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起身就走了。
留下白术仓皇无措地跪在原地,眼眶都吓红了。
姑娘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
刘芳当然生气!
当初明明他们就不用这么惨的!
一个被凌迟,一个跳城楼,最后就算救活了,也成了个废人短命鬼!
刘芳想不通!
她真的不理解丞相老爹跟刘菁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皇家人的良知!
真是可笑至极!
有良知的人,他不管什么身份,任何时候都会有,没有的人,就算他再身份高贵,装得再仁义道德,君子端方,他还是个衣冠禽兽!
明明就是两个聪明到绝顶的人,竟然会有这样天真可笑的想法,怎么不让刘芳觉得憋气?
大不了就反!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要守着那可笑的,别人根本就不看重的情谊,自我欺骗,自己找死!
刘芳真是回想一次就想揍他们一顿。
要是死了,哪怕是砍头什么的,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刘芳倒也不会这么憋闷,更不会自找麻烦做这么多事。
她
受不了的是,丞相老爹竟然是被凌迟的!
也受不了的是,刘菁竟然还活着被那个混蛋嫁给了太子,还宣告天下,与民同乐,拿着刘菁这个活人去做戏,折辱她的傲骨,折磨她的心!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皇帝?
呵!
刘芳真是恨不得提剑去皇宫里把他一片一片给切碎了!
所以,丞相老爹和刘菁留下来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份被折辱到灵魂中的情谊?
刘芳捏紧双手,忍了又忍,这才把胸口里的闷气给忍下去。
等着!
她会一点一点地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皇的尊贵给敲碎,让他也尝尝这种被折辱到灵魂中的痛!
至于说给刘菁送钱?
这倒不用。
刘芳对这个嫡姐还是了解的,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可她自幼是被丞相老爹带在身边长大的,要是一朝落魄就连自己也养不活,那真是太辱没她曾经的身份了,也太看低她的本事。
只要她好好活着,以后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自然就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一点,刘芳从不怀疑。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刘菁的生命安全。
她可不相信朝廷说的什么太子妃死了,然后那狗皇帝就不会找刘菁。
大家都是千年老妖精了,都别想装。
好在,人是送到她身边了,有自己人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想到这里,刘芳缓了缓,转身走进书房,看到白术还跪在地上,没好气地说,“行了,起来吧。”
白术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看着刘芳道,“主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惹您生气了?您直接说,您知道的,奴婢人笨,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说着,她都快哭了。
刘芳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你也是说错话了,长姐是什么人,她哪里需要我的救济?
虽然你没有这样的意思,可是只要我真的给她送了财物,她就会这么想。
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不是舍不得钱财,只是,长姐是不需要的。”
她有那么一笔钱,还有一身本事,纵然体弱,她也不用别人的
怜悯,她可以重新活的比谁都自在逍遥。
这才是丞相府的刘菁,当初逍遥京都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安阳郡主。
她不是什么菟丝花,她是最最坚韧的松柏!
无惧风霜雨雪,不怕坎坷打击!
这才是她啊!
白术听了刘芳的话,终于明白了,心里羞愧不已,“是奴婢想错了,请主子责罚。”
“行,那就罚你抄五十遍《经论》吧。”
刘芳不在意地摆手随口说道,坐在书桌后拿笔写下后头的部署。
《经论》是这个世界着名的着作,讲的是如何治人,如何治地,如何治国。
反正,就是一部裹脚布一样的长篇大论,枯燥典籍,比佛经还要枯燥一万倍。
要不是里面的东西确实有用,就凭作者这样枯燥的文笔,那真是丢到垃圾堆里都没人看一眼。
白术出身丞相府,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是跟着主子一起读过书的,虽然她的资质有限,读得并不好,可是她也知道这部《经论》是个什么鬼。
现在听到刘芳这么说,顿时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颓丧道,“主子,我什么时候交?”
刘芳一边写,一边道,“一个月吧。”
时间太短了,怕这丫头抄出抑郁症来,时间太长了,怕她记不住教训,一个月,差不多了。
白术:……(ㄒoㄒ) 她错了!
