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文看到那一本花名册吓得连忙站了起来:“爹,我一路快马正累得很呢,既然没事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吃饭了叫我!”
说完,不顾爹爹在背后骂她,脚下生风跑出去了。
洗砚紧张地跟着她跑:“小姐,皇上要给您赐婚哪家小公子啊?”
孟向文回头瞪她一眼吓唬她:“萧平!怕不怕!”
洗砚脚步一顿,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萧公子很好啊!”
孟向文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哪里好了!”
洗砚理所当然地说:“他和我们熟啊!”
孟向文:“……”竟然无法反驳。
萧平来的比所有人预期的快很多,孟向文在家躺了一天,在她娘的嫌弃不满中溜达出门,正好遇见了萧平进丰阳的队伍。
相比当初跟着她瘸着腿进丰阳,被满城人揣测,今日他可谓是风光无比,一张如玉的俊脸引来满街女人的凝视赞叹。
孟向文气他坑害自己,没上去打招呼,而是偷偷跟了上去。
萧平被安排住在庆国专门用来招待外地官员、外国使臣的驿馆别院,一行人进去不说浩浩荡荡,也是人马不少,却保持着严格的纪律,鲜有吵闹。
接待的人员想起上一次卫国使臣来访,高下立分,顿时对萧平不敢小觑。
孟向文等庆国这边的大臣们离开了这才进去,进门时刷脸,却不许他们去通报。
侍卫想到萧平求亲之事,只当两人关系匪浅,就听从了命令。
孟向文偷偷摸摸溜进了萧平的院子,看到他坐在窗边出神,她看了看周围,想抓一把泥土,犹豫了一下觉得好像太过分了,放弃,扭身往藏身的树上薅了一怀的叶子花瓣,然后兜着一衣兜的花花叶叶,悄悄绕道走到他的窗下,趁他不备,猛地站起身把一兜子碎花碎叶冲着萧平泼了过去。
萧平早就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动了,因为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所以让身边的侍卫不许出手,就看她想做什么。
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想到这人一年不见还是这么幼稚,整人的招术还是几年前那一个。果然是不能以常理推断她。
漫天的叶子夹杂着金色洒落下来,惊呆了屋里的侍卫,萧平下意识抬起手挡住了脸,避免粗糙的叶子砸到脸上。
孟向文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得意地哈哈大笑。
萧平放下手,顶着头上肩上细碎的叶子花瓣,无奈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一点长进?”
两人这幅形状,像极了恶霸欺负柔弱小公子。
孟向文停下笑,斜着眼睛看他:“我乐意!像我这样不长进的人,入不了您这位亲王的眼,所以不许再提娶我的事情!听到没!”她凶狠状瞪着他,“我早就定亲了!”
萧平脸上无奈的淡笑一下子落了下来,脸黑如墨,眼神也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哪个男人?”
孟向文回身要走:“你管不着!反正我是来告诉你我定亲了!别再打我主意!”
椅子猛烈的移动声撞击声响起,孟向文没走两步,就听到他用阴沉的声音说道:“定亲了也能毁亲,不毁亲也能夭亡,我看哪个男人肯拿命做你的未婚夫。”
孟向文僵住步伐,不可思议地回身看他。这才发现,萧平又变了,如果离开丰阳的萧平身上多了温和与人气,此时的萧平则又变成了最初那模样,甚至更可怕,因为他身上带着真正见过血的煞气。
萧平看到孟向文的脸开始泛白,心突地一软,收起了身上的气势,确认般放轻了声音问:“你真的定亲了?”
孟向文没好气:“定亲了那又怎样,你敢在我大庆的国土上杀我大庆的人?”
萧平平静地看着她:“不用杀人,只要你们女皇一声令下,而我,可以为此加上所有筹码。”
孟向文语塞:“你当你的王爷皇帝不好吗?”所有筹码就为了娶她?萧平什么时候疯了?
萧平眼神转柔,隔着窗看着她:“不好,我想过你说的那种日子。”
孟向文顿时想到了临别前自己说的那些祝福。
萧平再次确认:“你定亲了吗?”
孟向文烦躁地甩袖子:“没有没有!所以收起你那些阴暗心思!”她往外跑去,“反正我绝对不会跟你去卫国!绝不倒插门!”
萧平勾起嘴角望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看着满地的金桂花叶,笑了。
竟是桂花,三年,还是四年了?
