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上来。”
祁画天认真思索,他虽然觉得熟悉,但大脑深处的相关记忆就像隔着一堵墙,他无法知晓分毫,就连这火焰的名字都不清楚。
宣宁见祁画天脸上的疑惑与沉思不像作假,她心情稍松,感应到气息不要紧,只要没察觉到神秘纹路便可。
宣宁离开床榻,掐了个小法术把衣物上沾染的血腥味与些微灰尘清理。
昨晚事发突然,她连丹炉都没来得及收起,就这么矗在外屋地面上等了一晚上。
宣宁把丹炉里的废丹与地面的血迹一并清理,掐算时辰发现里售卖丹药时间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宣宁拿出一盘灵膳望向祁画天,温声道:“过来尝尝。”
祁画天立即从沉思中清醒,跳下床凑到圆桌附近的凳椅坐下。
方望烹制的灵膳种类杂多,灵兽肉、素菜、河湖的鱼类、扇贝、海菜、甚至连海鲜都有。
“海鲜盘菜,这个倒是少见。”随着灵膳的特制隔膜被拆开,宣宁看着调味汤里的各种扇贝海鲜,眸子一亮。
方望用来烹制的海鲜,都是挑壳去甲,仅留下可以直接食用的贝肉,调味汤香气四溢,勾得宣宁食欲大涨。
分一双筷子给祁画天,宣宁握着筷子夹起一块扇贝肉品尝,海鲜的鲜味与灵兽肉截然不同,味蕾的颤栗令她眸子一亮。
“好好吃,快尝尝!”宣宁吃完这块扇贝肉,一脸愉快向祁画天分享。
“嗯。”
祁画天一直在关注宣宁品尝美食时神色的细微变化,比起灵膳的香味,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反而更能勾动他的食欲。
方望烹制的灵膳都是按照三人份准备,给宣宁的灵膳,他只管好不好吃,至于食材的成本以及珍稀程度,不在他斟酌范围内。
只要好吃,啥都做,份量绝对足足的。
一顿海鲜吃罢,宣宁胃部舒坦,一脸餍足,清理盘子的时候感叹道
:“等下次遇上方望,一定让他再多准备些灵膳。”
“河纹贝。”祁画天突然开口。
“嗯?”宣宁疑惑地望向他。
“方才品尝的灵膳食材中的贝类,是河纹贝。”祁画天认真说:“早年我见过本体是河纹贝的贝壳精。”
“修真界还有贝壳精?!”宣宁眨了下眼,她还没遇见过化形的妖修。
“嗯,它还没飞升。”祁画天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宣宁盯着祁画天这张俊美的少年容貌,觉得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但它还在修真界。”祁画天想了想,摇头说。
他的判断没有什么逻辑,就是一种直觉,他曾见过的那位河纹贝先祖,还在此界。
想到祁画天是连天道都关注的人物,宣宁对他的各种奇怪手段接受得很快。
“走吧,去店铺。”宣宁招呼祁画天,同时激活无脸面孔,披上马甲。
“嗯。”
祁画天看着她样貌以及身高变化,神色如常,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只要神魂一致便可。
宣宁走出厢房时,薛小东已经在院子里等待将近一刻钟。
“宁公子,现在开店是吗?”薛小东一直记挂着早上半刻钟的售卖时间,晚上修炼都在走神。
“嗯,往后店铺我来照看就可,你平日可将时间放在修炼上。”宣宁拿出三瓶适合炼气期修炼用的丹药,与上百块中品灵石给薛小东。
薛小东受宠若惊地接下这笔对他来说堪称巨款的赠予,忙不迭地地道谢:“谢谢,多谢宁公子!!”
