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南斐重璃
时间:2021-01-12 09:46:31

  眼见宁云笙能逗她开怀几次,谢嫣也懒得打搅他们二人共处。只是宁云笙一旦递了消息说要来竹苑,谢嫣便会收拾东西前往湖心小筑,以免令竹苑诸人窥出端倪。
  胭脂水粉流水似得往陆莹屋里送,宁云笙仍觉不够有诚意,他特意上门问谢嫣:“世家小姐与武林盟里,养来供人寻.欢作乐的歌女本就有着天壤之别,嫣嫣你以往在府中都喜好做些什么?”
  陆莹非寻常世家之女,她经右护法那几个喽啰作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心性也较旁人成熟。
  谢嫣尚未琢磨出个始终,宁云笙悻悻道:“算了,问你也不记得,我自个再好好想想。”
  岳无涯遇刺消息传回神玄谷,已是数日之后。
  那日天气阴沉得有些反常,沙漠狂风大作,乌云低低累于苍茫天空,浓墨翻涌升腾,遮蔽炽热红日,堪堪敛去大半暑气。
  铜钟哀鸣久久回荡于乌蒙穹苍之下,鸣声飒飒冲撞耳膜,磨得太阳穴酸胀生疼。
  谢嫣跟随段斐然一齐出谷,隔着乱人耳目的飞沙走石,但见慕容筝高坐于骆驼驼峰内,鬓发散乱,衣衫褴褛。她勉力牵住缰绳,引身后骆驼队艰难冒风前行。
  十数个人在风沙中缓步穿梭,驼铃晃出宛如绿波流过岩石的清澈声响,驼背上的淡色身影淹没在飞扬尘土中,时而隐去时而显现。
  慕容筝身下骆驼驮着她甫一走至云阶,小姑娘就精疲力竭自驼峰上坠落而下。
  谢嫣足尖轻踏沙地,旋身借力倾身飞上云阶,有惊无险将她一把抱下云阶。
  慕容筝空洞瞳光在谢嫣面上停留半晌,猛地扑进她怀中:“大哥哥!念儿终于见着你!”
  她扑进谢嫣怀中哭得肝肠寸断,段斐然沉脸上前分开二人,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个遍:“段念儿你这是……”
  一人翻下骆驼拱手不紧不慢解释:“不瞒神医,岳盟主前两日在沙漠中遇刺,连岳少主也被仇家绑去做了质子。在下贩卖丝绸顺道路过,看段姑娘孤苦伶仃随行在列,担忧她遭奸人迫害,便按照她的指引顺手送她回来。”
  此人说着一口流利中原话,亦颇通中原礼节,尽管如此,腔调语气却依旧透着僵硬生疏。
  他上上下下裹着厚重布袍,连面颊也被头巾紧紧缠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隐在头巾阴影下端,唯有立在谢嫣这个位置看去,才能发觉那眼瞳深处竟散着浅淡蓝光。
  段斐然脸色一黯,视线在此人身形上游移须臾,嘴角弧度消退无踪,他抿唇抱拳道了声谢,催促谢嫣领着段念儿快些回谷。
  谢嫣牵起慕容筝走至谷口,她唤小姑娘先入谷洗漱,自己则蹲在谷口边等他。
  远处沙尘层层掩映,布袍商贾身后数个随从纷纷下马,他们摘下头巾,放下佩刀弯膝跪在他跟前。
  段斐然似是说了什么,布袍商贾抱住他脚踝苦苦哀求。段斐然扯下他的手,枉顾几人膝行跪求,无动于衷朝着谷口走来。
