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真冷笑了一声。
“对你笑过了。”
郁真侧过头,连点余光都没有投在斯科皮恩的身上。
“走吧。”
斯科皮恩将婚礼举行得盛大,无数居住在虫族母星的虫族居民都聚集在一起,观看他们的王的婚礼。
烈日下,斯科皮恩站在黑金色的王座前,对着郁真露出了微笑。
郁真站在通往王座的高台前。
虫族君王的婚礼仪式简单。
作为新娘的郁真只需要走过高台前的长廊,来到斯科皮恩的面前,进行祭祀,便算礼成。
郁真脚步微顿,她扫视了一圈四周。
高台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郁真收回了视线。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斯科皮恩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每一步,漫长又短暂。
越是靠近斯科皮恩,郁真的心便悬得更高。
她发给鲍梨的消息,鲍梨会不会没看到?
她是不是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虫族,嫁给斯科皮恩了?
郁真最终还是走到了长廊尽头,她将手放在了斯科皮恩的手心中。
斯科皮恩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他低声在她耳畔道:“看来,你那身为黎星帝国暴君的橘猫,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呢。”
郁真睁大了双目,她看向了斯科皮恩。
侍从叫得响亮:“献上祭品——”
他声音戛然而止。
数枚飞行器朝着王座方向飞来。
其中有一枚飞行器,直勾勾地飞向了斯科皮恩。
斯科皮恩为躲避飞行器,他松开握紧了郁真的手。
有人伸出双手,揽住了郁真的腰肢。
“抱紧我。”
郁真看到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眸。
那双眼流露出的情绪,令郁真熟悉又陌生。
“你是谁?”
男人并没有回答郁真。
他身穿着虫族侍从服,头戴侍从帽。
男人抱着郁真,跑到高台边缘,一跃而下。
郁真睁大双眼。
她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
郁真的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她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怦怦怦”。
这声音沉稳且让人安心。
他们坠落于半空时,落入了一片柔软的羽毛中。
郁真坐起身时,愣住了。
她坐在了……一只鸟的身上?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鸟,鸟身羽毛红黄相间,就像是夕阳时分的天边云彩。
它有着长长的尾羽和一双大翅膀。
鸟的脑袋上,还长着三根羽毛。
羽毛分别是黄红黄。
“啾啾。”
郁真屁股底下的鸟发出了幼鸟的叫声。
与郁真一同落在鸟身上的男人头上的侍从帽已被风吹落,露出了金黄色的发。
黎骜皱紧了眉,他用手狠狠拍了下鸟脑袋。
黎骜:“说人话。”
鸟骂骂咧咧道:“你个破猫,别揪我毛!”
随即,鸟转过了脑袋。
它对着郁真眨了眨眼。
“你没事吧?”
郁真摇摇头:“没事。”
“不过,你们是……”
鸟道:“我是星际首……”
黎骜又拍了下鸟脑袋。
“我们是黎星帝国的人。”黎骜对郁真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点高度够了吧?”鸟道,“他们追不上来。”
黎骜拿出了一枚飞行器,随即飞行器变大。
“飞行器已经设定好了程序,会将我们直接送回星舰。”黎骜对郁真道,“赶紧进去。”
郁真和黎骜一前一后进入飞行器后,飞行器的门却没关上。
红黄色的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发男人。
男人头发前,有撮红色的毛。
不怎么常看星际财经频道的郁真也一眼认出了他。
“你是薄氏的……”
“咳咳。”男人清了清嗓子,他顺手关闭了飞行器的门。
“容我介绍一下自己。”他伸手将额头前的那撮红毛往脑袋后捋了捋,“我的名字叫薄以年,今年28,是星际首富,家里父母双全,无不良嗜……嗷!”
飞行器启动,黎骜将飞行器的速度调到了最大速。
薄以年口中的“好”直接转音成了“嗷”。
“黎骜!你不知道我晕高速飞行器吗?”
昔日在财经频道记者前浑身散发着王霸总裁之气的薄以年,此刻却变得狼狈。
他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扶手道:“你再开下去,小心我吐……”
飞行器速度一秒变回了正常。
郁真看向了金发男人:“你叫……黎骜?”
黎骜双唇抿紧,没有回答。
郁真自顾自地道:“黎骜听起来……像是喵喵叫。”
黎骜沉声道:“不像猫。黎骜,取古地球英语谐音莱恩。”
郁真双眉微扬:“狮子也算猫……”
飞行器剧烈的晃动,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看来,我们遇到了点小麻烦。”薄以年耸耸肩。
郁真透过飞行器的窗,看到了窗外,正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飞行器,朝着她的方向飞来。
“我要加速了。”黎骜道。
薄以年立刻双手抓紧飞行器的栏杆。
窗外,景色在飞速地后退。
黎骜:“还有五秒。”
他们与对方飞行器的距离越来越近。
“四秒。”
郁真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星舰。
“三秒。”
星舰的门清晰可见。
“两秒。”
星舰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军装,站得笔挺的男人。
男人黝黑的双目投向了郁真身后的飞行器上。
“一秒。”
男人双唇微启。
“爆。”
“轰——”。
剧烈的响动,使得飞行器剧烈地左右摇晃。
“到了。”
飞行器接入星舰,门开启。
郁真踏入星舰。
她似是有所感应般,转过了头。
有士兵大喊:“敌袭——”
“郁小姐,麻烦暂且进入安全室。”军装黑发男人道,“您在虫族母星上没受伤吧?”
