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系统的解释是:“……尊敬的宿主,您清醒一点,我看您都已经压力大到产生了幻觉。”
叶千盈:好叭,你说没有就没有叭。
就这样,两个人和睦共处、互不越线、除了开头打招呼之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地当了两天的同桌,期间的相处完全可以拿出来拍一版最和谐的人与自然。
事情的改变,是发生在成为同桌的第三天。
那一天的考试内容是组合。
作为CMO的必考题,也作为数学中的单独一个分支,叶千盈对于组合的学习,一直都不像代数和几何那么用功,所以她在组合方面也不是特别擅长。
而最糟糕的是,这一次的组合卷子,出得特别、特别的难。
据说整个集训队里只有一个人拿了满分,叶千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反正不会是她。
偏偏那天袁老师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消失了,连卷子都是托了隔壁班的方老师过来代发的。
方老师发完卷子就走了,走之前留给班级同学的最后一个举动是——
叶千盈:“???”
为什么方老师冲着她走过来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
方老师走到叶千盈的桌子前,以一个大半个班级的同学都能听到的音量,对叶千盈宣布:“袁老师说了,你自己准备一下,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上黑板,把这四道组合题都讲一下。”
“可是……”可是她第三道题没能答上来!
还没等叶千盈把这话说完,就见方老师匆匆转身,以一个绝对不符合他圆润体型的的速度,迅速地离开了教室!
叶千盈:“……”
叶千盈目瞪口呆地对着方老师如一缕腥风般的背影。
不是,这是在逃跑吧,这绝对是在逃跑吧?
要是袁老师现在就在她的面前,那叶千盈肯定要好好地问问他:老师,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我怎么觉得,自从我分到二班以来,你就一直都在搞我啊?
眼看着半个班级的同学都已经听到了这话,去黑板上讲题不可避免,叶千盈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开始研究第三道题到底要怎么做。
她在心里问系统:“系统,图书馆有没有快速搜题模式?我知道这是老师们新出的题,但有没有涉及类似知识点的题给我看看?”
还不等系统回答她的问题,斜下里就伸出了一只笔尖。
叶千盈:“!!!”
她第一反应就是:仙人掌长笔了!
下一秒钟叶千盈回过神来:不对,那不是仙人掌,是寇承载……
寇承载用笔尖在叶千盈的一个步骤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虚虚地在上面打了个叉,又单独往下写了三四行步骤。
他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从兜帽的缝隙中微微地抬起眼睛,羞涩而胆怯地用目光触碰了一下叶千盈的眼神,又很快地收回视线,就像是在问叶千盈——你懂了吗?
叶千盈需要知道一个事实。
本次考试里,整个集训营里唯一一名组合卷满分的同学,就是寇承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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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三合一)
寇承载的步骤给得太简略, 叶千盈需要想想才能明白。
第三题本来就是组合题里最难的一道,在思路上要拐上好几个弯。
寇承载给得步骤只能说是思维的拐点,如果不是谙熟于此, 基本上没有人能够第一时间就想清楚, 究竟要在什么地方、朝着哪个方向,多少度角转弯。
至少叶千盈看着那几行字, 就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在右手夹着笔的同时, 拽过来一张白纸,把寇承载给她的几个过程稀稀疏疏地抄在白纸上,然后根据自己原先的思路, 开始往里面填充内容。
寇承载从帽兜底下不安地看着她, 两个手的指尖拧紧在一起, 似乎是觉得既然叶千盈还没有把答案做上来,那他的指导就还没有结束。
“……会了吗?”
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寇承载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才细细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一共只有三个字,最后那个语气词,寇承载的声音低到根本没有,就像是被他悄悄地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叶千盈一做起题来就容易入神,她现在正专心地思考着组合题的步骤, 下意识地就觉得身边的男生是窦信然或者沈瀚音,于是便当场摆了摆手:“马上想出来马上想出来,你不要打扰我啦。”
直到她把那个头脑打结的组合捋顺,叶千盈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如果刚刚叫她的人是窦信然, 那他刚才势必会答应一声;如果叫她的是沈瀚音,那他会道个歉,说声对不起, 打扰你了。
但刚刚问问题的这个人,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道歉,反而……好像……两个人相连的桌子从刚才开始,就在瑟瑟发抖?!
叶千盈:“……”
啊,见鬼,她忘记了,自己身边坐着的人不是那两个朋友,而是寇承载啊。
怀着一种预料到自己搞砸的复杂心情,叶千盈缓缓地转过头去。
她只见到,自己的临时同桌,不但头顶着墨绿色的卫衣帽子,而且还整个人都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蜷缩在贝白的窗帘里,脸庞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正在一刻不停地往外散发着热气。
叶千盈:“……”
这……这还好吧,她怎么感觉她好像把人弄死机了?
——叶千盈需要知道第二个事实。
寇承载,他不但是个社恐,而且还是个死宅。作为一个死宅,在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里,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堂表姐妹,他几乎从来不和女同学说话……
可以说,之前给叶千盈讲题,已经是鼓起了他前半生集结的所有勇气。倘若要他顺顺当当地再给叶千盈一句回应,那可能要再过十七年,让他重新养养自己的胆子才行。
寇承载缩进窗帘里,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用自己的脸蛋,为世界奉献着光和热。
叶千盈看看这样的寇承载,感觉要是她把他放在那里,让他自己搁一会儿,他可能就要因为温度过高而自行报废了……
她眨眨眼睛,看看自己面前的题目,又看了看寇承载在自己卷子上留下的三四行行笔记,顿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寇承载看到叶千盈终于不再盯着自己不放,而是重新转过头去,改为盯着她自己的题目,顿时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就像是一个刚刚伸出触角的小动物一样,试探着把自己坐正了一点,又试探着坐正了一点。
终于他就像是一根萝卜一样,把自己从窗帘深处给拔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叶千盈始终都专注地盯着她自己的题目,对于寇承载的动作视而不见。
她拿出了她之前那个让寇承载最为舒服的态度,就好像他是一团空气一样,永恒而透明地存在于这间教室里。
对于叶千盈的态度,寇承载只能说自己非常感激。
他缓缓地松下自己一直提着的最后一口气,正打算自己拿老师新发的习题册子(二)看看,突然!他听到他的同桌叶千盈在说话!
