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转向凌盼:“你也是这个问题。”
凌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咬唇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开口道:“是也不是,我想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
“明白了。我要先回老家准备高考,希望之后能考到帝都,这样我之后的工作都会很方便。”
楚青不待房雅开口询问便主动解释道:“我的职业算是艺人。”
她见房间内几人俱是一愣,好笑道:“不知道很正常,我是没什么名气那种,有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出院后我大概还会在帝都留两天,有个舞台活动要去凑凑数,之后就会走了。”
“话赶话到这,咱们这一遭也算是有缘分,以后若是有机会应该还能再会。”
楚青笑得随意洒脱,房雅连同刚才赶过来的彩虹七子却全都沉默了。
“工作上的事可能也要等到一个月后考完试再安排,还让你特意跑了一趟。”楚青歉意地看着凌盼。
凌盼回神,皱着眉头含混应声:“这样啊……”
“就是这样,没问题了吧,那我们快吃饭,一会儿该都凉了。”楚青收起脸上一本正经的颜色,拿起筷子高兴地往嘴里扒饭。
这次没人再说话,房间内安安静静的,隐隐有些别离的伤感。
楚青却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样子。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相逢自然会有别离。
上午剩下的时间楚青都靠在床头边吃苹果边做题。
之前买回来的五三英语,经过这两天断断续续的抽时间作,已经完成了近一半。
做题的时候楚青还挂着耳机,耳机里放着预定后天晚上的合体舞台歌曲。
合体舞台一共有三首,之前网络投票排在前三的成员每人有两首solo,网络投票第四到第十的每人有一首solo。
楚青这种糊到地心的小艺人自然是没有的,这大大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让楚青松了一口气。
虽说合体舞台也容不得马虎,但无论怎样都比全场聚光灯集中一人身上要好。
楚青悠闲地过了一个上午,房雅回家了一趟,凌盼不知为啥也没走,赖在病房角落神神秘秘地看手机。
楚青拎起练习册估计了一下剩下的内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凌盼的弹窗恰好来了。
楚青:?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凌盼,都在一个屋子,怎么用手机对话?
她点开聊天框,看到了一张视频截图。
视频中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在写题。
【楚青:?】
【楚青:这不是我的直播吗?】
【凌盼:对!你是不是缺钱。】
【楚青:手头不宽裕,怎么了?】
【凌盼:[活动链接]】
楚青一头雾水地点开那个活动链接,冲入眼眶一行大字【高考题海,学霸直播,下一个题神就是你!!!】
楚青:?
这是什么鬼?
她茫然地往下滑,略过一堆乱七八糟的鸡汤体和说明,一眼就捕捉到了一行小字。
【题神奖:奶茶平台永久直播间*1,大学四年学费全免*1,高校暑期夏令营*1,助学金十万*1,更有大量机会放送。】
???
楚青揉了揉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不就是做题吗?做!
【楚青:活动在哪!!!】
【凌盼:就知道你会心动,今天正好是报名日最后一天,你快点填写信息,有时间就开始直播吧。】
【凌盼:[报名链接]】
楚青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点进链接,火速进行了报名填写,点击确定。
好了,她高考后的伙食费有了。
不用担心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去翻垃圾桶找吃的了。
这么想着楚青又有点小心酸。别人穿书都是金手指满点,吊打各路妖魔鬼怪一路逆袭走向人生巅峰。怎么她穿过来画风就各种不对呢?
