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的主人还是曾经告诉艾小岫和苏辞冰怎么在船上如厕的水手。
如今, 他睁着眼睛的人头正在船板上滚动。
尹师一顿，立刻伸出手捂住艾小岫的眼睛。
艾小岫抬起手，拉住他的手。
尹师：“你……”
艾小岫：“没事，让我再看看。”
尹师一怔, 低声道：“我差点忘了, 你是不怕这个的。”
即便她不怕，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护着。
艾小岫握住他的手, 看向那颗人头。
艾小岫让医疗救助站张开力场，检查一下。
这次黑暗中的那人不再有所动作。
艾小岫心中“哦”了一声。
合着这个人只对空气中肉眼看不见的纳米机器人有所感应，她其他的手段他是感知不到的啊。
唉, 让她白担心一场。
医疗救助站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证明那个水手的脑袋并非是用市面上常见的利器切割，结合这个世界的武功知识, 系统判定这个切割是出自武功的气劲儿。
艾小岫开口道：“这个脑袋是有人用内力气劲儿活生生切断的。”
尹师沉声道：“手段残忍, 丧尽天良。”
黑暗中传来一阵笑声。
“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有多么纯白无辜一样。”
“我一看就知道你出身不凡, 像你这般身居高位之人，又怎么可能会一身纯白无垢呢？凡上位者, 手中都沾有鲜血。”
尹师背脊笔直，衣摆猎猎, “是, 我也从未认为我是纯白无辜之人，但我所作所为，但求无愧。”
黑暗中的男人：“呵, 无愧……这岂不是你给自己找的另外一个借口？”
“毕竟，评判的尺度可是你自己，自己比赛，自己裁判，可真是厉害。”尹师正欲说什么，却被艾小岫拦住了。
艾小岫：“跟他废什么话啊。”
“反派死于话多，反推可知这种话多反派必定活不长久，何需浪费口舌。”
黑暗中的人顿了顿。
崔梦己笑出声来，“是，你说的不错，这种人自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不是能被人轻易说服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废话？”
艾小岫大手一挥，不客气道：“对面的，你还不速速投降吗？要知道，你可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低沉磁性的笑声。
“包围了？就凭你们吗？”
艾小岫：“我们三个，你一个，你输定了！”
正在吐血的尹师和武功不精的崔梦己同时看向艾小岫。
小岫啊，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艾小岫非但不亏心，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黑暗中的男人低声道：“我输定了？我看，是你们死定了才是。”
“他们两个……我要他们死，至于你……魔尊，呵，我想要你！”
尹师全身绷紧，戒备且恼怒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崔梦己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艾小岫一扬下巴，“呵，抱歉了，我可是你永远也追不上的人呢，你但凡桌上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
黑暗中的笑声更甚，“你果然很有趣。”
艾小岫：“你果然很多话。”
黑暗中的人被噎了一下。
他缓缓道：“你要知道，他们两个全都中了我的毒，我想要他们生便让他们生，我想要他们死……”
艾小岫捂着嘴震惊道：“这么厉害的吗？”
“怕了吧？”
艾小岫：“你连男性生育的法子都研究出来了？啧，你有这首本事干点什么不好，干嘛非得耍流氓呢？”
“啊？”
黑暗中的人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懵，“你说什么？什么男性……”
艾小岫：“不是你说你想让他们生便生嘛。”
在场的三个男人同时一阵沉默。
海黑暗中的男人声音绷紧，“你别在这里给我贫嘴，我说的是生死之意。”
“你如果为了他们好，还是主动过来为好。”
“我看你很喜欢他们，如果不想他们受苦的话，你还是乖乖听话吧。”艾小岫翻了个白眼。
来了，来了，古早文中的虐心桥段，要女主为了男主献身反派，啊呸！
尹师和崔梦己同时开口：“不要！”
艾小岫毫不客气道：“当然不要啦，我怎么可能为了你们两个献身啊，如果连我都不珍视我自己，又指望谁来珍视我呢？”
尹师胸膛起伏，发出一阵低笑。
他看向艾小岫，目光平和又温柔，“好，说的极好，你不必为了我妥协，那样反倒让我更为痛苦。”
崔梦己笑嘻嘻道：“对对对，尘心说的对，若是要让姐姐为我妥协，那我还不如直接跳进水里。”
他说着脚尖轻轻踹了一下艾小岫的后脚跟，朝一旁的水面扬了扬下巴，而后，他又看向尹师。
尹师轻轻颔首。
艾小岫接到暗示，淡淡道：“……更何况，事情也没有到这个地步，那家伙只会吹牛皮，有本事他倒是先动我啊。”
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高手风范。
然而，对面黑暗中的人却没有像以往的人一样，一下子就被震慑住。
黑暗中的男人缓缓道：“你有几斤几两，恐怕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琉璃品吗？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琉璃品的实力。”
“不过，在我动手之前，我要送给你一份礼物。”
说着，他又抛给艾小岫两样东西。
艾小岫无语道：“你有完没完了！”
尹师袖子一抖，将那两样东西同样扫到角落里。
艾小岫眼角余光一瞅，立刻瞅到了两个头颅——并非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羊一鹅的头颅。
艾小岫震惊了。
连小动物都不放过，这也太畜生了！
“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艾小岫看着黑暗的角落，不住地重复着。
“呵，我倒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会完了。”
艾小岫大喊一声：“你这个二逼！”
她猛地拉扯住身旁的尹师和崔梦己，一脚一个，将他们踹进河水中。
她扭身一个猛扑，扑向角落里的两颗头。
她没管那个鹅头，直接拎起了那只羊头。
艾小岫拿完羊头后，按着船舷就要往下跳。
就在这时——
【滴滴滴，学员，请小心，有致命危险在靠近。】
艾小岫：我特么的也知道啊！
艾小岫：“这可是你逼我的。”
她抄起拳头，一拳打向了自己腰……间的锦囊。
黑暗中的男人顿了顿，以为她要自己揍自己，放出的内力也停滞了一下。
他还纳闷她在做什么呢！
