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谦想过几十种让沈姝接受的说辞,可如今面对沈姝早先准备好的说辞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睿王殿下。”
裴云谦嗓音平缓:“把乱军歼灭以后,宫中唯一能够资格登基为帝的只有睿王殿下。”
沈姝怔了怔:“他……”
顿了顿,沈姝又看了看裴云谦,试探着开口道:“你和他早有联系?”
裴云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姝身子一僵,脑中闪过记忆里幼弟天真的面容,只觉得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脚。
“竟连我都瞒。”
沈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原来他从来不需要我这个姐姐去保护。”
事到如今,裴云谦也没必要再瞒沈姝,将此时从头到尾和盘托出。
“公主可还记得你要臣娶你的那天晚上?”
裴云谦嗓音平缓,可沈姝看得见,他下颚紧绷,握着沈姝的手也不断收紧,生怕她跑了一般。
沈姝点头,她记得,那日是她这辈子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又怎会不记得。
“那日,公主失足落水,臣并不是碰巧遇上,而是被人引过去的,而那天晚上我便知晓睿王殿下并非痴儿。”
裴云谦喉结缓缓滑动,他移了移目光,不敢看沈姝的眼睛,接着道:“他应当是知晓方年之事,故意引我去与他谈判。”
闻言,沈姝心脏猛的一抖,她万万没想到她与裴云谦上辈子地悲剧,竟是以她一直想要保护的弟弟开的头。若是她没有在御花园落水,就不会被匈奴使臣看中,就没有后来的和亲,更不会有后来的悲惨结局。
想到这,沈姝嘴角讽刺之意更甚,原来她两辈子竟都是被她一心想要保护的亲弟弟算计。
默了默,沈姝开口道:“他是如何说的?”
“他说知晓臣的心思,愿意暗中操作成全臣,条件便是要助他称帝,否则,你就要和亲。”
闻言,沈姝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了抖,眼中早已滚烫的泪水终是没能忍住。
她的好弟弟还真是打了一笔好算盘,他深知裴云谦对她的感情,用和亲逼迫裴云谦。
虽说这一世她并未和亲,可上辈子呢?
沈姝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可拜沈越所赐,她是真真切切在匈奴备受折磨两年,也是当真连累裴云谦与她一起死在匈奴,裴云谦万箭穿心的场景她两辈子都忘不掉,每每午夜梦回想到那天的场景她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可如今竟然告诉她一切都是拜他亲弟弟所赐,多讽刺。
她看着裴云谦,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从头到尾,抛弃她,舍弃她,将她推出去的都是她的亲弟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藏了两辈子的真相就这么血淋淋在沈姝眼前揭开,她半分没有劫后余生之感,只觉得心头发凉,一直凉到底。
裴云谦倾了倾身子,抬手小心翼翼把沈姝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哑声道:“对不起。”
沈姝长舒了一口气,她不怪裴云谦,只是伤心,她两辈子拼死想要保护的人才是导致她上辈子悲剧的罪魁祸首,若是她没有重活一世,怕是永远都不知道真相。
半晌,沈姝闭了闭眼:“替我转告陛下,从今日起,他没有阿姊了。”
三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
灵安公主有孕的消息在楚京城不胫而走,送礼贺喜的人踏破了裴府的门槛,裴云谦日日烦躁的不行,直到今日扔了一把剑在门外,这才让来送礼的人不再敢登门。
南阁内,沈姝侧身靠在榻上,裴云谦行色匆匆从门外赶回来,手上还拿着沈姝最爱吃的冰糖丸子。
如今外头雪还没化,因为有了身孕沈姝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窝在榻上,也不是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最近这些日子脾气越发差了。
沈姝原本皱着眉头躺着榻上养神,听见裴云谦进来才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道:“将军,你回来了。”
说着,沈姝身子动了动。
见状,裴云谦赶紧迈步走过来,俯下身小心翼翼把沈姝扶起来:“别急,慢着点,身子要紧。”
这一句话也不知是戳中了沈姝哪根神经,她皱了皱眉,当即抬手推了推裴云谦胸口,没好气道:“是我的身子要紧,还是我肚子里那个要紧?”
