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纪婴
时间:2020-12-29 09:45:01

  一双十分漂亮的鸳鸯瞳,视线冷得像冰。
  这是封越。
  江月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又为何要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看着她。明明两人每次见面, 他都会眉眼弯弯地笑着叫一声:“年年”。
  “封——”
  不等她念出这个名字, 躺在床上的青年便猛地蹙眉,几乎是用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坐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谁。”
  他问,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为什么能进来?”
  这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语气,如同面对的是一只随时可以掐死的蝼蚁,听起来实在很凶。
  可江月年却能感觉到,抓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正在颤抖。
  与此同时封越的白色上衣晕开一层猩红, 应该是刚才的这番动作导致伤口撕裂, 血又涌了出来。
  “你在流血。”
  虽然弄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脑子里一片模糊,但江月年还是稳了心神,像很久以前安慰他时那样开口:“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对方眉头紧蹙,凶戾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江月年想,如果此时的他没有受伤,说不定自己已经被毫不犹豫地杀掉了。
  真奇怪,封越并不是这样的。
  从顶尖学校毕业后,他遵循少年时期的志愿进入政界,并凭借高超的头脑一路往上爬,推行了不少惠及异常生物的条款,让人类与异生物终于能在社会中平等相处。
  他永远是温柔又礼貌,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江月年耐着性子端详他,发现青年蓝色的那只眼睛一片雾蒙蒙,像是蒙了层浓厚的阴翳。她忽然想起阿统木曾说的话,在既定的未来里,封越凭借拳头闯出了一条血路,眼睛生生被毁去一只。
  这里是……那个未来?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
  封越神色阴戾地看她,眼底仿佛有隐约的血光:“外面层层把守,你一个人类——”
  他说到一半便疼得皱了眉,向下微微弓起身子,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也随之放下。
  江月年被吓了一跳,飞快看一眼床边桌子上的药膏和绷带:“你的伤口裂开了,要我帮你换药吗?”
  封越没有回答,只是抬起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眸盯着她,于是江月年只好实话实说,用了连自己都有点心虚的弱弱语气:“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是从另一个平行宇宙来的。”
  青年面无表情地与她四目相对。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当我白痴吗?”
  “是真的!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叫封越,数学很好,虽然是猫但很讨厌吃鱼——”
  江月年努力回想封越鲜为人知的特点,以此来证明他们俩亲近的关系。然而眼前的这位始终面无表情,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些,有些泄气:“这是哪儿啊?”
  她以为封越会无视自己。
  没想到他虽然还是面带敌意,薄唇却轻轻掀起:“……囚房。”
  江月年愣了愣:“你被抓进监狱了?”
  问完又觉得这件事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是大战的主要发起人之一,于是略过这个话题,把注意力放在他浸了血的上衣:“你的伤……我来帮你吧?”
  封越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他疼得厉害,体力也在战斗中被消磨殆尽,如今连动弹得十分吃力,只能看着那个陌生女人拿起药物,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摆。
  在看见他伤痕遍布的身体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愕然,还有某种……封越从未见过的情绪。
  像是在心疼。
  他被这个想法逗得自嘲一笑,怎么会有人类心疼他,不过是个十恶不赦的怪物。
  陌生女人一边把原先的绷带绕开,一边轻声说:“我叫江月年。如果弄疼了你一定跟我说,我很久没有给别人上药,可能控制不了力道。”
  她一定是监狱派来的人。
  用“平行世界”的愚蠢借口骗取信任?那群人类真是有够无聊——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同伴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将他营救出去。
  他们能得到的只有一场空。
  江月年低着眉眼,居然当真在十分认真地替他上药。
  封越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为了打发时间,又或是为了戏弄她,漫不经心地询问:“你说的平行世界,是什么样子?”
