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华正茂——温凉盏
时间:2022-01-01 13:56:57

  而她这时候也明白黄骧没来的原因了。
  因为他将对睢鹭的安排,当做了来见她的底气。
  因为有了这个底气,他才敢来见她。
  所以这会儿便不停地碎碎念着这事儿,恨不得将心剖开,让她知道他对睢鹭的安排是真心的,是真心实意为他好,再无一点偏见顾忌。
  而这时候她只要赞许地对他笑笑,对他说一句,“下不为例。”,他便知道,自己得到了原谅。
  然后便又可以回复到以前的岁月静好。
  于是,乐安叹了口气。
  “下不为例。”她说道。
 
 
第90章 宫宴
  这一仗, 乐安公主大获全胜。
  所有知道些内情的人都这样说。
  而也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李承平造访的第二日,黄骧果然也来见乐安, 说辞与李承平承诺的一般无二, 甚至直接问乐安和睢鹭,想要做什么官,五品以下尽管挑。
  除了做正事儿外, 黄骧还嘲笑了一番卢祁实和卢玄慎。
  “公主您是没看到,这几天卢祁实那如丧考妣的模样, 而那位卢相,我虽没见着,但也听说他这几日情绪似乎并不好,本来就臭的脸,愈发人嫌狗憎。”
  黄骧很是痛快地如此说道。
  其实也不必黄骧说,乐安早已从许多渠道得知了此事之后各方的反应, 这件事, 不高兴的岂止卢祁实和卢玄慎, 那些曾经看她不顺眼, 以为借着这事能扳倒她的,还有与卢玄慎一个想法的人, 可是因为这件事差点气歪了鼻子呢。
  不过, 又与她何干呢。
  乐安笑笑, 也没接黄骧的话跟着嘲讽那些人, 反而问睢鹭,问他想做什么官。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的确可以这么问睢鹭了。
  而睢鹭看向她。
  “你想让我做什么官?”
  乐安笑:“是你做官又不是我做, 要看你怎么想。”
  “那我要仔细想一想。”
  睢鹭这样说。
  “也好。”乐安低头,微笑道,“左右现在年底了,想好了也不能立刻上任,最快也要到开春后了,开春前的这些天……就好好想一想吧。”
  于是这一想就想到了年关将至,朝廷放假,各衙各司都关门闭户。
  官衙关了,京城的热闹却刚刚开始。
  民间百姓种种热闹自不必提,高门大户和皇宫大内,又自有另一番热闹。
  因为乐安大闹吏部,结果却不仅没受罚反而完全达到目的这一事,京中所有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乐安公主的荣宠之盛,于是,备上的年礼比原本更丰厚不说,宴会邀请也是愈发多如牛毛。
  不过乐安全部拒了。
  “没意思。”她只这样说着,然后便拒绝了所有邀请。
  当然,她不去,却没有拦着睢鹭去,尤其在睢鹭和她一起在吏部闹了那么一出后,他需要巩固一番自己的名声,于是并不能像她这样一般任性。
  于是睢鹭单独出席了几场宴会。
  再然后,年底的宫宴便到了。
  寻常宴会乐安可以拒绝,但宫宴却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而乐安也的确没有拒绝。
  宫宴她是早就参加过无数次的,并不觉得跟寻常的宴会有什么不同,就连皇宫——说句大实话,乐安对皇宫甚至比对自家公主府更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哪条道通哪座宫殿。
  因此自然也不用准备什么,只是睢鹭倒的确是第一次参加,因此很是被冬梅姑姑捞着紧急巩固了一番宫宴上的礼仪。
  宫宴这日是个寒冬里难得的艳阳天,阳光煦暖,风也轻柔,天空蓝如碧玉。
  连怕冷的乐安都没有在礼服里塞厚衣裳,那些年轻的不怕冷的小姐们,更是绫纱绢绡,怎么轻薄好看怎么来,乐安乘着马车到了宫门口,下车时便见着满眼的争奇斗艳。
  “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见着乐安,许多人都急忙行礼。
  乐安在其中见着不少熟人。
  她那些牌搭子如宋国公夫人等,以及她们的子女,比如那位崔嫚儿小姐,一见了乐安,眼神便不由往她身边飘,飘到她身边的睢鹭身上,然后随即便移开了,惹得乐安暗自发笑,感慨自家驸马魅力不小,这么久了还让人家小姑娘念念不忘。