寇承载:“!!!”
已经从非交战绝对安全区域里坐出去的寇承载,顿时连头毛都被吓炸了!
他就像是网游里那些中了技能的游戏人物一样,当场僵直两三秒。
两三秒后,根据叶千盈言语里的内容,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新同桌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唔,所以这里可以套一个抽屉原理……但是抽屉原理之后呢?这个类不能这么分吧……要是……”
叶千盈的声音若有若无,几乎完全是被收拢在两片薄唇里的气音。倘若不是寇承载在这方面格外的敏感,那他可能甚至都听不到叶千盈的话尾。
但是他既然听到了……
寇承载一脸纠结。
一直以来,他都有个小毛病,当然他自己不那么认为。
——寇承载这个人吧,要是看到一道题不解出来,那他就手痒。
要是看到一道题明明很容易就能解,但是其他人就是死磕着解不开,那寇承载心痒。
就像是刚才,叶千盈在和第三题打拉锯战的时候,寇承载就实在没能忍住,因此斜来伸出一只笔,多嘴……多笔了一番。
也幸好他在有这个毛病的同时,也是个社恐。
不然以他这单薄的、如柳叶一般的、弱不禁风的体格,万一出门时遇到几个老大爷在下棋,那可能就免不了要支嘴。
万一把对手给支输了,老大爷火气上头,对他饱以老拳,就凭他这个小身板,可能两下就要安排胸外按压了。
值得一提的事,在后来的后来,他的这个特点被叶千盈给知道了。
在听说了寇承载的“小毛病”的那一刻,叶千盈当场长叹一声,然后把马老师的微信号推给了寇承载,让他看着自己的意愿,加不加都行。
她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强迫症患者,想必师生之间在交流起来的时候,能够格外的有共同语言一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叶千盈想了起来,寇承载是在自己刚刚做不出来题的时候,才主动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
正因如此,她模仿了刚刚的场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让寇承载再说第二句话。
倘若两个人能够搭上话的话,她当真想问一下寇承载,他这道题的思路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寇承载解这道题用的方法,既不是一个常规思路,也不是那种固定模式。他给的这短短三四行答案,里面另有一通更简洁更方便的玄机,灵巧得就像是行走在峭壁上的山羊,让叶千盈看了只想大叫一声漂亮。
叶千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但凡是学数学的学生,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没有人!”
系统:“呵呵,宿主真是全无下限,为了一道题的答案,连青葱仙人掌都要骗了。”
叶千盈:“嗨呀,做题的事嘛……竞赛的事,不能叫骗……为了答案,不寒碜。”
“青葱仙人掌”寇承载犹豫了好一会儿。
他因为叶千盈喃喃自语的内容,在自己的座椅上来回摇摆,只觉自己此刻如同百爪挠心。
要是叶千盈肯把卷子隔个十道八道的手续再传递给他,那寇承载现在甚至都愿意拿起笔来,自己替叶千盈把答案的步骤补全。
——唉,这个点真的很简单的,为什么想不到呢。
——怎么还想不到。
——真的不难啊!他真的好着急啊!
终于,在无法忍受这种自己明明有答案,但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同桌做不上来题的酷刑以后,寇承载眼睛一闭,十分决然地……又一次伸出了笔尖。
“我,我给你讲……”
叶千盈十分惊喜:“谢谢呀。”
不过仅仅在三十秒钟以后,叶千盈心里就升起了一股遗憾之意。
要是他的声音,能够和他的决心一样响亮就好了。
这样,叶千盈就不用倾尽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上,连带像个女流氓一样注意着寇承载的嘴型,以防把他的讲题过程听漏。
“这里,你不能做抽屉,你要先做这步……”
叶千盈的视线在寇承载的口型和草稿纸上来回游移,一时之间真是非常忙碌。
“然后……再这一步……”
“最后,你再这样……嗯,对,就这样……”
寇承载的声音越讲越小,越讲越低落,他几乎已经听到了自己胸腔心脏砰砰碰撞的声音。
与此同时,因为过于紧张,他连眼前的视线都一阵一阵地发黑。
他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大家玩过家家游戏,他是老师,主动给所有的小朋友讲题。在讲到二次函数的时候,底下扮演学生们的小朋友终于不耐烦了。
—“寇承载,你在讲什么啊?”这是过于直率的小朋友
—“是啊,老师讲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啊。”这是还在扮演过家家,但也被寇承载的内容搞得十分迷惑的小朋友。
—“老师,我们听不懂,要不然你去当叔叔吧,好不好?”这是虽然还在扮演过家家,但是已经有一半出戏的小朋友。
那一天,最终以寇承载脆弱的幼小心灵受到强烈打击为结尾,画下了一个深深的终止符。
然而,就像是标志着一个悲惨故事的开始一样,从那以后,寇承载不但给谁讲课,他们都露出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要么然是一脸迷惑地:“呵呵,谢谢你,麻烦了。”然后转头去找别人给讲题。
要么然是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不行,你这我听不懂啊哥们儿。”
反正来来去去,无论是委婉还是直率,所有人的反应和语言,都在告诉寇承载一件事……他讲的题,别人真的是听不懂的。
寇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