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雁南总算抬眸瞧了她一眼。
吴意不由愤怒接声:“又来玩世子?你不是唐离的妻子?看他那将你宝贝的样子,怎么可能将你交出?”
宝贝?
柳织织觉得有些讽刺。
她可记得唐离说过,她是他的宝物。
谁知道他会不会拿她这个宝物,去哄美人开心。
她道:“我才不是他的妻子,我们只是之前在外面过了场家家,他那个人做事向来随意,做不得数。”
吴意冷哼:“暧.昧不明,你们能清白?”
“那不是发自我本意。”柳织织看着薛雁南,“反正你听我的就是,唐离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清楚?”
她稍顿,又道:“你觉得他会把我当一回事?”
吴意拧眉想了想,也看向世子。
薛雁南擦了会剑,抬起瞧了瞧剑刃,慢吞吞地动作间,冷冰冰的他不动声色地将柳织织的改变收入眼底。
他不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之前被耍,他可没忘记。
柳织织说道:“行了,你不乐意也不行,反正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不想帮我,也得帮我。”
薛雁南将剑插回剑鞘,确实不乐意。
柳织织催促起来:“快答应!”
薛雁南盯着她看了一会,总算寒声道:“可以。”
柳织织便拍上他的肩:“够守信。”
薛雁南冷瞥了眼她的手,她识趣地将手从他肩上拿开。
此时的院口,景初正不紧不慢地踏进,他抬眸看到薛雁南在与柳织织交谈什么,免不得又是惊诧不已。
他稍思,便缓缓步过去。
目的达到,柳织织没打算在此多逗留,只对薛雁南道了句:“你今日就着手去办。”便转身离开。
前行间,她见到景初,便朝其颔了颔首,越过对方。
景初顿足,瞧向她的背影。
吴意也看着柳织织的背影,直到见其随童落一道走远后,便朝薛雁南欲言又止地唤了句:“世子……”
薛雁南未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意迟疑了下,才道:“世子对柳织织的态度,改变太多。”
薛雁南转身欲回屋,闻言动作顿住。
他知吴意不会莫名说这个。
吴意自小追随世子,自是最了解对方,他盯着对方的反应,继续道:“世子对她的态度,虽依旧冷漠,却少了份曾经该有的无动于衷,而且,世子似乎不抗拒她碰你?”
以前的世子,根本就是当柳织织为无物。
可如今……
他可没忽视掉,世子总在观察柳织织。
关键没躲避她的触碰。
离近的景初,恰听见吴意的话,他也看着薛雁南。
半晌等不到薛雁南的回应,只见对方迈步朝屋里走,景初跟上道:“柳织织这是改邪归正了?”
薛雁南踏进屋中,没回话。
另一头,解决问题的柳织织觉得轻松得多,她想想,倒是希望唐离能把她交给戚若瑶,如此她便能借机恢复自由。
她忽然问童落:“唐离有多重视戚若瑶?”
“重视戚若瑶?”童落有些诧异。
“嗯!”
柳织织正欲再说什么,忽见对面有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瞧起来极面善的夫人正在嬷嬷的虚扶下,似散着步走来。
看其穿着,明显身份尊贵。
而看其几乎不受岁月影响,仍旧极好看的面容,不难猜到她估计是薛雁南的母亲,毕竟长得挺相似。
何况这武昭王府,就只有武昭王妃那么一个女主子。
柳织织下意识放慢脚步。
这位夫人确实是武昭王妃,当下的她看起来,身体情况比之前好得多,便有意出来活动透气。
抬眸间,忽见到柳织织,她惊讶止步。
柳织织也瞧着她,直到离近,便朝其福了个身。
依着原文上所说,武昭王妃是对女配失望透顶的,所以她也没自寻没趣,直接与对方擦肩而过。
武昭王妃转身,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
武昭王妃唤来侍卫,问道:“可知织织是因何事而来?”
侍卫道:“属下不知。”
武昭王妃便吩咐:“去打探。”
“是!”
武昭王妃仍远远地看着柳织织的背影,直至见不到,才怀着份思索之意,让万嬷嬷扶着她往回走。
待她回到屋里,恰侍卫来禀报:“回王妃,柳姑娘是来见世子。”
武昭王妃坐下:“因何事?”