  还有宗室的老熟人们——比如已经关了快一年禁闭,此时终于又趁着宫宴而难得出门的南康公主,和见着她的一瞬间依旧面色不虞,但旋即便扬起一张热情笑脸的荣郡王,哦,还有那个见面就叫她“老祖宗”的河阳县主。
  当然还有前朝那些熟悉的官员,聂谨礼、黄骧、汤明钧……以及他们的家眷们。
  宫宴啊,本就是所有有头有脸,能来的人都尽来的场合。
  而且不像乐安,竟然还想着能不能躲懒推辞掉,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参加宫宴,那便是荣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因此即便拖着病躯,爬也要爬进皇宫。
  于是今日,便是前所未有的齐整,该来的人全来了,就连似乎本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刘大学士近日升迁了?”跟熟人们打完招呼,乐安悄悄跟睢鹭咬耳朵。
  睢鹭被她说地一怔,“不曾听说。”
  “那就奇怪了,怎么今年他也来了。”乐安指一指远处道。
  睢鹭随着她的手势看去,便果然在熙熙攘攘的车马人群中,看到了刘大学士,其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女眷。
  而睢鹭也很快意识到乐安为何那样说了。
  和其他早已对如此场景习以为常的达官显贵们不同,刘大学士一家似乎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动作神情都显得十分局促,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蹭到了一个女眷,差点将其带倒,本应是自己占理的事儿,她们却满脸惶恐地朝那辆马车忙不迭地道歉。
  有些现实,但也很悲哀。
  睢鹭想着,叹了口气,随即视线一晃,便在那群朝着马车道歉的女眷中,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清秀的脸。
  刘遂初。
  她没有和自己的姐妹母亲们一起朝着马车弯腰低头,而是直挺挺地站着,也是因此,睢鹭才能一眼就看到她,而似乎察觉到了睢鹭的视线般,那张脸陡然望过来。
  于是便正对上睢鹭的视线。
  许是睢鹭看向那里的时间有点久,于是乐安也望了过去,然后便也看到了那张脸,和她望过来的视线。
  乐安也是瞬间便认出了她。
  “刘小姐啊。”乐安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想起这位刘小姐曾经对睢鹭的事迹如数家珍,实在无法不让人多想,于是不禁又打趣地问睢鹭,“你以前真的不认识这位刘小姐啊?”
  睢鹭收回视线,朝乐安挑挑眉,摇摇头,举手发誓:“真的不认识,你知道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嗯嗯清白清白。”乐安敷衍地点点头,“好了,清白的驸马大人,快搀本公主去赴宴吧。”
  说罢,伸出一只胳膊出来。
  睢鹭便笑了,握住了乐安伸出的那只胳膊,以几乎将她揽入怀中的姿势,和她一起迈入前方那门庭围墙都高大如猛兽的深宫。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刘大学士以前未参加过宫宴吗?我还以为他的身份并不算低。”
  “低倒是不算太低,以他的身份,参加宫宴是够格的,但宫宴嘛,更多是看名望家世积累,看主持宫宴的人记不记得你,而这个刘大学士……咳咳,以前我主持宫宴时,因为这个刘大学士文章做得中规中矩,乏善可陈,也没什么深厚家世,于是总是忘记他,后来承平亲政,但如宫宴这等事,基本都是遵循旧例,因此前三年也没见他来过,所以今年来了我才有些纳闷……”乐安跟睢鹭解释道。
  说起刘大学士没参加过宫宴这回事儿,好像还真有些怪她。
  因为这位刘大学士既无什么特殊才华也无家世,几乎就是硬凭着熬才熬到了大学士这个位子,因此乐安以前几乎从未关注过他,于是宫宴也就自然而然地漏掉了他。
  睢鹭笑问:“这样说来,刘大学士对你岂不是会有些怨言?”
  “欸,会吗?”乐安无辜反问。
  睢鹭:“会吧?”