“去查一查,孟向文定亲了没有,有没有亲近的男人。”
属下应下,走之前犹豫地问:“之前我们不是已经查到她一直在外游玩,长乐侯府一直没定下亲事……”
萧平脸一沉:“再去查,我要百分百肯定的回复。”
“是!”
孟向文跑出驿馆,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她确定了,萧平这次是来真的,他真的打定主意要娶她,不是上次接吻那样,像个恶作剧。
不对……孟向文突然醒悟,那一次,是不是他就已经打了这样的主意?
想到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抱着不占白不占的心思把人反亲了……这是送上门去吗?
孟向文捂住脸哀嚎。
等在门外的洗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萧公子这一年还好吗?”
“好着呢!不好的是你家小姐!”孟向文没好气,狐狸精,把她的丫头都勾走了。
不理会被怼得莫名其妙的洗砚,她拍拍沾满了叶子汁液的衣襟,大步往家走。不管了,反正她绝对不做倒插门,绝不同意和亲卫国这种耻辱的事情,有本事,你嫁过来啊!臭男人竟然想反了天了要娶女人,看不起她?
室内,萧平悠闲地磨墨写字,几乎能想象到孟向文这一路会把他骂成怎么个狗血淋头,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勾着嘴角,想到那个情景就想笑,心情十分的好。
屋里肃静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松,属下们跟着放松了神经。"
第874章 娶了他28
孟向文被萧平气到了,对他势在必得的态度非常恼怒。在这层愤怒之下,她偶尔想起萧平竟然不顾一切阻碍要娶她,心底也会真实地出现慌乱,但下一秒又被她强制压抑。
慌什么慌?她很生气!生气才是对的!
然后她接下来几天再也不出门了,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不去。
萧平知道孟向文向来怂,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这么怂,驿馆里当着他的面多理直气壮,结果跑了以后再也不出现了。
明明同在丰阳,他却像远在卫国一样,怎么也见不到人。
然而现在的他不像从前那么自由,这次来得浩浩荡荡,很多应酬就不得不面对。第一天,他接受了女皇的接见,因为是欢迎宴,双方都没有说起正题。
第二天开始太女带着官员来招待他,在别人的地盘,他又是有求于人,心中不快却也不好立刻表示反对。
就这么被拖了三天,大庆的官员们似乎还想带着他到处玩,女皇也没有和他提起婚事的意思,萧平心中明白了,女皇对于他的提亲估计一点念头都没有。
第四天,萧平天亮就出门,避开了日日上门的庆朝官员。
秋天的丰阳雨水绵绵,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一点点在下降。
孟向文依旧睡到了自然醒,洗漱完走出卧室,看到洗砚站在外头一脸纠结。
“干什么呢你,赶紧给我上早膳。”
洗砚连忙应下,又一脸犹豫站在原地觑着她。
孟向文皱眉:“你趁我还没生气有话快说,否则三天都别出现在我面前,腻腻歪歪的,哪学来的坏毛病。”
洗砚顿时把脸上的表情都收了回去,快速说:“小姐萧公子一大早就过来了侯夫郎清晨出门上香不在府里没人接待萧公子现在萧公子等在院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孟向文感觉自己幻听了:“慢慢说,再说一遍?”
洗砚喘了一口气,放慢了速度:“萧公子来了,因为侯夫郎不在,他又不愿意等在待客厅,一直在我们院外等您起床呢,我们要叫您他也不让,现在要不要让他进来?”
孟向文先是惊讶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等了那么久,然后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生气:“这里是外院,他一个男客不去内院待着让他等在这是什么意思?管家呢?怎么办事的!别家小公子过来也是这么让人随便乱窜的?有没有规矩!”
洗砚被骂得委屈极了,当初萧公子住在这不是经常随意走动吗?也没见主子们反对不满啊!尤其是小姐你!
孟向文挥手:“告诉他,我爹不在,让他改日过来!”
洗砚委委屈屈地应声:“是……”
“你对我有气何必发在下人身上。”一个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孟向文惊悚地回头,看到萧平举着油纸伞从院门外缓步而来。伞面微低,遮住了他半张脸,只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穿着庆朝男子流行的广袖宽袍,身姿翩然,怀里抱着一包油纸包,让身上的仙气荡然无存。
孟向文看着他缓缓抬起油纸伞露出整张脸,微微含笑看过来。
妖孽,狐狸精!
