身子完全浸没在寒水中,他无知无觉,一动不动。
  姜宁着急地大喊:“顾云舒!”
  “顾云舒!”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溺死在河里的一幕与顾云舒倒下的场景一度重合,她咬咬牙,再管不得其它,直接跳入池子里。
  小熊太轻了,漂浮在水面上,根本沉不下去。
  姜宁急得乱扑腾,水花四溅,拼命地往下扎猛子。
  “哗哗——”
  纸人随后赶来,但它不敢碰水,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
  微弱的水声通过水波钻入顾云舒耳中,他费力地撩开眼皮,视线朦胧,一片水色。
  他立即屏息,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只棕色的小熊在可笑地扑腾。
  他怀疑最近自己休息得不好,看错了。
  毛茸茸的小熊脸朝下,细胳膊细腿,划水划得不亦乐乎。
  顾云舒躺在池底,静静地凝视它。
  他天性喜冰,却也为体内冷煞之气苦恼。每每发作,必要痛上个十来日,只有九天幽泉的寒水,可以少许克制。
  以往他也有过晕倒在池子里的经历,仿若浮生一梦,醒来便觉可笑荒唐。
  所以无论在池子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里。
  但是随着小熊越来越慢的动作,他修长的一双眉也慢慢蹙起。
  为什么——他感觉小熊是在惊恐?
  没错,它在惊恐地划水。
  它是想回到岸边?
  顾云舒从池底站起来,圆润的水珠自眉梢、鼻梁划下,滴入池中。他手一捞,小熊便四肢并用,紧紧地抱住他。
  他挑挑眉,正准备走到岸边把它放下,目光被一团漂浮在池水中的红色绊住。
  像红绸、像晚霞,晕染在水中,晃晃荡荡。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血,但是仔细看又不像。
  没有血是这样成油状漂浮在水之上的。
  油状?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但是由于太快,他根本抓不住。
  姜宁整个小熊趴在他湿漉漉的右手上,大喘气。
  喘着喘着,她看到一团红油自岸边飘到顾云舒身边,她顺着它的轨迹移动视线,猝不及防看到一双大白腿。
  她惶恐闭眼,悔恨交加。
  干净的眼睛,她永远失去了。
  小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她回想刚刚那一幕,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
  她是不是——不止看到了腿?
  那个多余的玩意儿是什么?
  她复睁开眼,小心翼翼地觑了一下。
  妈哎,她羞地两只熊手捂住眼睛。
  顾云舒还是不动,他觉得自己快思考出答案了。
  红色的,油油的、还有一股味道……
  姜宁看不下去了。
  还不离开这儿?你的腿哥腿弟们还在水里呢。再不走,辣椒油就要辣到你的小顾云舒啦!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想法,红油加速流动,很轻微很轻微地包裹住小顾云舒和他的腿哥们。而就在这时,顾云舒也明显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他“唰”一下跳出水,穿上边上的衣服,面色阴沉地盯着水面。
  盛放辣椒油的小碟子摔在池边,是刚刚姜宁下去时不注意撒翻的。
  她脸上一阵火辣辣,自觉没脸见人,索性就抱着他的手腕,当起了缩头乌龟。
  也不知道顾云舒疼不疼。
  “啪啪”一声,刚刚藏在角落的纸人突然直挺挺地摔到在地。它盯着顾云舒怀里的小熊,红脸诡异。
  “你做的?”顾云舒眼眸微阖,隐藏其真实的情绪。他虽然在问,却已经伸出左手,一下把纸人吸在手里握紧。
  纸人被他抓着脖子,直翻白眼。姜宁急得锤了他一下,小熊玩偶整个摔倒在地上。
  顾云舒右手同样吸住小熊,冷冷地凝视她。
  “费香是对我很重要,但你们对我却无关紧要,微不足道。再有下一次,就直接放到太阳底下暴晒七七四十九日,让你们魂飞魄散。”
  这么狠?不愧是魔头!
  姜宁在心里骂得起劲,余光中纸人已经被松开,捂着喉咙火烧屁股地从窗户那儿逃走了。
  “你若再敢附身小熊,我会让你知道,比魂飞魄散更惨的,是永世不入轮回。”顾云舒把她举到面前,右手两指并拢,在空中画道符,嘴里念念有词:“……何神不讨,何鬼不惊……去!”
  姜宁只觉他话音一落,一股烈风迎面扑来,刚强威猛,一下子把她推出小熊的身体。
  她的鬼魂顺着风的方向往后飘了大约十几米,撞到墙壁才堪堪停下。
  “哇”一声,她靠着墙角吐了一口虚幻的血。
  惊惧交加,她匆匆抹了把嘴角,最后看了眼顾云舒,毫不迟疑地从窗户的缝隙中跳出去,直奔费香的凶肆。
 
 
第15章 
  魔域天空大多暗沉,现在又是冬日,气温很低。
  然而姜宁一暴露在日光下,“滋”的一声,她本就受伤的鬼魂开始冒着幽幽的魂火。她贴着墙壁下的阴影快速飞走,心里把顾云舒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一会儿,费香所在的巷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一个闪身钻进凶肆,放声大喊:“小阿香!我被人打啦!”
  话音还未落,从纸堆里卷出一股微凉的风,把她身上的火熄灭了。墙上装死的纸人也纷纷活跃起来,跑到她面前安慰她。
  “去去,别被人家看到,以为我这凶肆闹鬼,都老实待着!”费香从地上爬起来,凶巴巴地把纸人赶回原位,这才抽空睨她一眼:“被谁打了?”
