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女魔头(穿书)——寒雪悠
时间:2020-10-12 09:58:22

  他转头对着崔梦己时,眼眸又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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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大雨滂沱, 将本就不堪的土路击打成泥泞的水坑。
  豆大的雨点砸进水坑里,溅起褐色的水花。
  浓重的雨雾遮蔽着远处,就像是挂着厚重的帘幔。
  明明不是落日的时候, 头顶上的天空却黑压压一片,时不时有电光闪现, 而后便是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响声。
  几匹漆黑的骏马飞速从雨帘中穿过, 马蹄重重落在水坑中,浓郁的泥水溅在了马身上, 生生将这几匹黑马染成了土黄色。
  马背上坐着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几人,他们全程没有交流, 只知道闷头赶路。
  很快, 这伙人就消失在了雨雾深处。
  又过了一会儿,路旁的一棵树木轻轻摇晃, 将叶子上的水花溅落,一道白影一晃而过,几个起落就再也看不见了。
  ……
  树林深处,雨雾之下,一棵硕大的榕树依旧挺立着。
  榕树的背阴处有一个半人高的树洞,从树洞看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在树洞口。
  艾小岫双手抱膝, 蹲在一旁,看着崔梦己将纸张铺在自己的膝盖上, 另一只手捏着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勾勾画画。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沾满了黑色的污渍。
  艾小岫怀里缩着一只绵羊,脑袋上蹲着一只鸽子,因为医疗救助站的屏蔽,并没有雨水吹进这个树洞里。
  艾小岫看着崔梦己勾勾画画, 单手杵着下巴道:“你在勾画什么?”
  崔梦己垂眸微笑,“我画一下地图,虽然都记在我的脑海里,但你们两个不太了解这周围的地势,如今前有阻拦,后有追兵,我们只能小心地摆脱掉他们。”
  “嗯。”一个沉沉的声音从树洞外传来。
  艾小岫立刻立刻扭头望去,见到尹师半蹲在树洞口,单手抵着树洞上方,身上的白衣已经湿透,乌黑的头发蜿蜒曲折地黏在他湿乎乎的白衣上。
  他看着艾小岫,脸上沾着零星的雨水,额头朱砂痣艳的动人,偏偏他整个人沉静的气势能够压下这股艳,反倒变成一种圣洁的慈悲。
  雨中观音皇啊……
  艾小岫情不自禁伸出手,贴上了尹师苍白若雪的脸颊。
  尹师定定注视了她一会儿,温顺地垂下了眼睫,睫毛上的银亮的露珠滚落,落在她的手背上。
  艾小岫觉得手背被打湿的地方一阵阵灼热。
  他垂着眼,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手,低声道:“我无事。”
  他很快就离开了她的手,“把你的手都弄湿了。”
  尹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用内力烘干。
  他捏着她粉嫩的指尖,用帕子一点点擦干她手上的水珠。
  “说一说情况吧。”崔梦己小声开口。
  尹师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路上依旧有追兵,能看出来都是些境界不稳的紫品。”
  崔梦己挠了挠脸颊,“紫品……紫品……紫品……怎么一下子蹦出了那么多紫品啊,难道紫品高手是大白菜吗?”
  他不知道是因为太入神了,还是因为心神不宁,根本忘记了自己受伤沾着的黑灰,随着他挠脸的动作,手上的黑灰也抹了自己一脸。
  尹师:“这些紫品一看就境界不稳,似乎是用药物或者别的什么摧出来的,这些人气息微弱,气色不佳,看样子这种暂时提高境界的手段会有损寿命。”
  崔梦己:“宫羽啊宫羽……虽然猜到他与明月如有嫌隙,却没有想到他能不顾忌多年的情谊直接对明月如下手,难道这就是帝王心性吗?”
