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异能学院制造虚拟公墓困住了所有毕业生的意识,陶呦呦制造了一个虚拟空间,将那些学院高层们打包塞进去了。
一切顺利解决。
在政府和警察接手那群变态之前……陶呦呦低头看向自己怀中昏睡的某人,盛野脸色苍白,眉头微皱,一只手搭在腰间的伤口上,看起来虚弱可怜极了。
不过他的脑袋枕在陶呦呦肩膀,一呼一吸间倒是睡得很香。
“你很舒服是吗?”陶呦呦斜着眼睛看他,只感觉自己浑身散发的信息素更加控制不住了,盛野这人毫无自觉,热乎乎的呼吸一个劲儿往她脸上喷。
“哼,现在是咱们两个算账的时间了。”
郑青清和十六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此时一直等在陶呦呦圈好的安全空间里,忽然,安全空间解除,她们一抬头便看到陶呦呦稳稳当当地横抱着比她高一头的盛野,紧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走了出来。
“好大的味儿啊。”十六连忙捂住鼻子,耳朵迅速变红了:“不好,我……我顶不住。”
话音刚落,萤火虫的屁股亮了起来,那频率跟求偶时一模一样!
郑青清大窘:“看陶呦呦那架势,盛野今晚要糟,至于你嘛……我,我可以考虑温柔点。”
第100章 表白
陶呦呦将整个异能学院都收入了自己的虚拟世界当中,此时,她抱着盛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医务室,想来她们也曾在医务室里有过短暂的交集,那个时候她易容成别人,盛野还对她不怎么客气来着。
明明两人之间的相处只过了一个学期,可是好多个虚拟世界加在一起,就仿佛共同经历了很多一样。
陶呦呦把盛野放到医务室的小床上,看着他的睡脸,她想,幸好自己当初一时冲动,让郑青清把自己跟他组成了一队。那时她满脑子都是被轻视的不服,想要给盛野一个教训……现在也一样,她想要让对方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盛野呼吸很轻,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干燥,星十字军那身如同深夜般黑漆漆的制服倒是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
……受了伤还把腰带扣得那么紧。
陶呦呦指尖解开他领口那颗做工精致的银扣,忽然有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严肃神情,她心说没想到盛野还是个闷骚型选手,这修身挺括的制服、精致考究的做工……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这么穿很好看,所以故意设计出来动摇军心的?
别人动不动摇不知道,陶呦呦是有些心猿意马了,她三下两下扯开衣服,就像要快点撕掉华丽的包装纸,然而,她一低头,垂眼便看到盛野腰间血淋淋的伤口。
陶呦呦的心霍然下沉,嘴角也被一股异样的情绪压得抬不起来。
看吧,他总是这样。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自己,总是以为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狂妄、自负。
陶呦呦心底抱怨着,但手上却一刻不耽误地给盛野治疗起来,医务室的治疗器械简单易操作,清理消毒再涂药包扎,费不了多少时间。
她仔细地给盛野腰间贴好纱布,厚实地缠了好几圈,剪断最后一圈的时候,陶呦呦松了口气,抬起头,这才发现盛野一直看着她。
青年陷在松松软软的白色枕头里,眼睛有点困倦地半睁着,看起来似乎有气无力……一副软乎乎很好欺负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陶呦呦冷冷地问,她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手,用指尖戳了戳刚包好的绷带:“疼吗?”
“不疼。”盛野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陶呦呦脸上挪开,那目光里有些试探,有些恍惚,好像还没从梦境里清醒过来似的。他还想说什么,可声音沙哑,不得已清了清嗓子,没想到只咳了两下就眼尾泛红。
见他这样,陶呦呦眼底终于流露出一点不耐,后颈胀痛的跳动早就令她心烦不已,满室抑制不下的梨木味道也已经浓得呛人,她懒得寻找抑制剂,但也为了顾及盛野没有趁他昏睡的时候做什么,本来如果盛野表现好一点,她说不定会因为心疼和怜惜而温和一些,可是现在……
“你又骗人。”陶呦呦冷飕飕地说着,随着对信息素的放纵,一抹熏红悄然爬上脖颈耳垂。她微微倾身,在盛野略显诧异的眼神中按住他的胸膛:“咳了两声就牵动伤口,眼睛都红了还说不疼。”
“呦呦,我……”
“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陶呦呦掌心滑动,托起盛野的脸,拇指用力抹掉了他侧脸已经干涸的一道血痕,“你是想说你没有瞒着十六去做实验,妄图独自一人成为生命树的祭品?还是想说你没有瞒着我去摧毁生命树,差点声名狼藉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她逼视着盛野,将他眼底的痛惜和无措都收入眼底,但这还不够。
陶呦呦垂下头,指尖漫无目的地在他平直的锁骨上划来划去,语气淡淡道:“你多厉害呀,把异能学院的人骗得团团转,让那些老谋深算的人心甘情愿咬了你的鱼钩,你计划周详,能力出众,单枪匹马完全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她说着,语气却无法在保持平淡,满心的委屈酸楚涌上来,盛野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回溯了时空,现在……她已经失去他了。
陶呦呦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盛野的衣领:“可能在你看来,我、十六、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我们只需要被你保护,只需要在你的股掌之间懵懂又幸福地活下去……可是盛野……”
“你想永远在我心里当一个学院的背叛者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好受吗?”
