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不得不说,大概率是这样。
她又问:“那你怎么想的呢,当初分手你一点情面都不留,我以为我们真的就完了。可是你见到我之后又一直关心我,显然……”
他何尝不是抱着和她完了的打算去做的,两个人绝口不提分手的原因和导丨火丨索——沈辞远。
他说:“我会忍着。”
忍着,忍到有一天忍不住的时候,他就去找她。
果然是陆嘉时式回答。
梁以霜看他的眼神无比爱恋,抱他更紧,“陆嘉时,我好喜欢你啊,我们今后好好的……”
陆嘉时僵直的背略微放松,摸了摸她的头,也跟着心软,忽视掉隐隐作祟的不安。
姚松在远处叫他再打半场,嗓门很大,“行了,别腻歪了,赶紧的!”
梁以霜直给姚松扮鬼脸。
那阵子很好,真的很好,更是对于梁以霜来说整个疫情弥漫的2020最轻松愉悦的半个月。
最多也就那么某一个夜晚不尽美好。
那天是两个人和好后第一次亲密,在梁以霜的床上。可能他们都没想到这么快,按理说应该做准备的陆嘉时也毫无准备。
眼见着衣服都快脱光,陆嘉时喊停,留恋安抚地亲吻她的额头和鼻尖,手按住她的,克制急促的呼吸制止,“霜霜,今晚不行……”
梁以霜已经有了感觉,挣扎着往另一侧的床头柜挪,两个人都还在氛围之中,很热。
“我抽屉里有……”
陆嘉时立马就清醒了。
梁以霜也迟缓地意识到不对。
他最后的涵养用来保证自己不那么生硬地抽身,梁以霜也没敢再留。
她还是睡在他怀里,陆嘉时一反常态地没表现出吃醋,她当然不会去触霉头,赶紧睡觉。
过了两天她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抽屉里的东西不见了,显然是陆嘉时扔的。
后来他们再度亲密,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好像那一夜的不愉快不曾存在。
打完篮球一行人散了之后,陆嘉时开车先送姚松回家。
路上两个男人谈论车子,梁以霜插不进去话,拿出手机刷微博,没听进去多少。
说着说着又聊到陆嘉时新接的那个case。
姚松反应夸张,“绿腾?贼拉牛逼的那个绿腾?”
陆嘉时点头,“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设计部,或者长期合作的也是业内top的那几个事务所,没想到还能分我一杯羹。”
“不会是人家老总女儿看上你了吧,假公济私。唉?梁以霜,你赶紧精神起来。”
梁以霜“嗤”了一声,“你比我还爱看言情小说呢。我们学校建筑系全国前五排得上吧?说不定你们有同学在,介绍的……”
姚松连忙“对对对”,“我想想,咱们这届的谁进了绿腾,我想想……”
陆嘉时说:“想不起来别强迫自己了,我合同都签了,明天一早见他们设计部的负责人。”
姚松还在嘟囔着“老同学有这好事不找我”,梁以霜呛声:“你业务能力太差。”
姚松从后面伸手弹了她个脑壳,梁以霜疼得眼睛都红了,“活该你没女朋友。”
扭头发现陆嘉时居然在缺心眼地笑——“陆嘉时!”
Chapter 22
大学时两个人正式在一起那天是2015年的初雪。
实际上当时北方降温已久,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秋尽冬来。梁以霜穿长款大衣,只为了遮挡自己单穿一条牛仔裤受凉的腿,要不是那天真的太冷,她才不会穿脚下那双八孔马丁靴。
本来和姜晴一起在泡图书馆,窗外倏地打过来大大的雪花,短暂引起骚动,随后又默契地静下来。但是窗前的人多了许多,都在没见过世面一样扒着窗户看雪。
姜晴看了眼手机之后小声问她:“霜霜,要不要去吃火锅?清鸿快到校门口了,我们现在出去。”
宋清鸿那会儿是参加个什么活动,天黑了才回来。梁以霜觉得这么晚吃火锅确实罪恶,但还是耐不住灯火通明的雪夜太适合朋友聚在一起,于是两个人开溜。
可那顿火锅就只有他们三个,她以为还会叫朋友,没想到自己是去当电灯泡的,吃了个五分饱就先走一步,还在校门口碰上了冒雪卖糖葫芦的大爷。
当时雪花打在她头上,打在大爷毛茸茸的帽子上,梁以霜果断走了过去,“斥巨资”买了串草莓冰糖葫芦,半个拳头那么大个儿的草莓穿一排,十二块钱花得值。
她想到最近一周对陆嘉时爱答不理的,他还主动和她讲过两次话,梁以霜记不清自己回了什么,反正不够热情。
此情此景就很容易寂寞,寂寞的时候就要想到一些人。还没付钱,她和大爷说再来一串草莓的,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在冬日里明显又夸张。
大爷要帮她裹一层糯米纸再装进袋子里,梁以霜摇了摇头,伸出另一只手,“不用,我拿着就行了。”
“你小心手冻坏了!我给你装起来,你把手缩进袖子里好拿……”
“没事没事。”
她先扫码付款,手机装回口袋后接过另一串糖葫芦,一手一只往男生宿舍楼那边走。
她去找了陆嘉时。
好像在赌,赌陆嘉时一定在宿舍,如果他没在,那就说明他们两个没缘分。
那年初雪来得太突然,华北温度骤降,地上的雪下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她怕滑倒,走得很小心。
两只手也冷,冻得发红,鼻头一定同样。梁以霜无暇顾及这些,一门心思地去找陆嘉时,或许是刚刚姜晴和宋清鸿的亲密刺痛了她,她觉得更寂寞,渴望拥抱。
到陆嘉时宿舍楼下,梁以霜站在一盏路灯旁抬头向上看,她记得陆嘉时住三楼,具体哪一扇窗肯定不知道。
想拿手机叫他下来,可是握着糖葫芦的手有些僵,北方人的意识告诉自己:拿手机打字也费劲。
她对着手呵了呵气,没什么作用,接着脆声喊了起来:“陆嘉时!”