  “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个话题,蹲在床边的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嗯……没有战争,人类和异生物能平等相处,大家彼此之间几乎没有隔阂——对了!你还记得长乐街吗?那里在两年前被彻底重建,成了新兴的商业街,所有地下交易都被查封了。”
  她说着弯起眼睛笑:“这和你的努力分不开哦。在那个世界里,你念书后从了政,帮助了特别特别多处境艰难的人类和异生物。”
  ……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的人生一片漆黑,不会有阳光照进来,更不可能有精力帮助别人。
  封越努力不让自己去相信,可当江月年的声音轻轻划过耳膜,还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她所描述的,究竟是种怎样的生活呢。
  她说他们在夏天会一起出去旅游,国内和国外都有过,同行的还有好几个朋友。
  她说他即使从了政,面对朋友们还是会很腼腆,是他们之间最温柔的大哥哥。
  她还说起他们一起读书的时候,说起他给大家做的饭,以及在某次政界会议上演讲的模样。
  封越知道那些都不是真实的,却忍不住想要去憧憬。
  他不想手染着鲜血一步步往上爬,更不想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泥潭里,连呼吸都要拼尽全力,否则随时可能仓促死去。
  但这是命中注定的枷锁,他永远都无法逃离。
  即使知道眼前女人在骗他,封越还是悄悄地、在心里暗自憧憬了一下。
  如同井底之蛙仰望太阳,羡慕却无法触碰。
  “虽然可能没办法安慰你……”
  他看见江月年朝自己伸出双手,慢慢靠近。
  来自人类的拥抱温暖而柔和,封越的脸庞靠在她脖颈旁,漆黑细碎的发丝拂过,带来若有若无的痒。
  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拥抱他,所有人都只会恐惧着后退,叫他怪物。
  青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鼻尖萦绕着清新沐浴露香气,有如甜腻的牛奶沁人心脾。他的身体僵硬冰冷,江月年的怀抱却带着难以抗拒的温热,像一团小巧的棉花糖。
  “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不起啊,没有在这个世界早一点遇见你。”
  她说:“我和大家,都最最喜欢封越了。”
  真是不可理喻。
  说得好像……她真的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
  封越本应该挣脱的。
  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动。
  一种似曾相识却从未有过的感觉充盈在心头,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梦里,也曾有人这样拥抱过他。
  她的怀抱温柔又小心翼翼,让他前所未有地觉得,原来自己也会被需要,也值得被爱。
  耳边忽然响起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封越下意识抬头,见到前来营救自己的同伴,再看向床前,却已经没有那道近在咫尺的影子。
  江月年在一瞬间消失了。
  或者说,也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场幻梦,他疼得厉害产生了幻觉,一切都不真实——
  可当封越低头,被她拿出来的绷带分明还散落在床头。
  他的伤口也的确被人包扎过,尾端绑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灯光被突如其来的重重人影冲撞得摇晃不止,仿佛微风拂过流水潺潺,惹来一片纷杂涟漪。
  他怅然若失地环顾四周,到头来也不过向同伴们问上一句: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
  江月年恍恍惚惚从梦里醒来,闻到一股温柔的树木清香。
  如今正值夜晚,她躺在双人大床上,秦宴的怀中。
  视线所及之处闪过一丝光亮,她用脑袋蹭蹭他胸口,然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打扰到你了?”
  秦宴的声音很低,带了点半梦半醒之间的沙哑,便显得格外撩人:“谢清和在群里发了消息,提醒我们别忘了明天去看她走秀。”
  江月年小声笑了笑,像猫咪的呢喃:“她已经说了好多好多遍啦,我才不会忘记呢。”
  “白京也是这么说的。”
  她双手环住秦宴,把脑袋向上一些,后者十分有默契地垂下手腕,让江月年正好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白京:姑奶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你每天催十遍,当自己是复读机啊?]
  [谢清和:你管不着,我乐意。]
  [姜池:要是让她粉丝知道这位的真实性格,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谢清和发了个锤头的表情。
  [封越:我最近学了龙虾的六种做法,你们什么时候想来尝一尝?]
  [陆沉:这家伙的人设也挺崩塌的吧……有这么贤妻良母的政客吗?]
  江月年看得吃吃笑,用秦宴的账号发了句:[秦宴不吃辣哦!]
