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被带起,紧接着腿肚被丝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
本来消退得差不多的旖旎,全然被带动起来。
“虞故峥,我……”
“嗯。”虞故峥应了,勾着戚鱼的外套拉链带到底,嗓音低缓,“这次不让你疼。只疼你。”
……
再结束已近黄昏。
戚鱼差不多有一天没吃饭,最后又被虞故峥抱去洗澡,既累又饿,浑身上下敏感得要命。
明明是来度假,头天却一直待在房间里。
清理收拾完,客厅和卧室里仿佛仍有暧昧气氛。戚鱼这回不打算继续留在套房里,破天荒提议下楼吃,她从行李箱里翻出这次带来的唯一一条长裙,套了件外套,跟虞故峥去酒店的餐厅。
餐厅内。对面,虞故峥看了眼戚鱼喝空的水杯,吩咐一句侍应生,给她添满一杯椰汁:“吃完想去哪里?”
戚鱼默默捧起杯子喝水,暂时没吭声。
虞故峥身上已经换成白衬衫,这还是出门前她要求的。虞故峥似不在意身上的痕迹,但戚鱼还是笃定挪进卧室,帮他拿出一件衬衫。
此刻男人的领扣楚楚扣到顶,气质矜贵从容,根本不像刚才的模样。
戚鱼承认她很喜欢和虞故峥独处,也喜欢亲昵他,但是今天不行。
她不行。
“我们说好去海边逛一逛的,”片刻,戚鱼压着心跳,面上还算镇静,抿了下唇,敲定回,“那就先不回去,我们去海滩吧。”
.
两人在首都科伦坡多待了一天。
除去海滩散步外,翌日去逛了逛市内的地标建筑。这座海滨城市聚集岛内最繁华的地段,随处可见风情建筑和椰子树,戚鱼没有相机,手机里攒了不少照片,拍当地风景,也在拍虞故峥。
这才逐渐有了度假的感觉。
这是她和虞故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双人旅行。虽然虞故峥定了路线,但似乎并没有安排内容,他将游玩的主导权给她,多数时候是陪同的那一个,还会陪她尝一点当地的特色甜品和冰激凌。
戚鱼回酒店翻照片,看得唇角有点止不住,一张张认真保存进云端平台。
下个行程是转道去东北部的一所港市。
隔天一早,戚鱼跟着虞故峥下楼办退房手续。负责接送的当地司机已经等在酒店门口,戚鱼没有闲着,先把行李箱拉过去。
司机帮忙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戚鱼闲下来,瞅了眼手机,发现刚才汪盈芝还打来过电话。
她拨回去。
“汪阿——”
话一出口,戚鱼顿时消音。
昨天晚上虞故峥没有放过她,她直到凌晨才睡下,现在自己的声音还带着细微鼻音,仅仅说一个字都让她记起昨晚的全部旖旎细节。
所幸汪盈芝没发觉,戚鱼开学将近,她打电话来询问戚鱼订机票的日期,又笑问到时候要不要来给她接机。两人闲聊过一阵,汪盈芝才觉出不对:“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戚鱼不知道该怎么回,片刻才维持着镇定“嗯”了声,汪盈芝又关切叮嘱几句。
“好的,那您也多注意身体。”戚鱼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我这个月的实习工资又发了一部分,等过几天就转给您。”
当初汪盈芝借给戚鱼出国留学的那一笔钱还有剩余,戚鱼自己也在攒钱,定期会在每个月还一部分给汪盈芝,按照这样的进度,她在三年内能连本带息还清。
可汪盈芝那边反倒沉默两秒,语气微诧:“小鱼,你不用还了……虞故峥没有告诉过你?”
“我前段时间见过虞故峥,他问过这件事,已经替你还掉了。”
“他和您见过面吗?”戚鱼有点愣,她印象里除了很早之前有过一次俱乐部的聚会,汪盈芝和虞故峥之间根本没有交集,“他是什么时候还给您的?”
