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池西看吕毅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头看向离火观的那些道士,“你们刚才看得清楚,我只是拉了他一把,我轻重把握的好,这摔了一跤可没有什么后遗症,别讹上我。”
离火观道士:“……”
实力不足,又被羞辱。
但池西的话,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池西看他们一群孬种的样子,教训了这些人一顿,心情好了不少,“我昨天就说的清清楚楚,要是你们观主来,还能跟我过两招,可你们不信。”
离火观道士:“……”
这话,他们怎么接?
池西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把他扶起来,要是还想知道昨天那些事情经过就跟林小友他们再聊一聊,若是觉得我欺负了你们离火观……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就让你们观主来。”
池西的话说的猖狂,话里话外,就算是他们观主亲自来了,她也不怵。
但她现在说出这话,离火观的众人却没有人再觉得她是说大话,更没有人敢嘲讽,甚至她站在这里,都没有人上前敢把吕毅扶起来。
池西视线划过他们这几个人,后者纷纷低头,不敢对视。
还说不是又当又立。
这不就是实力为尊吗?
道门也是越活越回去了,高举表面仁义真理的大旗,就以为能一直扯着遮羞布。
难怪罚恶司那边说道门不堪大用。
幸好她归元派如今已经不在道门。
池西生出一两分庆幸,扭头看向青云道人,“还有早饭吗?”
青云道人被池西cue了,连忙回神。
林飞文已经热情回答,“前辈,这都要到午饭了,我和宋师兄带你去吃饭?”
池西欣然答应,跟着林飞文和宋金离开。
青云道人:“……”
这两个混小子!
他收回酸楚的目光,虽然很想跟上去问问池西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伸手就打赢了吕毅,但是他还不能走——吕毅还趴在地上,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没脸,离火观的一群人也还得打发走才行。
——
池西不知道青云道人是怎么打发的离火观的那群人,她吃完午饭回来时,对方已经不在道观,只有青云道人站在厢房门口等她。
他看到池西后面的林飞文和宋金,这两人如今就是两个跟屁虫!
青云道人说自己把人打发走了。
池西赞赏的看着他,要不是青云道人年纪大了,就冲着他这份眼力,她也想把他收到门下——除了天资外,有时候也需要弟子聪明点,做足了表面功夫才能赚到更多的表演钱。
青云道人不知道她在这些有的没的,心里生出一股担忧,“池西小友,老道也是倚老卖老,今日虽然占了上风,但这离火观在道门地位超然,这……”
万一得罪了离火观,也就意味着连同四大道观一起得罪了!
池西还没有说话,林飞文就探头,“师父,你就别瞎操心了!前辈她就不怕他们几个!”
青云道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少说风凉话!”
林飞文还不服气,但没有再开口。
池西笑了笑,“林小友说的对,我就是找个借口想骂他们而已。”
青云道人:“……”
池西说完,很快走进厢房。
留下青云道人在外头,他赶紧拉住想要跟进去的林飞文和宋金,“你们两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她与道门有仇?!”
林飞文挠了挠头,“啊”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师父,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青云道人严肃的看着他。
林飞文眨眨眼,“还记得先前我跟你打听道门和归元派的渊源吗?”
青云道人当然知道,这些在止一观历代观主留下来的笔记中也有记载,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归元派已经没落,连着几代观主虽天赋不错,但整个归元派只有一人而已,哪里撑得起门面?更何况,为了归元派的归属问题,丹霞观身为五观之一都被硬生生被排挤成了道门的边缘门派,如今也大不如前了。
这些事情都烂在了他的肚子里面,当然什么都不能说。
林飞文朝他挤眉弄眼。
青云道人没好气地催促,“你快说!”
林飞文瘪了瘪嘴,“师父你虽然没说,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归元派被逐出道门绝对不是因为交不起会费那么简单!”
青云道人:“……所以,这和池西道友厌恶离火观有什么关系?”
林飞文感觉不到青云道人最后一丝耐心即将告罄,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前辈她就是归元派的人啊,她当然不喜欢道门啊,而且更讨厌四大道观!”
