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几颗后,又收起来一些回头给兰若和花梦,之后看着香妩:“到底怎么回事?”
香妩脸红,幸好屋子里光线暗,她咬唇道:“是我过去书房,碰到了侯爷,侯爷赏我,好姐姐,你可别告诉别人,若是别人知道了,难免多想了去。”
月晴仔细地看着香妩,之后大喜,拉着香妩手道:“香妩,侯爷赏你东西,这实在是罕见,我们从小在侯府长大,我只听说过侯爷罚了哪一个,可没见侯爷赏了哪个丫鬟!侯爷该不会想把你纳入万秀阁吧?”
万秀阁里据说颇有一些女子,都是侯爷女人,好多是各路人马送,也有皇上赏。
之前送给二狗子那个,就是万秀阁里挑。
香妩听了月晴这话,头疼不已:“万秀阁,那是什么好地方!我才不要去呢!”
在那梦里见识了一辈子,她明白,万秀阁里女人再美,也是一个玩意儿,和她们这些丫鬟一样,都是随主子开心,想打发就打发。
侯爷前几日不是才赐了一个给二狗子当媳妇吗?
月晴咽下一口莓果后,眨眨眼,有些费解地看着香妩:“去了万秀阁,可能被侯爷看上,若是侯爷看上,那就吃香喝辣一辈子不愁了呀,况且侯爷赐你这个,很难得了。”
香妩听着这话,心里明白,月晴怕是以为侯爷随手就那么赏了一下,她一定不敢想侯爷竟然对自己那样,毕竟侯爷在大家眼里,是高高在上,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神祗一样存在。
谁能想到侯爷能看中哪个?
谁又能想到侯爷竟然对自己一个小丫鬟做出那种事。
想到当时情景,香妩不由两腿发软两颊绯红,她咬唇道:“可是我不想进什么万秀阁,也不想被侯爷看中,我只想嫁一个安分人,正儿八经当正妻。”
月晴用费解目光看着她,看了她好半响,才道:“一直说你傻,如今才知道——”
香妩:“嗯?”
月晴:“你果然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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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吗?
香妩不知道,香妩躺在床上,屋外月亮从窗棂里照进来,她睡不着。
她总是想起来白天在书房时候,侯爷将她迫在百宝架前情景,她闭上眼睛,仿佛依然能感觉到男人那强烈到无法忽视硬感,那种仿佛稍微一个用力就能把她揉碎力量。
香妩身子不由得颤了下,无奈地翻了个身后,她开始觉得前面萌萌欲动,仿佛春日青草正在颤巍巍地拱起湿润土壤。
她自己抬手感觉了下,确实应该在萌发,甚至有种微微发痒发酥感,正如同十二三岁时她第一次长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月晴她们好像不曾这样,这让她羞耻地攥紧了拳头。
她可以感觉到,男人喜欢这个,就连那位威严深沉侯爷,也喜欢这个,他盯着自己时那个目光,仿佛要把自己吃了。
香妩艰难地舔了下唇,竟觉得燥热不已,又觉得脸面火烫,最后只能是捂着被子,闷闷地睡去。
她往日并不是难眠人,这一夜却是不好睡好,睁开眼就仿佛感觉到侯爷在跟前,在吻着她脸颊,在吸着她脸上泪珠,还用那有力手捏着她下巴,问她可愿意跟他。
如此乱糟糟地睡了一夜,第二日天没亮就醒来了。
香妩蔫蔫地起身,今日轮到她伺候小姐梳洗,她得尽快,还要准备洗脸水以及香胰子汗巾等各样物事,若是一个迟了,小姐那里少不得骂一顿。
当下连忙揉了揉眼睛,用凉水擦了一把脸,匆忙穿戴好了过去。
谁知道等她过去时候,小姐竟然已经起床了,就坐在榻前看着她。
香妩疑惑,总觉得不对劲,小姐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霍迎云冷笑一声:“香妩,往日看你老实,不曾想你竟然是一个贼。”
啊?
香妩心中暗惊,噗通一声跪下:“小姐何出此言,香妩冤枉!”
霍迎云听了,气恨不已,当即命人过来,却见旁边李嬷嬷端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些碎冰,碎冰中零星一些莓果。
香妩茫然,不懂这和自己有关系吗?
霍迎云斥道:“这些是要留着一早送到楚府,不曾想竟然被人偷了!大胆奴才,你竟然连这个都敢偷!”
香妩急了,忙道:“小姐,冤枉,奴婢再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偷这个!”
她这一说,旁边李嬷嬷上前:“你这贱蹄子,还敢嘴硬,不是你偷了还能是哪个?昨夜里,你们偷吃了莓果,我都看出来了!”
