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浪子别泊岸——商遥
时间:2021-01-27 08:55:22

  陈一昂怔了下,挠头看了眼苏慕善,客客气气的,“哈哈,你这次考得也挺好,恭喜恭喜。”
  苏慕善撩了一下耳后的发,指尖压出一点点微热,笑了笑。
  没多久预备铃响了。
  大家差不多都回了自己位置,数学课代表抱着答题卡进来,零星几个人穿梭在排列之间分发。
  谢臻拿到自己答题卡,笑着瞅了眼自己的选择。
  又想起那天拿“对答案”逗她,她神色慌忙又失措;把答题卡掀到背面一看,压轴的倒数第二道圆锥曲线题,真的用上了她考前说的洛必达法则。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你若想发现,便处处都是她。
  “苏慕善,”小组长把卷子递下来,也轻声轻语,“你这次考得真好啊。”
  “……谢谢。”少女温温柔柔地接下。
  身后的声音清清楚楚收进了耳朵,谢臻抿着唇,不由勾起一点淡笑。
  忽而想到了什么,他从抽屉里摸出昨晚的紫皮糖,趁彭刚还没来,转过去敲桌子。
  咚咚两声。
  苏慕善堪堪抬起头,“有事么?”
  谢臻笑了下,纯闲扯聊天的语气,“哎,你选择,最后错了几个?”
  苏慕善沉吟片刻,“……两个。”
  恰恰是那天他报自己答案时,听到的两个不同的选项。
  “咳,”谢臻哑然,又问,“……那倒数第二题,你做全对了吗?”
  苏慕善翻过答题卡,“洛必达法则那个?步骤出了点问题,最后算错了。”
  “你怎么老……”
  谢臻嘶了一声,咽下调侃的话,半开玩笑,“我还以为我教的还行。”
  苏慕善讪讪笑了笑,并未接话。
  只以为是她羞赧,谢臻垂眸停顿片刻,低头看到了他掌心那枚糖——昨天晚上就想给她的。
  苏慕善:“快上课了,你转回……”
  谢臻:“哎,这个,给你。”
  话音一落,她眼前多了枚紫色包装的糖果。
  安静地落在堆前桌前的苍翠清新的杂志封面上,极大的色彩对此,形成夺目的视觉刺激感。
  糖果还压住了封面的一句话:「我厌弃世人,唯独喜欢你。」
  苏慕善愣住,立马把糖果和那本杂志一起拿过来。迅速把杂志插进书立,糖果放到衣兜,点头,“谢谢。”
  但愿他没有看到。
  那本杂志真的只是偶然放在那里,她没有任何暗示与隐喻。
  谢臻确实没有注意。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收他一颗糖果都让人心满意足,但看她收起来了,又远不满足。
  他皱眉,“你不吃?”
  苏慕善看 * 了眼前面的挂钟,“……快上课了。”
  “还有三分钟,”他却抬手看了眼表,又看向她。
  少年的注视干净简单,同样直接如太阳。
  是即便用手遮蔽,也会透过血肉露出光感的那种炙热。
  无可拒绝,苏慕善淡淡抿了抿唇,只好慢条斯理地剥开糖衣,将糖放到口中,浓郁朱古力裹着花生碎,很醇香,也很甜。
  可心里却有点其他味道的艰涩。
  前几天她或许会怯怯问一句,给我这个做什么?
  然后谢臻给她肆意又自然的笑,再顺势给一个回答,让她淹没在蜜罐里。
  可是清醒之后……
  还是不必要再与他挑起暧昧的对话了,还是继续缄默着,保持原地不动的喜欢吧。
  片刻寂静,谢臻定定看着她,嗫嚅之后,“……就当谢谢借我看错题。”
  苏慕善一怔,抬眸。
  他眼睛里映着自己,毫无厘头地主动解释,她原地不动,他却在向她走。
  笑了笑,她埋下头继续吃糖。
  可笑着笑着,心里却知道张扬如他,这一刻为什么如此蹩脚,不由渗出一点他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酸楚。
  原来他也这么傻。
  一颗糖就想看一天她的错题本,也太抠搜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
  前门盯梢的同学小声地喊彭刚要来了,别讲话了。
  闻声,苏慕善下意识抬头,却见他仍没转回去。
  静静看着她,带着少年藏不住的诚挚,他问:“甜吗?”
