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溪坐了。
下一句，成眷没有客套，而是直白地说：“你来，还有别的意图吧？”
也确实如此。
顾筠溪不藏着掖着，她点头。
成眷轻笑：“倒是坦诚。”
只是这语气，或多或少带了轻蔑，让顾筠溪尴尬的同时，心里也不太好受。
但，除了忍着还能咋办呢，毕竟有求于人。
顾筠溪琢磨着如何开口，成眷又说：“前天晚上言攸给我打电话，说和我公平竞争。那天我已经把关系挑明在言攸眼前，他仍选择竞争……呵，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那么……”
成眷视线锐利，“你对他说了什么吧？”
“……”
“就像你来找我，是想问下午和CM艺人培训项目负责人的会面吧？”
“……”
成眷又笑了，笑容浮于表面，眼神非常冷，“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顾筠溪坐在原地，看着他。
她竟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下地了。
……这才是成眷本来的态度。
他的热络，他的冷淡，他的刻薄……此时才是成眷本来对她的态度啊！
只是，那加的10的好感呢？就算一加一减抵消了，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顾筠溪打开面板一看。
-50。
也就是说，成眷之前的起始好感是……
-50？？？？
顾筠溪两眼一抹黑。
我的个乖乖！
第013章
从0到100，和从-50到100，中间差的可不止是50的好感度。
好感度一旦到了负数，那就比较尴尬了。
这说明攻略对象，对攻略者，有着深深的成见。
成见这玩意，简单来说就是，你做了即使他喜欢的事，他也能用最深的恶意去解读你的用意。
干啥啥不顺心。
对于攻略者来说，没有比这更修罗的开头。
顾筠溪就搞不懂了。
明明同样的“追求”不成功，人言攸咋就只是清空好感度，而成眷就这么恨她呢？
她是做了啥？
每次拒绝，她都是绝不拖泥带水，顺便尽量照顾对方情绪。
要知道这垃圾游戏一个不好，攻略者可是会被小黑屋的啊！
轻则失去自由，重则断手断脚，就问你怕不怕！
顾筠溪这一年被《山海》折腾得够呛，因为五条线她都要玩，记性又是正常人的记性，她只记得每条线比较重要的点，和一些基础流程了。
若要问和成眷线发生了什么……
顾筠溪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其实成眷线恋爱的部分，倒是没什么好说，随便扒拉一本甜宠类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便是。
只是，一个游戏的火热，绝不是仅仅因为奖金。
《山海》自然也有亮点。
成眷线中的事业线，真是，太，TM，带！感！了！
和现在五条混一的情况不一样，当时她每条线都选择了不同的职业。
成眷线里，她是一名到成眷公司的实习生，其实背地里也是一位投资人。
这条线里的顾筠溪，跟着成眷学习到了很多，赚了不少钱不说，还在公司升职加薪，走上了人生巅峰。
所以才有许多玩家说，《山海》真是一部被恋爱耽误了的职场模拟游戏。
光回忆一下，顾筠溪的灵魂也跟着升了天。
可是对面的成眷，让她瞬间回到现实。
现在，不是回顾以前光辉历史的时候，这些都随着存档消失，只存在于攻略人物的脑海里。
显然现在Daddy·成，是不会再指导她了，……不，不添乱都不错了。
顾筠溪忽然很后悔。
早点查看好感度面板不行吗？非要撞枪口上。
做人，就要有自知之明。顾筠溪计算着，是尿遁好，还是肚子疼遁可以捡回一条小命时，成眷开口了。
“戳中了吗？”
顾筠溪脸上的表情，刚刚已经走过一轮了。
此时她更多的，还是懵逼。
“你说的，不能算全对，也不能算全错。我确实想问下午CM那边会不会同意，只是你要是不能说或者不愿意说，那就直接拒绝会面的预约啊。”顾筠溪站起来，说，“我还是走好了。”
“……”
