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就这样呆呆地在床上苦恼了好半晌, 看着宋嘉言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只能伸手烦躁的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泄了气般说道:“算了,事情都这样了, 我还能说什么,这东西你想拿给秦姨他们就拿给他们看吧。”
不就是生辰八字吗?给了就给了吧,古代人成个亲麻烦得要死,像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相比起别人来说, 那规矩只可能会更加多, 等着些杂事忙活完了,估计得等到明年了。
现在她没在医院上班了,每天的时间也空余了许多,以后她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了,也不用担心婚嫁、产假不好休了,这样一想的话,她好像确实不用再那么抗拒和宋嘉言的婚事了。
杜夏心里明白,像宋嘉言这种方方面面都堪称完美的男人,那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仙葩,她的结婚对象要是不是他的话,那她经历过一段这么完美的恋爱经历之后,应该也很难再看上其他的的男人了。
再细想一下,他们两个人的年纪确实都已经不算小了,宋嘉言就算了,才二十四岁,还鲜嫩着呢,她自己马上就要二十七了,虽然不算大龄吧,但是也正处于一个女人最佳的婚育年龄,以前没有合适的对象也就算了,现在她男朋友也有了,感情又磨合得这么顺利,好像确实没有再拖着不结婚的理由了。
这个想法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了,杜夏还真就开始认真的规划起了以后的生活。
没有遇到宋嘉言之前,杜夏计划的是在三十岁之前结婚,考证,最好是能够在生孩子之前考上副高级主任医师。
现在杜夏自己开医院了,考证的事情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了,要是可以的话,等把妇产医院那边运营顺利了,等一切都上了正轨后,她确实也可以和宋嘉言先把婚结了,婚后生活磨合好了,先过上一段二人世界,然后再考虑孩子的事情。
杜夏越想心里越火热,恨不得立即就抄起纸笔现场和宋嘉言商量着先写出一个规划,具体的可能都会细分到了结婚之后谁做饭、谁洗碗、谁扔垃圾的这种小事了。
以前杜夏就是一个特别有规划的人,可是之后她遇上了宋嘉言,他作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直接就把她未来生活的所有规划都打乱了,她现在名下有了两套大房子、三层办公大楼、刚从医院辞职了、马上就要开自己的医院了,这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她以前没想过的事情。
宋嘉言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杜夏就已经在心里想了这么多了,他只是看着聊得好好的人一下子就不出声了,以为她还在生气。
宋嘉言伸出手试探般的轻点了两下她的手臂,小声问道:“小夏,你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戳,杜夏一下就回过了神来,她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头脑现在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以前她心里对宋嘉言的存在总是抱着一种怕自己抓不住的不确定感,尤其那白雾那么的邪乎,万一以后不出现了,她和他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必须留在一个没有任何亲人的世界,到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会这么好吗?不会一直互相埋怨吗?一辈子可那么长?
这些事情杜夏从来没有对甘曼梅或者宋嘉言说过,她也是在认识宋嘉言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的悲观主义者,现在想来她做人都没有宋嘉言这一个古代人豁达,既然他都不怕自己以后可能会留在现代回不来古代,她干嘛又要担心自己会留在古代回不了现代呢。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与其现在就为了那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烦恼,还不如趁着现在先享受了,别的不说,就是结婚之后每天都能在宋嘉言的臂弯中醒来,只这一点就足够让杜夏动心了。
想通各种关节之后,杜夏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得能连着做五台手术都不带喊累的。
杜夏抬起手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往后倒回床上,她心情不错的说道:“没什么,我饿了,我们赶紧洗漱吃早饭吧,我想吃油饼,不知道今天厨房有没有准备。”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成亲的事就看秦氏和宋国公他们是怎么安排的吧。
听杜夏说想吃油饼,宋嘉言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间走去,嘴上还不忘叮嘱道:“我先出去看一看,等我出去确认了外面没有人了之后你再出来。”
杜夏就这样赖在床上,隔着一层不怎么隔音的墙听着宋嘉言在外面吩咐院子里洒扫的人先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宋海他们都没有来上工,所以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他们见到公子突然从房间里出来,虽然心里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公子可能是像上次一样入了夜后才回府的。
说起来宋嘉言之所以敢这么突然的出去,也是因为之前他交代过宋洲他们,说等他离开之后,他的房间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所以现在他的房间,连基本的打扫都是宋海他们两个人自己做的,所以府里的下人们也不会知道在今天早上之前,他的房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有人。
宋嘉言不在古代,宋海他们也不用跟着跑进跑出,所以只是打扫一下屋子,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累的。
杜夏隔着墙壁听着宋嘉言把院子里的人都支了出去,然后才小声的让她出去,她坐在床边弯腰开始穿起了绣鞋,然而鞋子才穿到完一只脚,她就实在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虽然杜夏的笑声并不大,但是宋嘉言的注意力一直在屋里,所以自然也是把她的笑声听清楚了的。
杜夏走到门口和他侧身而过的时候,他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刚刚一个人在里面笑什么?”
