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想嫁太监——话旧时
时间:2020-12-20 10: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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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了。
  秋枕梦睁开眼睛,正瞧见汪从悦半支着身子揉脑壳。
  他颊上还残留着酒后的浅淡红晕,微微蹙着眉。
  见秋枕梦醒了,汪从悦眉间舒展开来,揉乱了她的头发,道:“妹子,还早着,我回宫去了,你再睡会儿。”
  秋枕梦想起昨天那件事,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她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汪从悦,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小哥哥,早去早回啊。”
  “我大概六日后回来。”汪从悦应着,翻身下床,视线投向挂在架子上的,那套熟悉的中衣,不由便是一愣。
  汪从悦低下头,果然,自己只穿着亵裤。
  他脑子里隐约记着些事情。
  和同僚去了教坊司。
  一位少监劝他喝酒。两个人关系好,少监说的话又可爱,他推辞不过,便比往常多喝了半杯。
  原本都快醉过去了,有个弹琵琶的名妓受不了同僚搂抱,要坐到旁边依偎他。
  他很不乐意,向同僚们告了罪,急匆匆地走了。
  而后就是不成器的仆从非但没带他回家,还把他安置在教坊司里睡,叫那名妓追了过来,赶都赶不走。
  后面的事情似乎一晃而过,像是眨眼间就回了家,他缠着秋枕梦看他脱衣服,印象里只剩下脱裤子这一件事。
  汪从悦急匆匆穿上干净衣服。
  他脸都烧得慌,不敢看秋枕梦,生怕自己醉得不像样,连亵裤都扯了。
  他不过是个阉人,也就皮相稍好一点,换上长衫广袖,瞧着就像个略微阴柔的读书人。
  可褪了衣裳就不同了。
  连他自己都厌恶到不愿意瞧的地方,她也一定会讨厌吧。
  也许为了他这个人,她不肯离开,还会继续陪着他过,可每每亲近些时,她一定会想起那样可怖又可恶的伤口,从而心中便厌了吧。
  戴好大头黑鲤鱼玉佩后,汪从悦的心又定了一点。
  刚刚秋枕梦和他说话,半点躲闪和勉强的感觉都没有,像是对他的隐秘一无所觉。
  他身上穿着亵裤,头脑里也不记得自己脱过它,那便是还没有了。
  幸好还没有。
  汪从悦满心都藏着庆幸,还存着隐约的遗憾,走到外间洗漱用饭,叫了一碗粥,依照秋枕梦素常哄他的量喝了,这才坐车回宫。
  秋枕梦睡了个回笼觉,伸个懒腰,总算醒过来。
  她用过饭,陪同汪从悦回宫的下人照旧回来了,等待宫中内侍递来消息,让他们回去接人。
  秋枕梦将他们叫过来。
  她打量着这些下人,想了想,问道:“你们谁和伺候老爷的内侍相熟?”
  众下人互相望来望去,片刻后推出一个小厮,正是昨天那个被汪从悦盯着训的归雁。
  “姑娘,您想问老爷什么事啊?”归雁低头道。
  “其实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秋枕梦问。
  归雁想了一会儿:
  “回姑娘,小的听那些内侍说过一点,老爷如今忙着差事,还要去冷宫侍奉娘娘,又要追查娘娘获罪的事情,确实挺忙的。”
  他看秋枕梦微微挑眉,连忙替老爷说好听话:
  “姑娘,老爷他对您掏心掏肺的好,出宫不是应酬就是回家,绝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秋枕梦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事是不是很难查啊,那些内侍有没有说过,圣上他对小哥哥怎么样了?”
  “这个……他们没说过。”
  归雁声音渐渐低了,后又忽想起什么,说道:
  “姑娘,小的突然记起来,有回那些内侍聊的时候,小的听了一嘴,说圣上对大臣们发狠话,回去就要赐老爷自尽,不过老爷平安无事,只挨了骂,可见圣上说的是气话。”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预收~作者名:如意金箍
  名:《饮鸩》
  谢郁离是晋王身边的一条恶犬,同为王府幕僚,他为人险毒,是晋王手里最利的刀。
  王府中人人皆道,这谢郁离有朝一日若是发起疯来,指定连主人都咬。
  众口砾金,连晋王都免不得对他生了猜忌。在一次刺杀后过河拆桥,将他推出去做替死鬼。
  尽管谢郁离早有准备,在晋王下手前逃走,然寡不敌众,落得个性命垂危。
  洛明溪是丞相府失散多年的千金,流落村野,替村里的郎中捡草为生。
  这日,洛明溪上山,却捡到一个男人,见他身受重伤,洛明溪便将其带回家中悉心照料。
  后来洛明溪与亲生父母相认,众人发现,归来的相府千金身边带着个男人。
  只瞧那原来晋王身边尖牙利齿的恶犬,不知什么时候收敛锋芒,变成一条温驯的忠犬。
  洛明溪不解,怎么大家都说谢郁离是狗呢?