  “甜的。”
  她却低头,双眼更涩。
 
 
第29章 破碎的谎言(小……
  陈一昂发现谢臻不太对劲, 是在某个朋友请吃饭的晚上。
  幽蓝的灯光照起澄黄酒水里的粼粼波光,来赴约的女生清一色吊带或短裙,眼皮的上亮片艳丽又夸张。
  八点多钟, 空气微醺, 众人划拳饮酒,或者捏着桌游卡牌额头冒汗。刚好是一个女生输了, 讪讪撩动发梢的风情,端着酒水过来,一双腿白得晃眼。
  陈一昂看直了,结果人家姑娘目光绕过了他,双眼笑盈盈的, 看着他旁边的人。
  “谢臻,”他回过神,撞身边人的胳膊,“你特么倒是吱个声。”
  谢臻懒懒“嗯”了一声,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 不止面前这姑娘, 旁近一圈儿的人都瞅过来了, 音响里仅剩下情歌的伴奏。
  把手机摁熄了, 他扬唇看了她一眼,环顾四周, “干嘛呀这是, 架势挺大?”
  酒还没下肚, 这姑娘脸上已有点醉了 * ,身影端着酒杯晃了晃,叫他了声“哥”
  后面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了疯地劝酒, 有甚者问哥哥妹妹这样亲热,谢臻不喝说不过去,怕不是要嘴对嘴。霎时那姑娘脸更红。
  谢臻轻轻笑了一声,骂遍后面那群好事起哄的孙子,于是捞起被啤酒与那女生撞了一杯。
  陈一昂又带头搞事,“怎么,不交杯啊?”
  “就是就是,来个交杯酒!”
  “哈哈哈,还是好兄弟懂,知道谢臻喜欢含蓄传统的!”
  大家都看向话题中心,哪知谢臻动作顿住,似笑非笑的,“……交杯啊,你们谁想来?”
  一时鸦雀无声。他在一片寂静中把酒闷下去,扬声“先走了”,便长腿一迈,陈一昂落在后面脸都黑了,强笑跟屋里几个熟人打招呼告辞,忙不迭追出去。
  谢臻站在大厅吧台的吊灯下面。灯影金碧,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陈一昂赔笑,“哎哎,说走就走,不等等我……哎呦卧槽,你特么干嘛!”
  脚踝一绊,踉踉跄跄,还好扶住柜台。
  谢臻轻微弯腰,拍了拍白色的air force,剜他,“你傻逼瞎起什么哄?踹你老子还心疼鞋。”
  这是当晚陈一昂第一次感觉不对劲。
  随后两人去附近街区的网咖包夜。
  陈一昂摁开主机,随口骂道他忒不给自己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哪个女人在管着。
  “哎,不过刚刚那妹子的腿真好看。”陈一昂吞了口冰水,仍感觉有点困,“哎哎,薄荷糖,你有没?”
  谢臻他一眼,“憨批,好看你上啊,老子又没跟你抢。”
  说着边手探到口袋里,却摸出来两枚紫皮糖。
  陈一昂接住一枚,“靠,什么玩意啊,哪个妹妹送的?”
  谢臻剥开了一颗,丢嘴里咀嚼了两下,偏过来笑了下,“甜吗?”
  陈一昂脊背一凉,“靠,你玩女人玩腻味了,也别惦记我啊,我特么还是处男!”
  不对劲,这人也太不对劲了。
  “少给老子放屁!”
  谢臻差点气结背过去,却又愣住,“对了,你刚刚说了啥?”
  “……我说你别惦记我啊,老子直着呢!”
  “我惦记你?”他不怒 * 反笑。
  谢臻那双瑞丹凤的眼拉得狭长,生来多情,勾人得像野狐狸。
  陈一昂吞了吞口水,算是知道他凭什么无往不利。
  这时,谢臻又懒着嗓音,“哎,惦记,真有那么明显?”
  回过神来,陈一昂即刻破口大骂,“好家伙,你糖都递了,还笑得色眯眯问甜不甜,还不明显?这不是赤裸裸觊觎老子?”
  他表露得真的明显?
  那苏慕善跟他说甜,又有藏着什么隐喻与回应。
  谢臻有点踌躇,不确定她只是真实描述味道,还是……有所感知,并愿意给他确定的回答。
  陈一昂:“哎哎,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么快就对我丧失性趣了?”
  谢臻回神,“滚啊,老子比你爹都直。”
  几巡话过去,电脑已亮了好久。
  陈一昂又腹诽了一遍这人有病,戴上降噪耳机点开游戏匹配。
  谢臻把他耳机给拽了下来,“哎,我问你。”
  “又咋了——”
  “上回有人回我‘甜’,她这话……什么意思?”