凌盼帮楚青开好固定直播间,自己做她的大房管,上来先砸了十个深水鱼雷,成功压住了原本的榜一【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看到自己名字后的王冠,凌盼才满意地收手。
比赛还没开始,楚青没有着急直播。刚过中午护士便在换药的时候告知她,若是想要出院这两天就可以了。
楚青考虑到后天合体舞台结束就要连夜赶回家,在那之前她还要去自己在帝都的出租屋把欠了两个月房租的房子退了。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下午回去。
第39章 包租婆
原主身上没什么钱, 租住的房子也不过比地下室好一点。老旧的小区,斑驳的墙皮,墙外爬了满墙的爬山虎, 绿意盎然。
环境称得上清幽舒适, 惬意宜人, 空气里没什么汽车尾气的烟尘味。
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 又顶着大太阳步行了近一个小时的楚青站在楼下时, 真心地觉得这地方还挺不错, 适合隐居。
亏得原主大老远跑到帝都能在这么豪华的大都市边上找出这么一块颇有闲情逸趣的居所。
尽管楚青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这里并不近, 但下午三点多从医院一众泪眼婆娑的小红小绿小蓝小紫中好不容易脱身, 辗转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了这里已经是傍晚。
原本高悬头上的烈日此时滴溜溜地挂在天边,晚霞如潮,绯云层叠。
配上此时此地老旧的小楼、家家户户窗户中晚饭起灶的烟火气, 妇人从窗口探头高声叫孩子回家吃饭……
楚青好像一下从纸醉金迷的都市踏入了五味人间。
此情此景让人颇想赋诗一首,可惜楚青文科方面的技能点点亮的明显不多, 感慨了半晌也只是干巴巴地拣出了一句五柳先生的:“此中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楚青念叨完砸吧砸吧嘴, 感觉似乎缺了些什么, 但再看这幅场景已经没有了刚刚第一眼的惊艳,只能作罢。
她抬脚欲进单元门。这扇单元门也只是象征性的单元门, 大铁门年久失修,形同虚设,两扇大敞着的门扉上深蓝色的油漆左掉一块、右掉一块, 还糊着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小广告,看起来颇有点苟延残喘命不久矣的感觉。
可还没等楚青一脚踏进电子门,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子就迎面丢了出来:“死玩意儿你还知道回来?!赶紧把欠的房租给老娘交了!老娘房子租出去了!可算是不用再指望你这个没出息的……”
楚青硬生生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闪躲的动作, 张开手接住了那个大编织袋子,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她艰难地抱住大袋子,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满头小碎卷,穿着粉红色布衫老式碎花裤子的中年妇女嘟嘟囔囔地走了出来。
这形象……房东阿姨无疑了。
“哼,还以为你不打算交房租跑了呢?刚要把你这堆破烂扔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把欠的两个月房租交了!”
房东的嗓门大得吓人,又正是下班休息时间,她这么一嚷嚷,家家户户的窗户里几乎都探出了脑袋,吃瓜嗑瓜子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旁边打开的窗户里一位握着锅铲围着围裙脸庞圆润的中年妇女探出头笑着给楚青解围道:“王家婶子,小楚在这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是有钱就立马交钱,这次回来肯定也是给钱来了,你怎么看着钱还没个好脸色呢?这以后谁还给你送钱啊!是吧!楚丫头?”
闻言房东的脸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臭了,她完全不给那圆脸的中年妇人面子,依旧掐着腰叫嚷:“当初来我这的时候说是上电视的明星,我瞅着也应该是个要脸的,这才租给了你。哪知竟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房子租了不到一年,反倒来回拖欠几个月租金!怎么你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
楚青原本念着她与原主买卖一场,在原主初来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收留了她。现在好聚好散把钱结了也便算了,以前的烂账楚青不欲去翻,她尽快帮原主把这些烂摊子划拉划拉收拾掉,好开启新的生活。
但一听这女人张嘴骂人,楚青就不乐意了。
姐从来不受这鸟气。
楚青冷笑,把怀里的大布包放下拎在手里道:“这位大婶,退租可以,我押金呢?当初是押一付三的房子,押金条我可还留着,你倒是把押金退给我啊。”
包租婆眯起她那双粘了假睫毛的眼睛,蛮横地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押金?我这房子租你几个月你给我糟害成什么样了?!那下水管、空调都要修!合同上可是明明白白写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要你负责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卷,扭着腰身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我看你这押金只怕还不够我房子的那些修理费,小小年纪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怕不是个祸害。”
楚青:?
围观的人里传来了絮絮念叨声。
【怎么回事?】
【这小楚看着挺安静的,可真看不出来。】
【这小姑娘家家的,之前还帮我拿过东西……】
【诶,王家那人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搞不好小姑娘挺好的。】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就是,你不知道老冷头家的孙子,之前见了她一面,回去就像被勾了魂一样,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猫腻。】
【还有之前,这小姑娘非说老孙头他儿子非礼她,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都没话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还听说啊……】
【听你们这么一说……真正的明星也不会住我们这地吧,天天早出晚归指不定在外面做什么呢。】
恶语伤人六月寒。楚青垂下眼皮。
“那合同上写的是入住后有的故障由我负责,入住前的应该由你来负责。”她声音像是能掉下来冰碴一样。
“哈,小小年纪信口胡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入住前坏的?拿不出证据就赶紧给钱!否则我报警来抓你!”
