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安安静静地站着。
大眼睛自己储备的就有材料，它挥舞着十几根触手，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炉子上烧的黑烟，半点儿都不往旁边看。
可能是因为炼制魔药需要全神贯注，也可能是因为不敢。
黑夜君王一头蛇发，几千双几万双蛇眼睛在盯着大眼珠子看。
他也不说要带柳白同游深渊了。
黑夜君王现在对那什么电子游戏好奇得很，恨不得立刻就把柳白送回去，再让她拿着电子游戏回来。
柳白就很尴尬。
眼魔从异次元掏出炉子原地炼起药来，还是为她炼的，她虽然觉得这么站着真的很无聊，但也不好意思就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去玩，把眼魔丢下来给自己干活。
柯丽丽垂下脑袋看眼魔炼魔药，满眼睛都是好奇。
黑夜君王闭着眼睛，时不时从脑袋上给出去一根蛇发游走出宫殿，不知道又是要找谁算账。
柳白就静静地等啊等。
等啊等。
等得实在是无聊了，她就给系统吹彩虹屁。
她发现了，不论是系统，还是黑夜君王，甚至是出家人妖僧摩罗，都贼爱听彩虹屁。
不过说起来，这世上又有谁不爱听彩虹屁呢？
柳白给系统吹起彩虹屁来，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吹了一两个小时，柳白站得脚都发麻了，打算回去一趟把手机拿来玩消消乐的时候，大眼睛终于把药炼好了。
柯丽丽全程盯着大眼睛看。
不知道是在偷学技术，还是在盯着它免得它搞鬼。
柳白分不清。
她觉得可能两者都有。
又过了一会儿，魔药凉了。
黑夜君王的头发小蛇们，也都拎着各种各样的尸体回来了。
看样子他是算完帐了。
柳白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尸体，再一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招惹这位小心眼的深渊之主。
黑夜君王把得罪他的深渊生物的尸体摆了一地，问柳白：“这些东西你要不要？”
“都是很好的魔药材料。”
柳白摇头：“不要的。”
“直播间不收活物和尸体。”
为了爱与和平。
“呃——”
柳白想起来鸡哥和鲤鱼王，又说：“有些情况是例外。”
鸡哥是自愿的。
鲤鱼王是实在养不起孩子，要借柳白的手给八十万孩子找接盘侠。
黑夜君王的情况又有所不同。
柳白要是点头，深渊瞬间就会血流成河。
黑夜君王叹息着摇头。
“可是整个深渊里没有一克黄金，难道以后我都要用能量来换吗？”
柳白心中一动，突然冒出来个念头，不过仔细想想，又不太敢说。
她现在是有钱了，完全可以拿黄金雇黑夜君王当保镖嘛。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比黑夜君王更厉害的人呢。
然而黑夜君王这种人物，会愿意给她当保镖？
柳白压下这个念头，安抚黑夜君王：“平台的货币体系确实问题很大，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顿了顿，说：“今天黑夜大佬实在是帮了我太多忙，要是大佬不嫌弃，我手上还有些黄金——”
黑夜君王有些不好意思。
脑袋上的小蛇们垂着他的肩上，偷偷看柳白，看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生怕被柳白发现。
当中有一条动作最大。
就是当时把大眼睛叼过来还公然蹭柳白脚的那一条。
“这怎么好意思呢？”
黑夜君王叹息。
柳白义正辞严：“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分享的，黑夜大佬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黑夜君王赶紧否认：“怎么会呢？我绝对没有这么想。”
柳白顺水推舟：“好，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回头我就把黄金打到你账户里。”
柯丽丽在柳白背后拿爪子尖儿戳柳白。
她才不要和这条蛇做朋友。
但她是柳白的朋友，黑夜君王也是柳白的朋友，那她和黑夜君王岂不是也成了朋友？
不开心。
只有小白才是她的朋友。