顾筠溪：“而且我就搞不懂了，你既然如此厌恶我，当面开我嘲讽，那你不如直接把我拦在办公楼外，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顾筠溪的视线实在困惑，既像是不懂成眷的真实想法，又像是看穿了，但她刻意说这些话，来刺痛成眷一样。
本来气势汹汹·成总：“…………”
厌恶的话，直接不见就完了。
还有谁能勉强他吗？
……没谁能勉强。
一秒。
想到答案后，成眷的脸，更是黑了下去。
即使厌恶，可还是见了。
因为他还是……想见啊！
成眷：“…………”
成眷这下子更生气了，他觉得被区区一个顾筠溪给戏耍了，就如同之前一样。
成眷不说话，办公室里气压却很低。
顾筠溪嘴上硬气，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劳什子的小黑屋模式，于是她抓了包赶紧开溜。
成眷见她走得潇洒，那股郁结于心的气，更是堵得厉害。
一句话没憋住，成眷脱口而出。
“谁说我厌恶你了？”
话刚一出，顾筠溪站住了，成眷的脸绿一阵黑一阵。
之前确实没有一个好结果。
可顾筠溪还算坦荡，成眷内心深处知道，他从小事事要求完美，也确实各方面都出众，自尊心极强。
什么厌恶不厌恶，他厌恶的无疑是自己的放不下，和明明放不下，还不愿意开口的过分自尊啊。
成眷却说：“我厌恶的是你的不告而别。”
“……”
“即使做不成恋人，你的做法，是不是太绝了一点？直接辞职换工作，我还会迁怒你，偷偷给你小鞋穿不成？”
顾筠溪扭头，嘴唇嗫嚅。
好一会，她说：“以你今天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你当然会？”
成眷：“…………”
成眷眉头紧蹙，神色极其不爽朗。
……
顾筠溪仍然抓了包走了。
成眷说的天花乱坠也好，那-50的好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说了，成眷加好感莫名其妙，那必然代表减好感也莫名其妙。
顾筠溪暂时不想把区区一款恋爱游戏玩成绝地求生，想了想，还是先撤为妙。
中午顾筠溪吃了圈内禁忌的K记，垃圾食品实在太香，顾筠溪在炸鸡的满足中，暂时忘记了成眷的喜怒无常。
到了时间，她如约去CM公司。
负责该项目的肖娅和她约定的是两点钟见面。
前台小姐说，肖经理还在开会，估计五分钟内结束，于是带领顾筠溪到会客室等待。
这里等待的，不止有顾筠溪，还有其他等候的人。
不算大的一间玻璃隔开的屋子，还挺安静的，前台小姐还给顾筠溪拿了盒牛奶，她那小孩口味觉得牛奶比美式好喝太多，故也没啥不满的。
她吸着牛奶，等着人，坐在玻璃围栏旁边，忽然觉得右边身体刺刺的，像是有人再盯她，还是仇视的目光。
顾筠溪往旁边看，那边来来往往不少办公的人，找不到谁对她有敌意。
于是她也懒得找，低头继续玩手机。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尖利的女声说：“哟，传说中的前·金牌经纪人顾小姐，怎么跑我们这小公司里来了？”
顾筠溪抬头，只见一名卷发波浪，打扮时尚精致，却明显看到出五官缺陷的方脸女人，站在她面前。
顾筠溪眨眼，再眨眼。
嘲讽从耳边过，觉得不如成眷气势强。
她淡定放下奶，“不好意思，你是？”
方脸女人脸色青了，她却立刻端着嘲讽的笑容，说到：“以前的红人就是不一样啊，我们小喽啰的名字都不记得。”
硝烟的味道扑鼻而来。
会客室里的人都瞬间明了局势，可他们也仅是当没看到。
方脸女人继续说：“你以前在美晨再风光又怎么样？看看你以前，再看看你现在，呵……”
“你现在在什么公司？我看看我听说过没，到时候给你们介绍点CM吃不下的资源过去。”
话至此，要说对方真是好意，顾筠溪倒还没这么傻逼。
不过托她话特别多的福，顾筠溪记起了这女人是谁。
她巨星线当经纪人时，这方脸女人是初期的一个竞争对手，双方艺人争资源，每次都是对方输，她记得好像是姓……
赵？
“赵小姐，谢谢你的好意。”顾筠溪淡定地说，“不过你先担心一下自己的艺人晓玲，前年她啥样，今年她还是啥样。我应该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稳住三线，你们能行？”
