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太监的女儿——卢贝多
时间:2021-01-21 08:01:56

  真是应了那句:没有百年的皇帝,却有百年的世家。
  当今朝堂陈党势大,乃是文官之首。在书中陈梁俊受祖父的影响颇深,对宦官弄权也是恨之入骨,给赵衍出了不少计谋来除掉季 盛的羽翼。
  季岚熙穿越到书中之后就对这个未来的殿阁大学士加以注意,他虽然年少,心思却老练毒辣,出手果断,有诸葛之才。
  “陈梁俊除了每日往返于陈府和国子监,只偶尔出入城外的老君观和醉香楼。属下去醉香楼打探,发现是一群监生们喝酒吃菜的去处,席间高谈阔论,多涉及朝堂政事。”杨裴接着道,“醉香楼内人来人往,每说到要紧处,便有人或轰然叫好,或高声痛骂,影响颇大。”
  不用想就知道痛骂的人到底是谁,这群书生一日不骂季盛阉党,仿佛自己能少百两俸禄一般。
  季岚熙只做头痛扶额状,又问 “他素日里见了谁,有没有什么脸生的?”
  杨裴在底下思考片刻,迟疑着开口,“陈梁俊只与诸国子监生交往… …若说有甚么特别的… …”
  “只是最近,怕是与南直隶来的生员亲近了些。”
  南直隶?这又与南直隶有什么关系?
  大邓开元以来,旧土都在北方,因而世家们也以北直隶最盛,尤其陈党,自成一派,自诩振兴吏治,开放言路,实际朝堂上政见与他们稍有不合的,便被打入阉党一派,从此晋升之路渺茫。
  因而朝堂上除了陈党外,还有浙党、甬党(宁波)等以地域结成的党派,在双方交锋时挣扎求生。
  南直隶… …季岚熙思索着书中的原文,头上坠着的蓝宝触到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冰凉的感觉从头顶忽地电流般的传到脚下。
  是了!能让陈昌黎与各大地域党派结盟的事件,唯有那一个。
  国本之争!
  陈皇后所出的太子赵恒是万岁爷的二子,却因为太像皇后而不受万岁的喜爱,反而因为舒贵妃受宠,长子赵盈更受万岁的青睐,因而在季盛的支持下,他便动了立长的心思,陈氏自然极力反对。
  原本皇帝设立宦官掌印批笔,就是为了限制外戚和文官集团,现在陈家已然是京中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两样都占,万岁哪还能让他们把爪子伸到国本上去?再这样下去,这天下就不要姓赵,改姓陈好了。
  书中淡淡描写过的国本之争,正是陈昌黎和季盛两人斗法,肃王赵衍凭借着这个机会崛起的初始事件,也是季岚熙悲剧的开始。
  就在国本之争开始前不久,赵衍与季岚熙于宫宴被万岁赐婚,十日之后成礼。小姑娘虽然刁蛮,但对自己未来的夫婿还是怀有一丝期待与爱慕之心。
  可惜大婚过后,赵衍没有碰过季岚熙一根指头,直到他称帝,饮酒后随便拉了个宫娥有了露水情缘。
  从此两人就没有再见过,直到她死。
  就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不能再等了!
  打通了心中关窍,季岚熙正色,那双娇而媚的眼睛此时凌厉的竟让人不敢直视,“杨裴,找人去宫中带密信给父亲,就说我有要紧事与他商量。”
  杨裴犹豫了一下,还是领命。
  他抬头对季岚熙道, “小姐其实不必如此劳心伤神,自然有老爷替您打点好一切。”
  那榻上的美人不发一言,只颔首执笔沉思。云堆翠鬓,朱颜酡红,比帘边海棠还要娇艳几分。
  刚刚及笄的少女,正是不谙世事的年龄,只需弹琴、做诗、跳舞就好,偶尔在闺梦中,也能念一念未来夫婿的模样儿,而不是在男人们的江湖庙堂上劳心又劳力。
  杨裴在心中微微一叹。
  他的… …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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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五日,万岁爷的身子大好,季盛这才急匆匆地归家,看到季岚熙便叫道:“娇儿!你怎么生出这样的心思,是不是哪个腌臜的玩意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咱家这就把他打发到东厂大狱,拔了他的舌头!”
  不怪季盛着急,他以为季岚熙之前说中意赵衍只是女儿家笑闹罢了,女孩嘛,看哪个王爷俊秀就喜爱哪个。
  没想到季岚熙给他的信上赫然写着:“儿愿嫁给赵衍,请父亲替我向万岁游说。事出紧急,父亲勿忘,勿忘。”
  季岚熙扶着季盛的胳膊,笑着说,“哪里是谁说了什么,女儿正要和爹商议呢。”
  她看着季盛脸上的汗滴子,皮肤也不复以前的光滑,眼角处生出些许细密的皱纹,都是笑出来的。
  在宫里面活着,不仅要心狠,还要会笑,笑的和和气气的讨主子喜欢,这样才能活的长久些。
  季岚熙心中一酸,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已经整整十五年了,也有父亲十五年了。
  万岁原本也不是嫡出,为了这个位子,季盛没少做脏事。小时候她窝在季盛怀里还能听到他说梦话,“咱家也是没办法,你好好上路吧。”“对不起… …你别过来!别过来!”