裴云谦显然已经习惯了沈姝时而的小脾气,依旧温柔地笑着,他抬手将身后的枕头放好,小心翼翼扶着沈姝靠在上面,温声哄道:“当然是我们姝儿的身子要紧。”
说着,裴云谦垂下眸子瞥了沈姝肚子一眼,笑道:“肚子里这个若不是你怀的我才不要。”
闻言,沈姝抬眸瞪了裴云谦一眼,轻哼了一声:“惯会哄我。”
裴云谦嘴角勾笑,抬手宠溺地揉了揉沈姝已经微微浮肿的脸,从身后把刚刚买回来的冰糖丸子递给沈姝。
看见冰糖丸子,沈姝脸上才难得有了笑意:“何时买的?你不是不准我吃这些的嘛。”
裴云谦抬手宠溺的蹭了蹭沈姝鼻尖:“这不是知道你馋了,快吃吧。
见沈姝抱着冰糖丸子吃得不亦乐乎,裴云谦的脸色眼见着柔和起来,他俯下身子怜惜地摸了摸沈姝的小腹,嗓音低沉温柔:“姝儿,辛苦你了。”
沈姝抬手将手上的冰糖丸子喂给裴云谦,温声道:“不辛苦。”
片刻,沈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问裴云谦:“我是不是变丑了?”
裴云谦眼底蕴着万千宠溺,抬手将沈姝耳边的发丝往后拢了拢。
“不丑,很美。”
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缓缓吹进屋子,房间里的纱幔随着微风动了动。
时间定格,裴云谦嘴角敛着无边笑意,宠溺温柔。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嫁给残疾太子冲喜》跪求求求求各位爸爸收藏~(鞠躬)
赐婚前夜,宋清漪梦见太子登基大开杀戒,朝野血流成河,宋家上下也未能幸免。
梦里漆黑的宫殿上,男人衣袍染血立在她面前,冰凉的指尖在她脸上划过,声线低沉逼仄:“还跑吗?”
宋清漪摇头:“陛下……饶命……”
男人眸光一凛,缓缓低头俯在她耳畔,声线微哑带着蛊惑:“又错了,再唤一次。”
宋清漪声音微抖带着哭腔:“夫……夫君……”
梦醒以后,为保家人性命,宋清漪不顾阻拦毅然决然嫁进东宫。
*
大婚当日,宋清漪双腿发抖一步一步走到太子身边:“民……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景黎缓缓抬眼,指尖轻扣着轮椅,声音低沉透着危险:“唤孤什么?”
想起梦里的场景宋清漪心头一颤,瞬间改了口:“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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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x医生/久别重逢/蓄谋已久/宠妻狂魔
年少时,苏遇最喜欢做两件事
一是撩傅修宁
二是看他脸红
后来风水轮流转,被撩得脸红心跳的人变成她。
要说苏遇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
那一定是高中时轰轰烈烈撩了学校的冰山学霸傅修宁。
见过他对她视而不见,也见过他为他发疯。
*
时隔多年再次重逢,苏遇意外与傅修宁住在同一屋檐下。
五年后的傅修宁整个人都长在苏遇的审美上,西装熨贴肩宽腰窄比例完美,棱角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文又禁欲。
苏遇再一次被美色所惑。
*
和好后的某天,苏遇偶然刷到某论坛,
说傅修宁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万年满融的高冷寒冰,无人能撼动。
苏遇枕在傅修宁腿上的头动了动,问他:“是吗?”
男人垂下眸子,目光炙热滚烫,温柔俯上她的耳廓,嗓音低沉喑哑:“因为我一直都是你的。”
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第73章 前世番外(一)
人间四月天, 本应万物复苏。但漠北苦寒,常年黄沙遮天蔽日,如今冬季余威更是半分未消, 一轮冷月孤零零地高高悬在天际, 白皙清冷的月光一路洒在黄沙之上,让本就春寒料峭的夜里平添了几分冷寒孤寂之意。
远处孤零零长在黄沙中的枯树被寒风刮得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地上的黄沙被寒风卷上了天, 在灰暗的的天空高处呼啸着肆意飘扬。
城楼上, 寒风凛冽,风沙呼啸着肆意拍几在沈姝脸上, 额前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扬,她眼角微微下搭着,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动, 双眸仿若一滩死水没有半分生气。
城中火光忽明忽暗, 时不时传出几声匈奴人饮酒作乐的开怀大笑的声音。
“中原皇帝以为送个和亲公主来就能稳坐皇位?前几年老子没兴兵不过是养精蓄锐,中原皇帝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咱们年年上贡, 真当咱们是软柿子任他拿捏?”