  直到成亲那夜洛明溪才明白,谢郁离岂止是狗,他简直狗得很。
  食用须知:
  ①女主半瞎且哑。
  ②男主如文案他真的狗得很。
  ③架空  不考据  乖
 
 
第32章 肚子疼
  秋枕梦得到消息的途径少, 此后再查,竟什么有用的都没查到。
  汪从悦走了之后,她还是每日到绣坊里消磨时间, 绣成那些精细的单子。
  这日她刚刚走到绣坊门口, 便见几个满脸怪笑的男子, 正对两位早来的绣女动手动脚。
  秋枕梦勃然大怒。还没等她吩咐,身边下人们便察言观色, 一窝蜂冲了上去。
  红豆胆战心惊地挡住秋枕梦, 声音都在打哆嗦:“姑娘,您还是回车上躲躲吧, 婢子瞧那些人都不像善茬。”
  “无妨,你去叫车边守着的报个官,顺便去宫里给小哥哥递个话, ”秋枕梦寒着脸走上前去, 将两个绣女扶起,“你们别怕,有我在。”
  此时一个男子正被打出人群,骂骂咧咧揉了揉青肿的眼睛。
  “呸, 能做出那种事来, 看你这绣坊早晚要倒,横什么横,等你倒了, 爷爷有的是办法治你们。”
  他看着人群, 似乎并没有再冲上去的想法, 而是打算溜走。
  身后忽传来一股大力,正正踢在后背上,踢得他踉跄两步, 跪倒在地。
  秋枕梦将掖在腰际的裙摆放了下来,有些心疼地抚平绣着牵牛花的褶子,叹了口气:
  “我做什么事了?你这叫恶人先告状,懂吗?”
  小巷中没多久便平静下来。
  随后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剔着青头皮,穿暗红衣裳的六七岁小孩儿,自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摇摇摆摆走到秋枕梦跟前,一本正经行礼道:“姑娘,您就是汪公家的女眷吗?”
  “是,你是……?”
  年龄小,骑马这么娴熟,瞅着不像一般人。
  “小人是侍奉汪公的内使,受汪公之令,来帮姑娘的。”
  秋枕梦一怔。
  “来人,将这几个寻衅滋事的打上一顿,”小内侍吩咐,仰头露出个可爱的笑脸,“姑娘,汪公说了,要让姑娘今生再也看不到他们才行。”
  “哦哦哦,那就麻烦你了,你还这么小,他居然就把你派出来了,真是吓我一跳。”秋枕梦拍着胸口说。
  今生再也看不到,那应该就是关进大牢,再罚一罚,赶出这片地界,让他们从今后老老实实的再不惹事吧。
  她看一眼红豆,红豆立刻回到马车上,拿出一个装着金银小玩意儿的荷包,递给这孩子。
  小内侍摇头道:“汪公已经赏了,小人不能再要。”
  “你这么可爱,我瞧着很喜欢,这是送你的礼物,收下吧。”秋枕梦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小内侍这才收下,露出个腼腆的笑,和汪从悦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谢谢姑娘。”
  他身后已经冲出一群气势汹汹的壮汉,手舞棍棒,将那几个男子打得血肉模糊,一声都吭不出来。
  秋枕梦正发愁怎么解决问题,从巷子外又出现一群差役,仿佛没看见拿着棍子的人,利索地将地上的男子们锁了,拖死狗般拖出去。
  打头的那位向秋枕梦行了个礼,说道:“这些人在绣坊前斗殴,惊到姑娘了。还望姑娘莫怪我们来迟。”
  说着便走了。
  小内侍紧跟着道别,也带着那群拿着棍棒的人离开。
  秋枕梦皱着眉,站在小巷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那些差役出来的时机太巧合。
  大齐律令,不许斗殴,违者会有处罚,想要免除刑罚就必须交钱。
  她都已经做好花钱的准备了,谁知那些差役竟忽视了他们。
  大约是看在汪从悦的面子上吧。
  毕竟他派来的小孩还挺狠,直接把人打了个半死。
  秋枕梦进了绣坊,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男人的话让她思虑万分,不由地又想起了汪从悦的处境。
  此后又过了一月有余,汪从悦居然重新胖了回去,变得和初见时没多大差别,瞧着似乎并没有什么烦心之事,她也没能再从他嘴里探出半句有用的话。
  反而还收到张公公府上送来的三个铺子。
  ·
  这日金风细细,家里小厮收到宫里的信儿,回宫接人去了。
  秋枕梦趁着午后天色还好,搬了把躺椅在外头晒太阳。
  牵牛花已经到了开谢的时候,远没有先前繁盛,她随手掐了一朵簪在耳边,和发髻上的绢花相互呼应。
  她在外面睡了一觉,起身时只觉小腹沉重,下半身湿漉漉的,再算算时间,回房一看,果然来了月事。
  之前几次来月事,汪从悦都没回过家,偏偏这次回来了。
