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眉紧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冷气外放,显是不太开心。
丘掌门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祁琰昱掀开眼皮,看了眼擂台不远处的老榕树。
手中的玻璃杯转瞬碎成齑粉。温热的水是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他却恍若未闻,注视着不远处的老榕树,眼神冷的仿若三九寒天的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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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主寻来两片榕树叶子,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本是想寻得一会儿清净。
哪里知道身边少年不仅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
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他近些神时日在主峰内趣事儿。
季君竹忍无可忍,手中拈来一枚禁言符,正打算脱手而出。
眼前光影忽然一暗。
“啊……”正喋喋不休的少年惊呼出声。
季君竹拿开眼皮上盖着的榕树叶,向前方看去。
蠢头蠢脑的梦泽收敛翅膀,撅着肥嘟嘟的屁股,将少年给撅下树去。
青鸟叉着腰,低头冲少年轻蔑一笑:“此树是你梦泽爷爷五百年前种下的,岂容你霸占其上。”
它说完见树底下,打了趔趄险险站稳的少年,祭出飞剑正欲再次上树。
怒目圆瞪,扑棱翅膀,朝着树底下少年挥出一道妖风。
吹气少年轻盈的身体,直直的给扔了出去。
少年跌向擂台前的人群中,身子堪堪接触地面的最后一刻,他身法如电,旋身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叶一寒垂下头,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双唇,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他记得烤全鸟的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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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泽?”季君竹眼底蔓了丝笑意,看向牛气冲天的小肥鸟。
笑骂道:“师尊出门前,禁制你跟着出来惹祸,你这会儿怎么在此处?该不会是偷偷摸摸擅自出来的吧。”
梦泽挪动着身子,飞至季君竹身侧。
眼珠子盯着不远处擂台,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它挺着肥硕的肚皮,梗直脖子,头顶那根呆毛随风扬起。
心不在焉答道:“我怎么会擅自出峰,我是前来送主人落在寝殿内的那只白玉瓷。嘿嘿嘿……这不……我千里迢迢飞来一趟,主人觉着我辛苦,特允许我与您一起看擂台赛呗。”
“白玉瓷杯?”季君竹看向远处高台,那人正端着茶水,薄唇凑至白玉茶盏上,抿入一小口,喉结微微耸动。
季君竹忍不住笑道:“五百年未见,你家主人比以前更难伺候了啊。瞧瞧,连饮水的茶盏,俱是要用自己专属的。”
高台上紫衣仙君,喉头一噎,险些咳嗽出生,绷不住高冷的神色。
他扫了眼白玉瓷杯,手掌微震,瓷杯再次化为齑粉。
坐在一边的丘掌门侧头,满脸诧异。
盯着一地的瓷瓶碎末,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弟,今日这茶水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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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擂台上激烈斗法吸引去了全部心神,梦泽正伸长脖子,目不转睛。
边看边喋喋不休:“我说那黄衣服的外门弟子是不是没吃饱饭,他对面那大胡子分明正酝酿大招,他连护体罡罩都没有祭出,弱的令人发指……”
“东边那座擂台上。红头发那位女修法术不熟练啊,这招青鸾转生诀,不该是攻入敌人下腹吗?她稀里糊涂往别人□□打,啧啧啧啧……”
……
青鸟摇头晃脑,骂骂咧咧了好半晌。
未见一场成气候的斗法,它耸拉着大脑袋,满脸失望:“低阶弟子斗法原来这般无趣,还不如本座在梧桐树内休息。”
“行,天色尚早,你赶紧回去睡个回笼觉。”季君竹撩开眼皮,摸了摸被梦泽荼毒的耳朵,不动声色赶人。
青鸟窝在老榕树的树干上,抱紧树枝。
理直气壮道:“我需要守在您身边呢!万一方才那居心叵测的男子再上树,我梦爷爷必定一阵好打!”
……
等了一整日,直到擂台比试即将结束,季君竹都没等来自己的对手。
内务堂执事脸上已现出几分疲态,他从签盒内掏了掏,总算掏出她的名签。
扬声道:“下一位,流云峰季君竹对手为……唉?轮空,恭喜这位师妹,直接进入明日比试。”
台下顿时哄闹一片。
“这是什么好运气?直接轮空?”