  谢嫣低首拍去衣摆处的尘土,段斐然捏着斗笠立在三步开外惊怔看她:“嫣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先叫段姑娘回去梳洗,”谢嫣踮脚从他肩头向天际眺望,那些胡人已在纷乱黄沙中消失不见,她轻声问,“那些人是……”
  段斐然遮住她双眸,“无碍,不过是从前救下的病患,我们回去罢。”
  谢嫣去厨房要过几碟小菜,全数放进食盒里,又亲自送入慕容筝房中。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同谢嫣一一道来。
  她这几日被武林盟一路监视,岳盟主不但不准她哭闹,连解手都有人亲自跟随。
  岳青言明里暗里警告她,说她胆敢有逃回去的意思,必定派兵血洗神玄谷,叫她替师父收尸。
  慕容筝在谷中多年,就是师父生起气,也只是嬉皮笑脸笑骂,从未动手掌责。
  这些满口仁义道德、说他们才是她亲眷的伪君子,明面上看重她,私下却绞尽脑汁严加看管,还不知打的什么利用她的算盘。
  慕容筝任他们摆弄,本已认命今后再也无法回神玄谷陪伴师父,不料事情突生转机。
  勉强行驶两日,半路无故杀出一群刺客,个个身怀绝技,出手诡谲无章,十几个回合下来,岳青言吐出一口鲜血,倒卧于沙土中不省人事。
  岳无涯不知被谁刺了一刀,由手下那些堂主庄主护着才有惊无险捡回一条命。
  众人自顾不暇,逃命之余还惦记着拍主上马屁,抬岳无涯入车厢休整后,即刻便启程,独撇下她与被土埋了一半的岳青言。
  那些刺客追赶岳无涯无疾而终,遂合力捆走岳青言。
  若非她藏身于残破车厢内,且车厢破损不堪,根本看不出里头还藏着人,她兴许亦会就此丧命。
  慕容筝手脚并用爬出车厢,恰好有十几个商贾路经此地,闻知她是神医之徒,顺道将她救了回来。
  提醒慕容筝拴好门轩,谢嫣提着食盒乘船回至竹苑。
  拜月教那群教众手段尚算利落,消息方递出去几日,那头就已布下天罗地网。
  内忧有时并不比外患轻松,拜月教之所以能在十年后卷土重来,皆是肃清教义所致。
  拜月教久攻不破,岳青言父子自视甚高,平日不检讨自己是否太过荒.淫无道,太过汲汲于名利,反倒将这些祸根全部推给外人。
  如今岳青言身中剧.毒,加之身负重伤,死与活只论早晚,等到他毒.发身亡,任务进度满格,这项任务便圆满完成……也是谢嫣应该脱离世界之日。
  陆莹离京太久,照顾她起居的乳母担心毁她清誉,再三与段斐然确认她身子无恙后,执意启程回京。
  回京之日定在半月后,段斐然未开口问过她意愿,谢嫣也不曾提起。
  别说再撑半月,凭她不断保持增长态势的任务进度,撑得过十五都算苍天有眼。
  宁云笙近日往来竹苑之间甚是勤快,仗着相似相貌,不但令庄贺心悦诚服,更与竹苑诸位侍女婆子处得极为和睦。
  谢嫣偶有一次趁夜色,撞破他与陆莹在后院荡秋千。
  竹苑本无秋千,宁云笙为替她解闷,自作主张劈竹造下一架,闲来无事就推着陆莹慢慢晃荡。
  两人晃着晃着不知怎的竟抱到一处,谢嫣不怀好意咳了声,陆莹别开脸狠狠推开宁云笙,夺路跑回屋内。
  宁云笙委屈嗔道:“妹妹,瞧你做的好事!”
