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扒我马甲——墨九言
时间:2021-01-19 10:04:46

  据说,她是因为刺杀皇帝未遂,这才自尽的。
  无论真相是什么,她的身份一旦暴露,随时会连累了身边人。
  施言刚走出月门,就听见身后少年的惨叫声传来。
  “啊!舅舅,你不能打我!”
  “舅舅——轻、轻、轻点!”
  “啊!疼疼疼……舅舅不要打脸!”
  施言:“……”
  ****
  高耀明狠狠吃了一顿毒打后,才被锦衣卫送去了高府。
  施城许久没有平复心绪。
  顾九年跟他抢人,侄儿也抢。
  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一桩事,二姐是二姐,但其实……又已经不是二姐了。
  他为何不能将她强行留在身边?不仅要留一时,他甚至还想留一世。
  既然二姐不与他相认,他也索性装作不知。
  邪念就像是种子落入土壤,一旦生根发芽,便只剩下肆意疯长,无法抑制。
  施城将自己关在房内,谁也不见。
  他的暴戾、阴骘、毒辣,皆不想让二姐瞧见。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男子的声音传来:“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须臾,门扇再度打开,施城已经恢复了常态,但开腔说话时,嗓音喑哑:“说,何事?”
  男子不敢多问,直言道:“回大人,首辅的人已经找来,就在府外徘徊,八成是知道咱们掳走了九姑娘。”
  顾九年知道又怎样?!
  施城颔首望向庭院中的玉兰花树,父亲和母亲常年镇守边关,长姐与他年纪相差大,唯有二姐与他一同长大。顾九年这个人从一开始出现在二姐身边时,他就急了。
  他愤恨、卑劣、小气,就是见不得二姐和顾九年好。
  施城吩咐道:“九姑娘是贵客,她要做什么,皆不要阻拦。至于顾九年的人,一个都别放进来!”
  男子应下:“是,大人。”
 
 
第二十三章 到底是谁
  施言昨夜一宿未睡。
  她只是个凡胎.肉./z体,一觉醒来十五年后,家中突变,至亲不在了,她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能撑到眼下,无非是因为怀有仇恨,还有仅   存的亲人。
  能支撑一个人继续往下走的原因,无非只有两个:爱和恨。
  被婢女领到后院厢房,她坐在桌案旁,竟是无意间睡着了。
  施言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又回到了当初时候,顾九年夜半.翻/.墙.来找她,说要提前大婚,施言不解,就问他为什么。
  那年的少年眼稍微红,他一惯正经,那晚却突然抱紧了她,说:“阿言,尽快嫁给我,我等不及了。”
  起初,陷入男女风.月的施言,只以为顾九年爱惨了她。
  但是此时此刻,她猛然惊醒。
  顾九年不是那么浮躁冲动的人,他为何突然要提前婚期,况且那时离着大婚也才只有将将两个月了。
  莫非……
  他之前知道什么,所以要她提前嫁过去。
  罪不涉外嫁妇。
  施言惊坐起,她还没有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就被坐在她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施城不知几时过来的,一手还搁置在她的头心,像是在摩挲着她的发丝,弟弟已经不是当年的稚嫩少年,他已完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魄,而此时,他正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
  施言晃了晃神,一天一夜的焦虑,令得她原本清媚的容色略显憔悴,但并不枯槁,如雨打过的栀子,透着凄楚可怜的美。
  她站起身,不动声色撇开了施城的手:“施大人,我能走了么?”
  她望着施城,很难想象他这十五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难怪如此杀戮暴戾。
  忍受着仇恨,还要给仇人尽忠,原来这些年最难的人是弟弟。
  施言哽咽,但没有哭出来。
  弱者没有哭泣的资格。
  老天也算是厚待她了,让她的魂魄沉睡了十五年,免去了这十五年的风霜残酷。
  施城慢条斯理打开了他提过来的攒盒,一手抓住了施言细腕,拇指指腹稍稍摩挲了几下,实在太细软了,他稍一用力就能掐断,这样娇弱的二姐,只能老老实实安居后院,待在他的身边。
  “九姑娘,坐下吃点心。离开的事,你想都不要想。另外,本官会设法将你的卖身契取来,从此你与顾九年就再无瓜葛。”施城极其霸道。
  施言又气又心疼。
  故意激怒他:“施大人与首辅,曾有过过节?”
