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夫人——周蛋挞/前方有个鬼
时间:2020-12-29 09:38:16

  “松开。”常瑶示意他受伤的那只手松开。
  宋霁雪还是没动,但常瑶手指撤离时也没再阻止,而是握紧了另一只手。
  常瑶侧着身子面向他躺下,头挨着交握的手臂。
  宋霁雪心脏不受控地颤抖着。
  “既然云山君不肯松手,那就委屈你跟我挤一块了。”常瑶轻声道。
  宋霁雪紧握她的手,力道之大,骨节泛青,常瑶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半靠着床头并未躺下的宋霁雪忍不住低头去看身旁的常瑶,但这可恶的眼伤将他困在无边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心念念的人奇迹般回来了,自己却看不见,宋霁雪心中烦躁,眉间戾气突生,加之遇上常瑶的事总是有不同程度的失控,完全没注意手上力道失控。
  “你在哪。”宋霁雪因伤痛而嗓音低哑,“这些年你在哪?”
  常瑶闭上眼:“跟你现在一样。”
  在混沌虚无的黑暗里。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每一刻都有着无数变化。他们都往前走了很远很远,兄长们开始新的渡劫旅程,好友得爱女享天伦之乐,宋霁雪也从孤身一人到师徒相伴,只有从混沌虚无中回到这世上的常瑶还停留在十年前,静默地与前尘遥遥相望。
  “聚拢灵识再重塑肉身也需要很长时间,我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半妖有两条命谁也不知道,但我肯定这是最后一条命,你若是因恨要杀我,我这次死了就绝不会再……”话还没说完就听宋霁雪狠声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又被凶的常瑶郁郁闭嘴。
  “我为什么要杀你?”宋霁雪气笑道,“阿瑶,你说,我有什么理由非杀你不可?我凭什么杀你?”
  “我不需要跟妖皇做交易,至今我也不知道我输给了什么让你二选一抛弃了我,阿瑶,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想知道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比我更重要。”
  这话里的怨与恨互相交织着难以化解。
  不等常瑶给出回答,宋霁雪单手轻抚额前,阴沉沉道:“是我忘了,你说你根本不爱我,我却妄想在你心里争第一的位置。”
  云山君时而冷静清醒,时而又疯得厉害。
  常瑶垂眸看两人交握的双手:“你今晚凶了我两次。”
  她稍稍动一下手指就被宋霁雪加大力道抓着不让松手,常瑶轻声说:“云山君,你抓疼我了。”
  宋霁雪紧抿唇线,手上力道缓缓放轻些。
  “等我确定完一些事再跟你好好谈谈。”常瑶伸手轻抚他面庞,带着耐心地温声细语,“到那时你还肯听的话,现在先躺下休息会吧,我真的不会走,也不会放傀儡骗你。”
  宋霁雪轻扯嘴角,却可耻地贪恋那指尖熟悉的温柔,闷闷不乐地躺下。
  单人床还是有点小,云山君侧过身对常瑶说:“过来。”
  说的同时已经动手将常瑶捞进怀里,缠着白色纱布的手环在她肩上,五指紧紧抓着,这个拥抱充满占有欲与不放手的狠劲,无声的宣泄。
  十年前他们彼此亲密无间,相拥而眠。
  金銮台雷劫后彼此天各一方,在常瑶连灵识都还未聚拢觉醒的日夜里,宋霁雪总难以入眠,梦外没有他的阿瑶,梦里也没有。
  触感和听觉总是在欺骗他,欺骗他常瑶还活在身边如此反复折磨,让他越来越清醒,不得不面对常瑶抛下他的真实感。
  如今常瑶安静靠在他怀中仍旧让宋霁雪心底忧虑这是幻境,自我怀疑的动摇对修者来说是大忌。
  这眼伤的可真不是时候。
  宋霁雪心中厌弃又憎恨,调动灵力试图强行破毒睁眼看看怀中人一面。
  常瑶察觉时睁眼,蹙眉欲要起身:“你……”又被云山君压回去。
  “你才伤了灵脉刚稳定还未彻底修复,怎么非要……”原本紧抱着她的手转而覆在她双眼上,宋霁雪未有言语,但周身灵力颤动让屋内烛火承受不住地偏倒几度熄灭。
  常瑶拿他没办法,在沉默中明白宋霁雪的意图。
  烛火熄灭那瞬屋中陷入昏暗,黑布滑落,黑长的眼睫下流淌血色,而云山君缓缓睁眼。仅靠偷偷潜入屋中的月光和混杂眼中的血色也不能阻止他看清怀中的人。
  眼前是真实存在的常瑶。
  他们十指交握,似永不分开。
  十年在此刻仿佛只是一瞬。
  宋霁雪遮着她双眼静静看着,柔美的侧脸与记忆中描绘过千万遍的五官,却不敢去看那双在雷劫时无情无欲的眼。
  明明他曾从那双漂亮清明的眼里看见过明确的爱意,从她身上感受到对自己浓烈热切的爱意,那些无比真实,让他心动的瞬间不该是假的。
  常瑶能感受到宋霁雪目光灼灼得注视,片刻后,她握着遮在眼前的手挪开,迎上那带着血色的双眸。这是她重生回来第一次没有感觉到熟悉又陌生,只有熟悉,一如既往。
  那眼眸中承载的熟悉的情绪让她心脏收紧,一时间竟觉得难过极了,视线悄然模糊,泪水顺着眼眶而落。
  常瑶茫茫然,不知所措。
  宋霁雪只见她落泪的一瞬便失去光明再度陷入黑暗,他发狠地再次抱紧常瑶,沉沉问道:“哭什么?”