宣宁未再说什么,这点资源对她来说九牛一毛,昨天薛小东也算尽心尽力,权当奖励。
宣宁带着祁画天从后院走进店铺内部,遮挡大门的门板需要手动拆开,她正准备动手时,祁画天先她一步取下横梁。
“我来。”祁画天头也不回地说。
“嗯。”宣宁坐在长木桌后方,看着祁画天忙碌。
这些木板对修士来说并不重,因为可以施展灵力分担重量,但祁画天的动作却有些缓慢,尤其是在搬动的时候,看得宣宁眉头微皱。
搬动第三块木板时,祁画天手臂开始颤抖,他额头冒出细汗。
昨晚为消耗宣宁体内的恶意,祁画天自身内虚极重,今早表现得虽然
跟没事人一样,但他一旦动用灵力,反倒让这具身体不堪重负。
祁画天也是搬动木板才察觉这一点。
宣宁果断起身接过祁画天手中的木板,后者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光洁饱满的额间铺着一层细汗。
“不要逞强了,去凳子上坐一坐,或者在隔间里歇会。”宣宁拿一粒续命丹递到祁画天唇边,看着他吞下后,温声说。
“嗯。”祁画天注视着宣宁的眼睛,轻声应下,乖乖在她之前坐过的凳子旁边坐下。
随着宣宁把木板全部搬到角落,店铺牌匾下方的宣纸时不时被风吹起,来回飘荡。
宣宁回到长木桌后方,视线扫过街上往来的修士,人不多,但有好几个筑基期修士明显在等她开店,随着她落座,那几人聚了过来。
“店家,我买一粒化魔丹,这化魔丹往后也一直供应吗?”说话修士痛快拿出灵石,他是买过的朋友介绍来的。
“说不准。”宣宁淡定道。
“那有其它丹药推荐吗?只有这一种?”那修士追问,“灵石我们不缺,只要丹药效果值这个价。”
宣宁灵识扫了眼自己储物袋里种类杂多的丹药,其它丹药有倒是有,但都没有合适筑基期的啊。
回春丹也不是筑基期买得起的。
“过几天会有改良版的血怒丹,适合筑基期与金丹期。”宣宁想了下说。
“噢?!改良版的血怒丹,如何改良的?血怒丹的副作用很严重啊。”那修士眼睛一亮,附近几个修士也竖起耳朵。
“血怒丹的效果不会有太大削弱,副作用方面,只会呈现气血的略亏,不至于影响经脉与气海。”宣宁经验老道地说。
“好,那我过几天再来看看。”那修士兴趣十足,化魔丹的效果,他昨晚亲眼目睹过,卡在筑基后期十几年的好友服用之后,当晚半夜便顺利结丹。
修士离开时,回头看了眼店铺牌匾,将云鹤临三个字暗自记在心中。
在宣宁售卖丹药的时候,陈巧巧跟程风碰面后,说起陈迎秋彻夜未归的事情。
“迎秋行事稳重,彻夜未传出消息确实可疑,但也不一定是在云鹤临里发生的意外。”
程风冷静分析道:“你可有沾附她气息的物品?我认识一位卜卦师,
可以请他先卜一卦看看凶吉,再做决定。”
“好。”陈巧巧虽然焦急,但还没有乱掉分寸,这样的情况并非首次,有些风险陈迎秋自己可以化解,有些则是她里应外合。
程风带着陈巧巧找到自己那位擅长卜卦的好友住所,在他骂骂咧咧的抱怨中,两人习以为常地走进来。
路过一座龟池的时候,那卜卦师瞟了眼池中的日晷。
日晷时辰还算正常,但龟池里却漂浮着一只乌龟的尸体,卜卦师眼睛瞬间瞪大,慌张念叨,“坏了……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你们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卜卦师连忙望向程风两人,眉宇间透着忧虑。
“巧巧的妹妹外出迟迟未归,我想麻烦你卜卦一下她的位置。”程风心生不妙,如实说道。
他与卜卦师认识长达十来年,卜卦师龟池里的乌龟都被他起了名,说是他好好养着,这些乌龟关键时候能给他替死。
程风之前是不信的,且这乌龟也从未死过,但架不住卜卦师经常念叨。
眼下这龟池里死掉一只乌龟,连程风都有点担心。
“你且等等,且等等啊……”
卜卦师慌慌张张纵身跃到龟池中,把那只死掉的乌龟捡回来。
黑背绿爪的乌龟尸体只剩下龟壳,卜卦师原以为这乌龟脑袋与爪子缩在里面,结果龟壳里面空了一大片,乌龟身躯不见踪迹。
卜卦师额头上的汗唰地冒出大片。
死不见尸,
他这死状得多惨啊!
