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嫂娘家虽说只是个贝勒头衔,当家做主的可是大嫂的亲兄弟。嘉阳是觉得自己嫁了人不需要娘家支持还是怎样,这样处处与大嫂作为,在外面耀武扬威,就不怕娘家人与她翻脸。
她自己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性子,亲女儿能学到好才奇怪呢。只是可怜了婉贞那个小姑娘。
同样的议论声到处都是,她们不只是再说婉柔姐妹,连带着也有不少人再说玛颜珠。
“婉柔也就算了,人家亲额娘是和硕格格,阿玛是国公,有傲气的资本。你们说那个玛颜珠凭什么?不过一届包衣,她姐姐还是背主爬床的宫女,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不是,她今年也有十三了吧,那不是明年也要参加小选。”
“你也说了,那是小选,是入宫当宫女的,跟咱们能一样。”
“就是,哪怕她家使了银子免选,将来嫁人那也是从包衣里头找。她啊,跟咱们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说道嫁人,你们发现没,佟家的隆科多少爷长的真好啊,而且他还是佟夫人的嫡子,皇贵妃的亲弟弟。谁要是嫁给他,那岂不是未来的国公夫人?佟安筠和那位佟家长媳还不得看她脸色行事?”
几位年纪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坐在假山后面聊天,她们没想到,被她们评论的玛颜珠就站在假山的另一边,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
她被佟家长媳和佟安筠气的心口疼,就想着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静一静,哪里想到这里居然有人再说她的坏话。
尽管她嘴上逞强,其实心里很清楚她们说的是事实。她这样的出身就算宫里有个嫔位的亲姐姐,也不可能嫁入什么高门大户,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给同样是包衣的人家。
包衣跟包衣也不相同,也有朝堂大员是包衣的身份,而这些朝廷大员的儿子是她最好的人选。
身为包衣,子女一辈子也是包衣,玛颜珠岂会甘心?
第20章 、打脸
佟家长媳和佟安筠不客气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在想想刚才见到的隆科多,少年风姿卓越、温和有礼。玛颜珠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只是自家跟佟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若她真想嫁给隆科多还需要好好谋算。
心里有事,就觉得这天寒地冻最是难熬,好在佟家也知道如今的天气不能在外面多待,大家在院子里逛了一小会儿就回去了。
石榴和尔珍自然是回到端敏和庄静的身后,她发现额娘与玛姆的神色不太好。表面上看她们的神情与平日没什么不同,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熟悉她们的石榴却发现,两人的眼神微冷,明显的不悦。
屋子里人很多,她心里疑惑也没有多说,只是乖巧的站着。
“夫人,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下次再约?端敏她刚回来没多久,府里还正忙着。”庄静神色平淡的说道。
佟夫人从袖口拿出一个怀表看了一下,“哎呦,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一点了。既然如此,咱们就散了吧。等年后再约。”
庄静眼皮一搭遮住眼底的嗤笑。
这赫舍里氏以前也没发现这么作啊,难不成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佟家抬了旗封了国公给了她底气?
佟家原本是汉军正蓝旗,正蓝旗属于下五旗,她家还是汉军,地位可想而知。今上是个孝顺的,生母过世后抬了佟家入镶黄旗。三藩之乱佟家立了功,又顺势抬入满洲镶黄旗,赐姓佟佳氏。
佟家从一个下五旗汉军一跃成为上三旗满军,或许是跨度太大,瞧瞧现在堂堂国公府的当家夫人都开始嘚瑟了。
一块怀表而已,也值得她炫耀。
果真是小家子气。
走到外面石榴东张西望,果真看到一辆装满东西的马车。
她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佟夫人赫舍里氏笑道:“这奴才也真是的,还不赶紧把东西送府里去,放在门口不是惹人笑话。”她以为东西是四阿哥带来送给佟府的,心里得意面上确实有些埋怨。好似四阿哥把东西放在这多么的不妥当。
佟夫人没看见她身上佟家长媳欲言又止的神情,那边守车的奴才过来。“奴才给夫人,格格们请安。”
这个奴才石榴不认识,应该不是毓庆宫的,或者说不是毓庆宫得用的奴才,因此她没有贸然开口。
刚才佟夫人已经闹了个笑话,佟家长媳见她还要开口,赶紧抢在她前面说道:“你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奴才?”