第一声没人应,三楼一排开着灯的宿舍窗前也没有出现人影,她又叫第二声。
“陆嘉时——”
好像抬头被路灯灯光照射的原因,居然觉得眼睛有些湿,她低下头疯狂眨眼,手冻到没了知觉。
默默叹口气,举着糖葫芦的手垂落,梁以霜蹲下身,忽然就觉得自己在作妖,她也不知道钻什么牛角尖,男女生宿舍一南一北,回去还要走好久。
她没看到的是:三楼一间男生宿舍的阳台门猛地被推开,陆嘉时穿着单薄,站在阳台上露了头。供暖温热的室内冲进一股寒风,姚松战绩1-10的亚索变成1-11,大叫一声“卧槽”。
另一个室友也在喊,“陆嘉时你抽风吧!”
他赶紧关好阳台门,从衣架拽下羽绒服披在身上就跑了下去,还不忘顺走旁边的围巾——他没看错的话,楼下那个人领口处脖子露得有点多。
陆嘉时跑得很快,一步迈三层台阶,冲出楼门的时候已经微喘。梁以霜刚起身离开,杏粉色大衣、长发背影,还有两串草莓冰糖葫芦,是陆嘉时有关初恋的起始标志。
“梁以霜。”他把她叫住。
梁以霜停住脚步回头,四目相对,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试图握住怎样一种暌违又贪恋的错觉。那瞬间好像回到年少时无数个有人相伴的黄昏雪夜,她不孤单。
陆嘉时猝不及防被她扑过来抱个满怀,攥着围巾的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过去。
她鼻音很重,还带着点哽咽,抱他很紧很紧,沉默许久才开口。
“我想你了。”
陆嘉时从未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孩子爱得这么深刻又迫切。
他抬手揽住她的背,试着温暖她,“今天很冷,你来干什么?”
梁以霜举着糖葫芦怕蹭脏他衣服,可是头又埋他怀里很深,“我想你了……”
她重复,无比委屈可怜,陆嘉时早已溃不成军。
两个人就傻傻地站在雪中不知道抱了多久,陆嘉时不善言辞,几次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白白给她抱着。时间不早,有回宿舍的男生投来目光,陆嘉时觉得如芒刺背,又舍不得推开她。
他问:“你怎么了,受委屈了?”
梁以霜平复好心情,缓缓抬头,眼眶泛着淡淡的红,从容回答:“我在外面吃饭,遇到卖糖葫芦的大爷,就想给你带一串。”
她伸手递给他,陆嘉时愣愣接过,“就为了这个?”
仿佛在说就为了这个你哭什么?
梁以霜笑着解释,“我冻的,我叫你好久,你不下来,我手都冰了。”
陆嘉时单手把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梁以霜任他摆布,主动伸过去摸他的手,本以为他会拒绝甩开,没想到陆嘉时回握住她的,轻柔地摩擦揉捏。
她抬头看他,陆嘉时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可他生得好看,一动不动就很能让人起色心。
梁以霜吞了口唾沫,“陆嘉时,你不吃一口吗?”
“……”他摇头,“等会……”
梁以霜舔了一口自己的,红彤彤的草莓外面裹着厚厚一层糖浆,拜脚下5cm根的马丁靴助力,梁以霜踮脚勾住陆嘉时的脖颈,一切都在短短几秒间,她主动吻上了他。
谁说初吻是甜的?陆嘉时以前不信,那一刻开始笃信。
先是四瓣相触,接着她张口,舌尖双唇轻轻扫过,点到即止。
“是不是很甜?”