楚青安静站着,闻言也不言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包租婆,让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包租婆单手掐腰,另一手抬起指着楚青叫骂:“我就看不惯你这勾人的眼珠子,我可不是那些男人能被你一眼勾没了魂,趁早收回你的妖术,把欠的钱麻溜拿出来!”
楚青却突然将手里的布包放在地上,打开翻找了一番,之后直起腰:“证据我放在屋里了,竟然要找证据,那好奇的大家就都来看看吧!”
“哼,虚张声势。”包租婆伸手挖了挖鼻孔,将指尖的垢污弹出去,“那就让你看看。”
这小姑娘一直都傻乎乎好拿捏,想也知道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屋子里属于她的东西本来就少,打包出来不过那一个编织袋,她也都有检查过,没有什么值钱东西。
那让她进屋看看死心也未尝不可。
包租婆从腰间拿出钥匙串,哼了一声,扭身走进单元楼:“我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妖。”
第40章 好家伙
楚青单手提着大袋子, 长腿一跨跟着包租婆走进了老旧的筒子楼。
原主租的就是第一层,房子不小,但东西却很少, 夏季屋里一点也不凉快, 反而一种闷热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不开空调夏天一定很难熬, 但原主却是因着还未入盛夏, 又可以省钱, 故而从未开过。
既然空调从未开过, 又谈何是原主弄坏的?
但相对的, 楚青也没办法证明这不是原主弄坏的。
楚青走进屋子, 扫视了一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老旧的家具,带着股陈旧的古意,屋内收拾得很干净,干净到完全不像这里住过一个人。
仿佛这里住过人的痕迹都在楚青手里这个编织袋里了。
“进也进来了, 奉劝你别在挣扎了,最后闹出笑话, 面子里子一起丢。”包租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牙签, 靠在旁边抠牙。
“急什么,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就怕你一会儿不认账。”
楚青好整以暇地将布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屋角的空调前。
这空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外壳微微泛黄。
当初原主租住这套房子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检查家具是不是都完好能用,没想到在这被将了一军。
“我没用过这个空调,电费太贵了, 而且现在也没有能用到空调那么热的天气。”楚青象征性地解释道。
“少废话,赶紧找证据!”
楚青笑笑看了她一眼,往屋里走去。房间内属于她的东西基本都在那个大袋子里了, 但还有些东西不在。
一楼的房子自带一个小后院,房子交给原主的时候附带了几盆植物。
原主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在家侍候这些花草,她养了一整个架子的多肉植物。
这种娇气的植物放在楚青手里大概活不过三天,单从原主养了半年多把它们从一个个蔫头耷脑养成绿绿胖胖来看,楚青实在很佩服原主。
除此之外,阳台的架子上不光摆着真花,还摆着料器做的假花——这大概是原主除了跳舞外唯一的爱好了。
料器做出来的花色泽鲜艳饱满、栩栩如生,她为了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还四处送了不少。
楚青从架子上拿下一瓶淡粉色的花,把花枝从瓶子里小心拿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料器这种材料摸上去很像玻璃,也很易碎,楚青怕自己重手重脚把花弄碎了。
包租婆沉着脸看她摆弄花:“我看这些破花你也带不走才没装,像谁多稀罕一样,赶紧拿走。”
“别急啊,”楚青探手从小巧的花瓶中摸出了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质填充物,“你要的证据都在这里。”
楚青将这摞单子一张张展开,小心地抹平,赫然是一张张水电费单和维修发票。
“这些是我从入住开始的维修票据,上面时间写得清清楚楚,我刚住进来就漏水,楼上就是王大婶住的地方,我找过物业,物业让我找房东。按理来说这水是从王大婶你家漏的,而且是我还未入住就有的毛病,应该由你承担费用。但当时我傻,没想太多,不麻烦你就自己找人修。”
“半年多一共修了四次。”楚青拣出四张单子拍在桌面上,对旁边跟着来做调解和看戏的几人说,“不是要看吗?啊……等一下。”