汪盈芝报出一个大概日期,是上个月末的时候,戚鱼反应过来,是在邹黛骗她去会所那件事发生后的隔几天。
那天并不是汪盈芝找的虞故峥,是他亲自联系她,谈的就是替戚鱼清偿学费借款的事。
整个谈话过程很快,没有过多客套,坐立不安的反而是汪盈芝。她还没忘记她在一年前对虞故峥说的那番话,暗示戚鱼对他或许是一时喜欢,也劝他及时止损,恐怕在家业和感情之间只能顾上一方。
虞故峥当时对汪盈芝道,都要。
发展到如今,竟然真的如虞故峥所说,他都要了。
当天虞故峥离开前,汪盈芝忐忑致歉,说当初自己本着从小看戚鱼长大的心情,是希望她遇到能好好陪伴一生的人才说出那番话。
她仍记得虞故峥平静的一句坦言——
“我不是多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你的顾虑不算多余。”
“过往我处理事情的唯一原则,不过是利益换利益。而这条原则对她不适用。”虞故峥几乎从不向外人多交代什么,不知是不是看在汪盈芝由衷的面上,难得起兴致,道,“在我这里,戚鱼不会遵循任何原则。”
汪盈芝哑然良久。
“你应该不知道,去年在你出国前,我找虞故峥聊过……”
十分钟后,戚鱼结束通话,抿了抿唇。
她想起先前庄成说过的,虞故峥也找过戚明信,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她大概也能猜到。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这么多事。
虞故峥办完手续,自酒店出来。
“虞故峥,”上车,戚鱼转过脑袋,思忖两秒,“刚才我给汪阿姨打电话,她说你去找过她。”
虞故峥神色并不意外,问:“知道了?”
“嗯。”戚鱼解释,“汪阿姨借我的那笔钱,我已经还掉一部分了,再过两三年我就能还完。”
“知道你自己能还。”虞故峥转眸过来,道,“既然都是欠人情,不如欠我的情。”
戚鱼摇摇头,陈述回:“可是你不会让我还的。”
“怎么知道我不会?”虞故峥问。
戚鱼刚才说那句当然不是有恃无恐,她就是知道,虞故峥肯定不会让她还。她瞅了会儿,见虞故峥倒是笑了。
“想还就还。”虞故峥一双桃花眼看她,说不出的纵容惑人,平静接,“不想还,也有别的办法。”
“……”
可能是戚鱼这几天都被折腾到晚睡的缘故,她总觉得虞故峥这句话,别有深意。
车里安静片刻,戚鱼突然小声吭出一句:“谢谢。”
自从很久前虞故峥对戚鱼说过不用对他道谢后,她就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两个字。
虞故峥看了她一眼,问:“是打算谢我?”
“不是。”戚鱼摇头,杏眼弯成半月,表情格外灵动,糯道,“我不告诉你。”
不是因为虞故峥帮她还钱的事。
是谢谢当初的自己,这么喜欢的那个人是他。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放弃。
才一遍又一遍地了解到,她当初的喜欢有多值得。
.
一上午的车程,横穿整座海岛,临近中午,终于到达目的地,同样是一座海港城市。
斯里兰卡被无边无垠的印度洋环绕,而其中的这座城市,则是最好的观鲸地点。
戚鱼在车上补过觉,并不用多休息。他们的午饭照常在当地酒店解决,短暂休憩过后,就直接坐车去了海港。
这次并不是私人海港,这一片附近都熙熙攘攘挤着来观鲸的游客。戚鱼跟着虞故峥一下车,就被在港口处拉客的当地人热情跟上,这里海岸边来去的小渔船与渡轮随处可见,热闹成一片。
虞故峥一早包过船,他们不需要排队出海。
戚鱼上的是一艘中型游艇,除了她和游艇上的工作人员外,仅有虞故峥,再无别人。等驶离内海,出了外海,岸边的喧闹声逐渐消弭,连海面上其他的观鲸船也稀稀落落。
海风很大,裹着淡淡的腥咸味。
“冷不冷?”虞故峥问。
戚鱼正趴在栏杆上,闻言偏过脑袋,摇摇头:“不冷……没有上一次冷。”她伸手拨开一点脸侧被海风吹凌乱的长发,杏眸明亮,“之前我们去澳洲的时候那边是冬天,那一次就很冷。”
游艇上还跟着一个当地年轻小哥,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不知道是向导还是常出海的船员,一路都在为两人侃侃介绍。
小哥说英语的口音很重,但一点不影响他的热情。
戚鱼听他熟稔介绍这片海域,听了会儿,转头去看。
此刻虞故峥不在甲板上,她远远见他似乎是在驾驶舱内,在听副手聊些什么。
忽然远远传来一道空灵长啸,小哥扬声喊:“Blue whale!(蓝鲸)”
戚鱼心里怦然一动,循着看去。
远方,海天交汇处。
一望无垠的深海海面,有巨鲸摆尾击水,白色海浪顿时击起数米。与上次戚鱼在澳洲看到的黑背座头鲸不一样,远处这只背部呈比海水颜色浅一些的青灰色,更要庞大得多。
海与天相衔,场面蔚然得像仅容得下一头蓝鲸。