  乐安一摊手,状似苦恼:“哎呀,那怎么办呢。”
  状似苦恼,但说出的话却连一点疑问语气都没,显然并不是真心反悔。
  于是睢鹭:“噗。”
  “你笑什么啊。”乐安扬眉一瞪。
  睢鹭:“笑你可爱。”
  说罢,也不顾还走着路,便低下头,带着笑,用下巴亲昵地蹭她的头顶,将她头顶的发饰都蹭歪了,于是自然而然地又引发了乐安的一番声讨,于是睢鹭又笑。
  这幕场景落入许多人眼里。
  官员、宗室、后院女眷……进宫便不能乘车乘轿,于是此时几乎所有人都下了车轿,于是便都看到了那一对夫妻,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的亲昵,却任谁也看得出。
  有些人见惯了。
  如宋国公夫人这般身份较高的贵妇,早在之前乐安睢鹭一起出席的一些宴会里见到这两人关系有多好——且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早已司空见惯了,因此自然也不会对此说什么。
  再者,以她们的身份和见识也知道,绝不能对此说什么。
  但有些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比如刘遂初,和她的姐妹们。
 
 
第91章 各怀心思
  刘遂初家里兄弟姐妹众多, 尤其姐妹多,和她一起在宋州老家待着的几个不提,已经嫁人了的也不提, 如今一直在京城待着又未嫁的, 就还有三个,今日便随着父亲嫡母一起,全在这儿齐活了。
  许是第一次入宫, 从下了车,三个姐妹便都很是紧张无措, 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直到看见那个少年。
  少年卓越的外貌瞬间吸引了三姐妹的目光,然而,还未等心湖泛起涟漪,便看到少年身旁,根本不容人忽视的女子。
  不必看脸, 只看那织金洒锦的礼服, 价值连城的首饰, 就知道身份绝不是她们可比的。
  然后, 从他人行礼时的称呼中,三姐妹得知了少年和女子的身份。
  “原来是他们……”
  “长的果真好看……”
  “这幅作态也不知演给谁看, 哼。”
  ……
  于是拼命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 脸上或震惊或羡慕或鄙夷。
  刘遂初在一旁听着, 权当没听见, 反正待会儿嫡母腾出手来,听到她们在那嘀嘀咕咕肯定会说她们,犯不着自个儿来当恶人。
  然而她不出声,偏有人让她出声。
  “对了小妹, 那谁——不是咱们老家的人吗?当初你在老家,也没跟他有过什么交集?”方才出声鄙夷的那个姐姐,拐了刘遂初一肘,压低声音问道。
  刘遂初胳膊都被她撞痛,细细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只是一瞬,下一刻便面上再无什么异样,只微微笑道:“四姐说笑了,小妹当时专心侍奉祖父祖母,哪里会跟人家有什么交集。”
  “四姐”不太信地瞥她一眼,鼻子里又哼了一声。
  “你说这个做什么。”另一个姐姐轻啐四姐一口,“咱们刘家再怎么着也是言情书网,而那位——”她掩唇笑了笑。
  剩下的话不必说出来,几姐妹们都懂。
  是啊,再怎么说,刘家也算是有名头的人家,虽然在京城一点不起眼,但在老家那小地方,可也算得上一方豪强了,而那位驸马爷,据说就是个小富农户家的儿子,如何能跟她们比?
  把刘遂初跟这么出身的一个人放一起比,那不仅是侮辱刘遂初,更是侮辱她们刘家。
  “那又如何,人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别说咱们了,就是父亲,对上人家都得点头哈腰,好声好气的呢。”另一位方才羡慕出声的姐姐道。
  这话一出,登时又让几姐妹心里不是滋味。
  “哼……也亏他能舍得下脸,对着个老女人还能做出那副恩爱模样,别看表面这样,背后……呵呵,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等到那位公主彻底人老珠黄,脸上褶子一条摞一条,我看他还能不能下得去口!”
  那位四姐又发声了,这次的话却着实有点过。
  即便姐妹几个说话,又特意压低了声音,刘遂初也觉得这话不妥,眼看嫡母还在跟人寒暄,便瞪了那位四姐一眼。
  “四姐,慎言。”
  四姐被刘遂初这么一瞪一说,也意识到自个儿有些忘形了,但左右瞅瞅自己身周,确定不会有外人听到,又不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算我不说,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哼。”
  是啊,虽然不敢说,不能说,但有多少人不是这样想的呢。
  连刘遂初自己都这样想。
  他选择了捷径,获得了本不应得的许多东西,却还想要名声,想要美满的婚姻,哪有那么好的事,世上没那么好的事。
  哪怕他做出一副甘之如饴、与公主恩爱甚笃的模样,刘遂初也不相信事情真的如此。
  只是因为没有暴露出真面目,只是因为没有面对足够的诱惑……他心里定然有痛苦,有隐忍,有挣扎。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不就显得她很可笑吗?
  *
  乐安坐到了李承平身侧。
  于是整个宴席上,除了李承平,她就是最受瞩目的崽。
  当然,托她的福,睢鹭也坐在了她旁边,于是除了李承平和她外,睢鹭就是第三受瞩目的崽。
  不过,此时最受瞩目的李承平半点看不到睢鹭似的。
  “姑姑,这是我让御膳房临近开宴才做的,还热着呢。”李承平没看睢鹭一眼,指着乐安身前案几上的盘盘盏盏对乐安道。
  乐安低头,果不其然,和其他人面前菜式固定又大多都已冷掉的饭菜不一样,乐安面前的饭菜都还热气腾腾,颜色也新鲜,看得出是新鲜做好的,而且除了定式的菜肴外,还另有好几道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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