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古代娱乐圈——天际驱驰
时间:2020-11-30 10:50:21

反正军营里都是糙汉子,绝大部分不识字,刀尖上舔血,没闲情逸致,不懂风花雪月,观赏舞蹈就是看点肢体动作,图个热闹,寻个开心罢了。完全不必把舞蹈动作打磨得多么精细,甚至都不用讲究神韵底蕴这些舞蹈精髓,只要求那四人跳出一致的动作来,应该不难。
议完组建军乐队的正事,看着时间还不太晚,杜宁启便跟安然闲聊起来:“我是接到容德的信,说你在京中出了大事,托我照顾你,才知道你被充军到晋江来了,到底为什么事情呀。”
安然这才知道,原来杜宁启上次派人去配所找他,是受了东方明敬所托。在安然心里,不免有些对东方明敬有些愧意。他现在隐隐约约地猜到,大约锦奾郡主心悦他,才一直拖着跟东方明敬的婚事。
安然还依稀记得,锦奾曾“无意”中问起过他的婚事,他漫不经心地回说:姥姥说了,要等二十岁以后再考虑。大约锦妯郡主就把这话记在心里了。九月及冠,十月她就对他出手了。
偏生那时候,钱驸马染重病去世,东方家不愿再等郡主守丧三年,提出了退婚,熙宗也准了奏,这就让锦奾在实施她的计划时,没有了毁婚的后顾之忧。
而锦妯郡主在跟他有了那种亲密之后,以自己的性命和闺誉为要挟,恳求皇帝和太后赐他们热孝成亲,如果皇帝和太后真心疼锦奾,这事多半能成。
只可惜,在发生亲密关系了时候,出了李子实这个意外。
安然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跟锦奾郡主发生那种事,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安然觉得他跟东方明敬的未婚妻发生了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东方明敬却千里送信,叫杜宁启照顾自己。
安然觉得十分愧对东方明敬的这份友情,听杜宁启问他充军缘由,他不好把其中的曲折说出来,便吱唔道:“我在公主府打了李子实那混蛋一顿……可能李子实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打了,就说损坏了公主府的财物,犯了大不敬。就给充军了。”
杜宁启:“……”
李子实现在可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被人打了,会不好意思承认?
杜宁启觉得也只有安然这么心思浅淡清澈的人才会这么认为。杜宁启觉得恼羞成怒地把安然拉出去砍了,大卸八块,才是李子实该有的正常反应。
然而,安然打了李子实,李子实居然没有砍了安然,只怕其中另有内情,安然或许是不知道,或许是知道了不说,杜宁启便知趣的没再追问了。
军乐队在杜宁启的支持下,人手很快就凑齐了。
伴奏方面,除了阿辰,安然在晋江伎坊里选了三个乐师,一个吹笛子,姓张,一个拉轧筝的,姓柯,一个吹胡茄的兼钹手,姓杨。
舞蹈方面,当凌肆等人被充作民伕送过来时,凌肆很是不好意思。
避开人,凌肆带着他四个亲随,齐整整给安然跪下,揖手道:“阿然,那年,我实在是没法子,才去洛城挟制你,想胁迫纪庄主放过我家人……没想到会害你姥姥姥爷亡故,我真是无心的。阿然,你大人大量,原宥我则个吧。你不原宥,我们就不起来!”