这头被赞誉为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就在戚鱼眼前,它的庞然鲸身湮没在深蓝海下,长啸如箜篌。
不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很壮观。
旁边小哥还在介绍:“蓝鲸比较害羞,它们不会像别的鲸鱼那样亲近渔船,我担心它很快游走,现在你最好抓紧时间拍照……”
话音落下没多久,戚鱼感觉游艇行驶的速度明显降了,等到驶出数十米的距离后,缓缓在海面上驻留。
停下了。
游艇一停,似乎连海上的风浪都小了不少。
一时间,戚鱼甚至觉得鲸啸声都轻了,轻到能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不疾不徐脚步声,以及男人那道熟悉嗓音——
“戚鱼。”
戚鱼心跳骤然快了一拍,回过头。
虞故峥就在离她不到三五步的面前,眸光不偏不倚,沉静落在她脸上。
戚鱼茫然了下,一时没应答,只定定地瞅着人。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西装。
面前男人身形颀长而挺拔,一身黑色西装革履,戚鱼的目光顿顿下挪,看过他的雪白衬衫袖口,从露出些微的那串褐木沉香手串,再看到他手里扣着的那个纯黑色丝绒小盒。
远处海平面白色海鸥翻飞,鲸起潮落,海风吹乱她的长发。
像是某种预兆。戚鱼心跳快得根本不受控,一瞬不瞬地看虞故峥扣开小盒。
里面嵌着一枚极为漂亮的钻戒,在午后海面的阳光下,熠熠闪光。
旁边小哥瞪大了双眼。
几乎都没怎么反应,戚鱼抿了下唇,居然露出几分无措表情。
对视须臾。虞故峥注视她,问:“要不要听我说完?”
好半晌,戚鱼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小而紧绷:“……嗯,你说。”
海风渐大,她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觉得冷,微不可察地颤了下,虞故峥却没出声。他低敛着桃花眼瞥一眼戚鱼,反倒开始解身上的西服外套。
旁边小哥见状,赶紧帮忙先接过戒指盒,暂时捧着。
“曾经我以为能够掌握自己这一生。”戒指不在,虞故峥随手解开西装扣,眸光仍落在戚鱼身上,稍顿,接道,“不必有任何人的参与,更无需与别人签订契约,度过余生。”
戚鱼抬起脑袋。
虞故峥与她接上目光,淡淡道:“直到对你动心。”
在她身边,他的五官六感,情绪波动才完整。
虞故峥已经解了外套。
戚鱼见他微倾身,从容替她披上。外套的温热感和若有似无的好闻味道一并拢上,顿时将她笼罩在无边无垠的空白里。
全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虞故峥一双桃花眼沉静而深,似冷静剖析又似倾尽一掷,道:“于我而言,你不是枷锁,不会是束缚。”
“……”
“戚鱼。”男人声音泠泠如玉,一字一顿都像敲在她心上,“你是我想要不计利害去对待的唯一。”
“如果是你,我心甘情愿。”
“我……”
戚鱼刚开口一个字,霎时就咽在了喉间,头一回格外失态地,睁大眼眸。
虞故峥已然在眼前,屈单膝跪下。
一贯俯视的人,此刻抬眸与她视线相接。从戚鱼的角度看去,他那副极为英隽的眉眼间,情绪深之又深。
“我想要你参与我的人生,分走我的时间和一切。”虞故峥接过递来的戒指盒,看着她道,“与我结婚,让我留在你身边。”他音色低醇,问,“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场求婚。
虞故峥说过,所有的事,他会一并补上。原来是在今天。
“……嗯。”
良久,戚鱼点点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哽了:“我愿意。”
随着一开口,刚才积蓄包裹的情绪轰然被冲垮,眼前一切都开始模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戚鱼只能模糊看到虞故峥的身影,感觉左手手指被托起,戴上了那枚戒指。
尺寸刚好。
“别哭。”虞故峥的声音。
戚鱼怎么都止不住簌簌往下掉的眼泪,下意识想抬手背揉,却被扣住。男人温热指腹在眼下抚擦而过,随后,被带入怀里。
他怎么,这么好。
“如果是你,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愿意。”戚鱼哽声重复一遍,“我愿意。”
戚鱼攥着虞故峥的衬衫一角,连哽咽都断断续续,远处似有鲸群,空灵的鲸啸声此起彼伏。
那么那么久,当初那条小鱼,终于一跃成了鲸。
戚鱼想过,她的人生有三个阶段。
懵懂无知的年少期,敏感拧巴的青春期,以及光芒初绽的成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