侍卫道:“这得问世子。”
武昭王妃接过万嬷嬷递来的茶:“退下吧!”
侍卫离去。
武昭王妃喝着茶,润了润喉,她没忘之前儿子说过,织织改变许多,如今再见,她发现确实变了许久。
而且似乎对她极为疏远,只行个礼就走。
要知道,以前的织织,若逮到这个机会,定是会向她哭求原谅。
她叹气,大概是真长大了。
如此自然也好,就是不知这丫头是因何事来找南儿,她更为诧异的是,南儿竟然会愿意见对方。
看来一番救命之恩,让这两个人离近许多。
万嬷嬷问道:“王妃在想什么?”
武昭王妃又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在想,织织好像真的长大了,南儿也难得愿意与她来往。”
喝完茶,她起身往里间走,万嬷嬷忙扶她。
未行几步,她忽然想起南儿与戚若瑶已断情的事,便顿足,问万嬷嬷:“最近南儿可与戚若瑶有来往?”
万嬷嬷道:“似乎没有。”
武昭王妃缓缓迈步,思索间,她又问:“你觉得,如今的织织与南儿,可是有机会走到一块?”
万嬷嬷闻言诧异:“这……”
武昭王妃由床边坐下:“也不知道他们私下是怎么来往的,可是有令人难以想到的意外进展。”
万嬷嬷道:“但柳姑娘之前的行径,怕是……”
怕是有辱门楣,对方根本担不起武昭王世子夫人这个身份,还会连累整个武昭王府招尽耻笑。
然而,武昭王妃根本不在意这些虚的。
她道:“那些都不重要的,你明白我,从很早起,就有这个私心,不想织织到别家去,奈何南儿无意。”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她仍有此期待。
只要织织能重新做人。
万嬷嬷想了想,说道:“虽然现在世子与戚姑娘没有来往,但是以世子的性子,估计并不容易变心。”
这一点,武昭王妃也是知道的。
她摇了摇头:“戚若瑶那个丫头,我不看好。”
活了几十年,她哪里能看不出戚若瑶不是个简单的,估计还不如以前的织织,只是人家聪明些罢了。
万嬷嬷也明白这些。
可她不如武昭王妃那般豁达,不注重虚名。
她微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武昭王妃想了想,又道:“你派人查查,织织与南儿之间的事。”
万嬷嬷只能应下:“是!”
柳织织离开武昭王府,仍在街上闲逛,大有不到没办法,就不回国师府的意思,哪怕是午后犯困时。直到实在难熬,她才拉着童落由一处树池旁坐下,倚着对方的肩打盹。
童落瞥了她一眼,由她。
因着穿越来这么久,柳织织始终作息不正常,便没逛过夜市,她打算待休息一会后,去夜市上玩。
混沌间,她未想又见到之前梦里的那个人。
缥缈的云烟中,他仍是一身玄色衣袍,也仍在独自悠悠地下着棋,仿佛他就这样度过了无尽的岁月。
柳织织马上问他:“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回家?”
这次的他,一字未语。
柳织织又道:“你到底是谁?你说我不是这个天道中之人,那是不是说明我不该存在于此?那你把我送走啊!”
她才不要继续留此遭罪。
烦得慌。
见他始终不理自己,她便要再出声,耳边忽然响起有人呼唤她的声音:“织织,织织醒醒……”
她的意识不受控地被拉离,眼前宛若幻境的一幕消失。
她睁开眼,便见到有一段时间未见的谢遇。
我去!
要不要这样?
谢遇正松了口气,对她道:“你总算醒了,大白日的,怎在这里睡得这般熟?就不怕着凉了?”
柳织织没与之计较被打扰,只揉着眼问:“你怎么来了?”
谢遇道:“我路过,刚好见你在此睡觉。”
“哦!”
柳织织看着眼前夜色,这才发现天已黑,可以逛夜市了,她便问谢遇:“这都城最热闹的夜市在哪里?”
话语间,她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谢遇问她:“你想去夜市玩?”