  施城凝视着施言的眼,淡笑之间,神情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虔诚:“九姑娘有所不知,顾九年抢了本官最重要的东西。”
  施言:“……”
  门外有锦衣卫靠近:“大人,该出发了。”
  施城这才放开了施言,又恢复了亦正亦邪的笑意:“本官有事在身,九姑娘在府上不必拘束。”
  弟弟大步离开,施言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各色点心,又开始发愁了。
  她接下来的路充满荆棘,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她不能让弟弟知道,她回来了。更是不能拉着弟弟一起赴火海。
  即便弟弟起疑,她也要抵死不认。
  ****
  入夜,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靠在了顾府大门外。
  修长清瘦的手撩开了车帘,顾九   年兀自下了马车,月华如练,落在男人清俊微冷的面颊上。大门口的莲花灯台中,灯火迷离,照出清浅光线。
  他浑身上下仿佛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还有不可忽视的权臣威压。
  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给人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度。
  已将入夏,但顾九年身上却仿佛透着丝丝寒意。
  常松悄然无声上前,禀报了一句:“大人,九姑娘被施指挥使掳走了,似乎不打算放九姑娘回来。”
  顾九年冷峻无温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反应。
  眼梢微微一挑,像是颇有兴致的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施城的做法太过明显嚣张。
  无非也是想让他觉得,九姑娘就是阿言。
  顾九年淡笑而过,不以为然:“我知道了。”
  言罢,他迈腿走入府内。
  常鸣忍不住了,难道只有他一人瞧出了端倪?主子如何会看不出来九姑娘就是夫人?!
  “不是……主子,九姑娘她、她……她不能待在施府!”常鸣都快焦虑成疾了,奈何根本无人相信他的话。
  而此时,顾九年清冷的背影已经扬长而去。
  常松叹气劝道:“二弟,你就别再异想天开了,九姑娘是九姑娘,夫人是夫人,大人火眼金睛,如何会辨不出这样简单的事?这明显是有人给大人下套啊,要不要中美人计,那也是大人自己做决定,你就莫要跟着操心了。”
  常鸣:“……”
  真是这样么?
  难道真是他太过愚钝,被九姑娘的伪装给蒙骗了?
  ****
  施言安安静静在后院待了两日。
  以顾九年之能,此刻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
  两日的乖巧,恐怕还不足以令得弟弟掉以轻心。
  但她等不及了,她必须要出去一趟。
  这一日清晨,得知施城已出府,施言便带着扶柳出了府门。
  因着施城此前交代过,她在府上是贵客,故此并没有人挡着她出府,但不出施言所料,她一出来,身后便有人跟着。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施府大门外早有人暗中守着。
  施言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果然,等她带着扶柳还没走多远,常松和卫达二人就打了起来。
  常松是顾九年的人,她早就见过。
  而卫达曾是冠军侯府的人,他自幼跟在施城身边,是施城的心腹。
  施言得了机会,对扶柳道:“你先回去,莫要跟着我。若是走丢了,小心人牙子卖了你。”
  丢下一句,施言当即跑开。她对这附近甚是熟悉,趁着早晨集市人多,很快就将自己顺利隐藏。
  扶柳呆了呆,此处离着施府还很近,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好像……不能乱走。
  正手慌脚乱,打算折返,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扶柳大喜,随即又喜极而泣:“鸣鸣,你怎么才来?”
  常鸣正想去找九姑娘,被这一声喊,顿时俊脸涨红……
  等到常松和卫达意识到不对劲,二人纷纷赶来时,早已不见九姑娘踪迹。
  ****
  露水深重,施言盯着   眼前的墓碑良久,久到双腿逐渐没了知觉。
  记忆中的长姐.才.色.双.绝,爱慕者比比皆是,她并非寻常女子,世间能配得上她的男子极少。
  施言怎么都不会相信,难产血崩会是长姐的结局。
  冠军侯府出事,长姐也死于非命,真相如何,想都不用再想了。
  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施言暗暗发誓,她终有一日会将仇人的头颅提过来,让长姐安息。
  “长姐,我回来了。”施言哑声说。
  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枯枝被人踩断的声响,施言回头一看,只看见了一抹宝蓝色锦缎衣角,随即那人迅速隐入林中。
  是个男子,但并没有看清脸。
  施言:“……”
  会是谁?