第393章 一个都跑不了
卜卦师忌讳乌龟的死,连卜卦都顾不上,收拾东西就打算躲一躲。
还是程风提醒他,“今日真有此劫,与其像个无头苍蝇躲藏,不如先分析分析劫难的源来,寻个避退之法。”
“你自己常说,大道四十九,留一线生机,怎么到自己就这般稳不住。”程风劝道。
“越慌越乱,越慌越乱,你说得对,是我着象了。”卜卦师渐渐冷静下来,捧着手中的龟壳他思索这两天龟池的变化,同时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谁。
要说得罪人,卜卦师素来趋利避害,哪怕有点小矛盾也不至于置于死地。
至于龟池,这两日来也都很正常。
等等……
等等,
卜卦师瞬间醒悟过来,他翻看龟壳底部的刻字。
他养的乌龟都长一个模样,但他曾在每一只乌龟腹部刻字,留下名字。
“天枢龟,死的是天枢龟……”
卜卦师手一抖,手中龟壳差点掉在地上,他望向程风与陈巧巧,一脸后怕地说:“今日的卜卦,我不会起,今天谁来卜卦我都不能起,这一劫,就是卜卦方面的。”
“旁人也罢,我只想知道妹妹的去向,怎会有卜卦上的风险。”陈巧巧不甘心空手而归,她劝道。
“是啊,若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罢了,我与巧巧你是知道的。”程风也在一旁附和。
卜卦师面露难色。
他跟程风关系匪浅,只是卜卦一个去向,这确实不是什么有风险的事,直接拒绝程风,未免太不给面子。
尤其程风几年前还给他帮过大忙。
“唉……卜吧。”卜卦师叹了口气,还是抹不开这个面子,答应下来。
卜卦师带着两人来到静室,他拿出自己平时经常用的小龟壳与铜钱,在准备起卦的时候,他灵机一动。
“这样,我先卜一卦生死,凶吉,问问路。”卜卦师为求稳妥起见,望向程风与陈巧巧说。
两人自是无意见,他们也不认为陈迎秋会死,最多遇上凶卦。
由陈巧巧提供沾附陈迎秋气息之物为引,卜卦师闭上眸子,晃着龟壳里的铜钱,嘴唇飞快蠕动。
三息后。
先探生死,卜卦师倒着龟壳,晃了下,结果一枚铜钱都没有掉下来
,寂静无声。
“没了……”卜卦师反射性说。
“什么没了?”程风见卜卦师神色奇怪,连忙追问。
“人没了。”随着卜卦师话落,他从拜师起,一直用到现在的千年龟壳,顷刻碎裂,里面的通宝铜钱也碎在地上。
“噗——”
这龟壳与卜卦师心神相连,龟壳一裂,他的心神也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吐出,气息顷刻滑落一大截。
“你们……你们……唉——”
卜卦师此刻后悔不已,但又暗自庆幸,后悔自己没有坚定地婉拒,庆幸自己在卜卦去向前,先问生死。
若这次不用龟壳探个路,裂的可就不止龟壳,就连他都得当场被占卜结果反噬死亡。
“迎秋,死了?”
陈巧巧神色怔住。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卜错了……”陈巧巧不愿意相信,她连忙摇头。
“你们,咳咳……你们不信就去找其他人。”卜卦师瞪向陈巧巧,神色不满,他都因这一卦受了重伤,还要被质疑真实性,当真气煞。
程风连忙打圆场,给卜卦师留下疗伤丹药,带着陈巧巧匆忙离开这里。
“迎秋她……”
走出卜卦师的宅子,陈巧巧像丢了魂般,喃喃自语:“她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自己置身险地,怎么可能死呢!”
程风沉默,他对卜卦师的卦象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也正是因为相信,他才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无论说什么,都是在认定陈迎秋已死这个事实,而这确实陈迎秋无法接受的一点。
“我要去找他们。”
陈巧巧走出一段路,突然朝着云鹤临所在的店铺跑去。
“你就这样过去,他们必然不会认,还会打草惊蛇。”程风连忙拉住陈巧巧,认真道:“等我召集队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巧巧停在原地,眼泪气得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这里是东铁镇!他们怎敢如此!!”
程风见过陈迎秋几面,她的死,同样让他感到心情沉重。
程风发出几道传音召集队员,为求保险,他还给另外几个交好的队长传音,打算带上他们一起助阵。
东铁镇内禁制修士残杀,但有犯者,废除修为,逐出东铁镇。
只要在云鹤临内找到陈
迎秋的物品,程风在加以操作,必然可以坐实云鹤临因店铺之争,对陈迎秋痛下杀手的事实。
陈巧巧看着程风传音,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严重时甚至哽咽地不能言语。
“只要找到证据,云鹤临的那两人这一次死定了,也算为迎秋报仇。”程风安慰陈巧巧。
“证据……”
陈巧巧突然反应过来,她抬手抹去眼睛的泪水,哑声道:“他们既然敢对迎秋动手,定然会将证据销毁的,若找不到证据会如何?!”
“找不到证据……”程风中途沉默。
陈巧巧握紧程风的袖袍,脸上神色扭曲,语气怨毒,“我要道鹤跟薛临岐死,我要云鹤临的人全部为迎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