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帝难得出宫一趟,正好听闻肃亲王妃因为害喜卧床,故顺道前来探望。
肃亲王在太上皇在位时就好做生意,所以不受太上皇忌惮。
当时还是太子的他,因为母后早逝,贵太妃又同样出自同一外家,外家见贵太妃受宠就早早站在那一边,他这个太子之位还是母后同当时的太后以死相逼换来的。
母后死后,他孤掌难鸣,还是肃亲王暗中让他参股做生意,才有钱养自己的人马。
可以说,他能活到天灾年间被推上位,这位皇叔功不可没。听闻肃亲王妃一直未曾有孕,他也曾替皇叔担心过,那日听说皇婶有喜了,他赶紧派最擅妇科的太医到肃亲王府。
等肃亲王送走承光帝,就听说魏府送来十几斤猪肉来。
收到猪肉的管家都觉得腌臜。
这魏侍郎太不会做人了,哪有送人猪肉的,青菜都比猪肉好啊。
谁知肃亲王妃一听,吃什么吐什么的她突然想吃猪肉,就让厨房烹饪。
管家支支吾吾把这事给说了,期望王爷阻止,王府吃猪肉,传出去那是会叫人笑话的。
哪知肃亲王喜得不行,让厨房好好做,务必要叫王妃吃得下。
肃亲王开有酒楼,留在府里的自然是最好的厨子。厨子听说猪肉有股子腥臊味,就加重了调料,意外对了肃亲王妃的胃,吃什么吐什么的她,足足吃了两碗饭,这无论是怀没怀孕前都是没有的事。
这可把肃亲王喜坏了,王妃这半个月来开始害喜,什么都吃不了,早知道能吃猪肉,他就叫人去买了。
肃亲王妃原本还担心王爷会不会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个不会享福的。谁叫她什么都吃不下,偏叫人轻贱的猪肉能吃得下。见王爷这般高兴,她就放心了。
原本以为是厨子烹饪得好,还大赏特赏一番,结果等翌日买回更嫩的乳猪,以为小一点更没腥臊味,结果一样的烹饪手法,肉刚端上来,王妃就吐了。
用魏家送来的猪肉做了才吃得下,这下,肃亲王亲自尝了两道不同的肉做出来的菜,很快就吃出不同来了。
不是烹饪手法,而是肉质不同!
肃亲王妃听了直叹遇上魏家当真是他们的福气。
与此同时,魏景和送猪肉入宫的消息又被朝廷官员知道了。暗忖,这魏景和是拍马屁中的一股清流啊。
送猪肉?
他当真以为凭一头猪开启史上第一场赛猪,凭一头猪得到嘉奖,如今也想凭猪肉让龙心大悦不成。
他有胆子送,他们都替他羞臊。
宫里头一次收到大臣给送猪肉,也是有点不敢置信。
魏侍郎莫不是把皇家当乡下亲戚走?有点底蕴的人家都不吃猪肉,为何觉得天下最尊贵的人会吃?
在宫里都是谨小慎微的,事情就报到周善这里来了。
周善看了眼正在批阅奏折的承光帝,想到这猪肉是皇上从魏大人那里坑来的,能吃到嘴里岂不是更有成就感。
于是就小心翼翼把这事禀报上去。
不得不说,周善不愧是打小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将承光帝的喜怒哀乐了解得透透的。
承光帝听说吃猪肉的时候是有一刹那的拒绝的,但是想到魏景和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就有胃口了,更主要的是,想到阉割猪肉法刚推行下去,他这个皇帝没吃过猪肉怎么行。
等御厨拿出十八般厨艺烹饪上来,承光帝吃了一口,除了肉香,完全没有那股子叫人作呕的腥臊味!而且肥瘦相间,吃起来软弹又有嚼劲,比其他肉更有层次感。
承光帝也一样大赏了番御厨,还让做去给几位育有子嗣的妃嫔尝尝,自然,皇后那里比较多。
哪怕有庶子在前,承光帝尝尽了做为嫡子却得不到嫡子应当有的权益的苦,所以,他向来看重中宫,绝不会让其他妃嫔越过中宫去。
肉全分下去了,第二日他还想再吃,吃到同样的菜,却吃出了腥臊味。大发雷霆,招来御厨一问,知道是肉质问题。
承光帝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立即让人去买一头没阉割过的猪,和一头阉割过的杀了做同一道菜。
得出的结果果然如他想的那样,阉割过的猪,腥臊味没了!