香妩神情一顿,陡然间明白了,昨夜自己给月晴吃莓果,这下子解释不清楚了,除非她把侯爷搬出来。
但是昨日她惹怒了侯爷,现在正是应该努力藏着别在侯爷面前现眼,如果小姐不信,去找侯爷求证,还不知道出什么岔子!
香妩这么一愣神功夫间,那李嬷嬷却已经觉得自己得了理:“看到没,看到没,这小贱蹄子心虚了,小姐,就是她偷!”
霍迎云看着香妩那样,也觉得必然就是了,当即就要命人掌嘴。
香妩听着,心都跟着一抖,正要辩解,可就在张口那一瞬间,她听到小姐怒声道:“这种丫头,留着你做什么,早该拉出去配汉子!”
配……配汉子?
香妩心里一动,原本到嘴话说不出来了。
她满心期待地想,她正想配汉子啊!
随便里头奴仆还是外面寻常老百姓,都可以,只要是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男人就行,她要当男人正妻,她要当正儿八经媳妇!
李嬷嬷一个巴掌“啪”地打下来,香妩疼得身体都跟着颤。
但是她却并不觉得疼,这点疼算什么,打几下,出去配男人吧!
李嬷嬷看着那粉嫩嫩小脸,一时心中生厌,她素日最不喜这香妩了,生得妖娆,想着勾搭谁呢?
当下又一个巴掌打下去,眼看着那粉嫩嫩变成了红通通,且马上要肿起来,不由心情大好!
香妩自然是疼,疼得眼泪都往下掉,但是她使劲地忍住了。
不能怕,不能怕。
这算什么,在那梦里脸上挨刀子比这个疼多了,现在只要忍住,出去配男人!
随便配个什么男人,总比嫁给人家当妾强!
香妩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几巴掌,待到打完了,她这里已经是发丝凌乱,唇角带血。
霍迎云拧眉,盯着香妩那狼狈样子。
乌黑鬓发散乱地贴在细白脸颊上,修长颈子上渗着汗,略肿唇儿就那么微微张着,她跪趴在那里,啊看着格外娇弱,像是刚刚被男人欺凌过女人。
此时小丫鬟,往常稚气尽皆散去,竟然有了几分凌乱妩媚。
霍迎云微微磨牙。
其实这也是自小服侍她丫鬟了,说只当寻常奴仆就那么打发了,倒是也不舍得,毕竟像她这种使唤起来能干却又没脑子丫鬟也不多见了。
但是这小丫鬟太过分了,今天能偷她莓果,明日怕是能偷她男人!
况且长成这般妖娆,终究是一个祸患!
“你可知错了?”霍迎云坐在榻上,盯着下面小丫鬟道。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此时香妩,浑身疼,疼得瑟瑟发抖。
怕吗,当然怕。
后悔吗,不后悔。
她是小姐身边丫鬟,长得颜色好,若是不拼死一搏,最后注定要给姑爷当通房帮着小姐笼络姑爷心,她必须想办法挣脱自己命运。
一时疼算什么,香妩身子瑟瑟发抖,但是她告诉自己,不怕。
“把她拖出去——”霍迎云抬抬手,打算赶紧了结了,免得破坏自己一天好心情。
可就在她话说到一半时候,突见月晴匆忙忙跑进来。
“小姐,侯爷,侯爷来了!”
第20章 “掌嘴”
跑进来是月晴,她进来后,一股脑跑过来,赶紧回禀道:“小姐,侯爷过来这里看小姐了。”
一听这话,霍迎云顿时蹙眉。
父亲虽在定远府,但是因深受帝王倚重,是以常有来往于京城信函公务,父亲往日忙得很,哪有功夫每日见她。就她记忆中,从小到大,父亲半年都不见得能问问他们她和弟弟功课,甚至有时候他出远门,回来后见到都陌生得很。
至于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就过来看望她这女儿,这更是少见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霍迎云快速地细想了一番,除了最近隐瞒了父亲,让这小丫头代替自己刺绣外,也没什么别。
霍迎云狐疑地看了一眼脚底下小丫头,当即道:“先下去吧,等我见过父亲,再发落你。”
香妩咬唇,跪在那里,很是有些失望,她希望尽快被发落,早点配个男人离开。
待到香妩被推搡出来,月晴赶紧过去扶起来香妩,李嬷嬷见了,冷哼一声:“连小姐东西都敢偷,也是翻了天了!”
月晴气不过:“不是偷,是侯爷赏!”
李嬷嬷好笑:“侯爷赏?侯爷凭什么赏你这些,我一把年纪在侯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没见赏我?”