柳白回头看向柯丽丽，对她和黑夜君王之间的小过节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端起大眼睛用触手捧着的魔药，试了试温度。
“好了，现在温度刚刚好，可以喝了。”
柯丽丽磨磨蹭蹭地不是很想喝。
她还在闹别扭。
只有小白抱抱才能好。
柳白有些失落：“柯丽丽不想去我那里了？”
原来是反悔了啊……
这也很正常，毕竟去她那里还要人家小龙女喝魔药，也太麻烦了。
“柯丽丽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我以后去柯丽丽那里看望柯丽丽也是一样的。”
柳白善解人意地说。
柯丽丽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她害怕柳白的误解，直接拿爪子尖拈起装魔药的小碗，扔到嘴巴里，咔嚓咔嚓就连碗带药一起吃了。
温度确实刚刚好，小白对我真好。
柯丽丽晕乎乎地想着，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柳白：“！！！”
“柯丽丽，这个魔药只要喝半份的呀！”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黑夜君王看了看柯丽丽的原型大小，又看了看柳白比划出来的她自己的体型，说配出来魔药喝半份就可以了。
柳白不是不喜欢柯丽丽的体型，只是她那里实在不适合柯丽丽变成原型撒欢，所以给黑夜君王比划的大小，有两米左右。
柯丽丽变成那个样子，就可以在柳白的房子里自由活动了。
结果，柯丽丽直接喝了原定药量的两倍下去。
黑夜君王看柳白很着急，想了想，说：“没关系，缩小魔药是绝对无害的，你不用担心。”
他又补充说：“不过现在这个药量，可能她就没法变得和你一样大了。”
黑夜君王伸手比划了一下，“她喝了药大概就这么大了。”
黑夜君王比划的大小，也就一只阿拉斯加的大小。
柳白看着极速缩小的柯丽丽，捂着脑壳。
脑壳痛。
她忧心忡忡地问：“真的是无害的吗？”
黑夜君王点头，带着脑袋上几千几万条小蛇一起点头。
“没错，真的是无害的，变形虫本身就可以随意变换体型，加了劣魔脊椎和无头蛇毒液中和，或许其他生物受不了魔药的药性，但是龙族绝对没有问题的。她以后只需要多加练习，会慢慢可以控制自己变大变小的。”
柳白看着柯丽丽。
柯丽丽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的体型也固定了。
“那为什么她现在只有兔子那么大？”
柳白费解地看向黑夜君王。
黑夜君王脸色又变了。
他打量了一下柯丽丽，又捡起练好的魔药放在鼻尖儿嗅了嗅，沉声问大眼睛：“你用的劣魔脊椎和无头蛇毒液是哪里来的？”
大眼睛怯生生地回答：“是之前死掉的九十九位深渊领主中的劣魔领主和无头蛇领主……”
“变形虫呢？”
“是好几代之前死掉的一个变形虫领主……”
黑夜君王颓然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它用的材料有些太好了。”
第31章 保镖带回家
柳白看着兔子那么大的柯丽丽发愁。
柯丽丽晕晕乎乎地醒过来, 还懵着呢。
她看往柳白, 没看见。
她站在地上, 只看见好几只脚, 呆呆地问：“小白？你去哪儿了？”
柳白叹着气把柯丽丽抱起来, 平举着直视柯丽丽的眼睛。
“我在这儿呢。”
柯丽丽很震惊：“小白你怎么变得这么大！”
她终于反应过来：“我怎么变得这么小！”
柳白再度叹气。
“怎么说呢？”她想来想去，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意外。”
大眼睛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它也很懵。
难道自己做错事了？
可是它这次把自己压箱底的材料都掏出来了呀, 给黑夜君王做事，它怎么敢吝啬材料？
用更好的材料, 炼出更好的魔药，这是它对深渊之主忠诚的证明呀。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柳白问柯丽丽：“你想变回去吗？想的话我想想办法——”
柯丽丽挥舞着翅膀从柳白手中挣脱。
她快快乐乐地张着翅膀，绕着柳白盘旋了几圈, 然后一个加速冲到柳白胸口。
柳白赶紧抱住她。
柯丽丽眯起眼睛, 收起翅膀，被柳白抱在怀中, 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才不要变回去。”