要知道贵族自古不吃猪肉,主要是因为那股味道,如今这味道没了,相信很快就会上贵族的膳桌。
承光帝真是觉得每次遇到这魏家就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是福星。
楚国来进贡的队伍明日就到了,听说一起来的还有他们的国师。
想到上次长公主做出的事,承光帝让千影卫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暗中保护魏景和一家。
——
镇国公府这边原本是想着这是两个孩子心心念喂养大的猪,不吃说不过去,直到入嘴,嗯!真香。
老国公喜欢上吃猪肉了,不够吃还叫人去买回来,可是如今除了最阉割最早的几头猪,养的人家里都是刚阉割没养多久的,能买到的也就是没阉割的猪肉,吃到嘴里,瞬间就吃出不同来了。
两个孩子本着养着玩的心却误打误撞发现这阉割法,吃了还没腥臊味,往后可想而知这猪肉往后做出来的菜色多了迟早会成为诸多肉类中的第一。
镇国公府越想越觉得高兴,将来史书上说起阉割猪的由来,他们家的怀远也能被提一嘴,这都是沾了魏家的光啊。
饭后,战老夫人又老话常谈,问战止戈,“前些日子让你去相看的姑娘你觉得如何?”
如今战家可以延绵子嗣了,续弦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战止戈头疼,“祖母,这事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最开始你说让一个好好的清白闺女嫁进咱家,又不能给人家一个孩子不妥,如今咱家没这个顾虑了,你又在想什么?”
战老夫人急啊,尤其是连孙子原来的护卫石虎都有着落了,她这孙子,堂堂的镇国公还是鳏夫一个。
“祖母,孙儿觉得如今这般挺好的,清静。”战止戈说。
战老夫人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狐疑地打量战止戈,“你该不会还念着那刘氏吧?”
为了保证子嗣这方面不出意外,除了服药外,战家的男人在那方面也寡淡得很。可别是因为只经了刘氏那么个女人就弄出清心寡欲来吧?
提到刘氏,战止戈脸色一黑,“祖母,没有的事。那刘氏若真对孙儿这般重要也不会放她离开了。”
“那你到底是为何?你看年底宫宴又到了,偌大的镇国公府连个当家主母都没有,还得我这把老骨头进宫,像话吗?”
战止戈心下愧疚,“祖母,宫宴只孙儿去就行,皇上不会怪罪的。”
“皇上能去掉战家和皇家的那个约定已是天大的恩泽了,咱战家更是要谨言慎行,别叫人以为咱没了那个约定的束缚就可以恃宠而骄了!”战老夫人说。
战止戈起身,“孙儿谨遵教诲。”
战老夫人叹息,“那这亲事……”
“随祖母做主。”战止戈终于妥协。
战老夫人满意地笑了,“好好好,祖母这次定会睁大了眼给你挑门好媳妇。”
战止戈点头,“有劳祖母费心,不过祖母要先顾好自个的身子。”
“那是自然,祖母还等着抱第二个曾孙呢。”战老夫人说着,话锋一转,“你可有看上的人?告诉祖母,祖母豁出老脸去也给你求来。”
见了平安爹娘如何恩爱,她自然也希望孙子能有个可心的人相伴。
战止戈脑海里闪过一张脸,随即摇头,“并无。”
战老夫人觉得也是,她这个孙子整日不是校场就是军器局,上哪认识姑娘家。
唉!她还是好好给他挑一个吧。
——
魏家这边,用完午膳,送走皇子们,怀远也被接回镇国公府,一家三口回西院。
屋里暖暖的,今日又出了暖阳,从玻璃窗照耀进来,映出一室温馨。
安觅在准备明年开办幼儿园事宜,魏景和看书,平安坐在秋千吊篮里抱着跳棋自个下着玩。
冬日暖阳总是叫人昏昏欲睡,安觅没听见平安嘀嘀咕咕的声音,回头看去,就见小小的一团已经歪在吊篮里睡着了。
她正要起身去把他抱回里间睡,一旁的魏景和先一步放下书,“我来。”
婚期定下后,魏景和散值后会每日花一个时辰去对面宅子请教莫老学问,得了莫老的指点,原本觉得有些晦涩的地方瞬间融会贯通,还抽出时间每日写一篇策问或作诗给莫老点评,或是莫老给他押题,更别说莫老那还有诸多注解的书。
哪怕再忙,他每日也会腾出时间来陪她和孩子,有时是一块说说话,有时哪怕光坐一块,抬眸间就能看到人,目光总是一如既往灼热又温柔。
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曲折,也没有轰轰烈烈,却是一点点钻入心扉,融入骨髓。
曲折的爱情?她见过不少,像宋澜,你爱我,我爱别人,你不爱我,我爱你……最后可不就是追夫火葬场了。
还有狗血的,白富美和软饭男,灰姑娘和豪门富家子,这些不单单只是小说电视剧情节,只不过结局都不会像小说电视剧里那样完美罢了。
安觅收回目光,继续画图纸。
魏景和将平安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精致白嫩的小脸因为晒过暖阳而红扑扑的,怪不得他娘总爱亲他,连他见了都想亲一口。
魏景和转身就看到旁边春凳上放着的衣服。
安觅爱干净,哪怕是冬日里,里边的保暖内衣穿上两日就叫她难受了,而保暖内衣这种在大虞还无法做出来的东西自是不能叫下人清洗晒在外头的,便叫人打水到屋里洗。有一次被他撞见后,他就将这事揽过去,冬日的水太冷,他舍不得她碰冷水,洗好了挂在自个屋里,有地暖倒也能烘干。
这保暖内衣里面含有细绒,也不知如何缝制的。他原以为羽绒服棉被这些在她那里就已经足够厉害的了,没想到衣服上还能缝制成这样,这薄薄的一层绒毛,柔软丝滑,穿上贴身暖和。
他意外的是昨日他刚洗过母子俩的保暖内衣,怎么又有换下来的了。
魏景和发现衣服下还有个装针线的笸箩,屋子里间也就斗雪在被允许之后才能踏入,这笸箩断不会是斗雪的,那就只能是……安觅的?