月晴还要说什么,香妩虚弱地扯了扯她手,小声说:“月晴姐姐,你扶我回去吧。”
月晴看着香妩这样,心里难受,也不想和李嬷嬷计较,赶紧扶着香妩出去了。
外面,兰若和花梦都在那里盯着,见她们出来,忙围过来,一看香妩被打成那样,都心疼得不行,兰若更是捂着嘴哭了。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姐也经常和她们开个玩笑,不曾想打起来这么狠。
一时扶着香妩回了房,月晴端来了温水伺候香妩用,另外两个丫鬟围着她难受,忍不住落泪。
香妩却是冷静得很,她往日虽然胆小怕事,但是现在被打了,倒是觉得心安了。
她记得有个叫燕儿姐姐丫鬟,就是犯了事赶出去,随便配了个男人,当时大家都同情,说燕儿这辈子算是毁了,燕儿也哭得跟什么似。
结果数年后,当她挥刀毁脸时候,燕儿姐姐和那男人生了孩子,穷是穷,日子过得却有盼头。
所以香妩觉得,随便嫁一个外面男人,都比在府里给姑爷少爷侯爷当通房强,通房不是人,男人把你当玩意儿,但是出去嫁了男人,穷男人娶不起媳妇,反倒把你当人看。
她反过来劝两个好姐妹:“兰若姐姐,花梦姐姐,这原也没什么,不过是被打而已,又不是丢了命,你们看,我这不是捱过去了吗?”
然而她这话一出,惹得兰若和花梦更加伤心了,都是当丫鬟,有兔死狐悲之心,况且那莓果她们也吃了。
“小姐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打你?那个李嬷嬷分明是嫉妒咱们,就这么污蔑你!”
“往日小姐和我们说说笑笑,她又最疼香妩,说香妩傻,还说香妩傻人有傻福,我一直觉得小姐很宠香妩,不曾想竟这样……”
连香妩都这样,那她们呢?
香妩听她们这么说,知道是一个机会,也不顾上脸上火辣辣地疼,赶紧劝她们道:“几位姐姐,你们都说我傻,觉得我不想当贵人妾是装样子,可你们哪里知道我心思!我们和小姐一起长大,往日小姐对我们亲如姐妹,但我们真是小姐姐妹吗?”
几个小姐妹挂着泪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了。
香妩知道她们听进去了,忍着痛继续道:“姐姐,你们只想着若是给贵人当妾,从此吃香喝辣,但是你们想过吗,咱们吃香喝辣,能吃得安稳喝得安稳吗?当了妾,还是奴才,还是要伺候主子夫人,甚至还会被夫人提防,拿法子对付我们!”
月晴都听傻眼了:“但是当了妾,哪能和现在当奴婢一样……”
她觉得,还是不一样吧?
香妩:“自己以为一样,但吃饭时候还是站着伺候夫人,在人家眼里,还是一样。你们看我这脸上——”
说着,香妩给她们看:“若我当了少爷或者谁妾,难道人家就不能这样打我了吗?”
兰若和花梦面面相觑,她们开始意识到,香妩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正这么说着,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却是那李嬷嬷。
李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就要把香妩往外拖:“小姐回来了,刚说让你过去,这是等着要发落你呢!”
月晴兰若花梦三个姐姐一惊,香妩却是一喜,终于要被发落了吗?不知道给她配一个什么样男人!
月晴兰若花梦齐齐要护着香妩,李嬷嬷带着人直接把香妩往外拖,香妩忙道:“三位姐姐,我没事,我不怕,你们不用拦着!”
最后香妩终于被拖出去,月晴伤心:“香妩怕连累我们,才那么说,她其实怕得紧!”
兰若和花梦也跟着抹泪:“只说香妩往日傻,其实她是大智若愚,比咱聪明多了!”
而此时香妩,已经被李嬷嬷直接拖出去,径自拖到了小姐闺房外。
之后小心地道:“小姐,香妩那丫头我带过来了,就在旁边候着,看看今日怎么打发了吧?”
香妩咬着唇,低头跪在那里,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地等着,等着得一个男人嫁了。
而霍迎云闺房中,定远侯霍筠青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茶香袅袅,霍筠青冷峻威严脸庞看不出丝毫端倪。
站在旁边伺候霍迎云瞄了一眼旁边侍立着两个壮实婢女,心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那两个婢女,一个穿白,一个穿红,分别叫白简和朱衣,那都是武艺高强女婢,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父亲对她们颇为倚重。
但是寻常时候,并不见她们出现。
她们出现了,府里必然是有事要发生了。
霍迎云就开始忐忑了,这两位婢女可不是寻常人,怎么父亲带着她们两个来到自己房中,这,这是要干嘛?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还是自己手下婢女做错了什么,才至于出动这两位?
霍迎云思来想去,忐忑不安,最后只能想到了香妩身上。
难道是香妩那丫头在父亲书房里竟然惹了什么祸事,偷了什么东西?
如果这样话……霍迎云暗暗咬唇,心想怎么也不能让那丫头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