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建人就是在超市的时候看到她的。
彼时她正在牛排的摊位前面，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着端着盘子给客人试吃的摊位人员。
“……就、就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也……”摊位人员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妹妹你刚刚已经吃掉了两盘牛排啊！我们不能拿太多作为试吃品制作的啊！”
然后，这位摊位人员一边脸上露出抗拒的表情，一边手还是很诚实地将盘子递了过去。
“多谢你呀！”
“不、不客气……”
“艾丽娅小姐。”七海建人喊了对方一声，粉发萝莉看了过来，挥手朝他打招呼：“这不是七海先生么？”
那位摊位人员立马将目光锁定了他，唰唰地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这个孩子的监护人么？”
“不，只是认识而已，并不熟。”
“不管熟不熟……你买一下这个牛排吧！拜托你了！哪怕是一块也好啊！”
七海建人：“……”
最终，七海建人还是买了一块牛排，并且收好了收据，决定之后回去报账。
他遇到灵幻艾丽娅也是个意外，本质上并不想和人有过多的接触。反正接触恶魔也不是他的工作，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
“艾丽娅小姐，我还有事，就……”七海建人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因为灵幻艾丽娅正趴在蛋糕店橱窗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里面，然后再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了他。
七海建人：“……”
不不不，这本来就不是他该负责的范畴吧？
哪怕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也是一样啊，首先他的工作从头到尾就没有和恶魔接洽这一块，上次那还是因为他比较不幸的恰好和灵幻新隆是前同事才有了那么点关系。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是他的工作，那也不包括给对方买吃的吧？那是监护人灵幻新隆的义务吧？再不济也该是五条悟吧！虽然他也觉得后面那个不靠谱八成就让孩子就在那里饿着……
“相比较之下，我还是觉得这个拿破仑的味道最好。”十分钟后，艾丽娅嘴里叼着个蜜瓜包，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那是自然的，那个最贵啊。——七海建人把收据藏好，决定回头一起报销，端起跟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问道，“你不去学校么？还是说对人类的学校没兴趣？”
本来他也不会问这种问题，这也不是他的关心范围……但是这边是他的活动区域。
再来几次，恐怕他会在等报销的钱下来之前就先赤字了。
“不，我已经在魔界上过学了，而且龙套……啊，也就是我的师弟的学校我也去看过，人间界的学校和恶魔学校也没有多少区别嘛。”
恶魔也会上学么……都会学些什么啊？
七海建人这么困惑着，也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你们恶魔学校的课程有哪些？”
他问了之后就觉得不太好。
这是不是有点为难人……啊不，恶魔。毕竟这也算是魔界的一个秘密吧……
艾丽娅完全不觉得这是不能说，不仅乖乖回答还回答地很全面：“必修是恶魔基础、咒术、药学、拷问学等基础知识，女性会有必修魅术。平日的话我们也有祭典以及课程考核，还会有指导老师根据你的课程进度和实力来给你评定恶魔等级。”
七海建人：“……”这也太像人了啊！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比人类的学校操作更加高校和全面！
才聊了没几句，七海建人就觉得这个恶魔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短暂的接触中他就能感受到魔界大概是个怎样的存在……这样子的话，他困惑的地方其实更多了。
虽然有些问题不太好问出来……算了，反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女性必修魅术……”七海建人说了一半就停了一下，因为他有些不知道后面该怎么问下去。
总觉得不太好问……
不过像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艾丽娅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嗯，女性恶魔这点是必修课哦。不过我本身就是魅魔血统所以这点有家族天赋加成。”
七海建人想到了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一些有关于恶魔的设定，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因为魅术能让你们得到食物么？”
他记得很多文学作品的设定魅魔的食物都是有关于【感情】方面，所以会魅惑人类……
“嗯？是呀！”艾丽娅吞下了口中的面包，竖起大拇指，给了对方一个充满自信的眼神，“就像是刚刚，我能拿到那么多试吃品和额外赠送，就是因为我的能力呀！这年头光是长得可爱是不够的！”
七海建人：“……”这不是和人类吃的食物一样没有区别么！只是食量大一点而已啊！而且魅术居然是这么用的么？！
总觉得，魅魔的形象这一刻在自己心里崩塌了不说，而且还逐渐变得可怜了起来……
“你缺食物的话，去找五条前辈不久行了么？”
“嗯……这个啊，恐怕不太行呢。”灵幻艾丽娅的表情夹杂了一丝忧郁，“五条君说了，如果找他的话，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得帮他做事呢……”
七海建人：“……”
如果说之前五条悟在他心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的话，现在可谓是跌到谷底了。
“不过其实我倒是不太介意这点，毕竟我挺喜欢五条君的。”艾丽娅说着还笑了起来，“可是那样子的话，师父那边的工作就没多少时间顾着了啊。”
“师父……是指灵幻新隆那边的除灵委托么？”
“嗯，师父会给我酬劳的。”
“是么，多少？”七海建人发誓自己这一句话只是随口一问，是出于一个上班族下意识地问话，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得到那样子的回答……
“是时薪三百日元哦！”灵幻艾丽娅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语气还带着点小骄傲。
七海建人：“噗——咳咳咳咳！”
等一下——完全不对吧？！时薪三百元是什么压榨童工的薪酬啊！恶魔都是那么单纯的存在么？！
“七海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七海建人缓过来，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静道，“就是突然对人类有些失望。”
真的是太丑恶了啊，人性。
“怎么会呢！”灵幻艾丽娅还煞有其事地站起来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我觉得人类很好啊！我很喜欢人类的！”