三岁小孩也知道冰糖葫芦一定是甜的,梁以霜非要用这种方法告诉他。
陆嘉时脸热心热,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居然还有点想逃。
梁以霜狡黠地笑,“陆嘉时,你被我亲过了,就算是我男朋友了。”
他对上她的眼神,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随便你。”
他放弃抵抗,缴械投降,拜倒在梁以霜的武器下——十二块钱一支的草莓冰糖葫芦,杀伤力巨大。
后来他说送她回宿舍,梁以霜指着他脚下的拖鞋,摇头拒绝,“你今后每天都可以送我回宿舍,不差今天一天。”
陆嘉时被她推着送进楼门口,还不忘勒令,“糖葫芦要记得吃光,不便宜的!”
他不太喜欢甜食,又不忍心拒绝,淡笑着点头。
梁以霜在恋爱中并不算矫情的女生,她舍不得陆嘉时穿着拖鞋陪自己从北走到南、再独自从南走到北回去。
一路上路灯整齐,大雪已停,梁以霜错觉温度升高,好像被他捂热过的手就增加了永久时效的buff不会再冷,步伐轻快。
还没走多远,她忽然感觉背后传来急促脚步,没等回头就被对方牵住了手。
她整个人傻掉,“不是让你回宿舍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陆嘉时故意看向前方,牵她手的动作生硬又羞涩。
“换双鞋很快的。”
他想她不是说自己是她男朋友了吗,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宿舍是天经地义。
可他羽绒服里面还是睡衣,顷刻间梁以霜的爱意泛滥成灾。
那天晚上百分百浪漫,唯一的小遗憾仍有,陆嘉时再度回到宿舍后,梁以霜收到他的微信。
“糖葫芦被姚松吃了。”
“!!!”
“他说寝室有二十度,不吃会化。”
“。。。”
彼时陆嘉时还不具备甜言蜜语的技巧,考虑到节约因素,无比老实地说:
“下次买一支就好了。
“我们吃一支。”
梁以霜对着手机笑得荡漾。
随后,她把给陆嘉时的备注从“003”改成了“+10”。
……
星期一,梁以霜先睁开眼,陆嘉时还在睡。
两个人默契地轮流做早餐,倒也不是严格规定你一三五我二四六,大多是谁先起谁做,或者今天谁不想做了就催另一个人做。
陆嘉时醒后摸不到旁边有人,端着杯水到厨房门口,她正在煎鸡蛋和火腿,头发用一个大大的夹子挽在一起,她今天上午不用上班,时间很宽裕。
陆嘉时问:“做三明治吗?”
梁以霜闻声回过头对他笑,“是手抓饼。”
“大清早揉面?”
梁以霜笑他傻,“现成的冻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好了。我这没有面包机,你喜欢吃可以回头买一个。”
“我先去洗漱。”
梁以霜“哼”了一声表示应答,看起来心情不错。
再热了两杯牛奶,刚好陆嘉时从洗手间出来。
他一边吃一边问,“一会和我一起去公司?”
梁以霜摇头,“你今天不是要见绿腾的人?我去干什么,小白也别带去了,我今天课少。”
他很喜欢小白,最近开始把小白带去上班,因为梁以霜有时候整天排满课,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虽然有自动喂食机,但小白确实容易寂寞。
现在陆嘉时的办公室成了小白的第二个据点,还有一套新的猫碗,他养宠物比梁以霜还细心。这样下班之后不管回梁以霜那还是陆嘉时那,都不至于让小白独自看家。
陆嘉时“嗯”了一声答应,临出门前还不忘抚摸小白,梁以霜凑上去“争宠”,吻他作别。
让他没想到的是,绿腾那边来的总工居然是林莞懿。
Chapter 23
如果说梁以霜把自己和陆嘉时的感情经历算作一本小说,那林莞懿当之无愧是其中的女二号。
而小说里面的女二号,总是喜欢在男女主角确定关系后才姗姗来迟,她丝毫不在意你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什么,或是对他有多好,她好像被输入了唯一的程序:你是配不上他的,只有我配得上。
陆嘉时所学的建筑专业学制五年,恰巧与梁以霜同年毕业,但算起来应该是她学长。
他同届的林莞懿在大二那年到苏州的友校做了一年的交换生,大三开学初返校后琐碎事比较多,学校那年还开了个交换生的交流与汇报会,她大概觉得陆嘉时是不近女色的唐僧,对他有意也不急不忙。
殊不知已经杀出了个梁以霜。
林莞懿讨厌梁以霜,讨厌她张扬花蝴蝶一样的性格、讨厌她“夺走”陆嘉时,大概还有几成原因是自己掌控的局面被梁以霜破坏。
这些梁以霜都不知道。
那天建筑系有两个班一起上周复椿教授的设计课,林莞懿坐在前几排,她知道今天会见到陆嘉时,嘴上还搽了斩男色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