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老胡十八
时间:2021-01-30 10:37:21

  还没看,绿真就给好奇上了,发现最后还附有征稿启示,她放心了,到时候肯定有雪花似的稿件飞到大河口去。
  得到她的赞许,印刷厂开始大批量印刷,果真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投放上市。这年代的书籍基本没彩色的,套红的人民日报就够人稀罕的,她们居然推出一款大红色的故事书,你说能不受欢迎吗?
  一本只需八毛钱,还没一斤肉贵嘞!
  不止挣钱主力军中青年壮劳力买得起,就是学生,攒几天也能买一本。一开始,大家都是工友、同学、邻居之间相互传阅,可因为故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一遍完全不过瘾,老等着传阅一圈才能回到自己手上,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怎么着,我花钱是买给你看的啊?想白嫖我可就不借了啊!
  于是,其他人为了能拥有一本随时想看就能看的故事书,也只得花钱买了。
  第一批印刷只准备了两万册,谁知居然如此受欢迎,省城和隔壁市新华书店、大小报刊亭都发来订单,印刷厂又赶紧连夜赶工,印出五万册来,结果也就一个星期,又卖光了。
  这下,她们都不打算加印了,因为六月上这一期又出来啦!作为半月刊,这可是一环扣一环的,排版校对都完成了,不能再耽搁的。
  于是,因为买不到第一期而懊恼的人,都把眼光瞄准第二期,看新华书店贴出“《大河故事》第二期将于本周五中午十二点发售”的消息,大清早就有人排队去啦!
  这一次,黄柔拍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直接一次性印刷十万册。
  她们以前办诗刊时就与许多书店报刊发售点有联系,这一次她亲自打电话,挨家挨户问需要多少册,订不完的就给邮局、投递站发去,报纸去到哪儿,《大河故事》就去到哪儿。
  她也想好了,十万册是个大胆的尝试,如果能卖完,以后都按照这个量发行,卖不完就看情况适当削减。对现在的她们来说,挣钱时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成就感。
  结果,又是一个星期卖光,黄柔和陈静一合计,又大着胆子多加了两万册,将将两天又卖完了!
  好家伙,“石兰省识字儿的人也就百来万,这十二万……岂不是十分之一的人都买了咱们的故事书?”陈静大惊。
  黄柔也没想到,一本小小的故事书居然如此受欢迎。但她没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知道能如此成功跟绿真积极出谋划策有关,也跟大河诗社一直以来良好的名声脱不了干系,这十二万人里,绝大部分都是以前诗刊的忠实读者。
  “这只是在石兰省内的市场……”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里看见火花,大河诗社走出石兰算是成功的,她们必须把这种成功延续下去!
  于是,顾学章郝顺东这对好兄弟忽然接到老婆要出差的消息,顿时傻眼了。
  她们诗社需要出差吗?不是等着别人投稿就行了吗?莫非是那本新出的通俗读物?可销量不是很好吗?全市各机关单位都有跟订的。
  然而,两个女人没给他们阻拦的机会,孩子扔给他们,第二天早上就坐飞机去北京了。
  这是自从下乡后,黄柔第一次来到北京,其实变化并没有大到让她认不出来,可在大河口生活久了,她已经没办法再把这儿当“家”了。
  当然,因为记挂着段书记当年的大恩,她先去农业部部位宿舍拜访了老人家,别看他白发苍苍,可精神却极好,去年刚退休。
  他也没想到黄柔的变化如此之大。当年他们在大河口相识的时候,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背着个胖娃娃吃不起一碗水饺,现在的她,依然年轻漂亮,可身上却多了阅历和上位者的气度,听说当到市里机关小学副校长,还辞职了。
  老人家忙推了推眼镜,“怎么辞职了?”
  “因为我妈妈发现还是搞文学创作更适合她呀。”绿真忍不住插嘴道,她还记得这位“饺子书记”,她们家能种黑皮西瓜多亏了他呢。
  老人家再次推了推眼镜,“这是……胖娃娃?”
  绿真红了脸,“嗯呐。”故意揶揄道:“饺子书记,您还记得我呀?”
  双方“认亲”,真是让人感慨万千,时光啊,一天一天过着没感觉,忽然见到故人才会惊觉它的流逝,白驹过隙。
  双方聊了会儿天,听说黄柔创办了一个通俗读物,现在是上北京来找销路的,他细细的看了看样刊,“还不错,虽然浅显,但通俗易懂,符合当前国情下的主要矛盾。”
  当下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不就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吗?吃饱穿暖不再成为迫切需求,精神文化享受跟上,才是真正的安居乐业!