刘芳写好了,吹干墨迹,折叠好,放进竹筒里封好,再浇上封蜡,按了印章,把竹筒递给白术,道,“把消息送出去吧。”
“是,主子。”
等白术走了,她才叹了口气。
白芷?呵!刘菁还真是……
她是怎么养成这样的一副性子的啊?
看起来强大,实际上重情心软,心还没她狠。
要不然,当初,丞相老爹跟她,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摇摇头,不再多想,刘芳起身到了前面药堂,坐在案桌后等着病人上门。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来,就拿了医书一边看,一边坐堂。
她自己是老板,药堂里还有两位之前赵家药铺的坐堂大夫,也不是必须她在这里的。
只不过,看病什么的,在刘芳这里还是很简单的。
这个世界的医术,十分两极化,好的非常牛,不好的,那就真是垃圾到不可思议。
宁州府这里的药堂药铺中的大夫,平均水平算的上不错的了,可在刘芳看来,还是比不过她曾经去过的边将之女的任务世界。
那个世界的药材丰富到了极点,医术也发达到了极点。
也许是有那么一个专门以医术为本的国家的缘故吧,所以才造成了那样不同寻常的发展。
当然,再如何,这些医术拿到地府培训部里,还是垃圾。
刘芳在地府才学了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医术在这里真心无敌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她没见过的药方药材,依旧需要她学习。
学无止境嘛!
到了午后,刘芳吃过饭,午休起来了,药堂才有人来。
一个穿着带补丁的棉布青色长袍的书生,一脸青白地走进来。
他先到药堂的林大夫处把脉,林大夫皱着眉头把了许久,又换了一只手,还是没有把出来他是啥毛病。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大夫倒也没有强撑脸面,硬说自己诊出来,直接说他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书生脸色更加白了,他仿佛快哭了一般,颤抖着声音道,“大夫,这不可能啊,怎么就诊不出来呢?”
林大夫讪讪道,“公子,老夫学艺不精,确实是看不出来。”
这位林大夫祖上也是医术之家,只不过呢,资质平庸,医术平平。
到了林大夫这儿,他算是他们家比较出色的了,擅长内科,一般情况下的毛病,他都是可以看出来的。
而且他行医多年,经验十分丰富,在安平街也是口碑极好的一位大夫。
当然,他的医术不高,这个也是事实。
所以,他对书生道,“公子,不如您到掌柜那里看一看?她的医术比老夫的好。”
书生顺着林大夫的示意,看向刘芳,见她长得如此年轻漂亮,心里就更是绝望了,颓丧着道,“她是掌柜?”
林大夫:……
这样的情形,真是每次看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掌柜确实是长得太年轻,也太漂亮了。
本来她的年龄就小,还长了一副娃娃脸,一身温柔娇弱的小女孩模样,谁也不信她拥有一身高超的医术。
只是,这是事实,他也不得不服。
虽然他年纪一大把,胡子老长,托大一句甚至可以当掌
柜的爷爷辈了。但他还是以徒弟的心态,每天都会向这位年轻的掌柜请教。
不得不说,掌柜教导人很有一套。
林大夫每次听完她的指点,都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这么几年下来,他的医术也在渐渐提升,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而且,掌柜从不藏私,每次都是知无不尽,真真是让他受益匪浅,也十分敬佩。
现在看这位书生满脸的不相信,他便忍不住巴拉巴拉地劝说,实际上就是把刘芳给吹上天了,宛如神医降世一般。
听得书生眼睛越来越亮,心里也越来越有信心:他终于有救了!
第267章 第5章
书生一脸期待地起身, 走到刘芳这边, 坐在她对面,隔着案桌, 十分激地说:“掌柜,请您一定要救救在下!
