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琢磨,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花绛姑娘。”
声音忒耳熟,我回头一愣,看到的是白泽那张微笑的脸。
“你怎么没走?”这是我脱口问出来的一句。
“小仙能不能和姑娘谈谈?”白泽走到我的跟前,向着我躬身行了一礼如是说。
……
一座小茶楼。
我和白泽隔着一张茶桌相对而坐,我的侧前方的雾镜上正播放一些过去的画面。
这雾镜是白泽弄出来的,可将过去的一些场景再现。
雾镜出现的画面主角是青燃帝君,我看到他在那沙漠中疯了似的找我,看到他和九婴说他已经变了心,看到他说自己确实勉强过了,但依旧无法喜欢上烛少绾,只喜欢花绛,无法放手。
看到他在沙漠中找了数天,破坏掉无数机关,几乎耗光了所有灵力,闯出来时已经虚弱无比。但依旧迅速和属下会合,不顾危险又闯了星皇宫……
看到他为了能抢亲使用禁术迅速提升功力,那禁术施展时极为受罪,像是拆骨剥皮的痛楚,他在云层中疼得汗湿重衫……
看到他在婚礼现场及时发觉新郎新娘是假的,二话不说直接开启了传送阵,及时闯到星皇宫,救了险些被风衍君强行洞房的我……
我手里转着茶杯看着那镜中画面,微抿了唇,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我知道这些画面应该是真的,因为在镜中有我亲见的画面,画中人物所说的话所有的动作都是真实再现的……
这显然是白泽的独门绝技,而且这项绝技很耗费灵力,他又足足给我放了三个多时辰,从中午放到了晚上,桌上的茶水也续了好几壶。
终于,白泽收功,雾镜凭空消失,他满头大汗满怀希望地问我:“花绛姑娘,您看到这些有何感想?”
我转了转指尖的茶杯,随口问:“这是他让你做的?”
白泽苦笑摇头:“不是,是小神自己……小神不忍看您们再有误会,您们明明是最相爱的,理应在一起。花绛姑娘,您要不要跟属下回上界去看看?他这次和天帝这一场决斗虽然赢了,但我们帝君也受伤了,他如果看到您回去一定很开心……”
我垂眸喝了一口茶,茶水微凉,有些发苦,我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必了。我不想去上界。我和你们帝君已经约定好了,以后我们会各走各的,互不相干,你走吧。”
白泽一愣,似乎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顿了片刻后,他终于叹气:“好吧,小神也不勉强姑娘了。”
他手掌一翻,掌心现出一枚玉戒指,那戒指模样古朴,是翡翠的,戒指面是血红心形的,瞧上去很有设计感。
我呼吸微微一窒,倒是认得这枚戒指,是我当年在天界和他初次表露爱意时送他的,是我亲手打磨出来的。那血红心形的戒面里还凝了我一缕心头血,承载着我满满当当的情谊。
我记得当时送他时他很开心,还说要送我一枚同样款式的。
但后来我没等来我的这项回礼,倒等来了他在真魔界带回了烛少绾……
因为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让我无心他顾,连这枚戒指也忘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忽然看到白泽拿出来,心脏跳了一跳。挑眉看着他:“这是?”