此时艾丽娅的语气，就跟人类说着“怎么会有人讨厌猫猫”的口吻差不多。
看着对方天真单纯的眼神，七海建人倒是从内心发出了一丝歉意……然后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他觉得愧疚干什么！这丑恶的人类根本不是他啊！
“吃完了么？我们回去吧。”七海建人发话道。
他总觉得继续待下去，再发现点什么，他就忍不住要二度辞职了。
而两人走到门口之后，七海建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准备开口告辞：“艾丽娅小姐，那我就先……”
“啊，那不是之前弄坏我的NDS的咒灵么？”艾丽娅突然开口道，眼神还变得犀利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找来……这次居然还带了同伴来……啊，是想继续上次的事情么？！可恶，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我有了新PS5的消息！”
……不，一般来说是不可能获得那种消息的吧？等等，上次的咒灵？——七海建人察觉到了盲点，下意识地朝着艾丽娅所看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那的确是特级咒灵，而且还不止一只特级咒灵……
可是现在重点都不是咒灵了，而是为首的那个人类。
或者说，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类了……因为他认识那个人，和五条悟同届的、同样是他的前辈的夏油杰。
并且……已经在一年前确认死亡。
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又是谁？
第17章 虚惊一场
在艾丽娅和七海建人看过去的时候，马路对面的“夏油杰”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漏瑚一下子就认出了艾丽娅，还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夏油杰”么……
他脸上保持着微笑，其实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毕竟……消灭七海建人这个一级咒术师的确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绝对不是现在对上。
原本不应该那么早被高专的人发现才对……
“是认识的人么？”灵幻艾丽娅站在一旁，从拎着的购物袋里掏出了一根火腿，咬了一口，“你的内心动摇得很厉害呢，七海先生。”
“……失礼了。”七海建人回过神来，脑子迅速转着分析现在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现在并不方便他擅自单独行动……从战斗力来说打不过，而且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
大概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那边原本过马路的穿着袈裟的黑发青年扭头就隐入了人海中。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要上前，被艾丽娅一把拉住。
“不可以哟，七海先生。”粉发萝莉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现在还是红灯呢。”
七海建人：“……”所以说——你一个恶魔那么遵守于人类规则干什么！
不过被这么一拦，七海建人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本来不是自己能跟上去解决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
“看样子不是冲着我的PS5来的……”艾丽娅暗地里松了口气，接着好奇道，“七海先生认识那几个人么？”
“嗯……”七海建人瞥了艾丽娅一眼，迟疑了一下，回道，“为首的那个人类，和五条先生也有点关系……”
“嗯？”艾丽娅睁大了眼睛，带着点困惑，“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同一届的，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虽然不齿于五条悟对未成年恶魔下手（纯属误会），但是介于这位算是五条悟的交往对象（也不算），七海建人觉得这点还是可以透露的。
而且……其实在那一瞬间，他挺担心对方会选择杀人灭口解决自己这个知情人。如果面对着一个真假未知的夏油杰和三个特级咒灵，自己绝对撑不到救援。
这样子的话……为了防止之后被紧急灭口，他先把这件事告诉给一个可以信任还能传话的人更好。
“很要好的朋友么……”艾丽娅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也就是说……是【挚友】对么？”
艾丽娅认为的挚友=她的错误概念的朋友中更上一级的关系。
“嗯，应该算了。”七海建人不打算多说，“其他的你可以去问五条先生……不过，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说上去是好是坏……因为，照理来说，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还是五条先生确认死亡的……”
“嗯，毕竟那个人身上，没有【人类】的味道了。”艾丽娅平静地说着，还带上了一点微笑，舔了舔唇，“身为恶魔是不会错认食物种类的。”
食物么……七海建人皱了皱眉。
对方的这句话单拎出来看，就像是恶魔会吃人类一样……
……不，应该不会吧。——一想到刚刚艾丽娅吃下的那一堆食物，七海建人打消了想法。
“不过既然如此，需要快点跟五条君说明呢。”艾丽娅说着就掏出了电话，拨号了过去。
七海建人被对方的快速都给弄得懵了一下，甚至来不及制止：“等……”
“啊……没人接呢。”艾丽娅皱了皱眉，接着立马松开，“啊，转语音留言了。喂，五条君，刚刚我和七海先生约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和你死去的挚友夏油杰长得很像的非人类哦。”
七海建人：“……”
“就这样，拜拜。”艾丽娅挂掉了电话之后，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七海建人，眨了眨眼，“怎么了，七海先生？”
“……”就这么直接告诉……啊，算了，反正恶魔是直球不会多想也很正常，只是……七海建人一脸平静道，“这不算是约会。”
“哎？是么？抱歉啊，人类的用词和恶魔也有点区别，有时候不能一并注意。”然后艾丽娅就再度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喂——五条君，七海先生说了那不是约会。”
然后她就挂掉了电话，还朝着七海建人笑眯眯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搞定了。”
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的七海建人：“……”
总觉得头有点痛……要不这几天就休假休息吧。
另一头，走开的“夏油杰”和跟着的那几个咒灵也在对话。
“你也认识刚刚那个恶魔么？”漏瑚开口道。
“恶魔……”黑发青年想了想，笑了，“你是说那个粉头发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