听他问起这个,杜夏没忍住又是两声,就在宋嘉言看着她这个样子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是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这样真的好像是在偷|情哦,大清早把人都支走然后我再离开什么的,实在是……”
话一说完,杜夏就立马想要开溜,在一起这么久了,宋嘉言是个什么性格她已经很了解了,保守、老干部、老学究,一切能形容人正经的词语都可以往他身上安,偷情什么的,他听她这么说,不黑脸才怪呢。
毕竟宋公子这种风光霁月的人,偷|情这种字,和他沾上边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然而宋嘉言根本没有给杜夏溜走的机会,他拎着后衣襟把人拉了回来,他也确实是有些不开心了,所以想都没想就伸手在她的头顶敲了一下,也不给她张嘴抱怨的机会,自己就先开口说道:“你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要是被人听到了,你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宋嘉言倒也不是担心自己,只是自古男女间的这些事情,只要有点流言传出去了,那受伤害的都是女孩子,男人风流一点可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缺陷,可是一旦女孩子有了不检点的名声,那在古代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偏偏她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什么话张嘴就敢往外蹦,差点没有把他吓死。
宋嘉言心里也有些气恼,觉得杜夏在现代待久了,还是现代思想,虽然现在跟着他回古代了,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对古代没有一点认同感,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克制一点说话。
别的不说,就说刚才这种平常在现代开起来无伤大雅的玩笑,拿到古代来说是绝对不行的,虽然他已经把院子里的人支出去了,但是她要是一直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依照她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来的。
这个世界上像他这种耳力过人的人也不是没有,所以宋嘉言觉得自己实在很有必要好好的给杜夏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自古流言最伤人,就算国公府再显赫,那也不能控制别人口中要议论什么,议论皇族要获罪,议论一个女子可是什么都不用顾忌的。
宋嘉言可不想杜夏有一个不好的名声,所以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掰一掰她的这个性子,别的不说,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要让她知道的。
杜夏捂着自己的脑袋,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虽然宋嘉言做事说话处处比她成熟,但是她自认为大他几岁,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他用这样教育熊孩子的方式制裁。
然而当杜夏回头后看着宋嘉言那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反抗他的话一下子憋在喉管说不出来了。
最后杜夏憋了好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相当于讨饶的话:“好了嘛,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你就别生气了,你是不知道,你板着一张脸的时候看起来有多吓人。”
见她还知道气短,宋嘉言的表情一下子就好转了不少,虽然不至于马上挂起笑容,但是也没有再板着脸了。
宋嘉言本来有心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念叨她几句,但是又想到她刚才叫饿了,在让她饿着肚子听训和吃饱喝足之后再听训两者之间犹豫了一秒后,他最后还是舍不得饿着她,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去看看朝食送过来了没有,你回房间去等吧。”
第81章 生气、
杜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也不好意思再惹宋嘉言生气,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宋海他们负责打扫的,虽然一个多月没住人, 但是房间还是一样的整洁, 半点落灰都没有。
想到上次云儿说自己穿着的衣服是以前的旧衣服,这次杜夏学聪明了, 她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新衣裳换下了身上这套穿着去过现代的衣服。
宋嘉言作为府里唯一的公子,说话还是很有重量的, 他说早食想吃油饼, 临风院的小厮很快就从厨房端了一大盘油饼过来, 顺带的还带了其他早点。
杜夏洗漱过后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大堆东西,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提醒到:“奶酪面包, 现在还是夏天, 放久了奶酪会化,要么你赶紧送到主院去, 让秦姨放到冰窖或者其他什么凉快的地方放, 要么你就让人拿点冰块过来给奶酪面包降温。”
宋嘉言没急着回去吃自己的那份早餐, 而是点头和杜夏说道:“你先吃,我等会就让宋海把东西送到主院去, 我给你留几个吃,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杜夏一边吃着面前的照常, 一边朝宋嘉言摆手道:“原味的,不用留太多,这东西我吃一个就会觉得腻了,不过要不要给宋海他们留一个?”