  谢嫣拍肩:“路漫漫其修远兮。”
  段斐然照例每日为谢嫣针灸,与日渐亲近的宁云笙陆莹大相径庭,他们二人若是独处,多半相顾无言。
  内室灯火幽暗如豆,谢嫣身形轮廓清晰如斯投至屏风上,恰与他的清影融成模糊一团。
  十五方至,谢嫣的任务进度也达到“100%”。
  思忖离启程仅有几日,因所备行装太多,恐临时收拾不及,陆家下人一早便开始整理行囊。
  慕容筝偷偷牵着谢嫣停在门外,她不住摇晃谢嫣袖口:“大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别走?念儿舍不得大哥哥……”
  即便不随陆莹回京,任务已经满格,她也会脱离世界。
  与其死在神玄谷,徒给他们增添烦忧,还不如死在六扇门,也算替宿体留下一个“因公殉职”的美名。
  谢嫣揉着小姑娘油亮发顶:“天下无不散宴席,现今我离去,也许不日江湖相见亦未可知。”
  小姑娘眼底瞬间平添朦胧水汽,她哽咽道:“念儿知道大哥哥是朝廷命官,公务繁忙……可念儿就是不舍得大哥哥走。”
  谢嫣低低哄她:“许等段姑娘再长大些,我就能回来瞧你。”
  慕容筝说不出“嫁你为妻”这般羞惭言语,她咬唇伸出尾指,噙着眼泪凝视谢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谢嫣勾住她尾指,徐徐叹了口气:“不变。”
  目送慕容筝萧索离去的纤瘦背影,谢嫣深深呼出口热气,她方一转身,正见段斐然寂静无声伫立在不远处。
  他的面容被手中灯笼衬得极尽暖意,连玉色衣衫上也蒙了层橘色光晕。
  段斐然默然隔着青阶凝望她,而后快步牵起她手腕,“今日忙得太晚,还未来得及替你针灸,你现在就跟着我去罢。”
  渡过水路,行过重重浓密树影,谢嫣跟在他身后,等他拧开锁扣,点亮屋中烛台,才稳稳坐在胡床上。
  烛心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往日眨眼间就能完成的针灸,段斐然今夜比划许久也没能替谢嫣扎上。
  他索性松开手,靠在一旁无奈笑道:“得知嫣嫣你打算即日启程回京,连针也忘了如何施。这些天我不问,就是想着自欺欺人,欺骗自己你会留下来……但到底……”
  “段斐然……”
  “你不必安慰我,只是回京,又非生离死别,这么压抑做什么……”
  他一把揉乱谢嫣发髻,嘴角虽是笑,可眼神却犹似在哭。
  他不知她此去既是生死相隔,一别两宽,才允许自己放手放得潇洒。
  可命是谢嫣的,唯有她心知肚明她已时日无多。
  她毫无预兆抱住他,泪流满面道:“我会牢牢记着你……若有往后尚有机缘,我一定回谷看你。”
  滚烫眼泪顺着脸颊滴入颈窝,怀抱惦念十二年的温香软玉,纵然他情绪一向掩藏得很好,可私自揣度她意愿与亲耳听闻乃是两回事。
  段斐然这些天每时每刻都活得分外煎熬,他日夜忧惧嫣嫣就此弃他而去,可方才无意撞见她与段念儿说的那些话……他再是能够一笑置之,心底却早已千疮百孔。
  他埋入她肩头,冷梅香气萦绕鼻尖,仍消不退他心中疲惫与寂寥。
  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命中带煞的孤星,所眷恋之人,从未有一个能长长久久留在身侧,归西的归西,离开的离开。
  本以为盼到嫣嫣是失而复得,可事到如今,他终于顿悟,什么失而复得,似他这种人,只配得而复失。
  胸口积蓄的闷痛似澎湃奔流,堵得段斐然冷汗直流。
  窗外月光柔柔撒下一地月辉,他望着树梢勾悬的那轮十五圆月,忽然忆起今次是他每月发病之日,担忧伤到谢嫣,他用三分力气推开她,扶住雕花扶臂连声咳嗽。
  “嫣嫣……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他右手攥成拳头牢牢抵住唇角,抿出个解脱似的笑,“那日送念儿回来的商贾并非受过我恩惠,你若还有记忆,大约勉强记得,我是如何去你府上做的家奴……自幼丧父,母亲也被京中恶霸欺占,我本也不知生父是何人,可远去魔教一趟,这些首尾全都一清二楚。”
