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冰呆呆地望着这两人，一个是她倾慕的男人，另一个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可是这两人，前者想杀她，后者却要留着她，太讽刺了。
纳兰冰突然又哭又笑，她出身纳兰家族，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纳兰冰目光陡然狠戾，“老祖宗说得对，我太弱了，若我足够强，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要匍匐在我的脚底下，连你也不例外。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等我足够强了，只要得到你的人，便也足够了。”
喃喃自语中，纳兰冰吞下了一颗魔核，魔气从她的体内各处经脉流窜，弥漫周身穴道。
她的气息在攀升，杀意也在攀升。
她要杀了纪茯苓，杀了她！
纪茯苓和敖凌察觉异样，齐齐看过来。
“徒儿，她吞了一颗魔王级别的魔核，她要入魔了。”敖凌一喜，“现在我能杀她了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看到那块玉简开始，他就对纳兰冰起了杀意。除了徒儿，谁也不能对他有任何觊觎的心思。若非他当时反应够快，很有可能已着了道。哪怕没着道，让他看到她的身子，已足够让他起杀心了。
然而不等他动手，纪茯苓手中的青梅剑已经飞出去了。
“师父，让我来吧。”
青梅剑飞出，纳兰冰的气息还在攀升，下一刻，却被划破喉咙，吸光了她体内的魔气。
随后，青梅剑绕着纳兰冰转了一圈，飞回到纪茯苓的手中，魔气顺着她的掌心被她吸收。
纳兰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你是魔……”
“不，我不是魔，我只不过能吸收魔气罢了。”纪茯苓好心地解释道，“现在你才是魔，人人得而诛之。本来还想留你多活几天的，可你既然要入魔，那就对不起了。”
纳兰冰恨极，红着眼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纪茯苓转身，就见敖凌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了？”
敖凌：“徒儿，你方才不让我杀她，其实是想自己亲自动手吧？原来你这么生气。”
纪茯苓：“……”怎么，看我生气你就高兴了是吗。
纪茯苓看了眼地上的纳兰冰尸体，突然头疼起来，外面有一大半的各宗弟子都是纳兰冰的追求者，若是让他们知道纳兰冰死了，肯定要闹起来。
而且，她死了，纳兰家族会第一时间感应到，此刻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敖凌不以为然：“她死了，麻烦只会更少。”
纳兰冰不仅对他动了心思，对徒儿的杀意更是十分明显，只冲着她对徒儿的杀意，他也不会留她。如今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正如纪茯苓所料，在纳兰冰陨落的瞬间，存在纳兰家族的她的命牌便碎了。
纳兰家族负责看守家族子弟命牌的老仆，震惊得怀疑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碎的是纳兰冰的命牌，才忙不迭地跑去向纳兰冰的父亲纳兰寿禀报。
纳兰寿看见碎裂的命牌，整个人都傻了，他虽然有些心计，但是天赋一般，所以将继承家主之位的希望都放在纳兰冰的身上，而纳兰冰也不负他的期望，在家族中一直都是最优秀子弟的代表，最近更是被出关的老祖宗付以重任。
原以为纳兰冰妥妥会成为家主继承人了，万万没想到，他的美梦碎了，女儿居然死了。
纳兰寿拿着手中的命牌碎片双手直发抖，“不可能，冰儿怎么可能会死！谁杀的，是谁！快，去禀报老祖宗，一定要揪出杀死冰儿的凶手，为她报仇雪恨！”
纳兰寿恨得眼眶都红了。
此事很快被禀报纳兰芙，纳兰芙的反应并不像纳兰寿这么激动，只诧异片刻，便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弱了。”
纳兰芙瞥了眼痛心不已的纳兰寿，淡声说道：“冰儿已死，你节哀顺变吧。为她报仇的事，老身不会忘记。但是当务之急，是去寻回离家出走的庆儿。如今纳兰家族嫡系一脉的后辈，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不能连他也没了。”
听出纳兰芙的意思，纳兰寿顾不得替纳兰冰伤心，急道：“老祖宗，纳兰庆已经叛出家族，心思已经不在纳兰家族，就算找回来又有什么用？他胳膊肘往外拐，反而会对咱们不利。”
纳兰芙冷眼看着他。
纳兰寿不甘心地咬牙：“嫡系一脉的后辈，不止有他还活着。更何况，他的天赋和心性分明比不上冰儿，他凭什么……”
纳兰芙冷笑：“你的意思是，他不配，你就配了？你也是接近百岁的人了，用家族的资源堆都堆不成金丹期的修为，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
纳兰寿不敢反驳，低着头道：“老祖宗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我。”
纳兰芙眯眸：“嗯？”
纳兰寿说出了一个名字，那是他的外室子，为了不夺纳兰冰的风头，一直养在外头，而且那个儿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纳兰寿这个亲爹的存在。
