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织感知着椿鬼的灵力, 因为到底还是小心谨慎, 有些担心自家六花的安全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一勇则享受着几乎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妹妹就在自己身边的”愉快待遇, 恨不得自己的速度走得再慢一些。
于是,短短两千米的路,两个明明用瞬步一分钟不到就能到家的大佬走了整整十多分钟。
家里长方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碗碟,丰盛得好像要开宴会,不过现在这样子也的确像是要开宴会的配置。
长谷部毫无违和感的系上了围裙,在厨房大展身手, 三日月在客厅里陪着一心爷爷看电视喝茶,清光和小幸运在和出嫁之后同样好久没有回家的夏梨小姑姑聊天。
“小诗和一勇一起回来了?”
从厨房出来的母亲依旧是熟悉的温婉模样, 带着和冬日暖阳一般和煦的微笑迎接着两人。
屋子虽然相比起本丸来说,有一点点拥挤和狭小,但是充斥着温馨的氛围。
“嗯, 刚好在回家路上碰到的。”
诗织扑进母亲怀里,亲昵地撒娇。
“因为遇到了很在意的事情,所以回来的有点晚了, 对不起。”
“没事没事,小诗明明才在信里写不要多管闲事,结果自己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你们兄妹两个这一点和爸爸一模一样呢~”
女人一边轻声调侃了一句,一边轻轻的揉了揉女儿的呆毛。
你说的好有道理,她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可谁让他们一家全都是哪怕不找事情,事情也会来找上他们的事故体质呢。
真是,这也不是他们故意的。
兄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只能
无奈地笑。
“最近东京这一片,出事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准确来说,范围在关东一带吧。”
黄金之王一直压制着石板,由此来控制着权外者的诞生。
像他们家这样子全员超能力者(权外者)的极个别特例也是建立在先代长辈本身情况特殊的前提和崩玉的催化下。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其他几界局势都平稳的情况之下……
在餐桌上,显然对现在的局势有所察觉的黑崎一家子随意地点到即止。
“哦,大概非时院那边出了事情。”
一勇也轻描淡写地回,现如今,日本各行业的顶尖人才,或多或少都有接触过非时院的人,他也因为某些事情和兔子有所接触。
“算起来,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下面的人心也开始浮动起来了。”
黑崎一心举着酒杯,感慨了一声。
“爷爷,只年龄这一点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就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哦。”
“哈哈哈哈,小诗在说什么话呢,爷爷我正当盛年,现在这里比我年纪大的,不是大有人在吗?”
听上去很不服老的样子,但实际上的付丧神……
清光也只是个不到五百岁的孩子呢。
“哈哈哈,正是正是,老爷爷我应该是最大的吧。”
又重新换上了高领老年人毛衣的三日月宗近接话,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碟自爆。
但自嘲的口吻连带着微微的颔首,一连串动作下来,不自觉便流转出平安京的优雅风流。
眼眸微垂,夜空的新月只留下浅浅的一缕金色,却更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和神性。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看板郎脸。
对比太明显了,简直不忍直视。
“单看脸,绝对是爷爷你年纪最大。”
诗织忍不住默默吐槽。
“我以后会记得刮胡子的。”
黑崎一心略有些夸张的在泪奔的边缘来回试探。
放弃吧,刮胡子也没有用,请你仔细看你身边那个自称老爷爷的脸再说这话。
你难道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这根本不是胡子不胡子的问题。
她虽然很想接这一句,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的咽了下去。
“小诗,别管爸爸了,他在30年前就已经是这张脸了。”
坐在诗织
身边的夏梨小姑姑偷偷的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他一直都不服老的。”
点头点头。
看着女儿和孙女凑在一起几秒似乎就已经达成了共识,黑崎一心心碎成了好几半。
又想要不顾场合的扑到墙上真咲奶奶的海报上求安慰。
“夏梨,你以前明明说过最喜欢爸爸的。”
“我没有,从来没有。”
“呜呜呜呜——真咲,我们的小公主已经长大成人人了,嫌弃爸爸了。”
“我倒好像有说过。”
“小诗?!”
“我喜欢的类型,一直都是爸爸那种啊,”她状似天真无邪的补上了最后一刀,“但是很可惜,我不是小姑姑,所以……”
“您显而易见被嫌弃了。”
“噗——”
一直在餐桌上保持沉默的黑崎一护终于忍不住开始嘲笑起了自己的亲爹。
“小诗,说的好。”
“不过小诗,一护是什么类型呀?”
同时在一边偷笑的织姬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素来天然呆的她对女儿发起了绝杀。
欸?
这时候千万不能在大家的面前说漏了,不过仔细算算,福泽先生和爸爸的确有挺多相似之处。
回想起来,诗织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起来,扳着手指一条一条算。
“眼神有一点点可怕,长相也有一点点老成,但实际上为人很可靠,很喜欢小动物和孩子,身手很棒,就有种反差萌的感觉。穿……”
和服的样子,看上去有一些老派,不过超级帅气。
不好,继续说下去的话,感觉会有点不太对。
于是她立刻补救。
“我最喜欢爸爸了。”
看她工作数年以来习得的圆场技能,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她的卖萌。
没有!
知晓真相的本丸四刃坐在桌边,默默比对着自家主公给出的形容条件,发现不可思议的是每一条都和福泽谕吉对得上。
除了最后一条。
真不愧是姬君啊。
要是露出一点点破绽,他们就能顺利成章的发展壮大自己这边“搞事”的阵营了。
###
回到房间,椿鬼已经等着了。
“那个人自称是无色之王。”
“另外一个声音是只绿色的鹦鹉。”
王权者之间的事啊。
和刚刚在餐桌上聊
天时候得到的消息相吻合呢。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挑起这些事端的人,似乎本身就是王。
虽说诗织没有仔细了解过那边一块的情况,但是一般来说,为了形成相互制约的局面,不是还有120协定吗?