  他微微笑着看向尹师,似是在讨论明月如与宫羽,又像是在隐隐追问别的什么。
  尹师顿了顿,才开口道:“或许吧,但不是每一任帝王都如宫羽。”
  “有的帝王是‘飞鸟尽,良弓藏’,有的帝王也有更好的手段解决掉这一切。”
  尹师淡淡道:“杀人是解决问题最下等的手段了,明月如品级不低,失去明月如对峦国来说是一个打击。”
  艾小岫:“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快速催熟的紫品高手顶着嘛,如果量产的话……”
  这种假设让尹师和崔梦己都后脊背一凉。
  崔梦己缓缓摇头,“不对,至少现在宫羽并没有掌握这种手段。”
  “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依着他多疑又急躁的性子,他恐怕会迫不及待攻打雍国。”
  “既然他没有这样做,这说明这些药还是别人给他的。”
  尹师:“药……从追魂谷到鹿儿林,再到玉雪山,咱们遇到的未知毒药未免也太多一点了吧,说不定……”
  他微微仰头,神色发冷,“幕后之人极其擅长调配药物。”
  他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人选。
  崔梦己画好了地图,将它扑在三人中间,伸了一下懒腰,又差点将手臂打到树干上。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换了个姿势。
  “如今你尹师可真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魔教女魔头是你,杀害无辜百姓的是你,害死明月如的亦是你……”
  他低笑一声,“我竟不知观音皇何时成了观音魔,唉,设计巧妙,又一环套着一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艾小岫也担忧地看向尹师。
  崔梦己没有抬头,他的手指捏着地图的一角,那张地图上有一个部分有褶皱的痕迹,就像是被谁突然抓了一把,他用两根手指慢慢抹着,似乎想要将其抹平,可是,不管怎么抹褶皱总是存在的。
  尹师开口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名声之类,我不在意,或者说,这次的污蔑让我想要看清一些事情。”
  崔梦己虽然没有去看尹师,也仿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担心的是你的侄子——如今圣上没有办法好好应付这件事吧?”
  “他是对峦国道歉,还是顺势展露自己的强势?是为你正名,还是踩着你扬名?真是一个考验他的好机会。”
  尹师默默看着他,他却始终不曾抬起头。
  尹师心道:果然,崔梦己懂他,两人是最好的知己,也是恋慕同一个女子的情敌。
  他心中苦笑。
  他何曾想到有一日会遇到这样的难题。
  有的男人会轻易抛出“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不负责任说法,就好像抛妻弃子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似的。
  懦夫只会给自己找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艾小岫于他而言,是他的同伴,也是他的战友,是温暖他的雪中火,亦是他想要保护的伞下花。
  崔梦己,是他的知己,是他的好友,是他想要一辈子一起喝酒并行的友人。
  这世间有太多的难题,但,总会解决的。
  尹师目光坚定。
  他不会对不起谁,也不会为谁而放弃谁。
  小岫如此优秀,喜欢她,不是梦己的错,更不可能是小岫的错。
  尹师低笑了一声。
  崔梦己立刻抬起头,吃惊地看向他。
  他清楚地明白尹师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可时至今日,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果然应该说不愧是尹师嘛。
  非常人也,才能行非常人之事。
  崔梦己也笑了起来。
  艾小岫捧着脸,看着两人傻乎乎的笑,忍不住一人给了一个脑袋蹦。
  崔梦己和尹师捂着脑袋,同时扭头看他,两双眼睛全都是莫名的委屈和迷茫。
  艾小岫没好气道:“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快着点吧,性命攸关的时候,就不要刷友情剧情了。”
  崔梦己摇了摇头,“别急,别急嘛,姐姐,我已经想好出路了。”
  他手指指在地图上,“我们现在在这里,离雍国要比距离南国要近,如果让一个人来选择,必然会径直前往雍国,因为尹师是雍国的太上皇,我是崔家的崔九郎,只有在雍国我们才能调动一些人来保护自己。”
  崔梦己:“可如果真这么想,那就是钻进了圈套里。”
  “我们能想到这一点,难道宫羽和宫羽背后之人就想不到了吗?”
  想必他们已经在峦国和雍国的边境线设置了许多屏障,虽然紫品厉害,但那些催生出的紫品多了也会让尹师难以施展。
  崔梦己看了艾小岫一眼,“……而且,还要带上我这个拖累的。”
  艾小岫眨了眨眼睛。
  她是觉得崔梦己原本不是要说他自己的,但下意识看了自己后,他就改口了。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其实是没有丝毫内力的?