桂太君之死,凌肆确实该负几分责任,可是要说凌肆有多大责任,却也未必。一个习武之人,在跟对手对峙中,看见有人朝自己扑过来,当然会伸手将之架开,这根本就是人的本能反应。
何况凌肆在一推之时,发现是个老妇人,手上还收了力道。因此,桂太君之伤,之死,不能全怪在凌肆头上。
桂太君之死,认真追究起来,安然自己就没错吗?他若不是乱想着以为可以去另一个世界找另一个娘,一心求死,不做反抗,就不会任由凌肆挟迫自己跟纪蕴对峙,桂太郡就不会看到凌肆执刀挟迫自己的场面,就不会扑向凌肆了。
再说,纪蕴就没责任吗?是他把江湖恩仇带到了洛城。
连桂太君自己也脱不了责任吧?就算是爱孙心切,也不能不顾自己哀老的身体,妄想从一个壮汉刀下救人。
当然,不能要求每个人遇到事情时都能保持冷静理智,大家难免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做出错误的判断,错误的举动。
各种因果恰好凑在一起,才导致了桂太君的受伤死亡,凌肆只是最后出手推了一把而已。
难道非要拽着别人的无心之过,指责别人蓄意谋杀,还要来个报仇雪恨,真把人杀了,自己心头就好过了?对这些,安然这几年早就想通了,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
安然伸手把凌肆拉起来道:“我想清楚了,姥姥受伤致死,也不能全怪你,起来罢。”又失笑道:“阿肆,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耍无赖!”凌肆嘿嘿嘿地站起来,显得很开心:“阿然,你不怪我就好,咱们还是朋友吧?”
“阿肆,你不介意我跟纪子籍是表兄弟么?”
凌肆握着安然的手,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又不是亲的!”两人执手相握,相视一笑,算是揭过了这段恩怨。
随后,两个互述别后之事。
正如安然猜测的那样,凌肆奔波努力一番,并没有救下自己的家人,当年直接参予策划的上一辈凌家人,好多被砍了头,还有很多人被判流徒。被判流徒的就被流放来丽龙八城充军了。
凌肆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因外出历练,没有参予其事,成了凌家少数没有牵涉案子的人。他安葬了被砍头的凌家诸人后,又赶来丽龙八城照应其他的凌家族人。
说起那段经历,凌肆心情极是惨淡。眼看着原本繁盛的家族,忽然之间,被仇家算计,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家业散尽,生死两隔,四散漂零,还要亲手收葬亲人,任凭是谁,经历了这些事,心头都不会好过。
从两年前看见凌肆的亲随,到自己想找凌肆,居然一找到找到了,显然凌肆这两年都呆在丽龙八城,没怎么离开吧。安然更问:“阿肆,你说句实话,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虽然说凌家灭纪家满门,理亏在先。但是灭人满门这么大的事件,想必应该有些前因后果,不会仅仅只为了争夺划分荆州的势力范围这么简单。
一些不死不休的仇怨,最开始往往只是一些小矛盾小口角,只是双方都不肯让步,你来我往相互伤害报复,渐渐就升级成了不可化解的刻骨仇恨。
安然不了解凌家跟纪家的仇怨,他也不觉得谁占理,或谁理亏。但是,如果凌肆还想报仇,安然会想法子通知纪蕴,让他小心。毕竟,他在感情上更偏向纪蕴一些。
凌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暂且就这样吧。”安然理解了,知道凌肆暂时不会去找纪蕴的麻烦。
凌家已经家破人亡,他们在荆州的势力被纪蕴拔除干净了,这一波输得太彻底,一时半会翻不了身,只能先苟且在丽龙八城偷生,想办法把族人们从配军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积蓄力量,才能对纪蕴反戈一击。
江湖人家,本就没有大户人家的尊卑规矩,凌肆跟安然说话,凌焕,凌兴石,凌旺儿,凌二柱四个不断在一边插嘴,说他们从寄园逃走后,被纪蕴追杀了一路。
好在凌肆的武功也不弱,硬拼下来,双方都受伤颇重,回到荆州后,凌肆躲躲藏藏料理亲人后事,纪蕴则停了纪家庄的修建,住在附近的小院里给方阁老夫妻服丧守孝。
安然很想问凌肆:当时若没有桂太君那一冲撞,纪蕴坚持不肯退让,他会不会真的一刀杀了自己?
回想当时,凌肆英气的脸庞满是狰狞之色,想那时,凌肆真是被逼得狗急咬人了,大约就存着“你不放过我的亲人,我也不放过你的亲人,要死大家一起死,都不要想好过。”拼着鱼死网破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安然心头一转,没有问出来,问出来的是另一句话:“我被康映文强逼跳舞时,是你让何所丞来救我的?你跟何所丞是什么关系?”