那奴才楞了一下,随后答道:“奴才是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四阿哥受太子殿下之托帮忙给石家的格格送礼,原本是打算亲自送去伯爵府的,听四阿哥说刚才遇到石格格,就让奴才等着把东西亲自交到石格格手里。”
四阿哥跟石榴不熟,他年纪也不大,做事难免欠考虑。在他看来既然在佟府遇见石榴,让人直接带回去就成,他也能少跑一点路。丝毫不会去想这样做合不合适。
顶着众人的目光,石榴得体的站了出来,“有劳公公,一点小意思,请公公回去吃茶暖和暖和。”石榴示意身后跟着的侍女打赏。大冷的天让人家在外面等着,确实应该给点好东西。
“不敢,这是礼单,石格格请过目。”虽说太子的东西没人敢克扣,但礼单这东西还是给人家正主的好。
侍女接过来递给石榴,石榴打开看了几眼,就听见身后有人大笑出声:“有些人真是脸皮厚,可不是就惹人笑话了吗。”
佟夫人误以为东西是送给佟府的,结果却是四阿哥帮太子捎带的礼物,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人,乌雅夫人塞和里氏只觉得心中那口恶气终于出来了。
让你噉瑟,这回打脸了吧?
“石格格,不知道老身有没有这个荣幸看看太子都送了什么。”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为了能给佟家添堵,她也顾不得了。
石榴淡定的收起手里的单子,“这位夫人说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送了一面穿衣镜而已。各位若是感兴趣,改日姝瑗亲自下帖子请夫人小姐们入府瞧个分明。”
也不知太子是否能未卜先知,前脚婉柔还炫耀她那个巴掌大的小镜子,他随后就送了个一米高的大穿衣镜过来。还说什么,让她先用着,等日后寻了更好的在替换。
哪怕她现在是个小孩身体,对太子也没有情愫,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婉柔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若是让她看到太子送的这个穿衣镜,还不得嫉妒死。
她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在婉柔面前炫耀,让婉柔失了面子。但还记得这是佟家的府邸,她若是做了,不但打脸了婉柔,还会得罪佟家。
因此,哪怕这位她不认识的夫人目光热切,她也给无视了。她才不要参与到这人与佟家的恩怨中。
尔珍发现她目光看向婉柔,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笑的开怀。心说让你嘚瑟,还六阿哥专门送的,也不怕说出去给董鄂氏一族招祸。
现在被打脸了吧?
人家太子不送则以,送就是大个的,你那巴掌大的小镜子算什么。
她决定了,回去就写帖子,让大家伙好好看看。
塞和里氏心有不甘,也不太敢得罪石榴,只能惋惜的闭上嘴。
得知东西是四阿哥替太子带来送石家格格的,佟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暗自埋怨四阿哥不会办事。给石家的,你送去不就完了,搁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到底不是佟家亲生的,办事就是不牢靠。
还有老大家的,刚才在屋里怎么不说,她若是早早地说了,自己也不会闹这个笑话。
佟夫人把错都归在别人身上,也不想想,但凡她不这么急切的去炫耀,而是问清楚,也不会出这样的错。
回去的路上,端敏特意把石榴拉到自己的马车上,“说说吧,怎么回事儿?”这四阿哥的奴才怎么把东西送这来了,还是指明给她的。
石榴把太子写的信拿给端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的太子得知四阿哥要出宫,就拜托四阿哥帮忙给送点东西。”怕额娘担心自己跟太子私相授受,她解释,“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里面有些东西还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
“本来殿下要亲自过来的,皇上有事吩咐他,正好又碰见四阿哥,索性就拜托给了四阿哥。”这一点太子在信里写的明明白白。
女儿还小,端敏也不忌讳,拿过信来仔细看看。看完她还给石榴。照这样看来女儿太子妃的身份是定下来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也不能只收殿下的东西,我记得咱们带来的特产还有一些,另外让你阿玛找几个孤本字画,找个时间给太子送去。”有来有往,感情才能长久。
这个道理她懂。“额娘,您也知道女儿只有花草这一项拿得出手,咱们带来的花草送的差不多,剩下的也不好给太子送去。我就想着等回去了,从咱杭州的花园子里弄些好的,到时候给殿下送去。”
端敏沉思片刻,经女儿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女儿手头确实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若女儿将来只是嫁给普通的官宦人家,或者宗室,这些也够用了。可那是太子,女儿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我看你画画的挺好,不如就给太子画一幅画,再提一首诗。”女儿别看年纪小,能静得下心。
当初刚到杭州,女儿汉文说的并不好,字也不太会写,她怕给家里丢脸,就缠着石文炳给找了个识文断字的女先生。两年时间,只用了两年,女儿的字就连教导她的女先生都自愧不如。
字写的好了,她又开始学画画,虽然才学了三个月,她觉得画得很好,完全不像个初学者。
端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皇上和太皇太后酷爱汉文,让他们知道自家女儿的才华,也能给女儿增加好印象。
这皇家,只有太子的好感是不够的,还要想办法让上位者们都喜欢才行。
画画啊?