第107章
从来养尊处优,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居然动起了针线?
他知道安觅一直想要拿出纯棉料子给平安做睡衣,后来庄子上用棉花纺出线,织出布来就让人给平安做了两套里衣,还做了毛巾、浴巾,如此,平安宝箱里的就能合理存在了。
只是,那不是让下人做了吗?她怎么还亲自动起手来了。
魏景和上前拿起她缝制的裤子,拿起来才发现是一件浅黄色的保暖内衣裤子,只是拆开又加宽拼接在一块了,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做了改变。
想到一个可能,他心里一团火热,把裤子放在腿上比了比,刚好合身。
因为都是同色系,两侧加宽拼接,看起来倒不是很明显。只针脚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拿针线的人做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是你一直在拼命靠近,对方突然伸手将你拉过去,两颗心心心相印,妙不可言。
魏景和走出外间,看着伏案画图纸的女子,上前轻轻从后面环抱住她,“觅觅,我的礼物呢?”
安觅不懂他为何突然要礼物,回头亲他的脸一口,“够了吗?”
魏景和贴着她柔嫩的脸,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
上面比起最开始他第一牵她的手时没那么圆润光滑了,除了给平安准备礼物敲敲打打弄得有些粗糙外,仔细分辨还能分辨出针孔的痕迹来。
这是她把他放在心上的痕迹。
他自来就知晓她对他的爱不会有他那样深,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是他单方面的付出才能换来她的一点点心动。
开始他觉得这样便知足了,却原来他还是贪心的,想要她回以同样的深情。
魏景和常年握笔的手带着薄茧,此刻摩挲在手上,酥酥痒痒的,直痒到心里去。
安觅对上魏景和炽热的目光,有些扛不住地移开视线。尤其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洒在他脸上,像是打了一层柔光,迷人得不像话。
“魏大人,你唔……”
她刚出声就被他俯首吞没,丝毫不给她喘息的余地,担心她扭头累到,一把将她提起,压在书案边上。
安觅看着魏景和,向来温润的魏大人此时看起来又禁又欲,望着她的目光能灼烧一切。
男人的气息再次笼罩过来,吞没她的,带着失控的激动。
良久,魏景和抱着她,埋首在她颈边喘息,时不时亲一下她的脖子,痒得她忍不住扭动身子。
“觅觅,别考验我的自制力。”魏景和按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如此一来,安觅就能感觉到他为何这么说了。
很明显的变化。
“你受什么刺激了?”就这样压着她不管不顾的亲,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现在的玻璃窗可不是外面看不到里面的那种。
“只是突然发现,原来在觅觅心上开花的感觉,很美。”魏景和的唇刷过她的耳际,落在她脸上,最后又回归唇上,又是绵长的一吻。
安觅被他弄得气息不稳,靠在他怀里,被他接二连三吻得脑子空白。
“你到底怎么了?”她问。
“手都坏了。”魏景和把手放到嘴边亲了下。
安觅想到他进里间出来就这样,再看他摩挲她的指头,瞬间懂了。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是一件衣服就叫魏大人这般激动。她不由去想是不是她回应的太少,以至于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叫他如此欢喜。
“魏大人,也许是因为成长环境使然,我被宠惯了,也被捧惯了,不会粘腻撒娇,不会……”
未完的话又被魏大人低头堵住。
“仙女本就该高高在上的,不用会那么多。”他捧起她的脸,“叫我知你情深便好。”
原本只是玩笑时的称呼,此时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虔诚,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仙女,他是她唯一的信徒。
安觅有点想感谢那个代号5,是它让魏景和亲眼看过她那个世界,叫他知晓她曾处于什么样的世界,才能这般尊重她,尽可能跟上她的思想,并且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