  后来就再也听不到了,想必是习惯了吧。
  如果说文武百官是树,吸取阳光雨露后就能自己生长,那内侍就是缠在最高树上的藤蔓,不管藤蔓爬的如何高,大树倒了,它也就死了。
  季岚熙想让藤蔓好好地活着。
  嫁给赵衍,仍然是上上之策。
  季盛拍了拍她的小手,只皱了皱眉说,“岚丫头,爹知道你素来是个心气儿高的,你就甘心嫁个闲散王爷不成?”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最近瑞王的生母舒贵妃与他打太极,瞄准除了太子之外只有瑞王一个能用的皇子这一点,大有从季盛身上咬下一大口肥肉之意。
  季岚熙不答,话锋一转,“女儿听说,赵衍字清远,确有此事么?”
  “是了。”
  季岚熙笑得明媚,“三国王弼曾经说过:无物可以屈其心而乱其志,峩峩清远,仪可贵也。”
  “这样的好字,这般的心气儿,爹还能以为他是个闲散王爷不成?”
  季盛心中一惊,这话中大有深意,难不成赵衍还有成为真龙的野望?他忍不住看向女儿。
  季岚熙只含笑点了点头。
  只是… …他喃喃道,“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
  内侍依附皇帝而生,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扶持皇 子,待他登基之后,便是两朝的功臣;若是事败,那就唯有死这一条路可走。
  这就是舒贵妃拿捏季盛的原因,当今大郑,万岁爷膝下有机会继承大统的儿子只有两位,一位是贵为太子的赵恒,一位是受宠的赵盈。
  其他的儿子不是不成器,就是惹了万岁的厌,毫无希望。
  “也不行。”季盛又摇摇头,“此时怕是已经晚了,前一阵子的施琅案,便是万岁亲自命我查的。将军府搜出来的信件里赵衍和施琅联系虽然只有寥寥几封,但情义深重,东厂抄了施家满门,赵衍现在只怕是恨极了我。”
  季盛从惊讶中恢复出来,眼中又重新写满了考量,“况且他不掌兵,便只在朝堂里又有什么用呢。”
  季岚熙听的差点昏厥过去,贝齿轻咬,这下好了!原身在书中就不受赵衍喜爱,现在还添了一笔朋友的血仇,赵衍不杀你个仇人之女,还杀谁?
  她咬咬牙说道,“民间还有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俗话呢,爹只管压两注就是了!”
  “若是赵衍不能成事,女儿也可做一个王妃,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若是他能成事,自有女儿帮您周旋。反正您和舒贵妃不过虚与委蛇,谁嫁给瑞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就是尽头有道南墙,她也要撞碎了搏出一条命来!
  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季盛。
  季盛听了,思量良久。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总归庄家通吃,不赚不赔。他又知道女儿素来聪慧,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叹息了一声道:“只是这法子,总归是苦了你了。”
  赵衍如是这般心胸,也怎么能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宦官之女做他的王妃,乃至于皇后?
  岚丫头未来的艰难,可想而知。
  季岚熙笑了笑,撒娇似的抓住季盛的手晃了晃,“女儿听说赵衍生的高大英俊,也很想见一见呢。”
  季盛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长叹一声,“好罢!赶明个儿我就回了万岁爷,让他替你们赐婚!”
  季岚熙握住季盛的手笑着说,“那女儿就等爹的好消息了。”
  这一天,千算万算,总算要是到了。
  距离舒贵妃的赐婚宫宴,也只剩寥寥几天。
 
 
第6章 百花宫宴   那一袭红衣灼目
  四月初五,天还蒙蒙亮,宮里就来人下了帖子,舒贵妃娘娘邀请诸位小姐贵人到御花园赏春海棠,吃春卷,顺便祭拜花神。
  这次季家收到了两份帖子,一个是季岚熙,另一个指名了要的是沈婉若。
  季岚熙接了旨意,坐在镜前等着月明和满枝给她梳妆打扮,这个宴会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而各家小姐都鼓足了劲打扮,争取在御花园让瑞王爷对自己一见倾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成为未来的皇后呢。若实在不行,就是肃王爷也好啊,怎么说也算个王妃,总比嫁给一个五品小官要有面子多了。
  月明 手巧,先给季岚熙梳了一个双平髻,两股发环俏皮地垂在两侧。她家姑娘的头发又浓又厚,黑亮亮的,即使是梳少女清丽发型,也如高髻一般。
  月明看了看季岚熙身上那件水蓝色木槿罗纱春衫,再瞅瞅首饰匣子里一堆堆的东珠、红蓝宝、玳瑁、阳绿等名贵材料做的簪子边花,摇摇头对满枝说,“我记得库里头有一套缅甸的嫩翡翠头面,又水又透,和这件衣服最配,你去帮我取来。”
  她又笑着对季岚熙道,“小姐平日里戴金饰宝石多,不过今日进宫,还是穿的清雅些为妙。”
  季岚熙点点头,这丫头也是个妙人儿。书里面写,各位进宫的小姐们穿的一个赛一个名贵,恨不能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首饰都带上,争奇斗艳的反而落了下成。
  当时季岚熙正被沈婉若的诋毁气个半死,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命人断她大半的月例,扣了名贵的首饰和衣服。但即使如此,季府的东西也是一顶一的好,比起外面许多家嫡女的月例也不逞多让。
  沈婉若转念一想,直接穿了件莹白色石榴纹月华裙过去。配上她娴静的江南女子气质,只愁眉微蹙,便在一片浓墨重彩中脱颖而出,让瑞王肃王两人都对沈婉若颇有好感。
  季岚熙生的虽美,但因为只知道穿红戴绿,反而被人嘲笑是小室养出来的,不如沈姑娘大气。
  这时满枝气冲冲地闯进来,嚷道:“姑娘!我听库房的管事婆子说,沈姑娘一早便把那套翡翠头面领走了!”