石榴有个毛病,喜欢精益求精。就比如说练字,别人的好在她看来只是一般。她学的是魏晋时期的簪花小楷,只有她临摹的跟创始者一样,她才觉得尚可。等她在此基础上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傲骨,她才满意,觉得自己学到家了。
簪花小楷如今临摹有成,距离形成自己的风格还差一些。
至于说画画,她觉得自己现在连徒有其形都算不上。这样的画作,又怎么好意思拿出来送给太子。
看出女儿的不愿意,端敏也不勉强,自己的亲生女儿,怎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想了想,说道:“要不然,你跟绣娘学打络子吧。这个简单,以你的悟性年夜宴之前肯定能学会。”
打络子?
石榴没接触过,也不知道难不难。还有,“这样不会显得礼太轻了?”
她灵光一闪,“要不然我去寺庙给太皇太后求个平安符?”京城的法源寺很有名,据说也很灵验,京中的贵妇宗室的贵女不少都喜欢去那里。
端敏在心里盘算一下,求平安符简单,若是心诚,那至少要在寺里待上七天,时间是到也来得及。
如此,她也就同意了。
尔珍得知石榴要去法源寺求平安符,她顾不得休息了,回屋就提笔去下帖子。她还没忘婉柔炫耀琉璃镜的事儿。
太子送的这个大穿衣镜她见了,是真的华丽。镜子的周围是用上好的紫檀镶嵌,上面的雕刻栩栩如生。
这么好的东西不让婉柔看看,她咽不下这口气。
整天六阿哥、六阿哥的,不知道还以为六阿哥才是皇上的嫡子呢。
时间紧迫,她就把时间定在后天,只是很可惜,婉柔没来。据说是被她阿玛罚禁足。
婉柔没来,也还是来了不少的贵女,尔珍特意带着她们去看了琉璃镜子,她就不信婉柔能禁足一辈子,早晚她都有出来的时候。到那时候她一定要好好嘲笑嘲笑她。
腊月十五,尔珍和石榴坐上石家的马车,去往法源寺祈福。
临近年关,去祈福的人不少,大部分是祈求来年平安顺遂的,也有跟尔珍这样大的姑娘祈求明年能许个好人家。
石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法源寺的方丈给她们留了个小的院子。
“两位施主见谅,今日寺里人数众多,只能给两人收拾出来这样的院子。”
法源寺一年到头香火都很旺盛,更何况如今。能给两人腾出这样的院子,还是前天刚好有事儿退房走人了。
“小师傅客气,这个院子就很好,有劳了。”石榴和尔珍回礼。
她俩带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几个粗使的嬷嬷,还有侍卫。院子太小,大冬天的也不能让人家在院子里凑合,这些侍卫把人送到寺庙,就被石榴给打发走了。
石家的贴身丫头也好,粗使嬷嬷也罢,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尤其是嬷嬷,很多都是被当成正规的军人训练过的。
这些嬷嬷,轻易五六个大汉别想近身。
因此哪怕是把侍卫打发走了,两人也不慌张。
小院房间有限,石榴与尔珍住在最中间的屋子,两个人睡一张床。两人外面的隔间还有嬷嬷和丫头值夜,剩下的嬷嬷和丫头,分成两拨睡在左右的房间里。这样有个什么事儿她们也好能及时赶过来。
前几天日子都很平静,两人每日早早起身去大殿祈福,回来,石榴就练习打络子。
直到最后一日,
“格格,太子殿下来了。”
石榴心里一惊,太子来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见客没什么问题,她稍微扯了扯衣裳就跟着嬷嬷走了出去。
胤礽带着侍卫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树木发呆,听到动静他转过头。
“给殿下请安。”还不等她蹲下就被胤礽拉了起来。
“孤来给皇额娘祈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康熙元后赫舍里氏英年早逝,胤礽懂事后每年都会去寺里上香,一面说说自己这一年过得如何,另外也是祈求额娘下辈子能有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法源寺名声极大,距离京城又近,是首选。
本来他上完香准备走人的,这里人多眼杂,身为大清皇太子待的久了被人识破身份就不好。刚走出大殿就看到个眼熟的姑娘,他认出那姑娘是经常跟在石榴身边的侍女。于是就把人叫过来问话,没想到石榴真的在这里。
石榴也不强迫自己行礼,她顺势起来。“这还不是因为殿下。殿下送的好东西太多,我没什么能回礼的,这不就想着过来求个平安符,祝愿殿下来年能心想事成,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