林飞文的话仿佛一块巨石砸入湖面,在青云道人心里砸出千层巨浪!
池西居然是归元派的人!
青云道人猛地看向厢房,硬是从紧闭的房门中看出一分霸气来——止一观历代观主的笔记中,曾经记录了归元派的鼎盛时期,以一人之力,撑起整个玄门。
那个人就是归元派的第二代观主,一个人,就代表了玄门的门面!
如今,归元派传人强势回归,面对昔日背叛承诺的道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青云道人只觉得有一股气从脚底直窜向天灵盖。
他的老天鹅啊,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
他居然能够目睹归元派传人以一人之力对上整个道门的历史性一幕!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回过神,就看到林飞文和宋金两人不解的看着他。
青云道人心里冷哼一声,这两个混小子怎么会知道当年的恩恩怨怨,好在有林飞文在,先站了队,抱紧了大腿!
青云道人对近几年道门的作为早有不满,却碍于自己的实力和止一观,只作壁上观。
如今出现了池西,他有一种预感——
道门的天,就要变了!
——
池西不知道离火观的人回去后是怎么想的,她只管自己爽快,要是她今天揍的是离火观观主本人,她的心情怕是会更加爽快。
不过这份悠闲也只持续了半天。
临近傍晚的时候,林飞文敲响了她的房门。
池西睡了个午觉,把这几天缺的睡眠都补起来,开门的时候睡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怎么了?吃晚饭了吗?”
林飞文:“……”
他因为下午的事情,激动了连午课都没有做,光顾着和其他师兄弟吹牛了,导致其他人都想要来拜访池西,亏的他说起池西在睡觉,这才没有人过来打扰。
尽管如此,其他人还是躲在暗中偷窥。
池西注意到周围鬼鬼祟祟的视线,不同的人在不同方向探出一个脑袋,自以为藏的很好。
池西感觉到其他人的好奇,她也没放在心上,又重复了一遍,“是来找我去吃晚饭吗?”
林飞文才回过神,赶紧摆摆手,“前辈,离火观的居光长老和正阳观的学海长老来了!师父让我赶紧请你过去。”
他着重强调了赶紧两个字。
池西挑眉,离火观的人才被灰溜溜打回去,这么快又来一个人,还带着另外一个道观的长老,她微微一笑,“成,那我们先过去瞧瞧。”
林飞文赶紧点头。
还是在中午会见吕毅他们的那个大殿。
池西走进门,就看到青云道人严肃的样子,没有一点面对吕毅时的不耐烦,他对面坐着两个人,两人皆是一副和善的样貌,一个天生笑脸,温温和和的,另一个则是慈眉善目,好脾气的样子。
这是头铁的不行,改换策略了。
池西不动声色,和林飞文一起走到大殿里。
青云道人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来,“这位就是池西道友,池西道友,这两位就是离火观的居光长老和正阳观的学海长老。”
池西态度冷淡,点了点头。
离火观的居光长老正是那位天生笑脸的道士,他也不在意池西的冷淡,上来就冲着她行了礼,放低了姿态,“池西道友,幸会幸会。”
“先前我们离火观的弟子不懂事,得罪了道友,还请道友海涵,不要见谅。”
池西摆摆手,微笑着看他,“不碍事,反正也替你们道观的祖先教训过他们了。”
她说的没错。
以她的辈分,就算教训这几个道观的观主也丝毫没有问题。
但在外人看来,她一个白白净净又年轻的小姑娘开口替离火观祖先教训人,说是大言不惭也不为过。
好在居光是真的好脾气,只觉得池西和其他人说的一样,年纪小,口气却不小,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为人佛系,一点也没有生气,“道友不介意就好。”
池西:“……”
她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这也能接受。
正阳观的学海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捏了捏下巴的胡子,“我与居光两人前来是为了跟道友汇报一下情况,这事儿也是下午的时候才发生的。”
池西听到他们这个开头就觉得罚恶司坑了自己,眼看他们长篇大论,她连忙开口。
“不如,我们边吃边说?”
