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临时决定, 而且前两天我才跟你说过不拍戏了,”童遥尴尬地摸摸鼻子,“出尔反尔有点不好意思。”
尧淮沉默,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童遥悄悄往前蹭了蹭, 见他没有反应,又向前蹭了蹭,一直挪到椅子旁边。
她蹲下来,伸出爪子,握住尧淮搭在大腿上的手,捏捏揉揉,猫儿似的仰起脖子,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他。
“我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尧淮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垂眸道:“是我的错,没能做到让你足够信任。”
语气平淡,喜怒不明。
童遥立刻抓住了关键词,信任。
她再次反思自己,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如果尧淮有事防贼似的瞒着她,仅仅是因为对她的不信任,她也会生气的。
隐瞒的时候不觉得是件多严重的事,尧淮提出来,她才恍然醒悟,先拒绝他的好意然后独自去试镜,担心他插手所以瞒着他,都是对尧淮的不信任。
他明明一直很尊重她的决定。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一时没有想那么多,本来打算试镜通过再告诉你的。”
童遥站起来,举起一只手,像宣誓一般认真道:“请组织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再犯,双腿打断。”
尧淮总算抬头,扬眉望着她,没有作声。
童遥领会了一些意思,犹犹豫豫地贴过去,坐到他腿上,接着将两条纤细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尧淮一动不动,她屏住呼吸,缓缓凑近他的脸,闭上眼睛,亲了亲男友近在咫尺的嘴唇。
睁开眼,手还贴着他的肩胛骨,她声音糯糯的,撒着娇道:“别生气了。”
两人距离非常近,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尧淮虚眨了下眼睛,忽地搂过她的腰,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重重吻住对方。
童遥顺势环过他的脖子,乖巧接受了这个有些激烈的吻。
迷蒙之中,她能感受到嘴唇先是被尧淮惩罚似地轻咬,紧接着,拜他日益精进的吻技所赐,很快她便主动将牙关打开,城门失守,彼此唇舌交缠,一发不可收拾。
沉溺在尧淮营造的强势漩涡里,童遥胸口涌上一股难言的躁动,渐渐的,心跳失控,呼吸紊乱,意识一点一点迷失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滚烫,好似失去了全部力气,环住尧淮脖颈的手弱弱地拿到了前面,轻轻推了推他。
觉察到她的推拒,尧淮半合的眼皮逐渐打开,黑眸里染上了几分色气,在女友诱人的唇瓣上轻舔一下,用低哑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童遥早就软了身子,趴在他肩上,小声道:“迟早要嫁的嘛,别着急。”
化妆间的寒意早已消退,随之而来的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热气。
温存了片刻,偷偷去试镜的事算是过去了,童遥想起什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试镜了?”
怀里抱着女朋友,尧淮心情不错,回忆着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将过程全部告诉了她。
今天严岁和另一个女配杀青,因为戏份快结束了,大家状态在线,一上午顺顺利利通过了所有镜头。
导演大喜,中午请客组了个饭局,让剧组提前收工,休息几个小时。
尧淮找不到童遥,阿清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便去问导演要人。
导演喝了点酒,意识有些混沌,顺嘴就把她卖了:“哦,童遥啊,她今天好像有事,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你,你也别说啊。”
“……”
童遥一直不回来,尧淮有点担心,打电话给郑皓,所有经纪人今天在总公司开会,郑皓同样对童遥的行踪毫不知情。
什么事需要这样瞒着他呢。
尧淮越想越不放心,就让郑皓去查童遥的航班记录,发现她去了A市,而《副人格》的电影试镜地点刚好在A市。
最后他从钱程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对不起,我应该给你一点个人空间,”尧淮侧脸贴着她的头发,“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和害怕,忍不住想知道你在哪儿。”
童遥自责不已,摇摇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至此,危机解除,皆大欢喜,除了出卖她的猪队友。
从副导演那里打探到导演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蔬菜汁,尤其是不加糖的那种。
因为有段时间导演血糖高,他夫人每天早上逼他喝蔬菜汁,一连喝了两个月,导致他现在看到蔬菜汁就想吐。
杀青那天,童遥恶向胆边生,准备了整整一大杯蔬菜汁,偷偷倒在了导演的保温杯里。
最后一场拍完,导演如释重负,激动地站起来,连连鼓掌,工作人员马上要迎来假期,同样兴奋地欢呼。
剧组尽是欢声笑语。
童遥刚拍完打戏,从阿清那里接过自己的杯子,隔空朝导演举了举,导演也拿出保温杯,笑着举高,算作庆祝的碰杯。
气氛到了,导演假装手里的是酒,豪爽地猛灌一口,哪知道杯子里不是他准备的茶水,而是苦涩的绿色汁液。
“呕——”
尧淮面不改色地上前关心:“没事吧?”
