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因坐骑丢失,两人在误入某个集市时,去买了一匹较为健壮的马。
  买糖人的小贩凑上来:“公子,买一个小糖人给阿妹吧。”
  鹿饮溪说:“她不是我阿妹。”
  “哎呀,看我。”小贩陪笑脸:“那给小娘子买一个吧?还可以现捏呢。捏什么都可以。”这里正是刚刚春暖时,小贩手上满手是没化掉的冻疮,陪着笑脸,站在还有些料峭的春风里,身上破了絮的棉衣实在单薄。
  鹿饮溪垂眸看看他的手,便不大想要他的东西。
  他手又粗又脏,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污垢。
  但余光见申姜看向对方的表情。便没有走,只轻声细语:“你这些糖人值多少钱?一珠够吗?”
  小贩愣了一下,连忙说:“是灵珠吗?够的够的!还有多出好多呢,公子不必给这么多。少少的三个钱就行了。都用不到珠子的。”
  鹿饮溪摸出一个珠子来给他。
  小贩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慌忙要把所有草棒上插的糖人都取下来,想想不对这人家怎么拿呀,又把取下来的连忙扎回去:“这草棒也给你。”
  “不必。”鹿饮溪说:“早些归家去吧。一珠少了一些,但换些普通人穿的棉衣是换得的。还够买双棉鞋,买些肉。”牵着申姜便仍往前面的马市去。
  小贩红涨得通红,一手拿着那一珠,一手拿着草棒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又有些茫然。那表情,莫约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他也不是乞丐,辛苦做出来的东西,糖固然买的都是便宜货,可他被卖糖的老板骂着,也尽力选了最好的。有赚到钱固然好,也晓得是人家心善。开心归开心。
  可多少……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见申姜停下来,连忙远远地满脸笑容向她作揖,站在人流里,大声喊着:“多谢小娘子,多谢公子好心。”
  申姜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因为她养母也曾摆过小摊。因为日常劳作,自然手上有些洗不干净的痕迹。
  这样辛苦,也仍然做事的人,生活困苦一些,却也实在不是乞丐。
  只是,小贩的方向是指引的方向,她要回往那边走,时光会开始流转。马市就会不见了。于是只得在原地驻步。
  小贩见她伸手要,眼睛亮晶晶地,急忙穿地人群跑来。
  半蹲下,仔细地将太长的草棒子折短些,叫她好拿,又帮她把糖人都扎得更深一些,以免得颠簸掉下来。
  口中不停地说:“是很好的糖。我手不脏的。做糖的时候,用胰子洗得干干净净。这些黑的,是洗不掉的东西。我家里孩子也爱吃,要不是我不许,他一个人能全吃完了。我在糖里还加了蜜,日前日去山里采来的。”并把胳膊上被蜜蜂蛰的伤给申姜看。十分热情。
  申姜给他礼一礼,他也连忙回礼。
  鹿饮溪便从善如浪,从申姜手中接过草棒子,温和道:“我是怕她吃甜的坏了牙齿。即然非要不可,也就罢了。劳你受累。”
  小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摆手:“不敢不敢。”
  两人这才离开买马去。
  申姜取了糖人来吃,果然有蜂蜜的味道,小贩很实在的。
  连忙伸给鹿饮溪尝一尝。
  人生颠簸的人,没有时间做过小孩子,或者会喜欢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鹿饮溪神色自若地俯身咬了一小块下来。
  便又继续向前走。
  只是手心汗盛,耳朵也红得厉害。
  申姜因为一只手被牵着,一只手拿吃的,便不大说话了。
  鹿饮溪与马贩交涉,她便吃着糖人左右张望。
  这集市,开在荒原上,大概来这里买卖的人,都是些附近的村落的人。大多是农人,卖些常有的东西。很少有修士。
  像她和鹿饮溪这样的人,十分少见。更多是穿普通布衣的。棉袄上打着补丁,裤脚吊着,也有以物易物。
  路边上有两个看上去是修士的人,大概是路过这里,灵兽坐骑系在路边的石桩子上面。
  似乎是在说着闲话。
  隐约只听到一句。
  赵氏的小娘子拜师的事。
  “说是十分疼惜,真正是史无前例。那位尊上,那么识大体的温温君子,教出来的徒弟实在是个混账东西。听说以前,师从孟观鲸。后受不得同门挤兑,便闹着要归家去了。后来果然赵沉舟就把她接回去了,之后过了数十年,如今便又把她送到那位尊上座下来了。大约是那位尊上好说话些?又对她怜惜,这小娘子却是个受不得好的人,一下狐假虎威地便飞扬跋扈起来了。赵沉舟也实在是,对这个妹妹好得很呐。只可惜,那位尊上的名声,实实在在是差了。”
  另一个嘀咕:“错了错了,你没有听说吗,赵家那位小娘子,已然过世了。最近拜了那位尊上的小娘子,是个养女。”
  扭头看到申姜若有所思在听。
  又看她的打扮,并打量她身后的人。
  鹿饮溪背对这边,正与马贩子说话呢。虽然没回头,但衣着看是修为不错的人。
  申姜拽着他的头,歪在他身后。像是一对兄妹。
  “小娘子,你们是哪一家的?”