要是之前, 宋嘉言肯定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主仆有别, 这些奶酪包是拿给他母亲吃的,母亲之后还要拿给两个姐姐吃,她们的身份都高贵,想来是不愿意和府里的仆人吃一样的食物的,但是宋嘉言在现代呆了这么久,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加上宋海和宋洲两个对他确实忠心不二,给他们留个奶酪包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宋嘉言胡乱的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见杜夏手里拿着油饼开始啃了,宋嘉言觉得也是时候了,再拖下去等会儿云儿过来了他就不好再说话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我们先说说刚才的事情,你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那样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没有,我跟你说……”
这顿早餐就在杜夏吃,宋嘉言在一边各种老父亲的叮嘱中艰难的度过了,她端着碗,有些庆幸自己有颗大心脏,不然就刚才那个场景,自己肯定得被他说得胃痉挛,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一顿早饭过后,宋嘉言是掸一掸衣袖就回自己房间吃早餐去了,只留下杜夏一个人坐在梳妆桌前任由云儿摆弄。
杜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现在自己现在的双眼里写满了懵字,她慢吞吞的晃了晃脑袋,把满脑袋里的谨言慎行给甩了出去。
好家伙,刚刚宋嘉言嘚啵嘚啵的跟她说了一大通,你说他说就说吧,偏偏每说一句他还要停下了问一句记住了没有?那语气跟训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简直没什么两样,就是那种又要和你讲道理,又害怕自己语气没控制住重了一点,担心你撒泼耍赖掉金豆豆似的。
要不是杜夏心里确实心虚,当时肯定就要撂挑子直接发飙了。
再说宋嘉言这边,他回了房间之后还是给宋洲和宋海一人留了一个奶酪面包,这家老店为了复古,包装用的袋子着还是油皮纸袋,包装袋上也没有太多的宣传,袋子上只印着各种各样的鲜花的油画图案,末了还有店名花园饼屋四个字,所以倒是不用花时间换什么包装了。
宋海和宋洲来回跑了两趟,很快就把这次的宋嘉言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搬去了主院。
宋嘉言特意交代要小心的就是他回来的那些菜种,这些种子甘曼梅早就帮着换了包装,所以也不担心被人怀疑,这些东西他是准备等抽出空了就直接拿到庄子上去试种的。
庄子上种地的老把式很多,这不是甘曼梅想要在家里种菜吗?宋嘉言想把自己好女婿的宝座彻底坐稳,所以琢磨着先去庄子上学上几招,等回了现代之后才能和未来的岳母有足够的话题聊。
不得不说,为了讨好岳母,宋嘉言连地都准备学着种了,要是现代的男人都肯像他这么的花心思,那估计他们和自己丈母娘之间的矛盾能直接少掉一大半。
宋海他们回来的时候也顺便稍回了秦氏话,杜夏他们把麻将带过来这么久了,秦氏都还没有玩腻,听说儿子和小夏回来了之后,高兴过后就是想着赶紧把麻将桌安排上。
其实杜夏他们不在的时候秦氏也没有闲着,而是叫了自娘家的两个嫂子一起过来打麻将,嫂子们没空的时候,她还会叫自己的女儿来府里陪她打麻将。
宋敏兰自然是不用想了,她是皇后,皇宫不是想出就出的,陪着秦氏打麻将的是她的二女儿宋敏慧。
不过秦氏是个好母亲,知道宋敏兰想打麻将,就催着府里的匠人用上好的木料雕刻了一套麻将送进宫,如今麻将这个东西在京城甚至周边的地方可风靡了,尤其是大户人家里,没事的时候总会凑齐一两桌。
麻将这东西妙就妙在它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联络感情,聪明的古人无师自通的发现麻将桌上的人特别的好说话。
麻将的出现主要娱乐的还是后院的夫人,以前她们玩乐的时间少,整日就是只后院那一亩三分里斗得不可开交,如今这麻将从宫里传出来了,她们也有打发时间的乐子了。
而且听说宫里的皇后和贵妃都能坐在一起打麻将,她们打麻将也是在人际交流,和平常的玩乐可不一样,家里的夫婿和婆母想数落她们不务正业都找不到由头了。
不过因为现在大家也只把麻将当做一种娱乐方式,并不会赌上太大的彩头,所以官方对于这种新兴起来的风潮也没出手干预过。
说起来倒也不是皇上不想管,毕竟古往今来,但凡是沾上赌字的,哪一个都是不是好东西,然而现在他自己也喜欢在闲暇的时候在宫里支上一桌,放松一下自己疲乏的身心,所以要让他把麻将这个东西完全禁了,他自己也舍不得。
杜夏听宋海说秦氏叫自己过去打麻将后,在心里为自己的脊椎哀叹了一声之后,麻溜的收拾好就出去和宋嘉言汇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