他早上负责引开导演,算是共犯。
导演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脸菜色地喝下去,缓过劲儿后,嫌弃地将保温杯推远:“一定是我太太干的。”
“……”
让导演夫人无缘无故背口锅不大好,童遥正想解释,就听他嘟嘟囔囔道:“我出门前刚把这玩意儿倒掉,她怎么发现的,难道是趁我去洗手间的时候……”
尧淮与童遥对视一眼,决定将真相烂在肚子里。
当晚,《妖言》剧组隆重地举办了一场杀青宴,制片用多余的经费包场了当地一家高档酒店,基本上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到场了。
由于人数太多,宴会做成了自助式,导演和制片还请了一些投资方到场,方便下次合作。
这种场合上,尧淮永远是焦点,宴会刚一开始,他就被人围住,走不开了。
童遥一个人在美食区端着盘子吃吃喝喝,她拿着饮料路过放酒水饮料的地方,无意中听到制片人在和配乐导演聊主题曲的事。
制片人端着红酒杯,有些头疼道:“暂定了三首歌,就是歌手一直定不下来,唉,其实主动报名的人不少,但谁唱感觉都差点味儿。”
“害,要我说,歌手不重要,唱功过得去就行,还是得买个好曲子。”
“曲子肯定没得说……算了,过段日子再看吧。”
主题曲啊,童遥咬着饮料杯里的吸管,看着尧淮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悠》录制的时候,他答应过,愿意再唱一次影视剧主题曲。
想了想,她放下饮料杯,小跑到尧淮身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尧淮面上还在应付找他约合作的人,手不动声色地放到背后,抓住她调皮的手指。
“抱歉,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与各位详谈。”
他从包围圈出来,远离了片方和投资人。
两人的手仍然牵在一起。
童遥问他:“你说愿意唱主题曲的事还作数吗?”
尧淮不明所以,眨眨眼道:“作数。”
童遥嘿嘿一笑,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你来唱《妖言》的主题曲好不好?”
尧淮已经不是当年傲气冲动,脾气倔强的少年了,面对唱歌的抵触心理早就有所好转,加上童遥看起来非常期待,于是不做犹豫,点头答应。
童遥高兴地拉着他去找制片。
制片人早年听过尧淮的歌,听说他主动要求献唱主题曲,高兴地又喝了两杯,当场拍板定了人。
像是怕他反悔,没过几天,制片人就挑好了录音棚,让音乐制作方确定了录音时间。
正式录歌那天,童遥和尧淮一起去到录音室。
她坐到控制室,听着耳机里惊艳她一整个少女时期的声音,不自觉露出笑容。
命运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当年豁上脸皮,恳求多次的歌手,如今成为她的男朋友,与她一墙之隔,唱着他们合作电视剧的主题曲。
第53章
电视剧拍完, 有关主演阵容的微博早已放出,许多人对童遥相当不看好,网络上骂声一片, 有人暗讽她是背景咖, 借李行衍的财力黏着尧淮蹭人气,激进一点的网友甚至说只要童遥在, 他们就决不会看这部剧。
【尧淮男主,期待值点满,童遥女主, 告辞】
【带资进组未免太明显了吧,出道就跟尧淮合作, 还扒着人家炒cp,口区】
【酒大的《妖言》是我的白月光啊, 尧淮倒是很符合公子的形象,童遥就emmm】
不过无论网友怎么唱衰,都不能掩盖《妖言》未播先火的事实。
一个知名访谈节目邀请了《妖言》的主创团队做一期嘉宾,主演和导演编剧的访谈分成两部分录制。
童遥和尧淮录《我们的悠闲生活》前,从繁忙的宣传通告中, 硬挤出一天时间赶到了节目现场。
主持人是位知性成熟的女性,谈吐得体,没有问嘉宾尖锐的问题, 与她交流并不需要费心躲避语言陷阱。
“听说两位戏外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尧淮话少, 多数时候都是童遥在答,她说:“我们参加了同一个综艺,后来接触多了就熟了。”
主持人:“演碧春的时候,你们和丛歌都有对手戏吧, 当时没有见过面吗?”