白泽将这枚戒指给我推过来:“这是帝君嘱咐小神送姑娘的,说姑娘自然会懂。”
我轻吸一口气,用手指轻巧将戒指勾过来,微微一笑:“当然,这是我当日送他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看来他是真的想开了,也真的遵守那约定,和我桥归桥路归路了。
白泽并没有多留,留下那戒指后又向我行了一礼后,他就转身而去,起到了空中,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了金色漩涡,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那里,将那戒指托在掌心看了片刻,微一用力,那戒指直接粉碎成渣,一缕血丝沁入我的掌心,大概是我自己心头血的关系,这血丝沁入我掌心就消失不见了,隐隐有红色光芒闪了一闪后,我的掌心又恢复了曾经的白皙,玉渣也消失了。
……
三年岁月弹指一挥间。
这三年我过得颇为逍遥,我回了我曾经的住所,还收了四名颇为伶俐的弟子留在身边教导。三男一女,各有各的小脾气儿,但也都是极有天分的,有经天纬地之才。
当然,为了让徒弟们全能发展,我还为他们延请了几位大儒,有教国学的,有教兵法阵法,还有教法学的……
我甚至想找一名大儒教一教帝王权术。
这种大儒可不好找,毕竟这几千年除了当年的星皇外,这大陆已经好久没有其他皇帝了,星皇无需人教,自然也就极少见这方面的人才,只能慢慢寻访,急不得。
这三年因为要带徒弟,我很少出去,就算出去也是为了采买,匆匆来匆匆走,几乎不怎么停留。
这一天,我忽然听到我请来的那三位大儒正在那里八卦,他们在谈论一个人,说这个人名叫紫微居士,有经天纬地之才,博学多识,曾经广邀数百名有才儒士辩论,旁征博引,舌战群儒,将这数百儒士给辩得面如土色,无话可答,名声大噪。
最近几天这位大儒在城里开设了一个学堂,扬言只收一名合眼缘的弟子。
因为这大儒太有名,自然有无数家望子成龙的人家想将自家孩子送进学堂,都来应试,结果都不合格,被大儒给驳回来。
这一个月来已经有数千个孩子碰了钉子,其中还不乏神童。
有人好奇,曾经询问这位紫微居士到底要收什么样的弟子,能传授什么知识。
这大儒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帝王权术。”
也就是说他想收的是未来的皇帝,传授帝王权术。
这个八卦让我动了心!我正想找这方面的大儒,好巧不巧的,这人就送上门来。
于是,我挑了个颇为吉祥的日子,带着四名弟子去了城里。
找到这位紫微居士所住的宅院,因为绝大多数家有神童的人已经碰了钉子回去了,所以门口等待应试的人并不多。
我前面只有三个家长领着三个千伶百俐的孩子。
而我一个人就带了四个来,每一个还都是人尖子,所以很吸引人的目光。
有小童过来,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号,让孩子们按着顺序进去供那位先生挑选。
前面的三个孩子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进去时信心百倍,出来时却个个蔫头耷脑的,明显是碰了钉子。
终于轮到我带来的四只小萝卜头了。
大概亲眼见到前面的人碰钉子,我带来的四个小朋友都很忐忑,我也有些不确定。
但来都来了,不试一下自然不甘心。
于是我让四个孩子按从小到大的顺序进去测试。
老四,老三,老二陆续进去了,又陆续出来了,和我料想的一样,他们也被淘汰了,速度还挺快!每个不超过一刻钟!连我最看好的老三也铩羽而归。
我心里有些不服气,这么短的时间究竟能看出什么?这紫微居士不会是大忽悠吧?!
我拍了拍老大的肩,让他也进去了,随后问老三:“那位先生怎么测得你?他说什么了?”
老三小脸涨得通红,倒是实话实说:“他……他就是打量了徒儿两眼,问了徒儿几个问题。然后就挥挥扇子,将徒儿送出来了。”
“什么问题?”
老三一脸茫然,努力想了半晌:“忘了。”
我:“……”
这紫微居士不会使用什么邪术了吧?!要知道我家这老三可是过目不忘的,一本书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我又问了老四和老二,他们也忘了。
我微皱了眉,更加确定这紫微先生在捣鬼!
又问:“那先生相貌如何?”
善于总结人外貌特点的老四抢先回答:“羽扇纶巾,极为好看。”
老三问:“好看?你看到脸了?”
老四握拳:“没,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会看骨,看他身形体态,就感觉他一定长相俊美无匹。”
连一向沉稳的老二也跟着点头:“那先生确实很有气度,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穿着普通长衫就如此有气度的男子。”
我挑眉,暗道三个孩子大概是看自家那几位大儒太久了,审美直线下降,看到长得特别周正的就夸好看……
他们没见过真正好看的男子,所以才这么没见识,不奇怪!
不过我倒对这紫微居士生出几许好奇心,长相俊美的大儒如果能请回去教学生,瞧着也赏心悦目啊。
我暗握了握手指,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我家老大也铩羽而归,那我干脆进去将这紫微居士制服,抢回山上,让他专教我家四个徒儿。
当然,在这之前我也要测试测试他,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我可不想抢回去一枚绣花枕头。
我又等了片刻,我那大徒弟终于也出来了,三小只一起跑过去问他结果,我也殷切将他望着。他脸上神情略有些怪,说了一句:“紫微居士说,说我勉强符合,待定。”
待定?