  他停顿少顷,璀璨眸光倾泻至谢嫣英气柳眉处:“我生父是魔教前教主……赫利伽罗。”
  谢嫣上前压住他唇齿,将他余下言辞全部堵回口中。
  她抬手用力擦去他脸上伪装,指腹覆盖他挺阔眉骨与幽邃眼眸,“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一套活法,我只知你是神医段斐然,并不是什么教主之子。我爱慕的是你,而非你的身世。”
  他今生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便是她口中这句“爱慕的是你”。
  他所奢望之物无非是她的真心,哪怕她执意回京复命,知她心中有他,那就足以令他撑过余生。
  段斐然动容目光浅浅划过怀中姑娘笑靥,他吻干她眼角泪水,与她呼吸紧紧交缠。
  吻上她芬芳唇瓣的那一刻,他早已将先前宣扬的君子德行抛诸脑后。
  他抱着她滚入胡床里侧,一手挑开谢嫣圆袍领口,牙尖轻轻磕过她清癯锁骨,顺着裹胸轮廓绵绵细吻。
  段斐然方解开谢嫣后背束带,天灵盖却无故胀痛,他眼瞳正中乍生出簇簇潋滟红光,眼角亦染上旖旎朱色。
  他单臂撑在谢嫣上方,原先和煦目光渐渐归于沉郁。
  谢嫣下意识瞟了眼外头的月色,圆月高悬于青幕中.央,四周星辰稀疏黯淡无光。
  段斐然浅浅逡巡周遭景致,他觉察自己此刻似乎压着个人,低首遍观身下衣衫凌乱的姑娘,视线最后停在谢嫣胸口处。
  他自嘲移开眼,拉好肩头滑落外衣从谢嫣上方挪开:“六小姐……您果然还是选的他。”
  应付完第一人格,还有第二人格需要安抚,谢嫣来来回回骂了系统数遍,撑住床榻支起半个身子:“上个月你打晕我,就是为杀岳青言?”
  他静默仰视窗外月色,侧脸覆满冷清月光:“圣花由斐然亲自灌溉,他寻遍天下神医也无药可解。”
  谢嫣错愕不已:“那是……你的血?”
  她下榻翻开他衣袖,果真在他左碗内寻出一道,由利刃所致的深色伤疤。
  “斐然无能替六小姐做些什么,除了杀尽当初害你家破人亡之人,别无他法。”
  “段斐然,你从不曾亏欠我,不必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指着那块伤疤细细数落,“你幼年在府中受尽羞辱,实则是我对不住你,又怎么能贪得无厌安心享用你的好意?”
  “没有六小姐就没有斐然,当年是六小姐不顾性命护我周全,六小姐失忆皆由斐然一手造成,”他每每提到十二前她义无反顾推开他,心口便会泛起止不住的柔情,回眸抬腕触上谢嫣脸颊,“为了六小姐,斐然什么都能做。哪怕眼睁睁看你择他,斐然亦甘之如饴。”
  比起轻浮傲慢的第一人格,谢嫣更为心疼第二人格。
  漫长黑暗岁月中,均是他承下所有负面记忆与情绪。
  他内心极度向往光明,极度羡慕第一人格,却因所承受的责任,只能在泥沼中仰视太阳绝望挣扎。
  不求她回报,更不求她倾心以待。
  在谢嫣心中,不论哪一重人格,皆为段斐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谢嫣靠入他胸口,双手穿过宽大衣衫牢牢环住他腰际:“于我而言,你与他都是段斐然,没了他,你会就此消沉颓废,没了你,他亦不是个七情六欲丰满之人。你也好,他也罢,都是我的段斐然。”
  他踌躇无助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望着地上两抹重叠清影,颤颤抱紧谢嫣:“六小姐……”
  谢嫣闭眼弯开唇角:“还叫六小姐?难道非要我唤你一声‘教主’才能改口?”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