“嗯。”
诗织点点头,在明确了对方的目的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最近她就负责当保镖呗。
“那具身体,似乎不是无色之王本人的。”
“哈?”
诗织掀开被子,钻到床上。
“这年头,还有人打着玩替身的主意,是想把这个罪名嫁祸给另外一个王吧,无聊。”
这方法的确无聊也古早但……恶毒且有效。
其他王权者的氏族诗织不了解,但对于周防来说,这种笨办法,却也许恰恰最实用。本来勉强维持着三角稳定结构的赤组,可接受不了锁的断裂。
虽说可能有点对不起家里人,但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可能出事的那天,她都去吠舞罗那里呆着好了。
在那之前——
【诗喵:图片.jpg 我已经到房间了。】
她举起手机,对着好久没有使用过的闺房猛拍。
整体的布置是清新调的,不过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当然,如果仔细观察也能在照片的书架当中发现不少彩蛋,毕竟她小时候的童话绘本还在架子的中层躺着呢。
【谕吉:嗯。今天中午没有被吓到吧?】
因为一直在固定的时间互发消息,对面也已经相当习惯的回话了。
【诗喵:没有,我和福泽先生说过吧,东京也是魔都强烈备选之一,对于这种一般事件……】
【诗喵:生活不易,猫猫叹气.jpg】
【谕吉:熟能生巧了吗?】
【诗喵:你在说什么可怕的事实!?】
当然了,就因为这是事实,所以才可怕。
快别说这种扫兴的事。
【诗喵:今天,没有遇到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谕吉:?】
【诗喵:所以我打算给福泽先生发消息。】
这样就有值得开心和纪念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恋情中的少女心思,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本来遇到了一个新朋友还算有趣,可偏偏又碰到了让人头疼的无色之
王。
大概算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诗织总觉得这件事会和她扯上大关系。
算了。
【诗喵:上句不要回我了。到时间了,晚安。】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方的消息发了过来。
【谕吉:今天的茶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不过……】
不过什么??!
你有本事把最后那几个字一句写完啊。
【谕吉:没什么,晚安。】
啧。
*
梦境里是一片虚空,薄雾缭绕,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诗织下意识地张望着。
却意外的看到了曾经在时政的办公室里有一面之缘的人。
披着一袭曳地的黑色长袍,眼神淡漠深远近乎空洞的金发少年,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如果说一定要给表情做一个定义的话,大概是朝她微笑。
“你是谁?”
周身的雾气慢慢散去,四周的墙壁古朴刻着圆形的如同迷宫一般的奇妙花纹。
……
要命。
诗织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伸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诗织:我想梦见福泽先生而不是乱七八糟的【】
还有社长没发完的半句是:不过你做的更合口味。(因为今天送过去的茶点比诗织做的更甜。)
请叫我发糖小能手~
最后,小诗小时候真的说过:我最喜欢爸爸了,以后长大了要和爸爸结婚之类的。
所以一心实惨,在黑崎家食物链底层。
第38章
诗织伸手, 轻轻地拨开身边的云雾。
毕竟是她自己的梦境,作为外来者营造的幻象并不能够完全剥夺梦境主人的掌控权。
于是她心平气和, 抱着拆盲盒的心态,环视了一周。
被薄雾遮盖的景象散去。
周围是一块同样纹路的巨大岩石板。
中心为圆,一路向外扩散, 如同迷宫一般。表面古朴或者说陈旧, 刻着意味不明的文字,四周已经有些斑驳, 一看就是相当有年代感的旧物。
虽然看上去就像是任何遗迹当中都有的旧时的残云, 但石板周围环绕着几乎以肉眼可见的能量。
哪怕在他人的梦境当中都彰显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这是……德累斯顿石板?”
虽说诗织并没有见过真品, 但如此震撼的成品在概念当中也只有那一块而已。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感觉少年的身上有一股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气息。
石板精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可以称为付丧神。
不过,又有别于普通的器物付丧神。
毕竟除却平安京那段时间的大佬之外,像清光这类年轻的从江户才诞生的刀剑,作为付丧神的历史都没有那么悠久。
神性和神格都不算高, 更加类似于华国那所谓的精怪一流。
而石板更像是世间法则的集合体现,从中孕生出的意识哪怕尚且幼小, 但手上掌握的权限却更高。
“嗯。”
少年朝她点点头,看上去还算友好。
可是,石板找她又能有什么事?
如果诗织今天晚上听到的消息并没有错的话, 现在七王位置是已经齐全的,哪怕他想搞事情,总也不可能搞出第八个王才对。
两人, 准确来说是一人一板,四目对视沉默了好久。
有事说事不行吗……
一定要在这样沉默的氛围当中,大眼对小眼吗?
虽说的确在梦中,但是睡梦中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她还想做个美梦,而不是对着这块毫无美感,一点都不吸引人的石头。
“你知道石板是怎么出现的吗?”
“不……”是很感兴趣。
方形的石板上突然折射出几种不同颜色的光点,最后汇聚形成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空
中。
“是由人们的愿望汇聚成的。”
“一开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细小的愿望,逐渐的环环相扣,最后形成了能够笼罩整个世界,至少是整个现世的存在。”
“几近万能的愿望容器。”
他说到这里,语气稍稍暂停,有些期待地望向诗织,像是希望她能够给出评价。
“听上去像是某个装满黑泥的杯子一样。”
诗织诚实的回答。
“……”
金发少年周身的气场瞬间萎靡了下去,虽然表情依旧是原来的那副冰山脸,眼神也依旧淡漠,但诗织总觉得他好像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