  “别看我退休了,可新闻我一天没落下,现在资本主义正极力腐蚀咱们呢,不是糖衣炮弹,就是文化。”老爷子捋了捋雪白而整洁的大背头,沉声道,“现在外头正在闹什么性解放,说得跟咱们不解放似的。”
  在座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至于谈性色变,只是陈静和黄柔都不太懂国外的潮流,赶紧问绿真:“是真的吗?”
  绿真点头,“性解放是六十年代欧美国家掀起的一股潮流,只不过在1968年‘五月风暴’达到了巅峰……前几天我看报纸上说,美国现在每年有100万以上的少女大着肚子,其中40%成为‘小妈妈’,英国50%的儿童为非婚姻产儿。”【2】几个大人一愣,“你怎么知道?”1968年正是国内最艰难的时期之一,她们不知道国外消息很正常。
  “因为我在图书馆借到书了呀。”
  段书记没想到小丫头涉猎这么广,“哦?那你说说,五月风暴是怎么回事,你妈妈估计还不知道呢。”
  黄柔红了脸,她确实不知道,她在阳城市图书馆接触不到这样的信息。可以说,现在整个国家,信息最为前沿的就是大学图书馆和深圳。
  绿真尽量简短的概论:“就是法国大学生不满性别隔离,以咱们国家文革青年为榜样闹的革命,通过罢课罢工,最后闹得戴高乐出面解散议会……当然,根本原因还是二战后经济发展缓慢和越南战争带来的迷茫……”
  她倒是说得嘚吧嘚吧,可陈静却听糊涂了,“等等,议会还能解散?”
  “是呀,想不到吧?青年学生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所以,这才是老一辈无产阶级战士所担忧的。段书记叹口气,“我听说现在咱们的大学生也跟着外国人学解放,对象不好好处,滥交耍流氓的不少,离婚率也在激增。”
  黄柔和陈静又看向绿真,以眼神示意:真的是这样吗?
  绿真点头,“真的,五月风暴后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离婚率激增,性病泛滥,尤其是世界性艾滋病大流行。”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难为情,侃侃而谈,段书记再次点点头,这是个大方的,懂事的姑娘,每一次总是能说到他想说的点。
  只见老人家轻咳一声,低声道:“我听到消息,前几天有一名阿根廷少年在北京死了。”
  众人一愣,不解少年之死与刚才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听说,他是在从美国旅游结束后来的中国,在西安游玩一圈后,旅途中出现发烧、咳嗽的症状,回到北京后刚住进医院一天就死了。”他甚至强调了一下,“前提是,咱们的医疗人士对他进行过一切可行的医疗抢救活动。”
  绿真忽然心头一跳,“莫非他得的就是艾滋病?”
  段书记惆怅的叹口气,“现在还在对接国际医疗专家,阿根廷大使馆正在联系他的家属和伴侣……具体的不清楚,但八九不离十吧。”
  绿真咋舌,这个病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毕竟这可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疾病,四年前才在美国被发现的……居然这么快就传到我国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也有大流行的风险?
  这是无药可医的,哪怕是在美国也没办法。绿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难怪段书记这么担忧年轻人,西方文化是把双刃剑,以安杰为代表的摇滚、朋克、粉丝文化,确实丰富了年轻人的生活,可所谓的“性解放”确实也是隐忧。
  不过,段书记却忽然振奋起来,“你们能办这么个期刊,我很意外,也很欣慰。”他撸撸袖子,“咱们一定要守住文化的阵地,建墙只是治标不治本,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况且一旦打开深圳特区的口子,墙也形同虚设……”
  他顿了顿,“关键是咱们的文化,要比资本主义的文化吸引人!要从内部,从本质上留住青年人的心!”
  绿真只觉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啪啪”鼓掌,“爷爷说得好,咱们把自己家的饭菜做好吃了,就不怕年轻人出去吃别人家的还吃坏肚子啦。”
  三个大人被她逗笑了,“傻丫头,你懂得还怪多,肯定没少偷吃别人家的‘饭菜’吧?”
  绿真也不否认,她上小学时就磨着爸爸给她大费周章借香港台湾的书来看啦,很多知识都是那个阶段学来的。
  黄柔和陈静大受鼓舞,段书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们必须打出一副有我国特色的文化牌,在西方文化冲击之下,守住文化高地,带领祖国青年人走上健康、阳光、奋发的成长之路,而《大河故事》就是他们守卫城池的第一把武器!