“嗯!”
谢遇打量着柳织织那困意不散的样子:“要不今日还是免了,回去睡觉作罢,你似乎太累。”
柳织织摇头:“我要去玩。”
谢遇见她固执,只能无奈随她:“那我陪你。”
“好。”
柳织织站起身,由着谢遇带她往都城最热闹的夜市行去,始终默不作声的童落,仍跟在后头。
一路上,柳织织哈欠不断。
谢遇看了眼后头的童落,便拉着柳织织朝前走了些,小声问道:“你现在和唐离是什么情况?”
他最近一直在江湖中,未来得及过问。
柳织织没忘自己骗过他的事,只道:“就那样。”
谢遇又问:“他可让你受委屈?”
柳织织摇头。
当然委屈,她逃了八百回,八百回被唐离提了回去,还险些被强.暴,奈何这些不能告诉谢遇。
她想想,就觉得莫名其妙,唐离开天眼了不成?
这简直神了。
原书中,关于唐离的背景,交代得不多,她看了眼后头因见他们说悄悄话,自觉离他们一段距离的童落,便趁机问谢遇:“话说,唐离除了是国师的义子外,是不是还有很大的势力?”
谢遇环胸:“据我所知,他没势力。”
柳织织压下一个哈欠,面露诧异:“怎么会没势力?”
大反派没势力?
谢遇颇觉嫉妒地说道:“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但他确实没势力,可人家有实力,他的实力高不可估。其实想想,只要实力够强,那便是走遍天下都不怕,还需什么势力。”
柳织织闻言,觉得也没错。
那唐离是只凭一己之力,便能翻云覆雨?
她道:“可他实力再强,总得需要势力的时候吧?”
例如找她。
谢遇道:“国师府的人,就够他使唤,还有白潜玉,白潜玉虽只是他的亲信,但据说白潜玉手里有极大的势力。”
“多大?”
“我不了解。”谢遇瞧了瞧柳织织哪怕说着话,也哈欠连连的样子,“反正唐离有什么事,不怕没人使唤。”
柳织织颔首,有些耐不住困意。
谢遇劝她:“要不回去?”
她摇头:“我要玩。”
“……”
谢遇只能随她,未免这丫头走着走着就栽倒,他扶住她的胳膊。
他们继续闲聊,很快便逛到夜市。
他们所到的夜市确实足够热闹,且繁华,四处张灯,亮如白昼,柳织织行在人流间,总算来了些精神。
柳织织问谢遇:“现在可以放花灯吗?”
“当然能,当下虽没有灯节,亦是能买得到花灯。”谢遇说着,颇为不解,“这种事,你居然不知道?”
他记得她明明知道。
柳织织马上道:“我不是失忆了吗?”
谢遇恍然:“差点忘了。”
他拉住她的衣袖:“走,我带你去湖边,那里有花灯。”
亮眼的少男少女相携穿梭而去,颇为惹眼。
不少人瞧向他们。
这夜市的湖就在前头不远,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湖边的人要比街上的人少,多了份雅致清爽的感觉。
他们买了花灯,蹲在湖边玩起。
头次放花灯,柳织织觉得新鲜得很,可惜她仍困。
她干脆由湖边坐下抱起腿,打算小歇。
谢遇扶着她的肩,正欲再劝她回去,忽然察觉到什么,便转头,看到武昭王妃身边的万嬷嬷朝他们步来。
谢遇推了推柳织织,示意其看过去。
柳织织忍困转头,看到万嬷嬷,她想了会,才记起此人是白日在武昭王府,那扶着武昭王妃的嬷嬷。
她知道此人姓万。
万嬷嬷靠近,朝柳织织行了个礼:“柳姑娘,王妃要见您。”
话语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柳织织下意识瞧了瞧谢遇,便怀着一份莫名其妙,问万嬷嬷:“可知王妃要见我,是所为何事?”
万嬷嬷道:“柳姑娘去了便知。”
柳织织有些迟疑。
谢遇便对她道:“你不用这副戒备的样子,宁姨素来把你当女儿对待,说不定是想接你回去呢!”
谢遇拉起她:“走,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