 
 
第二十四章 众目睽睽
  是谁一大清早也来了长姐的坟前?
  施言一时间毫无头绪,十五年的变数太大,她不在的这十五年,任何事情都要有可能发生。
  施言不知不觉到了集市。
  日光高照,已至孟夏。
  她行走在熟悉的朱雀大街上,素白的裙摆沾染上了露水与些许污渍。
  下一步该如何走?
  她目光直直望着前方,眼中仿佛毫无焦距,步子轻缓,纤细纤柔的身段,宛若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了。
  长姐的仇、父亲母亲的仇、施家满门的仇……
  她定要好生思量,一步步接近皇位上的那个人!
  不远处传来躁动声,施言毫无所觉。
  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开来,两匹矫健的骏马疾驰而来。
  “让开!快让开!”
  “驾——吁!”
  高耀明认出了站在长街中央的少女,他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抬起,幸好少年臂力尚可,否则当街就会酿成惨状。
  另一纵马的少年也强行停了下来。
  一时间,施言周身皆是喧哗声。
  看热闹的百姓不免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姑娘莫不是吓傻了,看见了高家公子与盛家小公爷,怎还不躲开?”
  “啧啧,倒是个标志的美人,可惜今日撞上了这两个小霸王。”
  “高公子是指挥使的外甥,盛小公爷是首辅大人的外甥,他二人素来不和,为了一匹马都能大打出手,今日该有好戏看了。”
  “……”
  吵!
  太吵了!
  施言从复仇大计中回过神,秋水眸那一刹那间尽显狠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两名少年打量着,其中一个是长姐之子,这孩子虽是长歪了,但年纪尚小,还有机会扶正他。
  看见高耀明,施言一时间没有忍住,突然泪落如雨。
  倘若长姐还活着,见到儿子如此.浪.荡.纨.绔,大约会被气伤了吧?
  此时,高耀明也一眼就认出了施言,毕竟这等容色的女子确实是很少见的,再者,他前几日为了讨要这女子,还被舅舅打了一顿,如何能不记忆深刻?
  “呦,这不是九姑娘么?我舅舅,他不要你了?你怎的还哭了?”高耀明挠了挠头,即便少年纨绔,但瞧见美人落泪,也难免稍稍   收敛。
  一旁的盛小公爷嗤笑了一声:“这女子是谁?我瞧着好生眼熟啊。哭什么哭?你若不考虑考虑小公爷我?”
  高耀明扬起手中马鞭,甚是防备:“小爷的人,盛裴治你最好不要起任何心思。”
  两位少年自幼不和。
  无论什么都要抢上一抢。
  施言的出现,无疑又激起了少年的好胜心。
  无关乎任何风月,仅仅是想辗轧对方。
  施言:“……”
  裴家小公爷?是那个孩子么?她嫁给顾九年之前,顾九年的庶妹倒是嫁入高门为宗妇,还生下了长孙。当初满月酒上,施言还抱过他。
  倘若当初没有变故,她便是盛小公爷的正经舅母。
  亲眼看着孩子们如此顽劣不堪,真真是太欠教训了!
  施言小脸微沉,但因着容貌柔美明艳,便是这般表态,也没有给人任何威压之感。
  相反的,她流露出来的风情,娇妍中透着几许清纯,让两位少年看呆了呆。
  脑中不约而同冒出“如斯美人”四个字。
  “小娘子,你姓谁名何,今年几岁,家住何处?”盛家小公爷咧出一嘴大白牙,一来的确对眼前美人感兴趣,二来是故意气死对头。
  高耀明手中马鞭当即扬起:“姓盛的,九姑娘是我的人!”
  盛家这位也不是好惹的,两人即将剑拔弩张,但谁也没有真的做出第一步。
  施言唇角一抽。
  这二人纨绔归纨绔,但终究还有底线,当街纵马尚且有舅舅护着,可真要是动起手来,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呵呵呵……”
  少女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毫不夸张的说,她笑的花枝乱颤,以至于双肩不停的抖动。
  两位少年明显怔住,施言又是一声冷笑:“打啊,怎么不打?是根本没胆子吧?你二人仗着家中势力胡作非为,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一样犯怂?我大周律法中明文规定,当街纵马者仗责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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