 
 
第160章 帝位之争贻误军机
 
 
第160章:帝位之争贻误军机
作者:天际驱驰
原来, 凌家因喜欢番突人的健马,每过两年就派凌肆北上采买一批,然后一路南下一路贩卖, 只留下精挑细选的几匹带回荆州自用。凌肆跟那何所丞早就熟识了, 亦商亦友。
丽龙八城虽然各有配所, 但事实上, 其他七个配所,都归晋江配所管辖, 充军犯人被押解过来,都先到晋江配所办理交接手续,然后再由晋江配所把犯人分派去具体城池充役。丽龙八城也就只得晋江配所有个所丞,其他配所只得所吏。
正因为丽龙八城的配所都归晋江配所管辖,凌肆想照应自己的族人, 还有归附凌家却一同获罪的凌姓仆人,当然要曲意跟丽龙八城掌管配军的最高官吏何所丞交好, 多数时间呆在晋江。这才让安然想找就找着了。
安然在城外种菜时被县衙的衙役跑来抓走,郭什长赶紧禀报了祁所吏,祁所吏不敢做主,也不敢跟康县令大人叫板, 便只有去禀告何所丞。
偏生那会儿何所丞跟人吃酒去了, 祁所吏全城找了许久,耽误了许多时间才找到。
恰好跟何所丞吃酒的就是凌肆,凌肆也关心着安然,只因胁迫之事, 心头羞惭, 不敢在安然跟前露面,又怕何所丞去找县令要人吃亏, 就叫凌二柱跟凌焕扮作配军护卫跟着去要人。
何所丞正为了康映文敢动自己护着的人而气恼,在县衙外,又见一群衙役拿住几个配军往县衙里赶,心头更气,便叫凌焕二人把衙役拿下,一问究竟,竟是抓来逼迫安然跳舞的。
何所丞心头正自恼怒,这一问清楚了,更觉得康县令太不把自己这个配所所丞放在眼里了,气头上就老实不客气地闯了进去。
安然听凌肆讲来,发现何所丞对自己照顾有加,不光是看在凌肆的面子上,也不光看在杜宁启的面子,似乎在暗中还有人叮嘱何所丞照顾自己,而且,这个人地位很高。
因为从凌肆的讲述中,安然听得出来,当何所丞听说自己被康县令抓去时,十分着急,听说康县令要拿同队配军的性命逼迫安然跳舞时,还愤然作色,有种若没有照顾好安然,就会丢官的惊怕。
再加上何所丞对安然的态度一直很恭敬,称之为“安公子”,而他明明受命照顾安然,却又没把安然像菩萨一样供养起来,而是放任安然跟其他配军一起天天劳作,吃苦受累,只怕是受了什么人的吩咐。
安然猜不出有什么人,既要照顾自己,又要让自己吃苦受累,便抛开这个问题,开始跟凌肆两个,一起教导四个亲随跳舞。
凌焕,凌二柱,凌兴石,凌旺儿四人都有不同程度地练过武功,也算是江湖中的二流好手,早已经把身体练得颇为柔软敏捷,力量和爆发力都很好,身体的基础条件很不错,就是要把他们僵硬刚劲的武术动作,转化为柔软流畅,张驰有度,姿态漂亮的舞蹈动作。
四人一向打打杀杀惯了,早就形成了习惯的肢体动作,这一转化,真是大工程,也让四人叫苦不迭,直喊干不下跳舞这个细致活儿,还不如真去民伕营干苦力,来得爽快些。
军乐队在围城战火中草创,一边组建,一边投入使用。
在跟番突兵的作战中,利用战鼓助威,提振士气,激昂斗声的作用被肯定之后,杜宁启迅速在下军新兵营中调人,组建了一批击鼓手,经过训练后,就掌握了简单而明快的击鼓节奏。
以后番突兵每次攻城,城头上就鼓声阵阵,呐喊震天动地,军旗烈烈,铠甲分明,战场气势还压过了番突兵,给番突兵和普通唐军都造成一股守城唐军比围城番突兵还多的错觉。无形中打击了番突兵的士气和信心,也增强了唐兵们的士气和信心。
安然则躲在杜宁启分拨给他的小营房里疯狂跟阿辰谱曲子,把穿越前记得的那些抒情而忧伤的曲调回忆出来,然后让阿辰谱成新曲。
再然后,让其他三位乐伎演练,练熟之后,就流轮派去战兵营,守城营,新兵营,民伕营,配所这些军营里演奏,不需要配舞配唱,就是单纯的乐器演奏。
