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谢年舟眉头微动。
片刻后,他浅浅一笑,依旧应了下来,“都听阿姐的。”
听到这句话,祝仪才稍感安慰。
——果然是圣母有用。
圣母让残暴嗜杀的谢年舟愿意听她的话,可见她走感化谢年舟这条路没有错。
就是圣母装起来有点难,稍不注意就会OOC。
不过为了让谢年舟改邪归正做个好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祝仪面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夜色渐深,祝仪给谢年舟包扎完伤口,便准备回自己营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有多早?”
谢年舟拉了下祝仪的衣袖,似乎有些不舍。
祝拍了拍谢年舟的手背,温声道:“我睡醒便过来。”
“那,我是阿姐明日第一个见到的人?阿姐明早不去找陆将军了?”
谢年舟清凌眸色被依赖所取代,若是仔细瞧,便能发觉他的依赖似乎有些病态。
但此时烛火昏黄,祝仪没有察觉,只是道:“嗯,先来找你。找完你,我们再一起去找表兄。”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谢年舟笑了起来,有些像餍足的兽,“我等阿姐。”
同一时间,陆广轩正在主帐看谢年舟新绘制的地图。
行军打仗非同儿戏,稍有差池便能断送一场战役,陆广轩丝毫不敢马虎,不断按照地图上的小道推衍着行军之路。
但是大抵是世间仓促,地图上的小路标的不是特别精准,陆广轩斟酌片刻,问帐外亲兵,“谢小郎君此时如何了?”
“我让你送的东西可送到了?”
谢年舟轻蔑的嫌弃让亲兵终身难忘,但祝仪与谢年舟关系好,而今谢年舟又冒死上山绘制了地图,亲兵再怎么看不惯他的嫌弃,此时也不敢因公废私,“回将军的话,已经送到了。”
“女郎言谢小郎君受了伤,让他休整一夜再向将军回报山势地形情况。”
“休整一夜?”
想想指甲盖大小的伤,陆广轩微微蹙眉,顿觉世家公子就是娇气,“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将军中最好的军医请了来,明日一大早去给他看伤,莫叫他劳累仪仪,仪仪身子弱,见不得血。”
亲兵应诺而去。
次日清晨。
谢年舟习惯了早起,天不亮,他便早早起来了,想起祝仪的衣服不是温暖白橡色,便是薄香色或者琥珀色,他便换了身群青色的箭袖武服,胸口与胳膊处是浅金色的团花纹,正好与祝仪身上的宝象花纹相互呼应。
谢年舟换好衣服,勒了深竹月联珠狩猎纹的抹额,翘首以盼等待着的祝仪的到来。
他知祝仪并不是一个特别勤快的人,所以他并不着急,喝着从祝仪庄子里带过来的雀舌茶,有一搭没一搭往营帐外看一眼。
东方的长庚星隐入云层,一轮红日缓缓而出。
金光自九天之上而来,逐渐将世间万物染成温暖的黄。
帐外响起脚步声。
季夏晨风送来极淡极淡的醉太平花香。
笑意爬上谢年舟眼底,谢年舟放下茶盏,浅笑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小舟,对不起,我起晚了。”
祝仪一路小跑而来,薄香色衣服拖出一抹好看的浅黄,她急匆匆来到营帐,对着一看便知道等她许久的谢年舟不住道歉,“你等久了吧?实在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晨光漫进营帐,一点一点渡在少女身上,她本就生得白,经晨光一衬,越发显得肌肤胜雪鬓发乌黑,如同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
但画里的人终究是冰冷死物,而她却是活力满满一身阳光,就连精致鼻梁上的小痣,似乎都在无声昭示着她治愈元气。
谢年舟的眸色深了一身,好脾气笑着,“不急,阿姐,我也刚起。”
“阿姐要给我换药吗?”
想起昨日祝仪给自己换药的场景,谢年舟眼底笑意更深,俯身去卷裤腿。
然而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女郎,您等等老夫。”
“啊,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祝仪笑眯眯向谢年舟引荐,“这是军中最好的军医,表兄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请他过来给你看伤。”
“也顺便让他瞧瞧你的旧伤。”
祝仪一脸的善解人意贴心备至,“虽说你瞧着没什么大碍,可有些伤表面看不出来,能在你身体隐藏数年之久,待你身体虚弱之际,便蜂拥而至。”
“小舟,我才不想你那样。”
“小舟,快,让军医看看你的伤。”
祝仪转过头,突然发现谢年舟面上笑意无端淡了几分。
“军中最好的军医?”
