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义爆了一个“你”字之后也是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方才叫嚣着要杨义与穆衡一同比试的刘李二人也全都懵了。
尤其那位李尚奇,一想到是自己撺掇的杨义上场比试, 只怕回头杨义会把今日这笔账算到自己的头上。
李尚奇脑门上全是汗, 立刻道:“这不能算!这沈家奴都没射中自己的靶子, 如何能算他赢?!”
陆聿明斜眼扫过去:“姓李的你少放屁!方才定的规矩明明是只要鹤九射中靶心即为他赢,又没规定一定要射中自己面前的靶心。况且……”
他略略仰头, 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况且,鹤九三箭齐发, 不但射中靶心,还将杨义之前的箭悉数击落。若是有谁不服,尽可上来, 只要能与鹤九一样,三箭齐发将他的箭从靶上击落,我陆某人愿称其一声爷爷!”
顾知涧淡笑着看向李尚奇:“竹之说的不错, 君子一言既出,当驷马难追。如何能自食其言?李员外郎,你那枚玉佩当给鹤九公子才是。”
顾副使发了话,其他人也就不再言语了, 免得跟刘李二人一般,惹一身腥臊。
李尚奇脸色灰败,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腰间玉佩解下,丢在桌上:“不过一块破玉,也值当顾副使如此惦记,尽管拿去!”
陆聿行用佩剑将玉佩轻轻一挑,玉佩在空中翻了两圈,落在陆聿行手里,他将玉佩往穆衡眼前一递:“沈家妹夫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又看向杨义:“杨大旅帅,你是打算说话算话呢?还是要当个食言而肥的懦夫?”
杨义今日的脸算是丢大了,但要他爬着出去是不可能的,今日若他真爬着出了洛府,往后还怎么统领手底下的那些个人?
沈如娇原也没想让杨义爬着出去,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杨旅帅,我之前说了,只要我夫君赢了,你让我抽三鞭子,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程茹宜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能卖杨义一个人情,往后必有好处,便道:“虽说是比试,说到底不过是玩乐的雅事,也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诸位说是吧?何况赌资李员外郎已经给了,还请沈姐姐莫要太咄咄逼人才是啊。”
沈如娇轻笑一声:“这事儿你不该同我说,而是应该问问杨旅帅,他今日有脸抵赖这三鞭子,我便放过他。”
杨义被沈如娇的话激怒,哼笑一声:“娘们家能有几分力气?怕是给爷爷挠痒痒吧?!你尽管抽,爷爷喊疼便是你孙子!”
沈如娇将软鞭一抖,直接朝着杨义的后背抽了过去,这软鞭都是她哥特地找人为她特制的。
软鞭摸起来平平无奇,但用力抽出去,因力道加重会瞬时变成一条钢鞭,抽在人身上无比之疼。
也就是沈如娇力气弱,一鞭子抽下去只受些皮肉之苦,若是换做武力高超之人,只怕是抽断骨头也是轻松无比。
杨义毫无防备地挨了一鞭子,咬紧了牙关才没叫出声来,却咬破了舌头,满嘴血腥,背上更是钻心刺骨的疼。
妈的!姓沈的娘们真邪性,这笔账他记下来了,早晚一并讨回来!
三鞭子下去,杨义的整个后背都巨疼无比。
沈如娇把鞭子扔给云雀让她收起来,然后看着杨义道:“还希望杨旅帅往后谨言慎行,莫要再出言无状。若还有下一次,便不只是抽你三鞭子这么简单了。”
众人没想到沈如娇竟然还真抽了杨义三鞭子。
要知道从前的沈如娇一贯是大家闺秀里头的典范,总会被人拿来与自己家的女儿们比较。虽然偶尔会嘴上厉害,但行事作风一贯端庄稳重,鲜有这等张扬泼辣的时候。
原本对沈如娇还有旖旎之心的人,顿时碎了一地,毕竟这样的悍妇,就算是生的再貌美,也不敢放于床榻之上。万一兴致高昂之时,被这悍妇抽上一鞭子,往后恐怕都不能人道。
其余的大家闺秀们也是被她这三鞭子震慑不已,心中暗念往后切不敢得罪这疯妇,心狠手辣不说,还得理不饶人!