然而，下一刻，他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无数辆牛车重重碾过一般，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碎了似的。
“唔！”
听到角落里的闷哼声，艾小岫开口道：“苏辞冰，你这个二货！船要让你弄炸了！”
监督老师的脑袋和医疗救助站的脑袋是你能随便瞎动的吗？人家都安装有自卫反击系统！
艾小岫简直要被这个反派蠢哭了。
她跨过船舷，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江水中。
就在她要栽进湍急水流中的时候，她的腰间猛地一紧，似被什么勒住了。
紧接着，她整个人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
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哑声问她：“你没事吧。”
艾小岫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尹师的声音。
艾小岫按住他的手臂，“快！离船远一些，崔梦己呢？”
一个声音自她脚边传来，“我在这里。”
艾小岫感觉到三人脚下踩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个木板。
可现在不是讨论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耳边还在“滴滴”响着警报，医疗救助站和监督老师同时提醒她，它们开始了反击倒计时。
【五……四……】
尹师一手环住她，一手抬起。
他气息沉稳，“别怕，来得及。”
艾小岫倒计时：“三……”
尹师猛地使出内力。
深紫色的内力自他掌心汹涌而出，却在夜色中显出一片亮闪闪的星光。
那道闪烁着星光的内力卷在一处，像是一道龙卷风猛地射向江面。
“二……”
“嘭——”
江面水花溅起。
他们脚下的木板也随着这股内力反出来的冲击波猛地飞了出去。
“一……”
【船上除了目标已无生命体征，监督老师系统受到攻击，自卫反击开始！】
【船上除了目标已无生命体征，医疗救助站受到攻击，自卫反击开始！】
就在下一刻，“嘭”的一声巨响，整艘船便在江面上炸开了。
三人随着木板往后飞，却有幸观看到了这盛大的一幕。
金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夜空，明红色的火焰包裹住整个船身，然后，整艘船就已极快地速度消融。
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木板后退的速度渐渐放缓，在河面上打出了几个水漂，慢慢地想要停住。
艾小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中的羊头。
此时，医疗救助站羊头的拟态已经消失，液态金属重组成一枚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药丸。
这是在最后时刻，艾小岫命令医疗救助站赶制出来的。
她叹气道：“明明知道不能提内力，你还不悠着点儿。”
尹师转过头，半边侧脸被火光映的暖意十足。
他看着她，目光如同残阳铺开的瑟瑟江面，灼热又沉静。
艾小岫呼吸一滞，开口道：“张嘴。”
他没有动。
“快点，我给你药吃。”
尹师朝她微微一笑，唇微启，接着，他的嘴开始吐出大量的鲜血。
猩红的血液不断涌出，“滴滴答答”打湿了他的道袍。
艾小岫急了。
她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攥着药丸，猛地将药丸按了进去。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血却从她的指缝往外冒。
艾小岫盯着自己被染红的手，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那颗药丸里面的东西也不仅仅是药物，还有一些纳米机器人，可以迅速修复他的内脏和血管。
尹师缓缓抬起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嘴和下巴红滟滟的，他的目光却更加温柔了。
他注视着她，轻松地笑了笑，低声道：“别怕，我没事。”
艾小岫疯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闭上嘴，唇贴着她的掌心。
他脸上慢慢泛起红晕。
他缓缓闭上眼睛，睫毛抖了抖，整个人朝她的方向慢慢倾倒。
艾小岫瞪大眼睛，“喂！”
她的后脖颈骤然一疼，紧接着，她也失去了意识。
第143章
黑暗中, 艾小岫隐约听到“滴滴滴”的声响。
【警告！警告！学员的身体遭受袭击，陷入昏厥。】
艾小岫的身体虽然昏厥，但她的意识还极为清醒。
在当今社会, 运用意识操控应用的越来越普遍, 人类意识与网络虚拟接轨，有些人甚至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虚拟世界中，摧毁人类的躯体，也无法真正摧毁一个人的意识, 他们还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放进克隆生化体中继续生活。
艾小岫在军校学习时, 意识控制论这门课程她可是极为优秀的，就算打倒她的躯体, 也别想打倒真正的她，更别说还有监督老师一直联网辅助了。
艾小岫在意识世界中跟监督老师对话。
“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身边除了崔梦己什么人也没有啊，尹师还晕了过去……卧槽，该不会崔梦己他是个二五仔吧？”
大白鹅老师：【恭喜学员答对了, 但那其实不是崔梦己, 而是由崔无己假扮成的崔梦己。】
艾小岫懵了, “哈？”
大白鹅：【当时光线不好，他又做了一些伪装, 所以学员才会认错了。】
艾小岫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崔无己这个男人真的好狗啊！
他是怎么想到伪装成崔梦己的啊？
艾小岫：【所以说，崔无己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 落水也是假的, 他这样做只为了他以后再次出现时可以洗清嫌疑？】
哇哦，这个男人真的阴险狡诈啊。
艾小岫急道：“那崔梦己当时哪里去了？”
大白鹅：【当时崔梦己跳下水的时候就被崔无己敲晕了，其实, 崔梦己也没有晕，他也是装的，他想要看看崔无己要做什么。】
艾小岫：“……”
她已经无语了，这崔家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狗！
你套路我，我套路你。
“然后呢？他就眼睁睁看着崔无己打晕了我？”
大白鹅：【以崔梦己的武功而言，他根本不及阻止，只好默默跟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