谢年舟微挑眉,目光落在老军医上。
老军医脊背陡然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谢年舟:军医?就是你来坏我好事。
军医:!!!冤枉!!!
嗯,晚上11点还有一更~
不出意外的话每天两更,中午12点一更,下午6点一更~
最后,作者君的接档新文求一发预收呀~点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辣!
或者用APP直接搜6364526~~
【替身女配绝不认输】
花商穿了,穿成白月光女主的替身
女主不在时男主对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女主回来后男主将她一脚踢开,未来还会杀她泄愤
花·即将死无全尸·商:...谢邀,这剧本我不约
书里的皇帝英年早逝,男主趁乱而起谋得皇位
花商决定搞个大的——
对我始乱终弃?
好,那我就嫁给皇帝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想造反为帝?
呵,那我就让皇帝长命百岁让你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花商胆大心黑,是夜,她衣着清凉敲开皇帝房门:“陛下,奴家冷。”
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皇帝目光幽深,挑起她肩上纱衣,“冷?”
后来——
花商懒洋洋坐在皇后位,渣男颤着手对她三拜九叩,声音几不可闻:“拜、拜见皇后娘娘。”
钓系心机美人VS杀伐果决但老房子着火皇帝
第26章
老军医随军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但面前的少年却还是让他心头一惊,那是一种比战乱厮杀更直观的恐惧,活像是毒物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吐着信子犹豫着从何处下口。
被阴鸷却又充满戾气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军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药箱有些提不稳。
“不,不敢当,老夫不过是略识些医术罢了。”
老军医不敢去看谢年舟的脸,颤颤巍巍放下药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谢年舟斜睥着军医,懒懒一笑,“哦,原来陆将军给我派人的人不过是只是略识些医术,至于那些医术高深的军医,想来以我身份是不配看的。”
这话一出,老军医吓得直冒汗,他自谦的一句说辞,怎就成了谢小郎君攻击陆将军的话了?
偏他还没办法反驳,毕竟是他自己说自己只是略识些医术。
老军医冷汗如雨。
祝仪知道谢年舟脾气怪,除了对她还算和颜悦色外,对别人全是又冷又毒舌,仿佛说句好话能要了他的命似的,见谢年舟为难老军医,祝仪推了他一下,“小舟,这不过是军医自谦的话罢了,你还真当他只是略识医术?”
“不瞒你,这位军医原本是阿爹麾下的,医术极高,在军队颇有声望,表兄来黑风寨剿匪,阿娘放心不下,这才特意从阿爹那里讨了来。”
“若是不然,只怕你连这位军医的面都见不到呢,又哪来的机会让他给你看旧伤?”
肩膀被祝仪轻轻推了一下,谢年舟侧目看了一眼拂过自己肩头的手,眸光轻转,眉目间的冷硬之气散去不少,他回眸看向老军医,清隽面容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我怠慢军医了。”
谢年舟态度转好,祝仪颇为欢喜。
看,这就是圣母有用。
只要圣母装得好,病娇男主乖又巧。
祝仪开心着谢年舟的乖顺,同一营帐下的老军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谁喜欢带着煞气的阎罗王呢?
“不敢当,不敢当。”
老军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想谢年舟刚才的话,他多心留了个心眼,这次没再自谦,而是陪着小心道:“敢问谢小郎君,谢小郎君的伤在何处?可否让老夫一观?”
祝仪的开心落在谢年舟眼中。
很明显,祝仪更喜欢他态度温和。
谢年舟默了默,保持着刚才的清浅笑意,“军医想看,自然是能看的。只是我的身子骨不比常人,生来便有些怪异之处。”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老军医捋了胡须,“敢问郎君,怪在何处?”
听谢年舟说自己身体怪,祝仪也有些紧张,倒不是刻意装圣母白莲花,而是昨夜谢年舟身上的伤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看完那样的伤,她很难把谢年舟的身体当成普通人的身体。
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如何不怪?
“小舟,你快跟军医说一下,你除了身体上的伤,还有那些不舒服的地方?”