为了不让乐伎们挨打,安然便跟各营将领联系了,让乐伎们在将领的营房里弹奏。
开始的时候,兵卒们还以为将领们召了军伎来营房作乐子,但看将领们都在外面听曲儿,显然不是召伎作乐的样子。而且军伎并不能进入军营,更不可能这般公然作乐。
便有兵卒问将领们怎么回事。将领们统一回答:“杜将军体恤大家作战辛苦,特别派了军乐队来慰问慰问,给大家弹曲儿听,说让大家放松放松,愿意听的就听,不想听的自便。”
问:军乐队是什么玩意儿?就是可以进入军营的军伎?我在伎坊看见过那个拉筝的/吹笛子的/吹胡茄的。
将领瞪眼道:“我怎么知道军乐队是什么玩意儿?但是,肯定不是军伎!老子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对那什么军乐队存有调戏玩弄的心思!那是归属司马大人亲自统率的队伍。”
既然是司马大人杜将军派来慰问大家的,大家便耐着性子听起来。不过当兵的多数是文盲,糙汉子,多听会儿,觉得曲儿只管呜呜呀呀个不停,没什么意思,便渐渐散了。
用音乐潜移默化地影响兵卒们的心情,用舒缓抒情的乐曲去排解兵卒们积累在内心的烦闷和悲愁,渲泄掉他们因为长期当兵而积累下来的种种不良情绪,这是一个比训练凌焕四人跳舞更大的工程,安然不急在一时,反正他还要在晋江充军七年呢。
安然每天坚持不懈地派人去各个军营里演奏,后来觉得人手不够,又找了一个弹古琴的,姓夏,一个拉胡琴的,姓姚。
兵卒们见那什么军乐队天天派人来演奏,便见怪不怪,渐渐都习惯了。开始的时候,多数人懒得听,自己做自己的事。不过由于将领的营房往往处于军营的中心位置,军乐队的成员在将领营房里演奏,乐声基本能覆盖整座军营。便是不想听的,也会在有意无意中听上几小段。
这种演奏,开始看不出效果来,就连杜宁启也只当养着安然,反正不愁多养几个人。
没有人预料到,熬过那场围困,是那么艰难,盼援军,盼军粮,盼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丽龙八城行营都统喻天瑞把八城被番突大军分割围困,向朝廷请求增援的奏折急送洛城,结果本就病重中的熙宗皇帝一惊而亡,死得仓促,竟没留下遗旨。
皇帝驾崩,朝堂的斗争重心立即转移到皇位夺位之中。熙宗虽然已经早就立了太子,可近年来,颇的废立之心,曾跟不少大臣商议过,并且在明王和泰王之间举棋不定,然而,更糟糕的是,熙宗皇帝直到驾崩,也没有明旨废立,这下令得朝堂局势越加诡异难测。
熙宗皇帝没有留下遗旨口谕,太子一派的大臣理所当然地准备拥戴太子,想等太子守完二十七天孝期后,就正式素服登基。在太子守孝的这二十七天内,便由三位内阁大臣,共辅朝政。而在丧期中,明王和泰王两派虎视眈眈,各自厉兵秣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国丧期间,洛城时局一触即发,风雨欲来。
在朝堂局势极度不明朗不稳定的时候,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三位内阁大臣把许多奏折都压了下来,喻天瑞那封把熙宗皇帝惊毙了的边关告急奏折,更是要压下来,留待新帝继位之后再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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