  “顾云舒!”她手舞足蹈地尖叫。
  没想到自己成鬼这么多年,第一个打她的人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大师,而是顾云舒!她皱皱鼻尖,绘声绘色地朝小阿香演示她是怎么“被打”的。
  听完她的描述,费香意味深长地摸摸下巴,有点幸灾乐祸:“没事,你这是小伤。不过魔尊居然会道法,这点挺让我不可思议。”
  姜宁小小的一团站在他面前,不满:“什么呀,我都快被他打死了,都吐血啦!这么多!”她双手捧在一起,比出一个夸张的深度,“吐血,你知道吗?鬼居然会吐血!”
  “鬼还会死呢。”费香给她脑袋来了个板栗。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小心宽慰,她耸耸肩,嘴巴不由自主地撅起一个弧度,好半晌才问他:“你怎么会认识他?他可是魔尊唉。还有,他会道法很稀奇吗?”
  费香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大烟枪,“啪嗒啪嗒”吸了两口,跟吸了猫薄荷上头的猫一样找个地儿歪着,吞云吐雾。
  “魔尊吗?谁不认识?还不许魔宫死几个人了?”
  “什么意思?”
  “死人自然就要买这些殡葬用品,他来买过几次。”
  姜宁不是太相信,“死人?魔修也用这些世俗界的东西吗?”
  费香在地上敲敲烟枪,遥遥地指着她:“傻。”
  “传闻魔尊为其心爱女子在魔宫立了一块碑,那女子是一名世俗界的人,自然要按世俗界的规矩来。”
  “咦。”姜宁大概知道他要讲什么,摸了摸竖起的汗毛,连忙打住话头:“行了,行了。”
  费香凉凉地扫她一眼,指了指灵桌上的陶瓷娃娃,“你进去吧。”
  这就是上次姜宁想要的身体,她觉得很好看的那个。姜宁顿觉自己没白受伤,她一溜烟儿钻进去,舒舒服服地缩在白脸的陶瓷娃娃里。
  “等会儿我要去出去一趟,你去吗?”费香突然问。
  姜宁忙着适应身体,很快她脸就垮下去了:“小阿香,不能动。”
  陶瓷娃娃虽然好看,但最大的缺点是厚重,不能动。这对于多动症患者姜宁很不友好。
  “我说,”费香吐口烟,“你去不去?顺便让你欣赏一下我捉鬼的雄姿。”
  姜宁耳朵自动捕捉“捉鬼”二字,魔域里有鬼她知道,道士灭鬼她也看过,但捉鬼她确实没见过。
  “好,我去。”
  “对了,他为什么会道法啊?你教他的吗?”
  费香嗤笑一声,娓娓道来:“从前天界、魔界、妖界、鬼灵界、修真界和人界,一共六界,紧密相连。那时候虽有龃龉,但总体上来说大家都是和平相处的。后来天界自诩强大,便关闭大部分通道,只保留修真界和鬼灵界两条不算通道的通道。而魔界和修真界因为灵气问题大打出手,妖界也在其中上蹿下跳……”
  “所以到目前为止,六界几乎不再往来。而诸如捉鬼灭鬼之类道法,则由凡人向天界请神灵,再将鬼魂遣回鬼灵界。魔尊是魔,即便他做法,天界的神仙也不会响应,自然道法无效喽。”
  “可是他刚刚成功把我从小熊玩偶里赶出来了。”姜宁仰着小脸控诉。
  费香沉思许久,喃喃道:“难道……他不是魔?”
  魔?
  当初捡到顾云舒时,他就是一个屁大点的孩子,那时候她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后来她跟他从姜家逃出去,在去修真界大展拳脚的路途中,他因为要带着她逃追兵,才显现了一点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不是魔,也不是人?
  她想起当初队伍里的另一个人。
  唐景明。
  母亲是人,父亲是妖,他自己则是半妖。
  那顾云舒会不会……是半魔?
  “你想到什么了”费香问她。
  姜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费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可能,以半人半魔之身,向天界请神,斩妖除……鬼。可是这样做,若是被请来的神灵发现,他一定会遭到反噬。”
  姜宁耸耸肩,不搭话。
  等到东风微弱,夕阳西下,费香终于动身。他把陶瓷娃娃和各种符箓黄纸装在篮子里,右手挎着它,优哉游哉地往魔宫的方向走。
  笑容可掬的陶瓷娃娃一直到目的地,都是快乐的。等费香把布一掀,看到雕梁画栋的魔宫后,她幽幽地瞄一眼拎着篮子的男人,等他一个回答。
  “这可不怪我,阵法指向这里,说明那只鬼就在这附近。”
  费香把布下面的粉色荷包拿在手中,在表面一气呵成画了一道符,念道:“追魂拘魄,锁身鬼体。急令再现,吾为封灵 ……”
  一道白光从荷包里射.出,直指魔宫大门。他拖家带口地跑过去,遥遥望着魔宫里的情况。
  姜宁也百无聊赖地抬头,眯了眯眼。
  她看到上回躲在雕塑里的那个女鬼。
  还是那样,浑身赤.裸,舌头拉得老长,面目扭曲。但是她的表情好歹没有上次那么狰狞。
  “她是谁啊?”
  “老孙家的小娘子,遭歹人轻薄,自尽而亡。死前怨恨极深,有害人的想法。”费香收回所有东西,脸色微变:“鬼魂一般都以死前形态出现,那孙小娘子是自尽,怎会把衣服脱得光光的?”
  “可能另有冤情?你也说死前怨恨极深。”姜宁上回听了一嘴,没想到那个藏在雕塑里的女鬼就是她。
  费香换上迎客的笑容,笑呵呵地冲站在门口的女鬼打招呼,“孙小娘,你所受的委屈我全知道,只是你寿命已尽,该去鬼灵界投胎了。”
  姜宁听了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她想投胎还得先帮费香办事,而孙小娘却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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