尧淮看了童遥一眼,有些惊讶:“你也拍了那部戏?”
童遥无奈摊手:“我总共三分钟的戏份,当时还是跑龙套的,没机会见到大明星。”
主持人笑着进行下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们接了《妖言》这部剧呢?”
时间跳得太久了。
童遥回想当时的情景,不确定地望向尧淮:“是他推荐我去的。”
尧淮淡笑:“我觉得童遥很适合花妖的设定,就向导演推荐了她。”
主持人:“在这之前,尧淮很久不接电视剧了吧,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拍呢?”
“因为杏花酒是我喜欢的作者,而且那段时间正好有档期。”
此喜欢非彼喜欢,主持人没能理解,童遥却听出来了,掩饰般摸了摸鼻子。
聊了一会儿电视剧的部分,主持人又将话题转到了他们自身。
比如两个条件优质的年轻人,目前对外宣称都是单身,他们的择偶标准,想要结婚的时间等等都有的聊。
“圈内有谁比较符合你们的择偶标准吗?”主持人视线转向童遥,眼神戏谑,“我记得综艺上,丛歌说长得帅的男生都是你的理想型。”
童遥偷瞄了眼旁边的人,含糊地说:“我们平时爱开玩笑,并不是真的啦。”
“那真正的标准是?”
“性格好,真心实意地爱我,唔,当然长得帅就更好了。”
轮到男嘉宾回答。
尧淮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他很想直接说出童遥的名字,将两人的关系宣告给全世界。
然而《妖言》主演公布,童遥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书粉和路人都对她不满,恋情只会害她遭受更多不必要的谩骂。
他拐了个弯,巧妙地回答:“花妖。”
童遥反应快,借机在镜头前宣传了一波剧。
主持人莞尔,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接下来聊到校园时期的一些事,提到了初恋。
女主持用开玩笑的口吻讲了自己当年暗恋学长的趣事,然后问他们是否过同样难忘的初恋或者暗恋故事。
尧淮学生时期比现在傲气得多,平时一副高不可攀的孤傲模样,对谁都不感兴趣,男生对他的外表和家室羡慕嫉妒,而女生因为他疏冷的气场,只敢远望,从不敢靠近。
故而尧淮的青春里,没什么值得怀念的恋爱经历。
童遥大学时倒是有过暗恋的人,将那段回忆打了厚码,大方地讲了出来。
“以前暗恋过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生,我经常给他发消息,希望他能帮我录一段社团需要的歌,不过每次都被拒绝。”
听及此处,尧淮薄唇轻抿,稍稍坐直了身体。
主持人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童遥说:“嗯,毕业之后,因为一些契机,我们反倒熟络了,他坦白地告诉我之前经常给他发消息的我很烦。”
尧淮放松的手指慢慢握紧,直盯着童遥的脸,瞳眸中酝酿出带着酸味的小型风暴,他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
主持人哈哈笑道:“这就是年轻人常说的直男行为吧,他现在不觉得你烦了吧。”
“嗯,”童遥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应该挺后悔的,当年错过了一个可爱的女朋友。”
后半段是对导演和编剧的采访,童遥和尧淮还有行程,来不及跟导演打招呼,录完就直奔机场了。
当下处在旅行淡季,又是工作日,飞机上乘客很少,头等舱区域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尧淮憋了一路的醋意终于找到机会爆发,待飞机上升,他迫不及待地问身边的人:“那个人是谁?你们最近还在联系吗?”
童遥放倒座椅,平躺下来,坏心眼地装傻:“你说谁?”
尧淮侧着身,受安全带限制,不能乱动,只能怨念地瞪她。
童遥忍笑低头,继续明知故问:“谁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故意的。”低沉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委屈。
童遥叹气:“没有啦,只是看你跟自己吃醋很有趣。”
尧淮愣住,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跟自己吃醋。
机舱内轰鸣的杂音很大。
童遥坐起来,手指握拢,假装成话筒的样子放到他嘴边,故作正经道:“不蛮先生,你当年狠心拒绝一个妙龄少女的苦苦相求,现在后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