“季君竹此人听着耳生呐?咱们清华宗年轻一辈弟子中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此女出自流云峰!莫不是辞染仙君前些日收的那位五灵根的徒弟?”
“那不就是个废灵根吗?”
“嘘……小点儿声,此女是极品五灵根,传闻资质应是不错……”
“我看不尽然,听说这位师妹是被辞染仙君强行塞入此次小比之中,她如今筑基初期修为也是仙君几日内用丹药强行堆砌而成……”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方执事为此亲自去主峰掌门处请示过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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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第一日宗门小比结束后, 季君竹的名字便在整个清华宗内传开了。
众人议论纷纷,流言蜚语。
当然嘲讽要数多数。
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小比第二日。
季君竹躲懒, 派梦泽守在练武场。
考虑到即使轮到她上擂台,大抵也就是一枚瞬影符的事情。
却没想到, 这日轮到最后一场比试,她竟然再次轮空。
运气堪称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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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上,曲夏走下擂台。
脸色忽青忽白,她怒气冲冲的飞出练武场。
寻了处无人的峰头, 一脚踹向身后战战巍巍的记名女弟子。
“师姐饶命……”季君言匍匐于地。
抖着唇惊惧的求饶道:“昨日……昨日,我的确与内务堂执事私下商量好……”
“商量好?呵!”曲夏眯着眼。
伸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既是将此事办好,今日在我擂台上的人为何不是季君竹那废物。”
季君言张了张嘴, 满目胆寒。她抱住曲夏踩在她胸口的那双腿。
惶急的求饶道:“师姐信我, 若我有半分隐瞒必遭天谴。此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呐……”
“有人从中作梗?”
曲夏眯着眼,审视的打量眼前鲜血糊了一脸的记名弟子。
以季君言这等卑微身份,没理由糊弄于她,的确可能有人从中阻扰。
她沉吟片刻,扯会踩在季君言胸口的脚。面色难堪警告道:“查!明日擂台, 若你那三妹妹依然没有出现在我的擂台上,你便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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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贵正在内务堂登记, 今日小比胜出的名单将将整理出来。
内务堂外大门便传来敲门声。
昨日找上门求她办事的那位奇木峰记名弟子,肿着脸,站在门口一脸讨好的笑。
此人今日出现于此,方贵脸上并无多少惊讶。
她从怀中掏了掏, 掏出昨日那枚极品灵石,扔入季君言怀中。
板着脸道:“你昨日央求本真人办的事情,怕是半不了哦。将此物拿回去吧……”
季君言脸色急转直下, 想到曲夏对她的警告,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跪地向前,磕头求道:“执事救命,弟子此番是遵从主子命令行事。曲师姐警告若是弟子再完成不了任务,明日便是我的死期。您昨日明明答应于我……”
身前弟子不断磕头,光洁的额头上,青青紫紫,血流入注,看起来着实可怜。
方贵上前两步,将她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帮你,你主子要对付的人有老祖护着,本真人也是得罪不起。”
眼见方执事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季君言慌不择路,从怀中再次掏出两枚极品灵石,三枚灵石并排在手心摊开。
往前递了递,她向前两步拱手叩拜:“执事救命,此乃弟子所有家当。您行行好,救弟子一命,往后刀山火海任您差遣。”
她说完头举灵石,再次以头点地。
方贵盯着灵石,眼底犹疑之色一闪而逝。挣扎了一瞬,慢悠悠接过三枚灵石,光影一闪,收入储物戒。
“罢了,好在辞染仙君只是命令老妇,今日想办法免去他那徒儿一场比试。明日若抽到谁,便只能是听天由命之事。”
她说完嘿嘿一笑,伸手扶起季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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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宗门比试,最精彩的斗法,是第三日。
前期经过前两日筛选,能拼到最后的弟子,法术、修为俱是出类拔萃。
当然这这其中如季君竹这般,连续两天未曾比试过一场,直接晋级的人,少之又少。
季君竹早早躺在老榕树上。
练武场中,关于她的名字时不时便会蹿入耳中。
“两日都未曾抽到过对手的那位师妹,也不知道向内务堂执事塞了多少灵石……我左右是不信有人运气会如此好的。”
“嘘……小声点儿,高台上坐着辞染仙君呢,咱们心中有数即可,被仙君听见,万一……”
“对对对。今日比试会分出名次,那位废灵根弟子再如何有位好师傅,总不至于第三日依旧不上擂台吧。”
“必言妙极……到时候让我等见识见识这位师妹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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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泽叉着腰,叼着片叶子,坐在季君竹身边。
“呵!这些低阶弟子嘴碎的功夫倒属一等,一叶障目,坐井观天。您一会儿可得好好在擂台,大发神威,好教这些人瞧瞧您的威风。”
季君竹掀开脸上的梧桐叶,扫了眼兴致勃勃的梦泽。
她无精打采的打了哈欠,低声道:“没兴趣。”
“这怎么能没兴趣呢?”