 
 
第208章 
  这个病, 是全世界难题,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关注世界新闻的人才知道, 在欧美国家,这已经达到世界大流行了。
  随着国门的打开, 有人来旅游,疾病也就传过来了。
  果然, 不出段书记和绿真所料, 没多久,阿根廷大使馆的消息传来,这少年真的是艾滋病,在美国确诊的。可问题是他来到我国后,并没有活动轨迹追踪,只知道他去了西安, 中途去过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是否有什么接触却不得而知。
  但这也足够给老一辈无产阶级战士敲响警钟了!
  段书记指示,必须把《大河故事》办好, 办成功,他以后有空一定会去大河口乡实地考察。
  并亲自带头, 给他们单位预定了一年的《大河故事》,又让他的儿女们帮忙, 给各自所在单位也订了, 甚至小区内外认识不认识的老头老太们,外加带她们上各大小机关事业单位、邮局、大小报刊亭走访游说,真正的“朝里有人好办事”,黄柔陈静来了三天, 就发展出好几千的订单。
  当然,她们相信,只要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的路就会顺畅得多。
  单卖一本八角钱,一整个月订阅的话只需一块半,能直接省下一角钱,哪个单位不想试试?当然,这时候机关事业单位订报刊读物管得不严,即使跟业务关系不大的,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丰富职工精神文化生活罢了。
  因为售价不高,刨除征稿费用、诗社人工、印刷、运费成本后,单本的利润还不到三角钱,再加有的地方太远,运费成本高昂,评论利润只能维持在二角左右。可黄柔和陈静还是开心啊,一本两角,十万册就是两万,一个月保守估计能出二十万我0册,那就是四万块的净利润!
  薄利多销,比以前出诗集还挣钱嘞!
  虽然家里是不缺钱,可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挣到钱,关键还比男人们挣得多,她们底气也更足不是?想买啥也不会再舍不得了,反正是自个儿挣的钱。
  绿真不知道她就出个点子的事儿,居然给她爸和郝叔叔“制造”了平生最头疼的问题。她最近也有烦心事,准确来说是胡峻的烦心事。
  胡峻的师弟,就清明节一起爬东阳山的师弟,莫名其妙被人告了。告他的还是他曾经抓捕过的一名诈骗犯,自个儿在审讯室墙上撞得头破血流,转口就指认他严刑逼供,这可是触犯工作纪律的事儿,光明师弟被处分了,胡峻受他所托,忙着帮他想办法。
  本来,光明师弟前途一片光明,留在刑侦队是板上钉钉的,可来了这么一出后,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胡峻不信他是这种冲动到能打犯人的人,毕竟平时的他是那么阳光,开朗,温和,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耽误了前途,他做师兄的也看不过眼。
  几乎可以肯定,诬告他的人一定是受人指使,因为光明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而调查最近他有可能得罪的人里,他发现这事还跟他有关系。
  自从清明节从东阳山回来后,他就一直觉着东阳村不对劲,自己忙着别的案子,他只能把自己的直觉跟光明说了,拜托他帮忙跟一下这条线索,看有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刑警队一年得有几百起刑事案件,正经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只是不跟,他又觉着是自己作为刑侦人员的失职,明明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光明师弟是个很负责的刑警,在连续日夜不停的一个月蹲点后,他发现东阳村居然半夜三更往外运送药品。因为怕自己已经被村民记住了,他甚至拜托朋友去试探一番,发现他们往外运送的居然是一种叫“御方清肺化痰颗粒”的中成药,还给拿到了一份成分说明书来。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光明家就是世代中医,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份号称宫廷御医流传出来的名贵药方里,单看川贝、白芨这两样名贵药材就犯嘀咕。
  他们哪儿来的川贝白芨?从没见过什么运药材的车子进村。
  而且,按说说明书上十几味中药,在加工成颗粒的过程中能没气味儿吗?酸苦甘辛咸五味俱全!可他在村子外围蹲守一个月,只见他们源源不断的往外运送成品,却没闻见哪怕一丁点儿的中药味。
  这不科学。
  好好的制药就制药,为什么大白天不运,偏要半夜三更出去?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而且,这款“御方清肺化痰颗粒”,他也没在北京地区见过,无论是大小医院还是私人诊所,甚至连赤脚大夫那里他都走访过,周边河北天津等省市,也没看见过这款药。
  他们把药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才是最引人深思的。
  他把这些怀疑告诉胡峻,胡峻在外头忙着,也没时间回来,只让他快打个报告把这些事跟局里领导说一下,领导会安排人手给他。
  谁知报告才打上去没几天,光明就让人举报了。这分明是打击报复,不知道消息从哪个缺口走漏了,东阳村的人知道他正在查他们,就被“胡峻哥,要不让我去探探,东阳村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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