他原本清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与担忧。
“没事。”郁真道,“他们没有伤害我,就是我稍微有点饿。”
钟磬道:“李元,带郁小姐去食堂。”
“是,元帅。”
郁真道:“不用,我带了点小零食。”
她拿出了一枚炸蝉蛹:“这是我做的,要尝尝吗?”
炸蝉蛹的模样称不上好看。
钟磬下意识皱起了眉。
但是,这是郁真做的。
在那段日子里,郁真的投喂,算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钟磬下意识低下头,叼起了郁真手中的炸蝉蛹,一口咬下。
他略显清冷的黑色双眸,瞬间睁大。
“好吃吧?”郁真问道。
“好吃。”钟磬将炸蝉蛹咬下一半后,捏在指间。
吃进这枚炸蝉蛹的瞬间,他能感受到,体内残余的药力,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枚小小的东西,会是那个药剂的解药吗?
“你别舍不得吃。”郁真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大把,“这里还有呢!”
斯科皮恩只收走了郁真的智脑,并未收走郁真的储物戒。
所以郁真将炸蝉蛹在储物戒里放了一些。
当她见到斯科皮恩时,她就会当着斯科皮恩的面,嚼着炸蝉蛹——就像是她将斯科皮恩的蝎子肉在口中嚼碎。
郁真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但她又对斯科皮恩无可奈何,这么做,她还能稍稍泄愤。
“能都……给我一部分吗?”钟磬道。
郁真抓了一小把炸蝉蛹道:“你如果喜欢,那剩下的都给你吧。”
“谢谢。”钟磬接过炸蝉蛹,“李元,带郁小姐去安全室。”
“是。”
郁真一人待在安全室中。
安全屋没有窗,但是布置敞亮,有柔软的沙发和温暖的坛子。
坐在沙发上的郁真察觉到,星舰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接着晃动减小,直至晃动消失。
安全屋的门被人打开。
钟磬站在门外。
“郁小姐,结束了。”他道,“还有一天时间,我们将会到达首都星。”
钟磬垂下头,额前的黑色碎发遮掩住了他的眼。
郁真心中略松一口气。
“那么先前送我来的那两个人呢?我想谢谢他们……”
钟磬:“薄以年先生正在休息室歇息。”
郁真问:“那另一个……黎骜呢?”
钟磬扶在门框上的手握紧成拳。
郁真产生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当郁真再次见到黎骜时,她已从周围人的口中得知。
黎骜,是黎星帝国的君王,也是传闻中的暴君。
郁真在安全屋时,他们与虫族打得激烈。
黎骜受了重伤,一天一夜昏迷不醒。
郁真坐在黎骜的床前。
受了伤的男人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唇色面色苍白,看不出残暴,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多了几分脆弱。
郁真看着黎骜的脸,她双唇微抿。
她想起了在虫族母星上,斯科皮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来,你那身为黎星帝国暴君的橘猫,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呢。”
身为黎星帝国暴君的橘猫……
难道说,黎骜就是她养的小橘子,那只喜欢在她怀中撒娇,吸猫薄荷后会翻白眼的小橘猫吗?
郁真双拳渐渐握紧。
她站起身,转过身。
不,这不可能,应该不会这么巧……
她养的小橘子,明明是一只没有办法被平恒星警官验出身份的猫。
猫,怎么可能会变成人呢?
郁真刚抬起脚,一条软且细长的尾巴圈住了郁真的手腕。
郁真侧过头。
不知何时,躺在床上的金发男人醒了。
一双兽耳从他细密柔软的发间冒出。
“郁真,别走。”他低声的言语像是呓语,“对不起。”
“那时我被人追杀,变不回人形,失去了智脑,所以只能在你家暂住。”
尾巴将郁真的手腕渐渐圈紧,然后将郁真的双手慢慢移至他的发间。
郁真能感受到兽耳带着温度的柔软。
这是一双放大版小橘猫耳朵!
郁真低下头。
金发男人面色苍白,他缩在柔软的被子中,病怏怏的他显得有些可怜。
吃软不吃硬的郁真进退两难。
黎骜垂下了眼。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他抬起眼,尾巴圈着郁真的手腕,轻轻晃动。
“你别生气了,好吗?”
门外,钟磬和薄以年面无表情地对视,并将耳朵凑到了门上。
待郁真好不容易消了气时,“楚楚可怜”的黎骜轻飘飘说出了一句话。
“郁真,你怕是不知道吧?”黎骜道,“钟磬元帅和薄以年,也是你养的宠物呢。他们一个是鸡,一个是熊猫……”
黎骜的门瞬间被人打开。
门外站着黎骜先前口中说的那两个人。
小黄鸡,薄以年。
熊猫崽,钟磬。
“叮叮——”薄以年的智脑声响起。
【路瑞舒,牧笙星向您发来了视频通讯。】
薄以年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智脑,点开了接通键。
“郁真,右边是蠢狗,左边是秃头兔。”他顺带给刚接通视频的两位爆了个码。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室友”,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十年后,首都星。
黎骜双腿交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一手托着头,薄唇紧抿,金黄色的眼眸炯炯地盯着郁真。
拿着糕点的郁真笑着问:“吃吗?这是你最爱的……”
金黄色的狮尾绕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带入了他的怀中。
“不吃它。”
黎骜像是只温顺的大猫,他将脑袋埋入郁真的颈窝,雪白的尖牙轻轻抵在郁真脆弱的脖颈处。
“我想吃你。”
房间安静了十秒。
伴随着“啪”地一声,郁真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
“黎骜!我没问你!你压着你怀里抱着的宝宝了!”
黎骜捂着被打的脑袋,狮耳失落地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