纳兰芙闻言，嘲讽地道：“如此看来，冰儿死了，反倒不是什么坏事，否则，若是让她知道你干的好事，恐怕不会原谅你，就连那个外室子，也别想活着进纳兰家族的大门。”
纳兰寿低着头任由她嘲讽，等她说完了，才低声问是否让他去接那个外室子回来。
纳兰芙懒懒地道：“先让他将冰儿的仇报了，若不能让老身看到他的实力，他便不配被纳兰家族承认。”
纳兰寿欣喜若狂地拿出传讯玉简联系他安排在儿子身边的属下，得知他的儿子此刻就在世俗界参与除魔之战，他立即带领了一群精英弟子，气势汹汹地赶了过去。
这一趟，他不仅要替冰儿报仇，还要与他的儿子相认。
两刻钟后。
姜若宸看着面前激动的男人和他身后的纳兰家族高手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抱歉，我没听清，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纳兰寿拿出一块玉简，语气怀念，“这里面都是我和你母亲当年在一起的回忆，你若是不信，可以看一下。”
姜若宸觉得有些荒唐，他看着纳兰寿递过来的玉简，半天没接。
这时，从纳兰寿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嗓音：“父亲，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他的谁？”
纳兰寿整个僵住，慢吞吞回头，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纳兰冰，“冰儿，你、你不是……”
第87章
“你想说, 我不是死了吗，对不对？”纳兰冰说道，“这么说, 你连我的尸体都没看到，只凭着一块碎裂的命牌就断定我必死无疑了。”
“你等不及我入土为安, 也不想着为我报仇, 第一时间便想将你养在外边的野种带回纳兰家，你当真是我的父亲吗？”
纳兰寿被纳兰冰质问得脸色涨红, 神情难堪：“什么野种, 冰儿，你一个姑娘家, 谁教你说话这么难听的！他、他好歹是你弟弟……”
“你还真敢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一个野种是我的弟弟！”纳兰冰杀意凛然, 举剑刺向姜若宸, “你想让这个野种夺我在纳兰家族的地位, 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话音落下, 纳兰冰的剑已经逼向姜若宸。
姜若宸糊里糊涂地就和纳兰冰打了起来，二人实力相差不大，瞬间便过了数十招, 纳兰寿看得头大如斗, 连忙去阻止。
结果纳兰冰见他来拦架,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护着他！”
纳兰冰杀意更盛, 冲动之下，剑尖拐了个弯, 毫不犹豫地刺中了纳兰寿的心口。
纳兰寿胸前血流如注, 不敢置信地看着纪茯苓。
站在旁边围观的纳兰族人也惊呆了。
“快、快给我丹药……”纳兰寿颤抖着嗓音，让纳兰族人救他。
他没看纳兰冰，也没开口让纳兰冰救他。
纳兰冰这一剑正中心口, 似乎压根没想着留他的性命，纳兰寿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纳兰冰这时似乎也被吓到了，连忙拔剑，纳兰寿胸前的血更是如泉水一样哗哗地往外流，这会儿他指着纳兰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纳兰冰慌张地从乾坤袋里翻出好几个丹药瓶，手忙脚乱，“父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气昏头了，您撑住，我这儿有许多高阶丹药，您不会有事的……”
她倒出一颗丹药，喂纳兰寿服下。
纳兰寿顺利服下丹药，没等他脸色和缓，就痛苦地吐出来一口黑血，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
纳兰冰茫然不解：“怎么会这样，我给父亲吃的明明是五品丹药！”
一名纳兰族人捡起她扔在地上的丹药瓶，看见上面的字，手都抖了：“大小姐，这是五品腐生丹！是毒丹！”
纳兰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随行的纳兰族人中有炼丹师，连忙帮纳兰寿解了毒，可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纳兰寿虽然脱离了危险，幸运地保住一条命，但人已经差不多废了，腐生丹的毒性太强，腐蚀了他的丹田经脉与根基，哪怕解了毒，那些已经毁掉的东西也补救不回来了。
纳兰寿气息奄奄地被抬回纳兰家族。
纳兰冰和姜若宸也被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姜若宸一直盯着纳兰冰若有所思。
在中途，他寻了个机会，趁纳兰族人不注意的空当，与纳兰冰单独相处了片刻。
姜若宸试探地低唤了声：“小师叔？”
纳兰冰、不，是易容成纳兰冰的纪茯苓，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认出来的？”
姜若宸沉吟片刻：“直觉。”
纪茯苓：“……那你的直觉还真准。”
连姜若宸都看出来她不是真正的纳兰冰，纳兰寿这个做父亲的更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姜若宸担忧地道：“小师叔，你孤身一人就这么进了纳兰家族，若是被拆穿了……”
