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喏, 这个给你。”
艾小岫递出一枚高粱饴糖。
白尘心看着她用三根手指捏着的糖。
白色的糯米纸包裹着琥珀色的糖身。
他伸手接过，含在嘴里。
艾小岫：“这是最后一个了，可我还是给你了啊。”
她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舍。
白尘心的心情顿时不太美妙, 嘴里的糖也没味儿了。
他含糊地问她：“那主上为什么还要将糖分给君不梦。”
提起这个，艾小岫就来气。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君不梦他低血糖，又不遵医嘱，我怕你们两个在空中战斗的时候, 他突然一晕, 从空中坠下，莫名其妙丧了命。”
艾小岫语气古怪道：“我可是非常热爱人类的性命的。”
白尘心：“不是因为他是君不梦？”
艾小岫觉得他很奇怪，“为他做什么？随便换成别的低血糖的人, 我也会这么做的啊。”
白尘心心里一松。
原来是这样。
真是……
他低着头, 用指侧腹蹭了蹭鼻尖。
他就因为这个生气, 还对君不梦下狠手，实在太不应该了。
明明他一直在修行，遇事还如此冲动, 不知道那些修行都修到哪里去了。
但是，心情好像骤然晴空万里了。
白尘心与她共行一路，走到回廊里后，他收回袖子，轻轻抖落上面的积雪。
“说起来……”白尘心想到一件正经事，“主上是怎么知道我能找出他武功秘籍中问题的？”
艾小岫：“因为你内力高深，武功路数又集百家之长，我就想你一定能解决的。”
白尘心摇了摇头, “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主上倒是对我有信心。”
那当然是因为你是本书的第一主角了。
艾小岫笑了笑，“放轻松，有你在，没什么不成的。”
白尘心怔怔地凝视着她。
他想起，许久许久之前，她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白尘心低声道：“为什么主上好像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
艾小岫笑眯眯，“这是一个秘密。”
白尘心：“好想知道……”
艾小岫低声道：“大概等你知道的那天，我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白尘心神色一肃，他想起了艾小岫的年纪。
他动心时，不曾想过这些，也不曾在意过这些，现在想来，他不过二十多，她却比他多度过那么多久远的岁月。
他声音沉沉询问：“是天命已至吗？难道琉璃品也不能突破天命吗？”
艾小岫以为他是要打听紫品后的情况，反正这种事情男主早晚都会知道，她也不隐瞒。
“不是的，琉璃品虽然可以延长寿命，但并非无穷无尽的，真到了阳寿已尽之时，琉璃品也挽救不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修炼到比琉璃品还要厉害的境界，那时候就真的能超越天命，破碎虚空了。”
白尘心：“那你距离那种境界还差多远？”
艾小岫：“……”
问题是我现在连入门都没入啊哥哥！
艾小岫摇摇头，不肯再回答。
白尘心思量片刻，“那以你所见，我能达到哪种境界？”
艾小岫：“其实你也感受到了吧？你已经到达紫品巅峰，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迈入琉璃品了。”
白尘心：“是，我确实隐隐有种预感，却不知契机在何处。”
艾小岫：“你会找到的。”
白尘心：“那我能够突破天命吗？”
艾小岫两眼一弯，“当然了。”
你可是主角，你要是还不行，那这整本书估计就没有一个人行了！
白尘心定定望着她，一时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她才好。
明明她都不信自己能突破，却相信他能。
她待他如此深情厚谊，他定不能相负。
白尘心含着嘴里的糖，隐隐有些后悔。
他开口道：“主上，能再给我一颗糖吗？”
艾小岫双手抱着锦囊，一脸怀疑地注视着他。
干嘛呢！干嘛呢！身为男主竟然跟我抢糖，你羞耻不羞耻！
白尘心浅浅一笑，睫毛上的霜雪化作水滴，亮晶晶的，仿佛他的笑也在发光。
艾小岫叹了口气，“好吧，再给你一个。”
她精挑细选，从自己的宝贝袋子里挑了一枚小麦饴糖递给白尘心。
白尘心捏住糖，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过来。
他无奈地看着艾小岫，“主上，我会还的，等下山？”
艾小岫心疼地松开手，“你可省着点吃。”
白尘心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香囊，他将里面的香草全都倒了出来，里面甚至还有几颗珍珠。
珍珠“吧嗒吧嗒”掉的满地都是，他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将糖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艾小岫叹为观止。
果然是爱糖之人啊。
大白鹅：【呸！】
学员，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啊！他哪里爱的是糖啊，他分明爱的是……
……
众人又在玉雪山呆了几日，终于等到了结伴而来的向小园和季伯兮。
房间内。
艾小岫有些疑惑两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向小园十分懂眼色道：“主上，我们是在山下碰上的，便结伴上山来。”
艾小岫见他面色苍白，身上穿着好几件衣服，甚至披着狐皮大氅。
“你身体不适？”
艾小岫下意识打开医疗救助站。
向小园却猛地往后一跳，居然躲开了医疗救助站检查范围。
艾小岫惊住了。
这人究竟是能够感觉到还是巧合？
向小园嫣然一笑，“主上快别为难小园了，小园不过是没有涂抹脂粉，竟然被主上误认为生病了，看来以后属下面见主上必须要盛装而来了。”
艾小岫注视着他。
向小园避开她的视线，恭敬行礼道：“属下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将教内钱财都散了出去，也传信给各国卧底，放他们自由。”
艾小岫抚掌感慨：“很好啊！”
向小园低笑一声，“属下最近一直在和梅护法通信，将教中的一些情况说与梅护法听。”