  申姜没有回答。想了想,把手里的糖人扎在地上的泥里,拿玉牌写道[你们说的那位小娘子,是不是叫四喜?孟观鲸的弟子。是赵沉舟的妹妹。]她当时,因为青玉琵琶进入了孟观鲸的小世界中,就是以赵四喜的身份。
  那两修士一听,十分意外:“对呀。你也知道呀。”
  [那后来,你们说的养女,拜的是不是牢山那位尊上为师?]
  “正是呀。”两个修士,以为她也是知道些流言,想要参与八卦,解一解路途无聊:“小娘子知道得不少呢。”
  [我与兄长才刚静思转醒,不知道现在是几时?]
  修士疑惑:“此时正是逢魔八十四年。”嘀咕:“静思转醒?你们在这荒郊野外静思?”
  申姜没有在听。
  她在算时间。
  逢魔八十四年,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她出生后的第十年。她十岁了。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她是四岁被遗弃的,在路边穿越到了灵界,成为赵氏的养女,成为牢山尊上的弟子,这就是一切的起源。
  说起来,她和赵四喜竟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论血缘的话,英女本来就是出自赵氏。她与赵氏纠葛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此时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鹿饮溪回头,已经买好了马牵在手中。
  大约刚才专心和马贩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在说些什么。
  莫不是只以为对方在逗小孩,不大高兴,瞥一眼对申姜。
  申姜吃了半天,糖人早只剩下一个,手里却还拽着那草棒。他接过来,顺手丢掉:“走吧。”低头时顺便查看,她有没有把糖弄在衣裳上面。野地里惹了蚂蚁虫子,会咬人的。
  两人一转身,便是顺着指引的方向走了。
  不过三步,便从时间中脱出,回到了旷野。
  停住叫申姜上马去。
  申姜爬起来,看着手里的糖人,突然觉得有趣,伸给马边站着的鹿饮溪看。
  这原本是个花树的,被她吃得,看上去像植物长满了须的根。
  像人参。她突然在想。
  这么想,真的有些像了。
  抬头看鹿饮溪看完,却一时怔住。
  天色太暗了。
  她动作滞了一下,才抬头看向天空。
  明明才中午,但这个迈进的时空是夜晚。
  这是头一次,夜晚会在时间流中出现。
  就好像什么闯关的游戏,一天比一天的难度更大。
  鹿饮溪翻身上马,沉声道:“抱紧我”一鞭抽在马身上。
  顺着指引的方向急驰去。
  只要从这个时间跳出去就可以了。
  但申姜回头,已经看到了身后,慢慢浮现的各式各样的异兽。
  它们受到神核的召唤而来,一开始搞不清楚,有些茫然,但像狗闻到了味似的,不过片刻,便齐齐地扭头向她看来。
  那眸光有暗红如血的,有绿光幽幽如鬼火。
  在夜色中,叫人不寒而栗。
  马策不过两步,就停下来。
  申姜探头,便见到在两人的前方,有无数或红或绿或暗或明的眼睛,在暗夜之中亮了起来。
  也许向前,便能跳走,但再向前,便是送入异兽之潮。
  两人一步也无法再向前了。
  申姜沉了沉心,深深吸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下去。
  鹿饮溪一把没有抓住她:“你干什么?”他想要施用术法,可没有成功。反而被溢出的修为,灼伤了手。急忙压下灵力。
  他可以冲到远处,再施用,可四面八方,都是异兽之潮,他根本无法冲出去。
  只是将腰上的长剑,锵地一声,拔出鞘来。
  夜色下,剑身寒光凛凛。
  [剑没用]申姜到还镇定。把手里的糖人塞在他手里[替我拿着,我一会儿还要吃的]
  老和尚不想她死一定会来的,她得撑一会儿。
  起码撑到老和尚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9 23:43:58~2020-12-11 00:2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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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送归
  申姜把腰带拆下来, 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鹿饮溪的。
  琢磨了一下,想想算了, 还是咬自己的吧。搞不好他很怕痛呢。
  随后硬着头皮胡乱一大口咬在自己手腕上, 不太痛,就是咬断了血脉,喷涌出来的血有点吓人。瞬间便把团在一起的腰带浸湿了。这架势, 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暗自嘀咕着, 这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止住,万一异兽没把自己吞了,最后死于失血过多, 可真是傻眼了。
