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真千金——水上银灯
时间:2020-10-17 09:53:52

  柳姨妈摆手道:“让你怎么做你听着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娘还会害你不成。”
  柳絮凝倒不是不愿意,毕竟比起来路不明的谢兰庭,她当然更容易亲近谢如意,只是母亲这么一再交代,她又年少,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
  从前,一个谢如意压她一头,难道来了一个谢兰庭,还要她一样对待不成。
  “总之,对你没坏处,有益无害。”
  哪根藤儿高,他们就该顺着哪根往上爬,柳姨妈做人一直秉承着这个道理。
  这是她在连家寄人篱下时,就总结出来的道理,只恨自己总是走背字,这个涨幅不成器,一个没管住,就出去发疯似的赌博喝酒。
  柳絮凝听的这句,愣了一下:“难道,母亲您是想要我嫁给谢疏安不成?”
  那都是她们高攀了,而且,谢疏安凭什么就要娶她,就凭喜欢吗。
  母亲都说过,连氏对她们一家,虽然多有照拂,那也不过是看着他们过得差劲,用来取乐罢了。
  她知道,母亲一直后悔,抢了连氏和她爹的婚事,否则,也许她们的命运,就不是现在这样,而是互相交换了。
  “我的傻女儿,”柳姨妈笑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嗔道:“你就这点出息,嫁给谢家的儿子算是什么,日后有的是你的福分呢,你没听那谢兰庭,之前是被谁养大的。”
  “大都督?”那更是柳絮凝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她连连摇头,退了两步后,冷声自嘲道:“娘你想什么呢,就我爹那样……谁家咱们都高攀不起,您是否愿意又怎么样,谢兰庭怕是恨不得撕了我呢。”
  更何况,前阵子在红湖寺,她还帮忙与谢如意一起,去骗了谢兰庭的簪子,最后也不知所踪。
  谢兰庭那么记仇,连作为亲生父亲的谢侯爷,现在都要好声好气的求她。
  更别说她了,谢兰庭还不得让她磕头认罪啊。
  柳姨妈一直就不认为,自家做的事有多过分,安抚道:“你给谢如意做赞者,就是她开的口,兴许早八辈子都忘了呢,经过那一阵子的动荡,谁还记得这么点小事啊,而且不是没成吗,她要是计较起来,你就和她说,闹着玩呢。”
  柳絮凝面色稍稍好看了些许,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老是想掺和谢家的事,但是如母亲所言,他们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柳姨妈循循善诱道:“你爹若是个好的,娘自不必这么做,只是这路得自己走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你真的想要嫁给穷举子。”
  “女儿当然不想。”柳絮凝连忙摇头,她艳羡极了谢家女。
  柳姨妈欣慰道:“那不就是了,乖女儿,你都听为娘的,你爹是靠不住的。”
  柳家败落,亏得她那个贪花好色,嗜赌成性的爹,简直就是五毒俱全中的翘楚。
  而宛华堂这边,为了让连氏好好反省,晚上,谢桓就去了秀姨娘的房间里,连氏差点被他气哭了,朱嬷嬷在旁边劝了半夜,宛华堂灯火通明了一夜。
  谢兰庭一早就接到邱言的信件,她的信现在都是直接送到信芳堂来。
  信里说,邱言已经搞清楚了,为她弟弟上红湖寺之事牵线的人,也是赌坊里的一个赌鬼,与邱德的关系很好,或者说,是赌桌上的关系很好,现在邱言打算去找到这个人。
  谢兰庭让红霜研墨,写了两句,意思让邱言继续查下去,但是目前她不会插手的。
  红霜见此,不禁皱眉问道:“小姐,邱女先生一个人行吗?”