温热的液体砸在盛野的胸前,他一瞬间慌了神。
不是这样的,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盛野发现事实就是如同陶呦呦说的那样,他自以为是地布置好了一切,又在最后后悔了。
是他的错。
盛野试图起身抬起陶呦呦的脸,想帮她擦干眼泪,可过于急躁的动作扯动了腰间的伤口,他吸了口气,维持着半躺不躺的姿势僵住了。
陶呦呦抹了抹眼泪,哼道:“你看你就这么点能耐。”她嘴上说着,却揽住盛野的脊背,缓缓把人扶了起来,盛野微微喘气,额头抵在陶呦呦肩上,甜腻的梨木香充斥着他的鼻腔,后颈的腺体早已灼热不堪。
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盛野的后脑勺,他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便随着动作颤动着蹭过陶呦呦的脸,她垂眸,看到盛野的尾巴在身后不时扫动一下,晃动间隐隐会露出根部濡湿的绒毛。
眼神仿佛被那不甚明显的湿润钉住了,陶呦呦感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能被盛野听见的地步。
他已经清醒了,没事了,无需再多费口舌。似乎有什么躁动的情绪在她心底扎根、萌芽,只要……再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盛野平复了呼吸,双手紧紧搂着陶呦呦的脊背,没有看到陶呦呦渐深的眼眸。
他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涩涩地盈满了内心,令他不想放手,他下意识皱眉,不太熟练地出声安抚:“呦呦,你别哭,这不是我的本意。”
陶呦呦没说话,盛野心下没底,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你和我不一样。”他声音有些艰涩,或许是因为他不常吐露自己的心声。盛野斟酌着词句,然而剖白自己的内心实在令他感到陌生和不安,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也因此扫动得更加频繁,他抱住陶呦呦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了一些:“你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对异能学院又崇敬又向往……我很羡慕你,看到你,我会觉得这世界上总还有那么一点好事发生。”
“我想,很多肮脏的事情不应该污染你的眼睛……我对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很清澈、很好看,我希望……我希望它永远那么好看。”
话音未落,盛野的尾巴突然被某人捉在了手里,他浑身一颤,语气也变了调。陶呦呦指尖顺着那濡湿的绒毛一下下梳理,感受到紧贴自己的身躯变得紧绷僵硬。
“盛野,你喜欢我,对吗?”陶呦呦忽然说道。
意料外的直球,盛野头顶的豹耳瞬间竖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该怎么说?
心跳剧烈,喉咙干渴,偏偏满室的梨木香将这种感官又放大了几倍,尾巴……尾巴也被对方抓在手里,浑身上下,好似一处也无法由自己掌控。
盛野完全没想到会突然遭逢这样的问题,浑身血气上涌,鼓膜中满是自己的心跳。
他该怎么说?
一瞬间,盛野只觉得无地自容,他是很喜欢陶呦呦的,他也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可是正因如此,此时此刻,盛野的喉咙更是好像被塞住了一样。他可以说喜欢吗?他可以承诺什么?