“你！”
娱乐圈最忌讳没有长进，毕竟机会不多，若是不抓住，很可能这辈子就这么平淡无奇下去了……
赵小姐气冲冲地说：“总比你家十八线好，你别以为CM会让外面的艺人培训，我们培训自己的艺人都要排档期，我告诉你，你做梦！”
顾筠溪发现了华点。
“哦，原来你家晓玲排不上培训班。”
“她不叫晓玲，叫晓纯！”赵小姐的头发都快气竖起来了，“而且我也不姓赵！我姓翟！”
顾筠溪：“……呃。”
她扣脸。
这TM就很尴尬了。
一串清脆的高跟鞋音逼近。
肖娅站在顾筠溪面前，态度特别好地说：“顾小姐，久仰大名。”
说罢伸出手。
顾筠溪：“您太客气了。”
两人友好握手。
肖娅完全无视翟小姐，而是一边为顾筠溪带路，一边说：“我们旁边聊，哎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顾小姐只用和我们电话说一声就行，都是兄弟公司，这点小忙，不是应该帮的吗？不过课程方面涉及的内容比较多，劳驾您移步会议室，我来详细介绍一下。”
翟姓经纪人见到肖娅，赶紧客气地问：“那我们晓纯的事……”
肖娅摆出客气不失礼貌的微笑，态度却冰冷冷的。
“我先会客顾小姐，你的事我们待会再说。”
翟姓经纪人恨得牙痒痒。
第014章
肖娅把顾筠溪带到了一个不大的会议室。
有人送来了红茶和点心。
诚如肖娅所说，课程涉及到的内容还挺多的，不仔细听听，还真不太懂。
不过这方面CM已经弄得很成熟了，肖娅也是专业的。
顾筠溪在当经纪人上，也有几分“纸上谈兵”的经验。
双方聊得和谐，就连价格上，CM都做出了一定让步。
不但于聪能负担的起，顾筠溪现在所在的那小破公司，同样也能承担得起。
课程包括演技、形体、穿搭、表情控制和社交五大类，可谓面面俱到，整个课程时间根据艺人行程进行些许变动，但主要还是以老师时间为主，时间跨度在一年。
费用自然也是高昂的。
普通人赚几年也许才能赚得回来。
但还好这个圈子来钱也快，总体而言，一切尚可接受。
肖娅介绍完了。
所有的事，也在顾筠溪的脑袋里盘算完了。
她拿了肖娅给她的合约，打算回去给法务审一审。
收合约进包的时候，顾筠溪睫毛垂下，再抬起来的时候，眼里满满的真诚。
顾筠溪抿唇浅笑，问：“娅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哎呀客气什么，你直说，我能帮一定帮。”
“我之前在这行，也有点经验，我之所以选CM，自然是CM的培训风评很好，我多方考量，才厚着脸皮向您提出不情之请。”
顾筠溪说：“刚才翟小姐找我麻烦，其实是怕我抢了她的资源。她带的艺人赵晓纯，貌似一直没排上CM的培训班吧？”
有些话不便明说，说到这里，已经很足够了。
自家艺人都排不上，怎么就排上了别家公司的艺人？
真当这是慈善事业啊？
再说句不好听的，于聪不是CM的艺人，培养的一般那还好，万一CM培养得好了，以后抢CM艺人的资源怎么办？
CM帮的，可不仅仅是个课程的忙了。
顾筠溪顿了顿，恳切地说：“娅姐帮我的这个忙，我肯定记在心里，只是我怕之后还人情还漏了人，那我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麻烦娅姐指点一下。”
说人话就是，我知道是有人要你这么答应的，能告诉我是谁么？
肖娅迟疑了片刻。
不过她这人，性格圆滑，谁也不得罪。
肖娅想到之前听说过的一些八卦，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可这个圈子就是如此荒谬，越是不靠谱的消息，越有可能是真的。
而且这顾筠溪怎么瞧，都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她才不像姓翟的那个蠢货一样，白白得罪人呢。
肖娅故作神秘地说：“哎呀我也不确定，而且他们叫我保密，我看和你投缘，才告诉你的，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