纳兰家族高手如云，尤其是如今的掌权人纳兰芙，修为深不可测，自从她现身于台面上，整个修真界都哗然，不少昔日与纳兰家族不和的门派与世家都不敢在明面上与纳兰家族对着干，纷纷低调了许多，就是担心纳兰芙会找他们算账。
别人躲都来不及，可纪茯苓却偏偏要主动去招惹对方，姜若宸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纪茯苓却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姜若宸俊脸渐渐地红了，结结巴巴地问她：“小、小师叔，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纪茯苓捏着下巴：“纳兰寿说你是他的儿子，你信吗？你这一趟去纳兰家族，是打算认祖归宗，还是有别的计划？”
若他真要认祖归宗，以龙族和纳兰家族之间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恐怕两人今后就要成为敌人了，她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姜若宸低咳一声，等他脸上的热度恢复了正常，才语气冰冷地说道：“如果纳兰寿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他便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我绝不会放过他。”
纪茯苓挑眉，没想到姜若宸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身世，小说里似乎由始至终都没提过。又或许提了，只是她没印象。
姜若宸情绪复杂：“外祖父一直说，母亲的死只是意外，让我不要去调查她的死因，也不要想着去报仇。然而我早就查过，母亲的死和她当年爱的人脱不了干系。如今既然仇人已经到了跟前，我怎么可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纪茯苓看着他悲伤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姜若宸的肩膀，下一秒便感觉有一道死亡视线默默地投了过来。
纪茯苓僵住了手，看向不远处一个面目清秀的纳兰族人，透过这人平平无奇的相貌，纪茯苓认出来，对方肯定是她师父。
没想到师父明着答应不跟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忍不住了。
纪茯苓：“……”
敖凌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的手，不声不响，即使隔着十几步远，纪茯苓依然能嗅到那股浓郁的醋味。
纪茯苓默默地收回手，她师父最近特别容易吃醋，别说和男人说话，就算和一头公猪对上视线，她都要被惩罚。
惩罚方式是练阴阳合欢诀，一整个晚上不带停的那种。
她现在好虚。
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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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纳兰家族，纳兰寿连养伤都顾不上，第一时间让众人直接去找纳兰芙。
“老祖宗，我怀疑这个冰儿是假冒的，冰儿的命牌已碎，证明她已经陨落了，可眼下突然冒出来对我喊打喊杀，甚至给我下了腐生丹，很难让我相信她是真正的冰儿。冰儿向来乖巧伶俐，就算对我有诸多不满，也绝对不可能想杀我。”
“所以，还请老祖宗亲自拆穿眼前这个人的真面目，查出杀害冰儿的真凶。”
虽然还没确定纳兰冰是假的，但纳兰寿看向她的眼神，像看仇人一样。
若非此刻虚弱不堪，恨不得起身杀了她。
纪茯苓内心平静，面上却咬着牙，捏紧拳头，“父亲，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不肯信我？莫非你当真如此狠心，为了将这个不明来历的野种认回纳兰家族，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肯认了？”
纪茯苓面覆冰霜，眼神如刀刺向姜若宸，似是下一刻便会对其下杀手。
纳兰寿岂能容她再动手，连忙向纳兰芙说道：“老祖宗，您也看见了，冰儿一向柔顺，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冲动易怒？她肯定是假的！”
纪茯苓：“哼，我为何冲动易怒，父亲你当真想不明白吗？”
纳兰芙本来就有伤在身，最近还时不时遭受敖禹升的偷袭，烦不胜烦，此刻听着这父女俩的争吵，不由一拍桌面，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下方一片寂静。
纳兰芙指着纪茯苓，“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究竟是不是真的，老身一探便知。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纳兰家族的血脉，没那么容易被冒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