  “怎么不行啊?”谢兰庭笑道,将毛笔搁在笔山上,抬起手让她去将信件封好。
  红霜拿了蜡漆过来,轻声道:“奴婢是想,邱女先生到底是个弱质女流,又没有什么权势,您让她去查实情,有点强人所难。”
  “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在不到时候啊。”谢兰庭紧了紧眉尖,正色道:“这做什么,总得师出有名,方好名正言顺的行事呀。”
  皇帝在先帝榻前那么恭顺,就是为了在群臣天下面前,博个好的名声,证明这帝位来得名正言顺,是父皇看别的儿子都不孝顺,唯独他是个好的,才将皇位传给他。
  薛珩现在炙手可热,但也有的是人,等着抓他的错处呢,好将他们这些陛下的旧部踢下去,自己占了位置,牵制上面罢了。
  谢桓是个会翻来不认人的,他觉得薛珩对谢家有益,就摆出互惠互利的嘴脸,一朝不认同薛珩,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就能反目为仇。
  谢桓希望利益最大化,比如,谢兰庭不必嫁给薛珩,而是再嫁给一个强有力的权贵之家,将这种人脉延展开。
  谢兰庭见了薛珩送来的人,都是孙桑海亲自挑选出来的,精明强干。
  谢家的园子里,有一条很长的紫藤花廊,时下开了不少的紫藤花,兰庭发现连家也是这种花廊,想来盛京的人家里,大多是喜欢以紫藤花为花架的,到了夏日里浓荫遮蔽,长长的一条花廊美不胜收。
  首领的人上前一步,铿锵有力道:“大小姐的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只是我没有在外行走的人手,朝大都督借了你们。”谢兰庭看他们严阵以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清淡的解释了一下。
  这些人听了呐呐应是,收敛了过分凛然的姿态。
  谢兰庭略微沉吟,轻声道:“你们需要暂时留在我手下一阵子,帮我寻一个人出来,是个年逾三十的妇人,名为章彩晴,最近一直在盛京城内,应该与侯府的人来往密切。”
  “是,属下知道了。”这对这些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而已。
  才回到信芳堂,就听碧釉通禀道:“大小姐,三小姐来了。”
  谢兰庭一贯不太爱往寿安堂去,现在更是正月十五去打个卯,除了她主动过来,或者在连氏的宛华堂。
  导致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太多,还不如谢明茵和二房三房的堂姐妹见得多呢。
  “长姐,这次谢家能平安,多谢你了。”谢明茵捻了捻衣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专程和你道谢的。”
  “谢我什么?”谢兰庭被她郑重的震惊了。
  谢明茵嗫嚅道:“我知道,这次若不是薛大都督说情,谢家必然是躲不过去的。”
  原来如此,谢兰庭毫不客气地应承道:“嗯,可以这么说,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道谢了?”
  说起来,谢明茵居然是唯一一个,想起来要和她致谢的。
  谢明茵沉默了一时,才说起自己以前在女学的一位同窗,前两天去女学后,才突然听闻,她们阖家家产抄没,贬回原籍,三代不得入仕。
  谢兰庭哑然无语,她其实并不觉得这算是太重的责罚,至少性命没丢,一般这种家产抄没,也不会连祖籍的田地也给收回的。
  但是对于这种人家来说,大概和要了命没什么差别吧。
  现在,女学不必如之前一般,日日皆去,每隔两日去四日。
  主要原因在于,女学里的学生可能上一次还齐全着,下一次就有谁家出了事,自家退了女学,又或者根本来不了。
  谢明茵发觉这些后,这才想到,自己家似乎也经历了这一遭。
  “长姐,我是不是有些太后知后觉了?”谢明茵对这方面反应很迟钝,她不是男孩子,年纪又小,接触的人有限。
  “你还小,别想太多。”谢兰庭会心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事实上,她对孩子气的谢明茵,一直都挺敷衍的,就像是对她养在信芳堂的那只猫,不闻不问,也不管它整天条上跳下,在头顶上的檐角走来走去。
  谢明茵应该也察觉出来了。
  反正肯定是发现,她对她的猫不大上心这一点了。
  后来就很少过来找她,要不然就是坐一坐,吃一会点心就离开。
  谢兰庭看她可能有点吓坏了,想来也是,前不久还一起赏花饮茶的小姐,没两天就遭了难,被皇帝降罪责罚,换成谁,谁都要害怕的。
  谢兰庭终于涌起一点作为长姐的责任,拍了拍她的头发,说:“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走吧,去给母亲请安,长姐下午带你出去逛逛。”
 
 
第55章 吃瓜
 
  一进入宛华堂的院门, 谢兰庭和谢明茵就发现,秀姨娘同另外的一个通房,正跪在宛华堂前的院子里,炙热的太阳照射下来, 两个女人的额角鬓边都是汗。
  她很少看见秀姨娘的, 这时走过去, 刻意放慢了脚步,侧颜看过去, 那张脸白皙明艳, 身量看上去很娇小,可能尚且不及兰庭高,身子微微佝偻着。
  蝉鸣声声,几个小丫鬟正各自拿了粘杆, 在树下围着粘知了, 这东西的确是太吵了, 让人心烦意乱的,树叶在枝头纹丝不动,不过这种天气, 即使有风也是热风。
  “这是怎么回事?”谢兰庭缓步走到廊下, 不禁问了一句,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景象。