“这样真是太棒了！”她在柳白胸口蹭了好几下之后，这么说道。
柳白：“……”
“你开心就好，黑夜大佬说，你如果想变回原型的话，用力想一想就可以，以后习惯之后, 变化的速度会很快。”
柯丽丽：“嗯嗯嗯。”
她的话音太过敷衍, 柳白一听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她还是忍不住要叮嘱她。
“你如果要变回原型的话, 千万要提前和我说一声。”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容纳得了柯丽丽的本体的。如果是在柳白家里, 柯丽丽突然变成了原型的话——那柳白就得准备好赔钱了。
那房子是她租的。
柳白不能随意毁坏的。
柯丽丽这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点头。
“都听小白的。”
她说：“我现在超懂事的。”
柳白把柯丽丽揣在怀里，就像是揣一只小兔子。
她怅然地说：“好吧...”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和一只威风的恶龙住在一起，结果最后抱回去一只小兔子。
这反差有些大了。
不过柯丽丽变成兔子那么大之后，竟然还挺可爱。
原本尖利的爪牙、凶狠的金眸和刚硬的尾巴，都变得可可爱爱。
柳白悄悄撸了一把龙，从脑袋摸到尾巴尖。
柯丽丽舒服地在柳白怀里翻了个身，得意地看向黑夜君王。
黑夜君王：“……”
黑夜君王不忍直视，他转过头拎着瘫坐在地上的大眼睛，命令道：“我要离开深渊了几天，你留在缝合魔的安息地中，照看着这里，不要让其他怪物进来。”
他又想起来，宫殿里现在又多了几千个自由活动的灵魂。
“对了，这里还有些灵魂在，你看着点儿。”
大眼睛忙不迭答应了。
黑夜君王扔开大眼睛，兴致勃勃地问柳白：“你说要在深渊开一场带货直播，什么时候开始呢？”
柳白：“呃...”
她想了想。
系统不让她过度工作，短时间之内，她想开也开不成。
“七天之后吧。”
“货品要好好准备，大方向上我有了头绪，具体的我还得再自己想想。”柳白说。
深渊空荡荡黑漆漆。
深渊生物们出生在深渊，它们不需要吃喝，生来拥有不短的寿命和变化多端的能力，这本该是受世界钟爱的种族的配置。然而深渊里除了它们彼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深渊生物中，没有任何一个，是喜欢深渊的。
这里太寂寞了。寂寞到它们只能用杀戮来打发时间。
黑夜君王也不喜欢深渊。
他身为深渊之主，在深渊横着走竖着走，随他高兴，在深渊中，他说一不二，掌控一切。
但他也不喜欢深渊，只当了九天深渊之主就跑路了。
他宁可呆在绿皮小妖怪的世界中欺负那群地精，都不想回深渊来看一眼。
如果不是柳白需要回深渊找材料做魔药，深渊从此就永远地失去了他。
深渊太无趣了。
柳白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需要能让深渊有趣一些，多彩一些的东西。
黑夜君王看向柳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帮你的忙。”
柳白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
柳白挠头。
她盯着黑夜君王的胸口看，不敢抬眼。
一堆小蛇在黑夜君王的肩上嘶声叫着，正盯着她看呢。柳白一抬眼，就要和它们对视。
“我那里可能不大方便。”她说。
“哦？”黑夜君王的语气不太高兴的样子。
柳白赶紧往回找补。
“但也不是不行——”
她还记得黑夜君王有多小心眼，是万万不敢招惹他的。
招惹一个小心眼的普通人就已经更麻烦了，更别说招惹一个小心眼的大佬。
“只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属于科技位面，那里没有深渊生物，也没有龙族。黑夜大佬你的模样在那里会引起混乱的。”
黑夜君王说：“没有出现过深渊生物？等我去了，那里不就有了吗？”
柳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佬你的模样，太威严了。那里的人恐怕适应不了…”
黑夜君王见柳白不会轻易答应的样子，只好一摇身变了个样子，将蛇发隐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