  哭什么。
  不爱他为什么会哭?
  常瑶在他衣上擦了眼泪,自己也很奇怪,声音难得有点闷道:“大概是因为你之前凶了我两次。”
  宋霁雪:“……”
  他放开常瑶,另一只手抚在她脸颊指尖往上摸到湿润眼角,将余下泪水拭去,在眼角处反复轻擦,不知力道将过于娇弱的肌肤擦红一片。
  常瑶无奈道:“可以了。”
  宋霁雪眉宇间阴郁更重。
  没能看见之前已不可忍,看见之后更不能忍。
  见他不停,常瑶只好伸手抓住拉开。
  云山君发现回来的阿瑶跟金銮台时有些不一样。
  金銮台的阿瑶真的能对他下杀手,可此时的阿瑶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明确的犹豫与彷徨。
  彷徨什么?
  宋霁雪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柔声安抚他的常瑶却不知何时睡倒在熟悉的怀抱中,晨光破晓时分醒来,身边人依旧清醒着。
  常瑶要起身,宋霁雪没让,漫声道:“清清怎么不多睡会?”
  常瑶:“……”
  云山君白天又是另一种疯法。
  “我去叫九平峰主来给你看看伤势。”常瑶温声道。
  宋霁雪下巴搁她发顶把人又往怀里紧了几分,轻声笑道:“清清,你只说了昨夜不走,没说今日也不走,去叫九平峰主还是趁机离开?”
  “我今天也不走。”常瑶视线往屋外扫了眼,二哥在外边等一晚上了。
  师天颢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跟小妹见上一面说说话,谁知道他等啊等,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屋里两人相拥而眠,他在外边跟山雾缠绵落得湿冷一身。
  九尾天狐倔强地跟云山君杠上了。
  今晚你跟我总有一个要与小妹彻谈一番!
  天亮后师天颢揉了揉鼻子漠然离去。
  大哥,把云山毁灭吧。
  我狐族愿助你一臂之力。
 
 
第29章 四方之巅 11
  宋霁雪不肯放常瑶的手,  这直接导致后来的日子里于野等人无法进屋查看伤势,只能在外听云山君时不时轻嘲两句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每次只有九平峰主能进屋帮忙修复灵脉。
  宋霁雪虽回了上云峰也不睡。
  白天温柔喊着清清不动声色伤自己千百遍,晚上喊阿瑶暴躁自虐爱恨难分。
  九平峰主只好狂灌他各种灵丹妙药好让他能支撑下去。
  常瑶都随宋霁雪疯。
  直到云山君灵脉伤势终于稳定不需要太担心后才跟他说:“我回无咎山一趟,  很快就回来。”
  这会还是白天。
  “清清。”宋霁雪正摩擦着她细白手指,“你终于不耐烦了?”
  常瑶赶着回无咎山把那几只大妖杀了,抽手时又被宋霁雪抓住,  死死抓紧不放。
  她垂首看宋霁雪比自己大一圈的手掌,  指节分明修长,  宽厚温暖,  掌间有常年练剑的茧,被这手轻轻一握便心生安全感。
  常瑶恍惚道:“那年金銮台雷劫……你对我用剑阵了吗?”
  她第一次主动跟宋霁雪提起这事。
  常瑶想确认那瞬间究竟是心魔幻象还是真实发生过。
  宋霁雪微微颔首:“用了。”
  常瑶:“最后黑色的剑阵是出自你手?”
  云山君面不改色:“是。”
  常瑶怔住,  心感荒唐,  她早就知那也许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  却在听见宋霁雪亲口承认时竟有点难以接受。
  如山倒来压在肩背让她恐惧无比的杀意覆在她心上,常瑶因惧怕下意识地抽走交握的手,用了术法,宋霁雪感到手上一空,  清越声线染了几分阴沉:“清清。”
  “那剑阵谁教你的?你师尊乘静?”常瑶将惧意隐藏轻声问着。
  “不是。”宋霁雪蹙眉,  “那剑阵怎么了?”