我怒了,我家老大从小不凡,据说他母亲怀着他时曾经梦吞大龙,这才生下他。而且他也极有天分,是我四个徒弟里面最出色的一位。
我挽了一下袖子,身形一闪就闪进了屋,朗声道:“紫微居士,我也想考一考您。”
等我看清屋内坐在桌后那人时,直接顿住了。
桌后那人果然是身穿青衣,头戴纶巾,容貌倾城脱俗,让人瞧一眼就容易彻底沦陷的男子,他手里摇着一柄羽扇,指间一枚心形翡翠戒指熠熠闪着幽光,冲我微微一笑:“花绛,你要考我什么,达到什么标准你才会将我抢回山?”
我:“……”
青燃帝君,他居然换了这么个身份下来了。
(正文完)
第127章 番外 我视线落在他的手指戒指上,认……
我视线落在他的手指戒指上, 认出那是我曾经给过他的戒指,可是那戒指我明明已经毁掉了。
我指间忽然一热,无名指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枚戒指, 那戒指和被我毁的那枚一模一样, 当然,也和他指间的那枚极相似。
如果仔细看, 能看出他手上的那枚心形上的红色不如我手上的这枚鲜艳。如果不仔细比较的话, 是看不出两者不同的。
他看看我手上的戒指再看看他自己手上的, 笑了, 笑容如春光般温暖满足:“咦, 你居然有一枚和我相同的戒指,可见你心里是有我的, 心里有不如身边有, 不如带我回去?”
我:“……”
我没吭声, 而是抬手就撸手指上的戒指, 但那戒指很怪, 当我摸上去时它就消失不见了, 但当我移开时它又出现在原处。
不用问, 这戒指上被他使了术法, 当时看着被我捏碎了, 实际它成了精。
本来我看到是他时,心里狠狠跳了一跳,甚至有一股莫名的委屈泛上心头,让眼睛微微泛酸。
但看到他这种骚操作时,什么心悸,委屈统统消失不见,有邪火冒出来。
我一个眼神也没再给他, 掉头就走。
耳边风声一飒,我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好巧不巧的,我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鼻中是他身上特有的冷幽之香,沁人心脾。
我心里又一跳,熟悉的委屈感又冒出来,我忙压下去,向后退了一步。
他手臂一动,似想要做什么又忍着。
我趁势向后闪了一丈远,和他拉开距离,冷着脸问了一句:“帝君戏弄小仙很好玩吗?”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眸光如有星光闪烁,透着认真:“我不是戏弄,我是认真的。”
我手臂一抱:“阁下还记不记得在地下河畔给我的承诺?”
“记得。”
承认就好!我再吸一口气:“那阁下现在算不算违约了?”
“不算。”
我:“!!!”
他这脸皮也忒厚了!
我怒:“你!”
他摇了摇扇子:“你先别发火,来,来,先来说说你给我的约定是什么。”
这个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各走各的,谁也别干涉谁!”
他扇子啪地一合:“那你说,我有哪点违背了?”
我:“……”
我仔细想了想,论字面意思的话,那次他确实很干脆地离开了,再回来他也没来找我,反而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找了他……
娘的!上了他的当!原来他在这里等着我!
我点头:“好!算我错。”一闪身就出去了。
四只小萝卜头还眼巴巴在外面等着,我一袖子将他们都拢到我的云上,直飞而起:“走了!”
四小只一脸懵逼待在我的云上,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太好,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敢问。
载着他们飞出去几百里,还是小四扯了扯我的裙边,怯生生说了一句:“师父,我们还吃芙蓉醉鸡吗?”
因为很久没有打过牙祭,我出来时曾经承诺过测试完毕就去芙蓉楼吃醉鸡的,结果一急居然忘了。
对孩子是不能撒谎的,承诺了就要做到。这是我做师父的一贯信条。
所以我也没犹豫,说了一句:“当然,为师这就带你们去。”
我向着来路看了看,云路茫茫,一个人也没有,青燃帝君并没有追来。
他知难而退了?不像他的风格……
我看了看手指,那戒指又鸡贼地不见了,很显然只有在特定状态下它才会显示。
算了,吃饭要紧,我也馋那里的醉鸡了,于是,我又载着四小只原路返回城了。
芙蓉楼是家酒楼,开业已有一年,做的醉鸡乃是一绝,就算是在这乱世,每到饭时也是人满为患,争夺天下的豪强们似乎也这里的饭菜口味征服。都下意识不祸害,避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