  季家之前的女子库房,因为只有季岚熙一位小姐,是不分公库和小库房的。
  “什么!”月明急道,“她怎么能不告诉姑娘一声就拿那么名贵的东西!那管事的也是老糊涂了,姑娘别急,我这就去给您要回来!”
  “别去。”季岚熙拦住月明,柔声说道,“一会儿宫宴,省着又有什么义姐克扣义妹首饰的闲言碎语流出来了。”
  原著中参加宫宴的诸人见沈婉若穿的素净,就问她为何,沈婉若红了眼眶,只说是自己不愿意给养父多添嫁妆负担。
  京中的人谁不知道在季府珍珠如土金如铁,别说是一个女子的嫁妆了,就是一百个女子的嫁妆季盛也是不眨眼的。这样看来,肯定是长姐善妒,嫉妒这个风姿绰约的妹妹,不给她月例首饰罢了。
  于是对沈婉若大为怜惜起来,更唾弃季岚熙的霸道做派。
  季岚熙还不知道沈婉若,要是她现在把首饰要回去,保准午时沈婉若能带一只素银簪子过去。
  她这一次也是要穿的清淡,这才看上了那套嫩翡翠头面,也不吱声,就悄悄地领走了。
  “怎么能这样… …”月明气的差点要流眼泪。
  “好了。”季岚熙牵住月明的手,安慰她说,“我又不差套头面。给我换个发髻吧,满枝,去帮我把那个金镶玉的王母骑青鸾挑心拿来。”
  “我帮姑娘梳的美美 的,定要比沈姑娘美才行!”月明咬咬牙。
  “好啊。”季岚熙笑着说。
  众人又一番手忙脚乱,这才在午初完成了纷繁复杂的一整套流程。
  待满枝把最后一枝鸾钗插到发髻中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丫头看着季岚熙的脸,竟都倒吸一口凉气。
  季岚熙揽镜自照,镜中的少女梳着高耸的凌云髻,这发髻对头发的要求极高,寻常人需要在编发里掺三分之一的假发才好看,只是她用的都是真发。
  四枝金鸾钗衔珠而来,拱卫着中间华贵的镶玉王母挑心,少女黛眉轻扫,眼尾略略拉出一抹薄红,似神似妖,身段娇慵,顾盼间自有一段风流。
  她本没用甚多的华贵首饰,只因她已是盛京最美的明珠。
  外面有人来传:“姑娘,宫车来催呢。”
  “知道了。”季岚熙淡淡道。
  她对着两个丫头嫣然一笑,“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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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子沈婉若已经早早在御花园坐好了。
  园子里海棠花开的极盛,粉粉嫩嫩的十分喜人,有黄鹂、百灵等鸟儿在树上婉转啼鸣,配上女眷们的清脆笑声,显得御花园如同人间仙境般。
  此时女孩们大抵已经就坐了,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打趣。沈婉若今天身着莹白色的月裙,仙姿玉骨,头上水润的翡翠头面更显她清丽无双,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十分惹眼。
  坐在她身边是中书省左丞家的嫡女严秋晨,他父亲追随季盛多年,早就是阉党门人,自然要求女儿与季家交好。
  季岚熙从不参加女儿们的诗会花会,也不出来走动,因此严秋晨也是结交无门,幸好一个月前又来了个沈婉若,这条线总算是搭上了。
  严秋晨用扇子掩住自己半张脸,笑着说,“妹妹今天这套头面真是名贵,我之前在萃华楼见过一枝这般种水的簪子,求了母亲好久都没给我买呢。”
  沈婉若羞涩地抚了抚鬓发,脸上是一丝女儿家的娇柔,“都要谢谢义父心疼我呢。”
  严秋晨眸光闪了闪,没想到这个刚入门的女儿竟然如此受宠?也是了,不然季盛为何要她带回季府去呢,看来得与这位沈姑娘好好交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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