学海:“……”
居光:“……”
第45章 观主她不想取标题的一天……
青云道人连忙让林飞文去领饭,索性直接在会客的地方摆了张桌子,倒是没有让居光和学海跟着去食堂。
林飞文去领饭的空当,青云道人扭头看向池西,“道友喝茶吗?”
池西摇头,“不用了。”
止一观的饭菜还挺好吃,她不能这会儿喝个水饱。
青云道人又问候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无外乎是昨夜睡没睡好,住的习不习惯,伙食吃的好不好一类的话,愣是被他长篇大论说的很是重要。
池西又回答的耐心。
两人一来一回,旁边的居光和学海都搭不上话。
直到林飞文领饭过来,一一摆正,青云道人喊他们吃饭时,居光和学海才起身。
两人竟是也不觉得被冷落,仍挂着笑脸。
青云道人心道这两人不愧是号称最佛系的道士。
但仅凭面相和脾气,就认定他们好欺负,那可大错特错,这两人手上沾的鬼怪不少,更别提对各自道观的衷心了。
曾经有人出言侮辱,硬生生被他们打到差点没命。
青云道人怕池西涉世未深,被这两人表象蒙蔽,还专门冲她眨了眨眼,给她暗示,可惜池西已经被饭菜吸引了目光,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提醒。
池西自然面朝正门落座。
居光看她落座,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等到青云道人等人坐下以后,他和学海两人才落座。
整个饭桌上,以池西为中心,其他人以左右排开。
一顿饭下来,只有池西吃得香,连吃了三大海碗,止一观用的还是那种大碗,别说一般小姑娘,就算是普通成年人的饭量都比不上她。
居光笑眯眯等吃完饭,“道友真是好胃口。”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池西神色冷淡地点头,根本没有接话。
反而是露出一副“你们可以说了”的表情。
居光难得被噎住,他想起吕毅回到离火观后那副阴沉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直到观主亲自发问,他才将事情交代了。
吕毅的实力不说顶尖,能够坐上离火观的长老之位,实力也不弱,在池西手上却没有撑过一招。
在知道他被派遣过来与池西接触后,吕毅只说了一句——
对方有意针对,嚣张至极,万事小心。
居光本来还想着吕毅脾气暴躁,一个小姑娘再嚣张能嚣张到哪儿去,如今却觉得他还评价的过于中肯,她何止嚣张,简直是目中无人!
池西见他不说话,挑了挑眉,看向学海。
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挺直腰背,显出几分乖巧姿态,“我与居光道友要说的是两件事,只是一些小线索罢了,事情要从前两日我观弟子前往城中村做法事说起……”
池西打断他:“长话短说。”
学海:“……”
他也心哽了一下,见池西面色如常,不像是刻意和他过不去。
想想在来的路上,他听居光提了两嘴,说这小姑娘有意针对离火观,还说吕毅的暴脾气一点就着,除此,也没提别的。
眼下看来,小姑娘或许是把他当做和离火观一伙的了?
总不至于正阳观也得罪了对方?
学海心里盘算着,面上却没有被打断的不高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三天前有孕妇难产,一尸两命,结果停尸的时候,灵堂除了怪事,传出有人害了孕妇,那家人就报警了,警察那边抓到了凶手,但灵堂却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就赶紧联系了我们。”
池西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在听。
学海又说道,“那名弟子专门请灵体俯身,借他的口说话,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现身,他找遍了周边,灵体凭空消失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那名弟子回来第二天早上突然昏迷,幸好那时在做早课,有位厉害的长老在场,从他皮肉下面发现了一只虫子,当时那只虫子已经蠕动到了他的胸腔,要是再晚一些,侵入心脏,就麻烦了。
学海说道这里,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是一只尸蟞。”
其他人脸上多少有些惊讶,尸蟞只在一些古老的墓室里出现过,以吸食尸体腐烂的血肉为食,即便吃完了墓室里的尸体,它们也只会陷入沉睡,不会死亡,等有人进入古墓内,血肉的味道又会降它们重新唤醒。
尸蟞怕光怕火,一只尸蟞不可怕,但它们以成千上万只扎堆过活,那就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