  秋枕梦惦记着给他熬赤豆粥,叫来红豆吩咐道:“我再躺一躺,小哥哥快回来时,你叫我。”
  她裹着被子继续打瞌睡,小腹的沉重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浸入四肢百骸的疼,疼得满头虚汗。
  可能是汪从悦就要回家的缘故,秋枕梦忽然觉出几分含着脆弱的委屈。
  她短暂地做了个梦,梦见少年时在岭门的日子。
  那年她刚刚来了月事。
  可能小时候缺衣少食,给她落下了些毛病,每月这几日都疼得无法言语,甚至起不来身。
  那时家境确实不太好,娘支持着整个家,还要抵御那些闲来无事欺负寡妇孤女的人,对她便不怎么上心。
  初时娘见她疼得面色苍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会给她请医问药,半夜悄悄抹泪。
  她夜间疼得醒了,眯着眼瞧见娘正在数着家中余钱。寥寥一把铜钱,和着娘垂眼疲惫的面容,刺痛了她的心。
  第二日她便起来,硬撑出满脸笑容,忍着剧痛忙里忙外,洗衣服做饭,对娘道:
  “娘,睡醒后我好得多了,不用再求郎中来看了。”
  娘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望着她惨白的脸,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你正是虚着的时候,回去歇着吧。”
  后来呢?
  梦里是零零碎碎的片段。
  生活的困苦,让娘下意识不敢去想女儿经受着什么苦难。因这苦难,会让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
  她渐渐忘了她每月的苦痛,几乎每日都督促她刺绣学习,甚至带她出门拜访有名的绣娘。
  实在受不住了时,她也曾哭过闹过。
  娘温柔地让她休息,躺上一天,第二日照例不许她懒着,督促她坐在炕上刺绣。
  时间长了,她也就熬得住了。
  后来娘去了。
  再后来有了钱,足够请医问药了,可每月那几日是那样短,她又那样忙,每天想着忍一忍,几次睁眼闭眼,也就过去了。
  况且她是个未婚夫不在身边的孤女。
  那些地痞流氓常想占她便宜,有时来不及等待官府派来的人,只能自己解决。
  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有什么弱点,不然以后恐怕没办法安生。
  就算来了京城,这习惯也仍然带着。
  红豆曾经问过她,被她笑着敷衍过去。
  她看着她一路从家里走到外头,逛了街,喝了茶,吃了饭,看了半场戏,这才放心,再没有问过半句。
  秋枕梦忽被一阵下坠似的心悸惊醒了。
  卧房里点着灯烛,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正被一具瘦削的身体搂在怀中,两只温暖干燥的手,从背后环到前面,在她小腹处轻轻按揉。
  秋枕梦不由一惊。
  “醒了?”身后传来很平的一句问,嗓音又很温柔,“怎么疼成这样子,都不告诉红豆?”
  “小哥哥回来了?”
  她下意识问,而后忽然想起,眼下已经黑了。
  红豆居然没叫她起来,去熬赤豆粥。
  汪从悦道:“妹子,疼成这样就是病,别忍着,早找郎中来治,喝个一年半载的药,也就好了。”
  他的话太关切,让她忽然就记起最开始的娘,鼻子一酸,眼泪漫了上来。
  “我没事,不怎么疼,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什么鬼话呢。红豆说根本就叫不起你,我一看,你脸上连血色都无,赶紧接了个郎中来。妹子,讳疾忌医要不得,郎中开了药,正温着呢,我让红豆给你端来。”
  汪从悦声音高了几分,斥责道。
  他收回手,从她身后爬起来,立刻掖紧了被子,快步走了出去。
  肚子上轻轻按揉的温暖,蓦地空了。
  原本似乎快要消解的痛苦,又立刻蔓延回来。
  她擦了擦眼角。
  大概袖子上沾染了灰尘,蹭进眼睛,她眼里酸得越发厉害,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汪从悦不知何时端着药回了屋,苦涩的气息冲散了满室瓜果的味道。
  “妹子,快起来喝药。”
  他坐在床沿,伸手想要将她抱起来。
  可惜他力气本就算不得大,又端着药,试了好几次,铆足了劲儿,才将秋枕梦连人带被抱进怀中。
  “快别哭了,一口气喝了药,我给你吃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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