话音刚落,重重的摔碗落地的声音传出来,足以听出说话之人是有多愤懑不平。
“前几日, 我将这中原公主身上的物件派人送去给中原皇帝,带了口信让他们乖乖退兵,否则就杀了这中原公主暴尸荒野。”
这几年匈奴被几压得厉害, 边关早就失了衡,如今匈奴人养精蓄锐一举夺了边关五城,直逼楚京。而作为和亲公主嫁来匈奴的沈姝也在两方交战以后, 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如今正被绑在城楼之上鼓舞士气。
耳边匈奴人的不断谩骂还在继续,沈姝自嘲般扯了扯唇角,本就泛白干涸得快要裂开的唇角随着动作扯出大滴大滴的血来,落在黄沙之上瞬间开出一朵朵蜿蜒的花,很快便消散了。
就像她如今苟延残喘的性命一样,很快就会凋零结束在异国他乡,成为这万里黄沙上的一缕孤魂。
自新帝登基起,整个楚京城都知道,她这个先帝唯一未出阁的女儿,是整个皇宫最不受待见的公主。
先帝薨逝以后,皇后冯氏如愿成为太后,满宫里的主子得了冯太后的授意,随便哪个都能上来踩她一脚,下人也是拿她当空气从来没有什么尊卑可言。
想到这,沈姝心中苦涩瞬间泛滥,嘴角自嘲之意更甚。
她这一生,唯一的利用价值怕是就是为北临牺牲来这蛮夷之地和亲。
好在如今这半生的凄苦岁月眼看就要到头了,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意识逐渐回笼,抬眼看过去,漫漫黄沙远处有几团火光跳动忽明忽暗,盔甲相碰的声音若有似无。
直到北临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沈姝依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但在异国他乡见到故乡的人,即使是素昧谋面,如今身处险境的沈姝依然觉得有几分亲切。
寒风凛冽,士兵身上的盔甲被风沙吹得猎猎作响。
沈姝垂眸看着城墙下,心中百感交集。
“臣,裴云谦,拜见灵安公主。”
城下男人身披戎装,周身寒意比这漠北的天气更甚几分。
男人缓缓抬头,沈姝对上他的双眼,片刻失神,男人眼底一片猩红,漆黑的眸子冷得骇人。
语气却异常温和:“公主别怕,臣是来带你回家的。”
看清眼前人,沈姝双眼带着几分茫然,眉头微微蹙着,心中不解。
他是……
裴云谦。
那个传闻中冷着无情的镇国大将军,不是说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行跪拜礼,可现在他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跪在她脚下?况且北临不是已经放弃她了?怎么突然派裴云谦来救她?
裴云谦的话音还在她耳边回荡,心头的疑问瞬间被欣喜和感动冲散,她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眼中不自觉溢泪水。
灵安公主。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她压制着内心的酸涩,张了张嘴却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
没等沈姝说出话来,身旁一阵风带过,匈奴人的大将军赫真大笑着,一步一步缓缓从她身后走出来。
看清城楼下的来人,赫真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眼中闪过怨毒之色,颇为忌惮。
他怎么来了?
赫真暗骂:中原鼠辈果真是背信弃义之徒!竟让裴云谦这疯子来了。
片刻,赫真假意陪笑道:“原来是裴大将军,有失远迎,什么风给裴将军吹到我这来了。”
裴云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冷冷扫向赫真,不紧不慢开口:“迎就不用了,赫真,放人。”
闻言,赫真饶有兴致看了沈姝一眼,想不到裴云谦深夜带着他的大军兵临城下,开口第一件事不是让他出来受死,也不是要收复城池,而是为了这北临公主。
想到这,赫真失笑抬手将手中的弯刀架在沈姝脖子上:“裴大将军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有什么误会我开城门迎裴大将军进来我们坐下谈,就要看裴大将军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说着,赫真将架在沈姝脖子上的弯刀动了动,带出一缕血迹来:“只要裴大将军进来,我立刻将北临公主送出去,如何?裴大将军?”
裴云谦立在城下,即使不知道赫真几的什么算盘,眼中也丝毫未有俱色,反而周身气场都带着狂妄。
“就照你说的办。”
男人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赫真,眼中戾气更甚,没有片刻犹豫几乎脱口而出。
他眼底阴翳不减,目光淡淡扫过沈姝,缓缓落在她脸上,眼中情绪复杂。
闻言,沈姝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了抖,压住了眼中的泪意,可眼前瞬间模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掉下来,重重砸在黄沙上。
城中都是匈奴人的部署,她这几日以来看得真切,城中不止有上万匈奴大军,更有不少□□。裴云谦一人进来,纵使他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也难逃一死。
她想要开口,可喉咙却像堵了一块棉花一般,哽咽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又感激的看着他拼命挣扎摇着头。
见状,赫真眼前一亮,抬头瞧了瞧被绑在城楼上的沈姝,心中大喜,脸上隐约见了几分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