因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赏菊宴顿时清冷许多。
洛楚楚头一回主持宴会,却不想赶上了一场以沈如娇为中心的闹剧。
连洛夫人今年新培育的花种香山雏凤搬出来的时候,都没能再把场子给暖回来。
更可气的是,她将香山雏凤赠予顾知涧的时候,顾副使不但没有收下,反倒说:
“新品培育不易,顾某怎好折人所爱?况且凤乃神鸟之意,今日永乐公主乃上宾,洛二小姐若是赠人,也当赠永乐公主才是。”
这话摆明了是要拒绝自己。
洛楚楚整个人从头到脚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羞恼愤怒各种情绪糅杂一起险些气吐了血。但顾知涧的话说到了这份上,她也只能捏着鼻子把母亲所培育的香山雏凤送给永乐公主。
原以为永乐公主再没见识也该懂得推让一番,却不想穆绛鸢就这样收了!
洛楚楚今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赏菊宴原本就是要跟顾知涧相看所设,结果不但在顾知涧这里吃了闭门羹,连原本应该被她嘲弄践踏的沈如娇,也成了今日宴席上大放异彩最为夺目之人。
没将沈如娇按到泥里,还得罪了羽卫旅帅……
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洛楚楚想起了是程茹宜提议给沈如娇下帖子,好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沈如娇一番,以报从前诗会上的仇。
全都是程茹宜的错!
若不是她蠢笨如猪,出的馊主意,她又怎么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还与杨义结仇?
赏菊宴潦草结束,送客的时候,洛楚楚狠狠瞪了程茹宜一眼:
“没用的东西,你哥哥的回京之事你别想了!还有,这个月都不要再登我洛家门!看见你就心烦!”
程茹宜知道洛楚楚这会儿正心烦,别招惹她才是上策,否则得不偿失。
至于哥哥回京一事,原本就是爹爹非要让她来求洛楚楚出面与洛大人讨个人情,回不回来的她并不在乎。
她与洛楚楚结交,只不过她需要洛楚楚挡在她的前面,带她认识更多青年才俊,也能更有机会成为顾夫人罢了。
程茹宜不咸不淡地说:“洛姐姐不要生气,我一定会再想办法,帮你出今日这口恶气的。”
洛楚楚翻着白眼:“你最好是。”
程茹宜看着她走远,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洛楚楚的脾气她倒是拿捏的住,但那位光风霁月的顾大人,可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难不成,这位顾大人不好女色?
那她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程茹宜正往外走,走到洛家大门前,看到顾知涧与陆聿行两人正跟沈如娇和她那个俊美的下奴丈夫话别。
程茹宜冷眼看着,心里冷笑。
沈如娇真是命好,即便是声名狼藉至此,也依然能觅得如此相貌出众之人为婿。
她自己本身又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女,即便是嫁的再不好,也比她这个勉强支应的落魄户强上百倍。
回程的马车上,沈如娇总算是能放下端着的闺秀架子,凑到穆衡身边,拉着他的手反复看着。
穆衡问道:“夫人看什么呢?”
沈如娇叹道:“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这样厉害?三支箭一下子射出去,全部命中不说,还能把杨义那狗东西的箭都给射下来。”
穆衡失笑地看着她:“夫人可是想学?”
沈如娇摆摆手:“不了不了,弓太重我可拿不起来,而且我的胳膊太细,也拉不动弓弦。”
她说着,怕穆衡不信似的,见袖子挽起来,露出修长白嫩的小臂。
“你看,跟阿九你比起来,我的手臂只有阿九你一半粗!”
穆衡鬼使神差地,将沈如娇递过来的手臂一把握住,肌肤细腻温润的触感一瞬间撞到穆衡心底。
他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握住沈如娇的手臂,将其压在床上的样子。
沈如娇也是一愣,没想到会被阿九握住。
而且不知怎地,阿九的手掌好烫啊……被他握住的地方也滚烫不已,仿佛一路烧进了心里似的,将沈如娇的心绪搅动的翻腾不已。
“我的手臂,是不是,很细啊。”沈如娇心跳得飞快,紧张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穆衡揉捏了两把才将沈如娇放开,淡声道:“嗯,很细,不堪一折。”
沈如娇本来因为心跳飞快有些泛红的脸一瞬间绷紧:“什么叫不堪一折,你还打算折我的手臂吗!”
穆衡:“……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他想到刚才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似乎也算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如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穆衡:可能会被锁掉的意思?