“谁让你进来的,不懂规矩,轻浮!你知不知羞啊!”
萧平笑容不变:“我不是你们这的男人,没有你们这的规矩。”
孟向文瞪眼:“那你们卫国的男人就可以随便进女子的院子?你这么做不被人打出去?”
萧平继续笑:“你是庆国的女子,没有这些繁文缛节,不受束缚、无损名声。”
孟向文气笑了:“合着两国的规矩哪个对你有用你就用哪个,你怎么……怎么……那么无耻!”
萧平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依旧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她面前,用伞挡住了斜落进走廊的雨丝,将她罩在了自己的伞下,然后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心。
“你一直想吃的馅饼,上次来不及陪你去买,今天我买到了。”
孟向文看着油纸包上的“孙记”图样,知道里头是什么了。丰阳有名的馅饼店,无论达官贵人还是百姓都要排队才能买上,买的时候还要限量的馅饼店。她从小吃他们家的馅饼,是她最爱吃的早点之一。
上次和萧平回丰阳,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她一直说要陪他去吃,但一直没成行,因为要早起,而她不是忙着学习就是累瘫了起不来。
后来萧平就走了。
孟向文捧着有余温的馅饼看了一会儿,哼的一声,不屑:“我从小吃,你走了我天天吃,只要我在丰阳,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就能吃到,用你假好心?不要!”说着,把整包馅饼都扔了回去。
萧平连忙接住,脸上黯淡下来:“我以为你很想吃,天一亮就去排队了……”
孟向文要转身的动作僵住。
萧平的声音有些受伤:“文文,你……你这么讨厌我?”
从来都是阴狠着威胁她震慑她,像一条角落里的毒蛇,谁对不起他他就出其不意咬死谁的萧平,竟然这么黯然难过?
孟向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扭过身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萧平垂下眼,脸上的受伤越发明显。
他默默收好了纸包,强笑一下,抬眼看过来:“那你喜欢什么?我明天帮你去买。”
孟向文后退了一步,摸了摸手臂:“萧平,你别这幅样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平伸出伞帮她挡住了雨丝,看她这幅反映笑容越发苦涩,下一秒就真的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作出与往常无异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不逗你了,不想吃馅饼那你快点去吃用膳吧,刚起来还没吃过饭吧。”
萧平收起了显露在外的伤心,孟向文却更加不得劲了,一边往偏厅走一边忍不住一次次去看他,想到他可能真的很难过,却因为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而强自压抑了所有的感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她开始心软。
当她走到偏厅并坐下时,心软达到了巅峰,战胜了这些日子的恼怒。
她强忍着,无言地看着下人送早饭进来,看着她们退下去,然后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萧平打开了油纸包,火烫出炉的馅饼等了这么久已经只有一点点余温了,卖相也不好看了。他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孟向文低头咬着碗边沿无意识地往自己嘴里送粥,眼神偷偷瞥向萧平,看到他一口一口吃着那个馅饼,心口仿佛被扎了一下。
在萧平吃下半个馅饼后,她忍不住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从他手里夺过馅饼:“都凉了还吃什么吃。”
萧平一愣,说:“还好,我第一次吃,正好尝尝味道。”
孟向文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去你的卫国锦衣玉食啊,来这里吃凉馅饼干什么!”
萧平无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孟向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生气,找不到头绪,只想发泄,她大声说他:“谁要去你们卫国啊!我有爹有娘,皇亲国戚,未来的侯爵,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大女人,凭什么要嫁给你去你们见鬼的卫国!你搞清楚,你们是战败国!只配送男人来和亲!你装什么可怜深情,真那么喜欢我,你嫁过来啊!你自己都不愿意嫁女人,我凭什么就愿意嫁给男人!”
萧平默默看着她情绪发泄,直到最后一句,孟向文话音刚落,他就说:“你嫁给我,我能保证对你一心一意,一生只你一人绝不背离;你让我嫁过来,你能做到这一点吗?你能放弃七个八个夫侍,一辈子只和我一人恩爱一生吗?”
孟向文梗着脖子:“能啊!你能我怎么就不能!问题是你会嫁吗?己所不欲……”
“好,我嫁!”
“嗝……”孟向文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塞回肚里,被他这三个字惊吓得不停打嗝。“嗝,你……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