艾小岫：“咱们教啥也没有，说什么？”
向小园：“我们打算在追魂谷建立咱们羊教大本营，反正现在追魂谷已经没了，那块地倒是还空着，正好。”
艾小岫：“不必了吧，还要买地……”
向小园轻笑一声，“何必买，咱们占了就是咱们的了。”
艾小岫摇头，“不好，不好，羊教不必有固定地址，这样散装的挺好。”
向小园目露疑惑，却还是应下了。
“我也联系上来商左使，商左使改日要来拜见主上。”
艾小岫嘴角一抽。
要他来干嘛，他一来不就知道我是个假货了？
哎，不对，教主和左使内乱一波，不是更能让羊教分崩离析嘛！
艾小岫敲定下来，“好，咱们就在千山水城相见好了，我最近要去那边。”
向小园自然应下。
他准备行礼告退，却原地踉跄了一下，艾小岫顺手扶住他，却被进来的季伯兮看了个正着。
季伯兮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投怀送抱啊，啧啧，这手段……真不愧是向花魁！”
向小园拢了拢大氅，瞥了他一眼。
艾小岫瞅准时机，迅速打开医疗救助站给向小园检查身体。
真是的，为人治病怎么像是做贼似的。
这一检查不要紧，简直让艾小岫吃了一惊。
向小园：“主上，属下已禀告完，这就告辞离开。”
艾小岫：“你且在这里呆几天，与我一同前往千山水城。”
向小园顿了顿，还是应了下来。
……
向小园走后，季伯兮凑上前，嘀咕道：“你可别被人骗了，那家伙真是做惯了骗财骗色的生意。”
艾小岫摇头，说起正经事，“你身上毒的几味我都查到了，是玉雪山上的草药。”
季伯兮吃了一惊，“追魂谷和玉雪山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君不梦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是他。”
艾小岫将君不梦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季伯兮的眉头越皱越紧。
“主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第97章
季伯兮轻声道：“这背后之人好生厉害, 完全将追魂谷、鹿儿林和玉雪山三方势力操控在手中。”
他冷笑一声，“我们所有人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艾小岫单手支着下巴，“是啊, 好厉害。”
货真价实的幕后黑手啊。
可惜她书没看完，也不知道搞出这么多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艾小岫看着房梁，平静道：“你如果有什么消息就去告诉白尘心。”
季伯兮蹙眉，“他？”
艾小岫“嗯”了一声。
季伯兮小声嘀咕：“尊上还真是信任他。”
当然是因为尹师的人品是有整本《白莲大帝》背书的, 哦, 这是指前期。
“但为什么跟他说啊，我见了他一眼，只是一眼, 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
艾小岫：“……”
你当然觉得不自在, 那还是你的熟人呢。
艾小岫笑了笑，“他是我羊教护法，这些事都由他处理。”
“羊教……”季伯兮顿了顿。
艾小岫微笑道：“既然已经明白你身体里的毒是什么构成, 那就可以为你彻底祛毒了，你也不用每个月都来找我一次了。”
季伯兮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啊，我每月都能看主上，高兴得很。”
艾小岫淡淡道：“撒谎。”
季伯兮一噎。
昔日那种面临艾小岫尊上的恐惧又来了，他的屁股也隐隐作痛起来。
“嗯。”艾小岫拍了拍手，“既然说到这里了，那就现在给你解毒吧。”
说着，她就从小羊包包里取出一根屁股针来。
“来吧, 小宝贝，吧屁股亮出来吧，想必你也习惯了。”
季伯兮嘴角一抽。
习惯个屁啊！你不要过来啊！
……
艾小岫顺利给季伯兮扎完解毒针，把季伯兮疼的嗷嗷叫。
“这……这次怎么这么疼！”
他完全没法儿坐下了，甚至走路的时候，步子大了也会扯着屁股疼。
艾小岫无辜地耸耸肩，“完全解毒的针跟每月解毒一次的针能一样吗？”
“屁股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季伯兮捂着屁股欲哭无泪。
什么歪理啊，完全没有听说过！
这也太特么的苦了吧！
季伯兮浑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艾小岫拍了拍手，一仰头，直接在榻上躺下了。
她从枕头下掏出一本话本，放在眼前不住翻弄着。
季伯兮：“……”
他咳了一声。
艾小岫头都没有抬一下，“门就在那边，一会儿能动的话就出去把，别忘了帮我把门带上。”
季伯兮低声道：“不，我的意思是……以后真的不用再来了吗？”
艾小岫：“哦，你若是怀念这种每月一针的状态，你自己可以找一根针，做好消毒……”
季伯兮：“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怕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我是说……我想加入羊教，我想为您做些事情。”
他低笑，“我还差真心佩服您。”
艾小岫：“……”
明知道她有测谎仪，还在给她撒谎，这是放弃挣扎了吧？
不过，这种谎话精想要加入羊教，一看就知道是居心叵测。
羊教就欢迎这种居心叵测的人。
想到季伯兮的背景和他之前提供的有关花组织的事情。
艾小岫道：“你就分在白护法手底下吧，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报告给他，不用再来找我了。”
季伯兮瞪大眼睛，“哎？”
艾小岫：“咱们教自我以下有一个商总管，一个向右使，一个商左使，还有梅护法和白护法，嗯，算上你以后，教内就凑足七人了。”
季伯兮嘴角一抽。
真是可怜兮兮的教啊，街上随便一个要饭组织，可能都比羊教的人多。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他嘴上却道：“无妨，厉害的组织都是这样精巧的。”
……
打发走季伯兮后，艾小岫想干脆把尹三省的毒也趁机给解了。
实话说，尹三省的毒其实并不复杂，但难就难在下毒之人用了许多世上不被知晓的药物，艾小岫用从玉雪山相关药物、毒物中研究出了解毒剂，大概就只能让尹三省的记忆恢复到十几岁的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