  常瑶面色古怪看他,“你为什么会这剑阵?”
  宋霁雪冷声笑道:“清清,你就不能先回答我一次?”
  “以前有人对我用过这剑阵,  我非常害怕。”常瑶看着他的手低声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也会这杀招。”
  “杀招?”宋霁雪神色莫测,“清清,你以为那是杀招?”
  “不是么?”常瑶反问。
  “我为什么要对你用杀招。”宋霁雪漠然道,“你在雷劫里神智不稳,将我击退,  那时候没有比天雷更厉害的杀招,我若是想杀你根本不用动手,看着你被天雷淹没就好。”
  话说到后面语气越发阴沉。
  不是么?
  常瑶再度反问,心中思绪万千。
  “那是我在万象灵境里学会的,名叫震霄,不知来源,是传承术。”宋霁雪声色晦暗不明,“它虽是杀戮剑阵,但杀的是剑阵外的一切,而非阵内之物。”
  所以也可以算是比灵犀剑阵更为强大的保护剑阵。
  也是宋霁雪所知世间最强大的杀阵,却也保不住雷劫之下的常瑶。
  对阵外的人来说它是杀招,可对阵内的人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保护剑阵。
  常瑶长久以来的认知被宋霁雪三言两语给推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震惊不已。
  震霄是杀招,却不是要杀她。
  无论是宋霁雪还是白衣剑修,都不是要杀她。
  可她在白衣剑修那感受到的滔天杀意又是怎么回事?
  常瑶难得头疼,抬手按压着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时又听宋霁雪讥讽道:“清清,难道这十年你都认为金銮台渡劫时我要杀你?”
  这倒没有。
  事实上这十年来很多时候她都处于大脑放空状态,什么也没有想,差点就这么随着天地飘摇放任自己成为一滩什么都不知的死水。
  就算宋霁雪真要杀她,常瑶也不会有所抱怨或是憎恨。
  她的爱恨很难得,难以触发。
  “我现在知道不是了。”常瑶轻声说。
  宋霁雪阴郁问道:“第一个对你用震霄的人是谁?”
  常瑶重新握住他的手,被宋霁雪紧紧抓着。
  “我晚上回来。”常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宋霁雪微微笑着:“清清,你最好把我也一起带去,不然我会自己找去无咎山带你回来。”
  外边传来任泓的喊声:“阿雪开门!”
  “最好别去。”常瑶凝视他的脸,语带深意,“剑修去无咎山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在房门被任泓踹开前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任泓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自己还愣了下:“于野不是说开不了吗?可我怎么这么简单就打开了?这个没用的废物。”
  他昂首得意洋洋,后边跟着的孟临江挠了挠头,感到十分疑惑。
  “师尊。”他朝里边桌案后的坐着的宋霁雪看去,敏感察觉到师尊现在心情不好,气息阴沉影响着这屋里黑云压顶,仿佛下一刻就有惊雷落雨。
  宋霁雪缓缓抬首面向任泓:“你把无咎山的相关消息再说一遍。”
  无咎山。
  那五只大妖逃回无咎山后就发现有人与山灵结契成功,无咎山有了新的领主。
  可它们也知道,无咎山的新领主还是原来那位。
  胆小的几只纷纷从无咎山逃走,在外夹着尾巴东躲西藏。
  作为无咎山领主,在山中任何妖怪的动向都一清二楚,也能传送到山中任何方位。
  常瑶刚入山,就把还没来得及跑走的三只大妖掐死,无咎领主的震怒让试图上前讨好她的大小妖们纷纷退去。
  山蜚本想躲起来的,刚到洞府面前,就看见无咎领主以人形之姿立在悬空中,居高临下地它。
  常瑶:“之前我以为你是胆小,现在看来你胆子还挺大。”
  山蜚愤愤道:“你为何偏向凡人那边!”
  “我是半妖,你说呢?”常瑶似笑非笑。
  山蜚被噎住。
  见常瑶抬手,它深感恐惧,先不说常瑶本身修为已深不可测,成为无咎领主的她对山中百万大小妖都有天然的压制,不可反抗。
  “等等!我还有一事相告,与你夫君有关!”山蜚忙道。
  常瑶:“说。”
  山蜚求饶道:“你若是答应不杀我……”
  常瑶把手放下,从虚空落地。
  山蜚这才悄松口气,甩着蛇尾踏着牛蹄在洞府门口绕圈,试图绕过常瑶进去,一边说:“还记得当年在金銮台,你要我现身吸引他注意力好下杀手,却有另一人藏在暗中试图刺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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