在下家中还有年老的寡母,今年是举试之年, 要是在下错过了今年, 就又要等三年了。
在下家中实在贫寒, 全靠寡母做工支持, 实在已经负担不起……”
这人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显然是想到了家中母亲。
他缓了缓才道, “掌柜, 您真的要救救在下……”
刘芳放下医书,神色平静,语气平缓地道, “公子请放心,具体是什么病,诊脉后就知道了, 您先平复下心绪。否则心绪不宁,会影响脉象的。”
也许是刘芳神态太过平静淡然了,又或者是她声音平和, 渐渐的,这位书生就缓和了激动的心绪。
刘芳看他心情平复了,这才示意他伸手过来把脉。
把了一会, 她就微微挑眉,缓缓道,“公子,您是否喜欢吃回菜?”
回菜,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菜种,类似于后世的包菜。只不过它的样子不太一样,像个“回”字,中间是大开的,方方正正,天生就是这个有棱有角的样子。
虽然奇异,但这种菜确实是很好吃,有微微的肉味儿,也十分容易种植,产量还大,因此这种菜非常便宜。
大多数贫寒之家都会经常吃这种菜,因为有肉味儿,在吃不上肉的时候,吃这种回菜就可以解馋。
听刘芳这么问,那书生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掌柜,我这病难道跟这个回菜有什么关系?”
刘芳微微一笑道,“并不是回菜的缘故。只是公子初来宁州府,本来就有点水土不服,再加上回菜略寒,您吃了之后自然就会有不适。”
书生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没想到。”
刘芳收回手,提笔写了药方,然后交给书生道,“公子,您的病并无大碍,吃两副药,休养两天便可痊愈了。”
书生慌忙接过药方,起身道谢,“谢谢掌柜,谢谢,谢谢……”
刘芳笑笑,看着他跟着伙计去抓药,起身走过去叮嘱道,“公子要记得多喝温水,保持规律的作息,多吃肉食,少吃素食……自然就会好了。”
书生乖乖
点头,认真记下,“掌柜放心,在下谨记,一定不会忘的。”
刘芳笑着点头,送了他出门,书生却回头道,“对了,我的诊费药费还没付呢!”
随后他匆匆忙忙再走进里面的柜台付了钱,这才再次向刘芳道谢离开。
等书生离开了,林大夫才走到刘芳身旁,一脸不解地道,“掌柜,这位公子明明没有病,为何您会说他是水土不服,还因为回菜寒凉导致身体不适呢?”
刘芳笑笑,转头对林大夫道,“那你是不是诊出他体质虚弱,需要进补?”
林大夫点头,“可是,这并不是病啊!”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夫。
他们只会在诊出病来,才会说你有病。
像书生这种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就算大夫诊出他身体有些弱,需要增强体质,他们也只会觉得正常,不会说的。
体弱,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是病。
所以,林大夫才会奇怪刘芳的诊断:水土不服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他的医术再平常,那也是能诊出来的。
可是,他并没有诊出来啊!
刘芳摇头道,“不,这就是病。”
她见林大夫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心里无奈,纵然知道体弱之症其实也是病来着,但她还是没有多争论,只笑了笑,道,“林大夫,这位公子是不是家境贫寒?”
刘大夫点头,“嗯,没错。”
看他的衣着,再听他后来说的,他肯定就是贫寒子弟。
“好,那他是今年来宁州府参加举试的考生,对不对?”
林大夫继续点头,“对。”
刚才他已经承认了。
刘芳笑着道,“若他只是体弱,这自然不算病,可他体质虚弱又逢举试艰难,身上压力过大,这样一来,他的体弱就是病了。”
林大夫还是一脸不解,“这怎么就是病了呢?”
刘芳继续道,“因为这是心病啊。林大夫,他体弱,本身就不太适合赶路,可他还是来了,为的是什么?”
林大夫摇摇头,不明所以。
刘芳知道他一心学医,对有的事情不太懂。
她叹气道,“为的是他家境贫寒,寡母操劳半生就为了等着他举试考中,这样,他才可以回报他的母亲。
这般压力之下,加上他日常
无钱,一直吃素,便造成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实际上,他是思虑过重,又加之体弱。你明白吗?”
说白了就是考前综合征,太焦虑了,所以就总感觉身体不舒服。
加上书生本来就体质弱,那他脸色看起来就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