  陈一昂怔忡,瞬间懂了,“哈哈哈……你问人家甜不甜又是什么意思?”
  “你特么废话!”谢臻下半句声音却压低了点,“……老子喜欢她。”
  陈一昂八卦的天性解放,完全忘了游戏已经开始,侧过身可劲盘问。
  是谁啊,长什么样,高不高,胸大腿长吗?
  谢臻听得耳朵发麻,眼前却逐渐幻化出她低眉专注时的神情,她的发丝垂在数学题案上,眉头微紧,耳背后时而会急出一团粉红的晕。
  “哎哎,到底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谢臻回过神,嗤笑,“你放心,不是你,是一女的。”
  他自以为并不是怯懦,只是怕惊扰她,所以暂且不说。
  陈一昂终于找到理由还他一个白眼,转头去打游戏,“呵,憨批。”
  “哎哎,”谢臻也不恼,只是拉住他,“你话还没回完!她回我那句甜……什么意思?”
  陈一昂焦躁按键盘,敷衍:“还用问?就是也喜欢你呗!”
  “……你确定?”
  追问声竟藏着自我质疑与小心翼翼。
  陈一昂呛了口冷气。
  草,这人是真的很不对劲!
  *
  接下来的一周,谢臻出勤到校的情况异常正常。
  周一。
  早上八点,升旗仪 * 式暨四校联考表彰大会在广场举行。
  校长打完官腔,年级主任接力似的拿过话筒,一番伟光正的话后,开始念年级前200的名单。
  按身高,谢臻站在他们班队伍最后,目光敏锐地看着那地中海老头。
  “……118名,30班陆采薇、119名,29班朱伟……138名,20班苏慕善,139……恭喜以上同学在本次月考中取得佳绩,望再接再厉,在高考中再创辉煌!”
  安安静静听完,谢臻垂下眸子,在心里也默念了一遍,“恭喜,苏慕善同学。”
  周二。
  下午第一节 课后,谢臻被彭刚喊办公室去谈话。
  又是老一套,说他语文英语不行也就算了,但是凡在理综上点心,指不定高考还能过一本线。
  “没几天就高三了,你这小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彭老师,下节我还要去上课,能走了吗?”
  “去吧,好好学啊。”彭刚叹气,“哎,你们下节什么课?”
  谢臻笑:“体育。”
  他可是连朋友去上网的邀请都推了,只想着去篮球场晃两圈儿,顺便,再看一眼樱树林荫掩映的对面。
  不然真没耐心在学校,搞所谓的学习。
  周三。
  晚自习准备物理模考。
  谢臻从走廊外进来时,每组已开始传递试卷了,他桌子上堆着小摞,没人管,而后排座位空着,往日课间都坐在位子上的她不知去向。
  他走过去,顺带帮她把卷子传好,坐下。
  开考两三分钟,前门传来动静,微微抬头才看到她走进来。
  板凳被轻轻拖开,而后听见她坐下。
  吧嗒一声,谢臻转笔脱手掉到偏后侧。
  他慢悠悠地低头去捡,而苏慕善风雨不动地坐着,还记得上次她明明帮他捡笔。
  或许急着考试,她不抬头也正常?自我开解之后,谢臻把笔捞起来,结果钢珠掉了,黑墨流了一稿纸。
  用抽纸完全不能把手上的污渍弄不干净,谢臻只得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起身时,转头下意识多看一眼后排。
  只见苏慕善伏在桌子上,指着题目的微颤,耳尖染着病态的微红。
  他又坐下来,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哎,你怎么了 * ?”
  她抬眸,眼底蓄着些许红血丝,唇瓣也干干的。
  柔若蚊呐,轻轻“嗯”了一声,“没事啊。”
  不是第一次见少女神色羸弱,纤薄的背快弯成虾米,谢臻很快就猜了出个中缘由。
  又看了眼她桌上的水杯,他腾出那只干净的手,拿起,往走廊外走去。
  两分钟后。
  苏慕善捂着被拉扯的肚子,听到前方传来动静,抬眸。
  谢臻把灌满热水的水杯还给她,他被隔在对面,眸光平和地看下来,轻轻地道了句“拿着”。
  “嗯,谢谢。”她抿唇,低下头顺手捞到怀里。
  人处在生理期的时候好像格外脆弱些,坠痛的腹和腰背的酸楚,以及游荡在血液里的神经抑制剂激素,让她的心情下沉得很低很低。
  关怀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时,她只想抓住,再懒得去理性克制,去与他保持正常同学间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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