梦泽眉飞色舞的面色一僵,迫切的劝:“这关系您的声誉啊,这群人如此埋汰您,我可忍不了。”
季君竹再次打了个哈欠,凉凉道:“哦,没劲儿。”
梦泽狐疑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眉目间疲态若隐若现。
伸出翅膀搭上在她的额头,有些担忧道:“您怎么呢?为何看起来如此疲倦,会不会是发热了?”
季君竹闪身躲开它的翅膀,撩开眼皮。
一脸郁色:“两夜未睡你家主人,这不是夜不能寐,相思成疾吗?”
梦泽神张了张嘴,嘴里头吊着的树叶砸落在地面上。
鸟脸瞬间升起一抹红晕,它狗狗祟祟的环视了眼四周,见周围无人。
压低声音道:“您小点儿声,知道您性急。但我听说对待人类男修,尤其床榻间,要温柔些。万不能天□□那档子事儿。”
青鸟一本正经的传授经验,赤青色鸟眼中,泛着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隐晦光芒。
季君竹躺在树枝上,震惊的睁开双眼:“闭!嘴!”
高台上。
紫衣仙君眯着眼,银发遮掩下的耳廓染了层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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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擂台总共搭建了十座,比试到了第三日,所剩弟子只有四十余位。
前面一轮抽签结束,十座擂台防护光罩内的斗法比前两日精彩很多。
台上各种法术齐出,精彩绝伦,就连梦泽也看直了眼睛。
季君竹百无聊奈的扫了眼擂台,再次盖上了大片梧桐叶。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第一波比试全部结束。
内务堂执事站在擂台中间,继续抽签。
随着她念出名签,看台下陆陆续续有弟子飞入十大擂台之上。
“下一位,东侧擂台,奇木峰曲夏。”
此名字一经念出,台下顿时哗然。
“竟然是曲师姐,昨日听说她一剑劈破了元婴期老祖设下的擂台防护光罩啊。”
“此言差矣,只是劈的光罩震动而已。不过曲师姐与罗师姐那一战,的确令我等受益匪浅。两位师姐皆是半步金丹修为,法术层出不穷,但是曲师姐更甚一筹……”
“何止是更甚一筹,师弟,你昨日未曾见着,曲师姐法术精妙、驳杂。比试中只有最后一招才拔出绿波剑攻击,由此昨日对决曲师姐游刃有余,胸有成竹……”
“今日不管是谁抽上曲师姐,都得头疼一二,争夺秘境名额许是无望喽。”
……
方执事伸手探入签盒,再次抽出一张名签。
她觑了眼台下闹哄哄一片的人群,威压震出,肃着脸道:“安静。下一位,东侧擂台。流云峰季君竹。”
季君竹撩开眼皮,冲着呆若木鸡的梦泽点了点头。
转瞬飞入东侧擂台上,她垂着头,吊儿郎当的靠躺在武器架边,随手拿出一把扇子。
扇子上布有钢针,低阶法器,
自古宗门比试擂台对决中,皆设有武器架。
却无一位弟子选择用其上的武器,一方面是因并不顺手,另一方面是因此处备着的全是些低阶法器,两方对决中,占不上优势不说,反为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