  朱嬷嬷正在外面看着,闻言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女人,躬身说:“侯爷这几天都宿在秀姨娘和前院那边,这些妾侍难免轻狂了些,夫人给她们立一立规矩。”
  这种说辞,头一个不能赞同的,恐怕就是谢宜桃姐弟。
  谢桓故意冷落了连氏, 谢兰庭对此也有所耳闻,此刻亲眼所见,还是稍有讶然,她一直以为,连氏和谢桓不会有任何争执的。
  她虽然不通内宅这些东西,也看得出来,这哪里是立规矩,分明就是找个人撒气罢了。
  这大抵是一种习惯了,谢桓身边的姨娘在相比之下,并不算太多,
  谢宜桃拉着自己的弟弟,眼圈红红的,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姨娘,食不下咽。
  谢兰庭很不喜欢这种氛围,但她又没什么好说的,心里还盘算着旁的事,谢明茵呢,念叨着长姐要和自己出去上街,心里正喜不自禁呢。
  母亲为什么和父亲产生矛盾,谢如意心里比谁都明白,她一面有些心虚,一面又希望,母亲真的能争出个结果来。
  谢疏霖现在的腿慢慢恢复,但是还没有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只能在演武场慢慢的练。
  谢如意有点埋怨他,最近不向着自己,每次来找她,三两句话离不开柳絮凝,她都快气哭了,到底谁才是他妹妹啊。
  宛华堂的饭菜,还是如一如既往的好,可惜吃的人,都没什么心情。
  一顿饭下来,连氏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兰庭瞧着她对谢宜桃姐弟并不在意,连个眼色都没有,反倒不时目光飘落在谢如意身上,恍恍惚惚的,还有点哀怨与愧疚。
  布菜的丫鬟给夹了胭脂鹅脯,兰庭一面慢慢地嚼着口中的鹅脯肉,一面余光掠过身侧的兄弟姊妹。
  她隐约有点琢磨过味来了,能让连氏和谢桓僵持不下的,除了她就是谢如意了。
  现在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如果是她的,想要解决问题所在,只能他们来和她说,现在看来是为了谢如意。
  连氏并非迁怒谢桓的妾和通房,毕竟她们除了侍奉了谢桓几宿,也没得别的什么不同寻常的赏赐,而是在拿折腾秀姨娘她们这件事,向丈夫示威,表达某种决心。
  晚上谢桓回来,应该就会接收到这份惊喜了,来自夫人的倔强。
  谢疏霖对这些一无所觉,吃完饭就跑去外面,说要和朋友去外面走马,求的连氏送了口,得到应允,支了银钱,兴致高昂的走了。
  谢宜桃姐弟担忧姨娘,心不在焉的,不敢走又不敢开口。
  谢兰庭漱了口喝了茶,就起身和母亲请示道:“我与明茵出去走走,母亲不介意吧?”
  连氏瞥了她们一眼,心里蓦然升起一股邪火,恰在此时,谢如意开口道:“想来长姐和明茵也在府里待的腻了,出去走走也好。”
  倘若她们在这,许多话谢如意没法说。
  连氏这才恹恹地答应了,拂手道:“罢了,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多带一些人。”
  等看着这两个女儿走了,便不由得有些抱怨,他的孩子也算不少,到最后,只有谢如意还想着留下来,安慰自己这个做娘的。
  做儿子的粗枝大叶,想不到也是正常。
  但谢兰庭和谢明茵呢,都是她亲生的女儿,哪个都不记得关照她这个母亲,心里不由得一叹,终归不是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都是不贴心的,只顾着自己去吃喝玩乐。
  可见这血亲之故,并不比抚养之情可靠。
  从宛华堂离开后,兰庭和谢明茵并没有出去,而是各自回去换了衣裳,又等晌午的暑气稍微散了,才一起坐马车出了门。
  马车上,兰庭问起晌午的状况:“经常这样吗?”
  “爹以前就这样,不过我也都是听祖母身边的人说的。”谢明茵说的很简单,她知道长姐不喜欢祖母,她其实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
  她只能尽量少在长姐面前提起。
  两人在城内的盛德楼下了车,谢明茵兴致冲冲地说:“她们说,这里说的书比旁的更有意思的。”
  “那就这里吧。”兰庭没怎么看过这些,她是从泥泞里出来的,既见过平民小户的女子,如今又身处于高门贵女之中,可以说是知道的比较混杂,看这些东西的感官很是荒诞。
  谢兰庭叫了几碟点心,和一壶木樨荷花茶,这种地方,其实她也没来过几次,与人关照了几句。
  正是熙熙攘攘,举目四望间,走过来一个青衣小厮近前来,还未等碧釉开口问询,这小厮便驻足立于不远不近处。
  不等旁人反应,他自朝兰庭的方向垂首施礼:“薛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叙。”
  兰庭先是愕了一时,而后便站起身来,颔首道:“好。”
  “薛姑娘?”谢明茵稍稍蹙眉,拉住了长姐的衣袖,疑惑地望向她,惊异道:“长姐,他们是……”
  “旧识。”兰庭解释了一下,随即安抚地压了压妹妹的手腕,与她说:“你在这坐着,我去去就回。”
  兰庭徐徐走到雅间门外,经过小厮通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薛兰庭,”推开门,秦怀龄正在坐在里面,看到她只拿扇子尖点了点对面,示意她坐下说话:“见你一面还要靠碰运气。”
  兰庭稍微低眉:“三殿下说笑了。”
  秦怀龄眨了眨眼,心想她改口倒是很快,他带着人上楼的时候,瞧见侧对着他们的少女与薛兰庭极为肖似,没想到还真是薛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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