  艾小岫忍不住想起之前尹师分析崔梦己心思的一番话。
  ……崔梦己想要给她一个背景势力,可如果她是琉璃品的话,依仗自己就好了,崔梦己会这么想,显然是已经确信她没有内力了。
  艾小岫看着一身红衣,虽狼狈却不掩少年锋芒的崔梦己。
  真是……看不透。
  “……所以,我们只能往南国走,这样路上阻拦的人才能少一些,到达南国之后,咱们再前往雍国。”
  尹师:“可是,如果宫羽也是这样想的呢?”
  崔梦己轻呵一声,“他这人没那么聪明,又刚愎自用。他自己不可能想到这点,若是有人提醒,他也不会完全遵从。”
  “他身后的人若想让他往峦国和南国边境放置人手,他怕是会暗地里缩减一番。”
  尹师最后点头同意,“好,就听你的。”
  尹师:“我们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儿,再准备出发。”
  艾小岫笑了笑,往后面靠了靠,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
  尹师钻到另一边。
  等到三个人屈着腿,拥挤在一个树洞里后,艾小岫才突然觉得不好了。
  呃……为什么会变成尹师和崔梦己把她夹在中间的姿势啊。
  她脸伏在膝盖上,根本就不敢乱动。
  可是,树洞实在太小了,三个人不管怎么样还是会碰触,她能感受到两方不断传来的热气。
  艾小岫眨眨眼睛,转头看向尹师,见尹师正闭着眼睛,倚着后面的树干。
  她没有打搅他,又偷偷看向崔梦己。
  崔梦己低垂着头,手指捏着地图的边角,将被自己捋平的地方重新抓皱。
  他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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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哗啦——”
  叶片集聚太多的雨水, 终于承受不住,猛地一翻,所有的雨水都泼洒下来, 响亮地敲击在地面上。
  艾小岫皱了皱眉,被这一声吵醒。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热热的, 似乎被人披上了一层外衣。
  明明她的衣服都是能够自己调节体温的, 却还是有人担心她着凉。
  她的心就像是一下子坠进温泉中,整个人暖洋洋的。
  可是, 大概是因为曲腿坐久了,她的腿、屁股加上腰部都酥酥麻麻的一时难以动弹。
  艾小岫一动不动,准备缓缓再行动。
  这时, 她听到一阵呼吸声。
  艾小岫已经感觉到尹师没有在她身旁, 那现在这个呼吸声是来自崔梦己的了?
  艾小岫沉默半晌,让监督老师打开监控, 并把监控画面传送到她的大脑中。
  她看似闭着眼睛,实际上却在看着树洞里发生的一切。
  崔梦己跪在地上,探着头,专注地看着她。
  他就这么看着,眼神都要看直了。
  艾小岫从他的角度检查了一下自己,只能看到自己睡肿的脸。
  真是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监督老师对她的不解风情简直无语了。
  艾小岫在心里问监督老师:“他这样看了有多久了?”
  监督老师:【尹师走了之后, 他就这样看着你,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艾小岫的心难受地蜷缩了一下。
  她并不想要伤害谁, 只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监督老师:【对于人类而言,如果感情是那样简单就能做切割的东西,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艾小岫沉默了。
  监督老师说的没错, 确实是这样。
  可是,她如果不做些什么,无论崔梦己,还是尹师都会受到更多伤害。
  明明崔梦己是个聪明人,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呢?
  感情真的是比病毒还要厉害的东西。
  艾小岫没有说话,只是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着崔梦己的行动,准思考着该如何行动才好。
  崔梦己跪在她的身旁,不知道这样看了又多久。
  树洞外依旧下着雨,豆大的雨点如同硕大的珍珠帘幔。
  崔梦己这样看着看着,仿佛入了迷一般,一只手压在膝盖上,一只手朝她的脸伸来。
  艾小岫一凛。
  他的手掌却在距离她脸颊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艾小岫不由得紧张起来。
  崔梦己只是极其温柔地注视着她,用指尖轻轻搔刮了一下她的眼睫毛。
  他出神地开口:“姐姐……就不能稍微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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