祝仪蹙眉说道。
谢年舟笑了一下,抬手斟了两杯茶,一杯给祝仪,一杯给自己,他一边喝茶,一边缓缓说道:“我这人嘴巴刁,喝不得苦汤药,若是喝了库汤药,只是上吐下泻生不如死。”
“身体呢,又略有些娇气,受不得银针扎,若被银针一扎,便是百爪挠心煎熬备至。”
“至于药物熏香,则更是不必提,我闻不得药味,只怕还未熏上半刻钟,便头痛欲裂不能自己。”
祝仪:“???”
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体质?
祝仪难以置信。
不通医理的祝仪震惊,精通医理的老军医更加震惊,只是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又行了多年的医,他能通过表象看本质——谢年舟就是在为难自己。
可是完全没道理啊。
他是来给谢年舟看病的,是来帮助谢年舟的,谢年舟没道理刁难一个给他治病的人。
可若不是刁难,又能是什么?
不能喝药,不能用针,甚至不能用药物熏,世上治疗伤病的方法无非这三种,三种都不能用,便与寻医问药无缘了。
谢小郎君分明就在刁难他。
冷汗再次从老军医身上冒出来。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祝仪,没敢顺着谢年舟的话往下说。
祝仪不懂医理,还以为谢年舟是体质特殊,毕竟这年头的小说卷得厉害,没点特殊体质根本不配当男主,收到老军医的求助,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根本不是什么体质特殊,是谢年舟不配合老军医找的拙劣借口。
可这么做图什么呢?
祝仪看了眼谢年舟,没弄清他的意图。
“敢问老军医,可有法子治我身上的病?”
老军医久久没有开口,谢年舟含笑问道。
老军医:“......”
有法子,您还是去死吧。
当然,这种不要命的话老军医是不敢说的。
“呃,是老夫学艺不精。”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老军医决定不等祝仪替自己解围,他选择现在就跑路,“谢小郎君身上的伤,还是另请高明吧。”
“女郎,谢小郎君,老夫告退。”
说完话,老军医不等祝仪答话,便连忙背起药箱往外走,速度之快活像是身后有野兽在追一般。
祝仪:“.....”
很好,她知道谢年舟为难老军医的目的了——不想让军医看病,只想让她给他上药。
营帐里只剩下谢年舟与祝仪两个人,谢年舟半真半假叹了一声,拿眼睛瞧着祝仪,“阿姐,我的伤似乎无人能治。”
祝仪有些无语,“小舟,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但是你身上的旧伤太多,若不仔细调理,只怕对你身子不利。”
谢年舟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狭长的凤目微勾着,经晨曦晕染后有些委屈味道。
看到这一幕,祝仪又好气又好笑,哄小孩似的说道:“那,我给你上药,晚上你再让军医看你的伤,好不好?”
清瘦少年眼睛亮了一下。
但似乎是怕祝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他很快又恢复对待祝仪才有的温和,矜持点了下头,仿佛对于他来讲,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祝仪的强烈要求一般。
祝仪更加好笑了。
装。
继续装。
小孩似的。
“来,把膝盖露出来,我可不想再弄坏你一条裤子了。”
祝仪转身拿伤药。
谢年舟躺回榻上,支起一条腿,把裤腿撸/上去,露出指甲盖大小却被祝仪缠了好几圈绷带的膝盖。
祝仪把伤药放在自己伸手便能拿到的位置,抬手拆昨夜缠上去的绷带,一层又一层,她拆得很细心。
拆完绷带,她用棉布蘸了放凉的开水去消毒,消毒之后,她才开始上药。
她的每一个步骤都很轻柔,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膝盖上不是指甲盖大小伤口,而是能要人性命的重伤一般。
孟夏四月,天气转暖,祝仪身上的衣服并不厚,薄香色衣袖被臂甲竖着,竖领的衣襟带软甲,越发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她低头上药,一抹纤细的脖颈便自竖领里探出来,欺霜傲雪一段白,无端晃着人的眼睛。
莫名的,谢年舟喉咙有些发干,他别开眼移开视线,端起案几上的雀舌茶一饮而尽。
“你渴啦?”
祝仪甚少见谢年舟喝茶喝得这般急,便圣母问了一句,“是了,你前几日一直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消耗极大,而今休整回来,自然又累又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