盛野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对方,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否让对方满意。
……陶呦呦似乎很生气,他眨着眼睛无措地想,刚刚她问自己的时候语气那么冷淡,她……她怎么看待我呢?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空气仿佛凝滞住,盛野从未如此举棋不定过,然而,下一秒他就没有了思考的时间,肩头一沉,陶呦呦推着他躺回了病床上,铁制的床架发出咯吱一声响,盛野的脸腾地红了。
他错愕地看去,陶呦呦脸色阴沉。
“呦呦,你听我解释,我……”盛野有些慌了,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她,然而刚一开口就被陶呦呦捂住了嘴巴。
四目相对,陶呦呦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仍然好看,但在这方天地间,她直视而来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压迫,那视线让盛野没来由地腰软。
陶呦呦看着盛野,另一只手顺着尾巴摸上去,语气却满是逼问:“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Alpha的信息素带着这股压迫铺天盖地涌向盛野,感受着陶呦呦微凉的指尖,盛野浑身无可抑制地发颤,眼底蒙了一层水雾,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盛野,你还是不懂。”
“我来教教你,如何喜欢一个人。”
……
盛野觉得陶呦呦存心不想让自己好过,她应该真的很生气,这一次比之前在手术台上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渴望周身甜蜜的梨木香气,那就像是垂入地狱的蛛丝,可他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对陶呦呦的亲昵拒绝又躲避。
梨木的味道好像浸染了他的全身,他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不再归自己所有,眼前的女孩令他感到陌生,他第一次被陶呦呦毫不怜惜地对待。
……他不想要这样。
难以抑制的声音困在喉咙里,随着陶呦呦的举动被磨碎了逸散出来,他发梢都被汗水浸湿了,一时也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眼泪。
盛野哽咽着,不时陷入浑身发颤的晕厥之中,他紧抓着陶呦呦的手臂,恍惚里仿佛在水中拼命抱紧一根浮木。
陶呦呦帮他翻了个身,一只手横在他腰间的伤处,盛野将整张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头顶的耳朵耷拉着一晃一晃。
他微微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床边的治疗仪器在他眼中晃动着令人头晕。
好难受。
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又痛又热,他好像已经死了几次,死过来又死过去。
陶呦呦不跟他交流,按着他的手腕,连一点牵手的安慰都不给他,盛野挣了几次无果,终于在这场欺凌里溃不成军。
雪豹圆圆的耳朵贴在枕头上,尾巴也软趴趴地垂了下去,盛野呜咽出声,断续着示弱:“呦呦……呦呦你别这样……好疼。”
疼,哪都疼,到处疼。
盛野说了一句,就像被丢弃的雪豹幼崽一样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动作,她沉默了片刻,轻轻俯身搂住了盛野的肩,温柔的声音自耳畔传来,陶呦呦哄道:“知道了,你应该早点说呀。”
盛野抬眼去看她,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一簇。陶呦呦拉着他的手让他坐起来,指尖轻柔地揉捏他的脖颈,那散发焦糖味道的地方令盛野的目光又变得涣散,陶呦呦循循善诱地与他说话:“只要你说疼,我就会停下来,只要你想要,我就会给你,很简单吧?”
“如果你不会喜欢,我就来教你喜欢,如果你不懂依赖别人,我就努力变得可靠,盛野,我喜欢你,想跟你一起变得更好,你呢?你愿意为了我改变吗?”
仿佛春雪初融,盛野紧绷的神情渐渐软化下来,他好像理解陶呦呦的意思了。
假如说盛野并不擅长与人交往,那么陶呦呦就是那个愿意包容他的人。或许,他也应该试着多分给别人一点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陶呦呦期待地等着盛野的回答,她紧紧抓着盛野的手,掌心都见了汗,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表白呀。
原本在陶呦呦的设想中,她会像大多数女孩一样等着男生来追求自己,可是,当她遇见盛野,当她一步步透过坚硬的外壳看到他柔软的内心,当她穿梭于一个个世界,又一次次地对他怦然心动……为了这个人,陶呦呦愿意主动去朝他靠近。
盛野长久的沉默几乎让陶呦呦的心沉了底,她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缓解这让她窒息到冰点的沉默,忽然,身前的人反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盛野浑身的灼热还没有褪去,掌心的温度更是高得几乎有些烫人,他一言不发地拉着陶呦呦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贴着那柔软的掌心顺从地低下了头。
清浅的呼吸吹在她的指尖,青年即使沉默,那背影也似乎透着一丝紧张,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盛野……这是什么意思?”陶呦呦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脸颊上涨满粉红,在她眼前是盛野修长的脖颈,那散发微苦焦糖味道的软.肉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展露着,陶呦呦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她的眼角都红了,仿佛在她面前摆着一块精致可口的点心。
青年垂着头,声音都因为刚刚的放纵而沙哑发颤,他握紧陶呦呦的手,沉声道:“标记我吧。”
“标记我,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你的记号……让我安心。”他说着,又去蹭陶呦呦的手心。
这是虚拟世界吗?还是如真似幻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