  [谢清和:秀恩爱滚。]
  [白京:秀恩爱滚。]
  [陆沉:楼上那两位,你们抱团也很明显哈。]
  这才是她熟悉的大家嘛。
  脑袋里又闪过那个恍惚的梦,梦里的封越冰冷得可怕,江月年往秦宴怀里缩了一些。
  如今异常生物逐渐消除了与人类的隔阂,她身边的大家也都如愿以偿。
  谢清和凭借优异外形和优雅(其实并不)气质,成了举世瞩目的国际模特;
  白京克服了人类恐惧症,已经是当红演技派男演员——回想起当初装作无辜少年闯进她家的模样,江月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很有演技天赋。
  陆沉成了特遣队的中流砥柱,姜池则带上眼镜研究异生物学,是赫赫有名的学术大佬。
  至于她和秦宴——
  嗯……他俩结婚了。
  以知名音乐家和天才科学家的身份。
  “我跟你说,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是平行世界里的封越。”
  江月年打了个哈欠:“虽然记不太清,不过就像真正发生了一样。”
  她说着亲了亲他白皙的脖颈,听见秦宴的笑声:“没有梦见我?”
  哇,这样都要吃醋一下。
  江月年用力揉了揉他近在咫尺的脸:“你就在我身边嘛。”
  这句话似乎让他有些开心,在朦胧的月色里,秦宴漂亮狭长的眼睛轻轻弯起来。
  然后俯身朝她靠近。
  唇与唇之间反复地辗转研磨,他伸舌向前,不费丝毫力气便撬开江月年柔软的双唇。仿佛沙漠中的旅人渴求着水滴,他用力下压,与她的唇舌彼此勾缠。
  寂静空气里响起令人浮想联翩的水声。
  秦宴的耳根开始发热。
  他吻得温柔却深沉,几乎要榨干江月年身体里所有的空气。她被亲得意乱神迷,头脑和心口都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秦宴的身体……好烫。
  也好香。
  手掌无声攀上青年劲瘦结实的腰间,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慢慢往上,如同一片勾人心魄的羽毛,最终停留在他胸口。
  心跳声扑通扑通。
  不知吻了多久,秦宴终于将她松开。但他浑身灼热的气息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深,几乎把江月年吞没。
  滚烫的薄唇沿着她的唇角右移,依次经过脸颊与发丝,来到逐渐升温的敏感耳垂,每寸皮肤都烫得惊人。
  有只手轻轻按住她侧腰。
  江月年浅浅地吸一口气,声音止不住发颤:“……秦宴。”
  他把头埋在她凌乱的黑发之间,舌尖轻轻含住耳垂,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串刺入骨髓的电流,让江月年下意识身体紧绷。
  好痒。
  “年年。”
  窗外的月影随风淌进房屋,如同一地破碎的水。静谧空气与皎洁月色彼此相融,照亮青年英俊的面部轮廓,以及绯红色的耳根。
  他的声音比夜色更沉,带着令人心痒的笑意,在月光中一点点朝她靠近:“……还困吗?”
  江月年明白他的意思,脸色通红地轻轻摇头。
  对于这种事情,她还是不太习惯。
  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主动勾住秦宴的脖子,深深吻下。
  然后是锁骨。
  然后……再向下。
 
 
第52章 番外四
  【作话里有剧情小彩蛋哦!】
  系统们回来的时候, 秦宴刚从医院回到实验室。
  木木告诉他,时间回溯后的江月年成功制止了封越等人黑化厌世, 并和少年时期的他互相表明心意。所有灾难的源头都被切断,世界理应归于和平。
  ——但一切景象似乎并没有变化。
  【看来我们赌输啦。】
  木木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穿越时空会产生因果悖论——如果这个世界一直处在和平之中, 你就不会建造时空穿梭的机器;可一旦没了时空穿梭, 那些家伙就不会和江月年相遇得到救赎,世界还是会被弄得一团糟。】
  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结果,不可能同时发生。
  在制造系统时, 秦宴设想了两种情况。
  一是过去改变后,他所在的未来也能顺势而变,让江月年在多年的沉睡里醒来;
  二是时空产生矛盾,制造出两个平行世界, 他所在的未来不会有丝毫变动。
  第二种的几率最大,可为了那个女孩,秦宴愿意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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