第27章 灌酒
洛家的赏菊宴上沈如娇几乎没吃什么正经的东西, 还不到晚饭的时辰,沈如娇便肚子饿了。
今日在洛家很是扬眉吐气,沈如娇这会儿心情好, 更是胃口大开。
让人摆饭的之前,沈如娇想到自己月事已经彻底结束得干干净净,似乎……可以准备圆房了。
想到今日下午回来的时候, 穆衡在马车里揉捏她的小臂,沈如娇又心跳加快脸颊发烫起来。
她想了想,叫了云锦进来, 吩咐她晚膳的时候准备些酒水:“不要太烈的,最好是果子酒。”
免得回头她喝多了, 又醉酒误事。
为了力求完美, 沈如娇还特地在吃饭之前沐浴又换了身衣裳。
之前的焕彩纱衣让沈如娇有了阴影, 被她束之高阁,今日她选了才做好送来的崭新的寝衣。
虽然不如焕彩纱衣来的动人, 但剪裁得当,也能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来。
晚饭的时候, 沈如娇特地让后厨多做了些于男子有益的菜色,如苁蓉羊肉粥、黄酒焖鹿筋、烧仔鸽等等,摆了满满一桌。
沈如娇热情给穆衡夹菜。
“夫君你尝尝这道鹿筋, 这可是我们家厨子的拿手菜。”
“夫君你再尝尝这个鸽子,入味又脱骨。”
“还有这碗羊肉粥,你先喝一碗, 再吃菜。”
穆衡看着这桌上一半儿的菜色都是添加了各种益肾填精之物。
穆衡:“……”
他家小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是说他看起来像是体虚不济的样子?
穆衡夹起一块鹿筋放到沈如娇的碗中:“夫人只顾着给我夹菜,自己却没吃几口。”
沈如娇又把鹿筋放回穆衡的碗里:“这道菜可是我特地叫后厨给夫君你准备的,你今天务必全都吃光了才行!”
穆衡:“……”
沈如娇还真觉得他体虚不济?
沈如娇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是觉得, 凡事补益总是没错。
待穆衡将一整钵的鹿筋都吃光,沈如娇自己也填饱了肚子,让云锦来给穆衡倒酒。
沈如娇自己准备的果酒味道酸甜适中,十分顺口,给穆衡准备的则是烈酒。
“你毕竟是我沈家的女婿,往后逢年过节的,出门走亲访友都少不了要应酬,不会喝酒是不行的。”
沈如娇说着,将酒杯端起来:“这一杯我敬阿九,新婚之夜我们没能喝成合卺酒,这一杯酒,愿我们能够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穆衡看着眼前这杯酒,沉默了一瞬,将这杯酒喝了。
沈如娇抿了一口,然后接着又给穆衡满上:“这一杯酒我祝愿夫君此生能顺心安康。”
穆衡听她说得认真,漂亮的双眸之中闪着盈盈之光,心上发暖,将第二杯酒饮尽,用同样认真的语调说:“多谢夫人,我也愿夫人能平安喜乐。”
沈如娇又抿了一口,然后再给穆衡满上:“这一杯我祝夫君………”
沈如娇一下子词穷。
穆衡接上:“祝夫人能所愿皆得。”
沈如娇微笑,心里对夫君更加满意:“我也愿夫君心想事成。”
沈如娇一杯酒喝了三口没喝完,穆衡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沈如娇想要灌醉自己。
穆衡暗暗打量沈如娇,发现她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格外热情,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有几分期盼。
再联想到这一桌的进补之物……
穆衡捏着手中的小酒杯,看着沈如娇漂亮的眼睛,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半壶烈酒下肚,穆衡佯装不胜酒力。
沈如娇觉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圆房了。
她体贴地扶住穆衡:“夫君是不是喝多了?我扶你到床上去歇着可好?”
穆衡摇晃了一下,仿佛因头晕有些站不稳,口齿不清地道:“劳烦夫人了。”
“不劳烦,不劳烦。”沈如娇让云锦云雀两人下去,自己扶着穆衡到床上。
看着穆衡因酒力有些泛红的脸,与平日里又有不一样的风情。
她这个夫君无论看多少遍,都仍然会让她惊艳。
圆房的步骤沈如娇已经翻阅过避火册子,心里仿佛是知道步骤。
可真要动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手放在穆衡的腰带上半天,都横不下心来去解。
肯定是果酒的劲儿太小,几杯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她的胆子都没给壮起来!
沈如娇翻身下床,拎起酒壶直接对着嘴吨吨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沈如娇被辣到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酒壶!
她赶紧放下穆衡的酒壶,又抱着果酒喝半壶下去。
打了个酒嗝之后,沈如娇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感觉了,有一股热气从丹田处上涌到了脑门儿。
可以可以,趁热打铁。
沈如娇放下酒壶,回到了床上。
穆衡闭着眼睛,方才沈如娇把他扶上床之后,停顿了半晌。
即便没睁眼,他也能感觉到沈如娇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盯了许久。
沈如娇不知为何下了床,穆衡抬起眼皮来看了一眼,看见这姑娘正抱着酒壶灌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