  麻利地把腰带一端系在鹿饮溪手腕上, 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跃身而起,一脚稳稳地踩在最近的异兽头上,在对方和附近的异兽猛然咬来的时候,又再向前跃去。如蜻蜓点水般, 可却还是被咬了好几下。
  异兽伤人,是会腐烂麻痹的, 如果是不能施用颂法的鹿饮溪被咬的第一下 就会麻痹坠地, 可她却并没有,只是隐约感觉到,伤口处有点木木的。
  异兽几乎没有管鹿饮溪, 全部向着她的方向奔涌而去。
  远远看着, 地面上异兽汹涌如海面, 而在这海面,有小小的一个身影,远远看着好像在巨浪尖上跳跃, 她每跃一次,那异兽们相互踩踏堆成的‘浪尖’,便跟着向上涌一次。
  她就这样,飞快地向前冲。
  可腰带都快绷直,场景却并没有转换。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腰带割断。
  之所以用血,把两人系在一起,是为了避免时间跳转时,只有自己走了,而鹿饮溪被遗留在原地。
  如果这里是他的时间线,会出大事。
  虽然最好还是不要斩断。
  可万一不行,不如自己还是独自带着异兽潮走……就算鹿饮溪真的滞留在时间中,但起码不会死。
  就在这时候,突然原本已经有些绷紧的腰带一松。
  申姜在半空中猛然回头,便见鹿饮溪远远 跟在她身后,向这边急奔而来。
  这让她暂时缓了口气,沉心再次向前跃去。
  她心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时间浪潮翻涌起来,把自己和鹿饮溪带走的。
  可稳稳地落下,场景没有转换,仍在这个时间段中。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你冲我追 ,又向前挣扎了十多米的距离后,在她一个飞跃起身的瞬间,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系在两人间的腰带瞬间绷紧。
  向后拉扯的力量,将她整个带着,向地面坠下的瞬间,她扭头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异兽堆里的少年身影。
  异兽对他没有兴趣,所以并没有大批异兽将他视为目标,但零星的还是受了不少伤,伤口腐烂,毒素蔓延,他被麻痹,僵倒在了地面。
  申姜还想将他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但下落得太快,人狠狠地砸在了一头异兽身上。
  这一瞬间,她完全被砸蒙了,除了下意识地将皮荷包捂在胸口,整个人蜷缩,将它保护起来。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其它的事。
  接下来,便是异兽的狂宴。
  那些带着臭味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她身上。森白的兽牙,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异兽们一捅而上。
  甚至相互撕打起来。
  远处的鹿饮溪全身僵硬,躺在地上。赶来的异兽从他身边呼啸而去,不一会儿,申姜倒下的地方,就挤成了一堆。
  血从这兽堆里弥漫出来。
  但他却感觉到,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正缓慢地,拖着自己向前。
  他无法想像,申姜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还在向前爬。
  只怔怔地躺着——这是他自入道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事,其实根本做不到。他以为自己已经长成,不再是需要母亲保护没用的人,不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的人。却原来,现在的他和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粗粝的石头,划破了他的脸颊。
  他不想看向前方,更不想看到,地面被申姜的血浸湿。
  可眼睛只能睁着,连眼仁都无法移动一下。就这样躺着,被拖入那些还温热的血污之中。
  他想,是自己做错了。
  自己不应该许下那个诺言。自己太蠢了。
  凭什么擅自觉得,某些事不会发生?
  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可她自己斩断了唯一可能的生机。
  为什么?
  他不懂。她早就知道一切吗?或者是经于卜卦。还是神祗告诉她的?
  就在下一个瞬间,突然地,天猛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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